蔣勳:今天看雲,撩亂如春愁
2012年夏天,和雲門在奧地利茵斯布魯克演出。茵斯布魯克是奧地利著名的滑雪聖地,有纜車直上山顛滑雪場。我們去的時候不是雪季,但是山上也依然是白雪皚皚,大片冰河雪原,間雜著松柏檜等寒帶高地叢林,草地上有群羊低頭吃草,風景大氣磅礴。
演出之後,因爲沒有行程,舞者和工作人員三三兩兩去探訪附近不同的景點。我有學生住在瑞士巴塞爾,從茵斯布魯克坐火車往西行,在蘇黎世換車,前後大約四小時就到巴塞爾。久聞這一段阿爾卑斯山區的峽谷湖泊山脈變化萬千,我因此決定走一趟。
火車一直沿著河谷邊走,有時是陡峻懸崖,有時忽然出現明如鏡的湖泊,有時激流奇岩交錯,山村農舍點綴田野,雲嵐煙霧繚繞,時聚時散,現實風景也如夢幻。火車在山路上走得很慢,慢到彷彿引誘人即刻就要動手速寫眼前畫面。
我隨身帶了一冊日本買的康熙綴線裝筆記本,手掌大小(16x11.8公分),行囊中只有針筆。不確定在類似棉紙上畫畫是否合適。但是,心裡想畫,往往不在意材料。我開始一段一段畫下窗外的景緻。用細點,也用線,不知不覺沿途畫了十六張小畫。回台灣後用水墨稍加渲染,覺得沒有這樣畫過畫,沿途的風景都還難忘,就想裱成冊頁收存。
最初交給清水蘇彬堯先生,他看了針筆點描,擔心裱褙時洇開,不敢動手。後來經蔡舜任介紹交給日本回來的林煥盛先生,用乾裱法做成一函冊頁,裝在桐木盒中,因爲不適合展出,僅跟少數朋友展玩過。這一組作品對開冊頁,就陸續在空白頁題字,純粹自己玩賞遊戲,很隨意,印章也有蓋顛倒的,沒有再蓋。
2018年為了亞大展覽,冊頁又重新拆開,由青雨山房整理成單幅可以懸掛的小作品。原來是自己留在身邊的實驗紀念,拗不過喜歡的朋友要求,讓出五件給北京設計的朋友,另一件,惠美、旭原喜歡,由大尺建築收藏,剩餘十件,確定可以不再失散,就一起送到池上穀倉,準備立春後在「私藏展」跟大家分享。
蔣勳線上美術館完整內容
https://pse.is/QD5H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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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國的陰影 | 蔡國強(分享)
I. 瞬間歸去的永恆之鄉
東方古畫不太在意表現晝夜,基本不畫太陽,沒有陽光和倒影,也少有月亮、星星和黑夜。
東方古畫更追溯空茫寂靜的恆定世界,人很小,而山水寥廓;萬物皆人,畫萬物都是畫心境——心所嚮往的「格」與精神境界。
傳統西畫的光影,呈現人對自然萬物安排的科學分析和理解、對世間百態的情感表現。
沒有光影的東方古人,靠氣統合能量與構造。風水裡的「內氣萌生,外氣成形,內外相乘,風水自成」,體現了古代東方藝術綜合論的根本。中國文化很多概念都與「氣」有關:俗氣、媚氣、邪氣、毒氣、正氣、大氣、豪氣……外氣聚集的河山,都是由看不見的內氣萌生。畫者與筆墨皆能內外相合,很爽的作品就出來!內外和諧,成就好風水。造園、建築和城市規劃,也是。
東方前輩我最愛倪瓚。
他畫中逍遙的山川自然,是自我放逐的精神世界;人物是空茫宇宙時空里的小小一點。我在世上任何美術館看到他的畫,都瞬間感到歸去永恆之鄉的心境。
以看得見的形式,表現看不見的世界。
這種認識論,深深影響我。
世界各地做我的展覽,一般不是因為感動於中國文化的偉大過去和當下活力,而是我的作品能和他們共鳴,能看到童心和好玩的東西、大時空格局的自由釋放,也看到我針對當今普遍關注的社會議題說事。
每個展覽都為下一個鋪設新空間。
我的佛羅倫薩烏菲齊的《花曲》唯美詩意,就做了更暴力的龐貝《爆破工作室》和那不勒斯個展《在火山裡》。
順此狠勁,再把陰暗、蹂躪、亡靈,都在墨爾本一試。
⋯⋯
III. 文化帝國的陰影
為《瞬間的山水》,我拜訪黃帝陵。2500年前的春秋戰國時起,皇帝就在此祭祖;抗日戰爭的烽火歲月裏,毛、 蔣都來祭拜;80年代,鄧、 江也來過……氣場應該不得了!
山不在高,萬千柏樹靈性骨氣崢嶸,與千百年間過客對視。我和遊客們一樣,手上拿著塑料瓶裝點水……心裡感受古人畫中松柏的不屈蒼茫,感慨先輩的品格和氣質。眼望中原沈穩的山川平地,好像一下被拉入遙遠的浩緲時空,幻聽見聲聲吶喊和嘆息。
還到了洛陽看牡丹。季節晚了,落花像紅白雪花,一片狼籍,讓我感動!
為啥國畫家總畫牡丹含苞或怒放?繁華和落盡,生生死死都是魅力。畫弱、畫家弱,首先是精神弱。
說牡丹是中國標誌,如果也包含衰敗和化入污泥的平靜,還有些意思。白瓷易碎,絲綢易燃,用火藥在它們上面炸牡丹,也算表現生命和文化脆弱的嘗試。
我很年輕就和女朋友(現在的太太)利用暑假去西安看兵馬俑。那時感到的是氣勢和奇跡;它跟龐貝類似,在時間膠囊裡深埋沈睡二千年。
我一直認為單個兵馬俑不像藝術品。相比古羅馬的維納斯、大力神雕塑,甚至古羅馬複製的古希臘雕像,都是藝術史經典;而幾乎模式化生產的兵馬俑,一挖幾千個,某種意義上更是關於生死和權力的觀念藝術般的大型裝置。
這次去,走近還看到創作者們的樂觀。秦代人講究個人生活質量,愛打扮,發式和鬍子的形狀也各不相同。想像當年各種鮮艷色彩搭配的熱鬧現場,肯定是那時的波普藝術;再把它佈局成軍陣,組合在一個個空間裏埋葬!就成了所謂的觀念。
相比在西安俯瞰巨大坑道裡幾千兵馬俑的震撼,外國展覽時兵馬俑往往幾件為樣本零落呆著,感受很不一樣。
空間上,最高的馬和俑也不到兩米,結果偌大展廳,上部都是空的。
秦漢文物很少字畫,所以展廳牆上也無物可放。
我的展覽就光顧展廳的上空部分和牆面。有時以兵馬俑或其它文物展台為主,我的作品只是蜻蜓點水,遠遠讓開,筆斷意不斷;有時雙方擠在一起,牆上是我的火藥畫卷,有山川脈絡、或《柏風》、《牡丹》,空間拉伸了兩個展覽對話的不均勻和對稱。
家鄉德化的土燒制瓷鳥,我再用火藥爆破,留下硝煙的萬只陶瓷鳥,對話兵馬陶俑的滄桑。
這些鳥,三三兩兩,從展覽入口到出口,形成氣的流向。一會兒從柏樹林畫中飛出幾只,一會兒聚集成鳥雲,在兵馬俑遠方上空,似驪山山麓,又如立體山水畫。這些彷彿帶著遙遠記憶的鳥群,給人們一種強烈的時空慨嘆;它們零星或成群地貫穿展覽動線,是一條靈動的魂。
大地不動,天在旋轉。
秦始皇應該也和漢代劉邦一樣,曾仰望天空飛鳥,感慨英雄的野心和孤獨。當時他們胸懷的天下,是某種全球化的視野,也是一種抽象宇宙的氣概,每每想到就是一場天地儀式。
展廳上空,一萬只瓷鳥演繹變幻莫測的鳥雲,像地下浩蕩兵馬俑軍陣的魂魄追來,也似中華帝國不散的陰影漂浮。又何嘗不是全球化時代對異文化幻覺的海市蜃樓?
蔡國強
於紐約飛往墨爾本的26小時旅行途中
全部原文:
https://mp.weixin.qq.com/s/TbaKW15nNYp1Iu6Y_9kQD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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