閱讀導演的文章之後很有感觸,感謝導演的中肯與溫暖,心裡猶然生氣謙卑的情緒。以往我非常驕傲自己種可以在第一時間與人有衝突的時候就跟人道歉,漸漸的發現這種驕傲成了一種傲慢,這種傲慢其實無所不在。譬如有人長年都在當志工,或者長年都在捐助或協助別人,慢慢地出發心忘記了反倒是取而代之的傲慢掩蓋的一切。我想學會道歉或是養成道歉的好習慣自然是值得讚嘆的。不過更重要的是道歉之後的後續動作,千萬不能是只停留在道歉或因為道歉而生的傲慢。最近讀了一本書,開宗明義作者就說請相信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我們共勉之。
傍晚,到關渡小公園旁的黃昏市場買菜時,望見美麗彩虹高掛天邊,驚喜而歡欣不已。
驚喜歡欣之餘,想到今天蔡英文總統在總統府接見原住民族各族代表,並代表政府對原住民族致上深深歉意。
很久很久以前,原住民族就在這塊島嶼上活動,發展生活方式,石器、陶器、種植、打獵、捕魚......在此繁衍子孫,並發展累積了文明。只因為他們沒有發展出文字記載,只靠口語相傳,而在面對外來強勢文明入侵時,在強勢文明擁有文字論述能力的壓迫下,相對沒有文字論述能力的原住民族,他們無法以文字書寫,成書成冊,廣為流傳閱讀,而愈來愈無法捍衛保留自己文明價值,和生活價值。
殖民者更可怕的是,完全以『物競天擇』那套適者生存,弱者淘汰作為侵略的合力化藉口,而無情殘酷的以國家之力,包括行政官員、軍隊、警察,和大量民間移民者,所結合起來的外來龐大殖民集團,以強勢文明,優勢武力、或武力殺戮,恐嚇威逼,利誘拐騙,一步步把土地田園從原住民族手中奪取過來。
荷蘭人是如此,漢人是如此,明鄭、清朝是如此,日據時是如此,中華民國亦是如此。中華民國當然包括國民黨與民進黨。其中差別在於國民黨是從中國撤退來台的政黨,而民進黨是早期閩南移民來台的漢人後代,所發展起來的政黨。相對於原住民族,都是外來者,都是侵犯者。所以民進黨執政政府的道歉,必然包含了長期以來中華民國(包括國民黨的執政)對原住民族所造成傷害的道歉,也必然是包含漢人祖先度海來台,最早最早渡海來台,自荷蘭、明鄭、清、日據時期,這漫長以來的一批批漢人,渡海來台開發,依恃強勢文明的武力優勢,文字論述優勢,或強取毫奪,或利誘拐騙的一步步佔有原住民族的土地田園。是對造成這樣傷害的深深道歉。
在更廣義的解讀上,還可以當做是強勢文明者該為過去犯下欺凌弱勢文明者的行為的道歉。說是過去犯下的欺凌行為,看起來現在還繼續欺凌著吧!可能犯行比較輕一些,但也說不定,因為現代時空下的犯行包裝得更難分辨,比如當初說是製造魚罐頭工廠的蘭嶼核廢料儲存場。
拉長歷史時空來看,會以為那些欺凌原住民的行為,看來似乎是遙遠以前的漢人祖先做的事,其實不然。就我成長以來,親眼所見,親耳所聽到的,說說幾個事件,給大家聽聽。
童年時,只要遇到選舉,國民黨的民眾服務社,就會替黨的候選人到部落裡殺豬,有煮有烤,有喝不玩的米酒暢飲。這樣一晚下來,部落裡的選票就大多投給了國民黨候選人。很久以後才成立的民進黨,是否也如法炮製,我就不清楚了,因為我已經生活在台北都市。但我倒是沒聽到過在台東的原住民朋友們,說民進黨也這樣騙原住民選票。
二十七年前,曾經在梨山經營一年果園。當年在梨山聽過最驚悚的欺凌原住民事件是,一個原住民果農,將果園出租給漢人,靠租金過活,過了武、六年後,果園卻變成租他果園的漢人的。因為他愛喝酒,租果園的漢人就十瓶米酒換一棵果樹,喝了十瓶就在一個果樹的樹頭上畫上白油漆,就這樣一棵棵畫,畫到果園裡全部果樹都畫上白油漆,而終於失去了他的果園。
當然,這失去果園的原住民,他有個人該承擔的酗酒問題,但以利用別人酗酒的弱點,以當時一瓶十多元的米酒,時瓶一百多元去騙取一棵一年生產四、五千元以上價值水果的果樹,那是何等無恥,而殘酷的行為啊!
以政府公權力的結構性暴力來說,不只是國民黨執政的蘭嶼核廢料儲存場,及杉原美麗灣開發......就在民進黨執政後不久的前一陣子,才通過的杉原棕櫚濱海渡假村開發案,開發的土地大都屬於原住民族傳統領域的土地,上未完成土地徵收。
當然還有許多,無法一一列舉。這些對待原住民族的不公不義之舉,絕不是,也不該做藍綠意識型態鬥爭。
蔡英文總統今天的道歉,民進黨不要沾沾自喜,以為德政於原住民族。說出了道歉,接下來呢!接下來要做的可多了,這可不是一句道歉可以了事的。
而國民黨人也無需冷嘲熱諷說『小英只會說漂亮話,只會說道歉,華而不實......』你們的責任就是監督小英說了道歉之後,接下來該要的相關政策,有沒一一落實。
我以傍晚美麗的彩虹,為今天原住民族日獻上祝福,祝福小英總統順利推動道歉之後的相關原住民政策,祝福原住民族自主自治的發展自身文明,祝福台灣從而發展出相互尊重的多音多意的多元美麗文化,而相知相容地共榮起來。
祝福了,接著的當然是要拭目以待的監督著。
擺在眼前的,就是『台東杉原棕櫚濱海渡假村開發案』的下一步發展,政府接下來要做怎樣的決策?
若是要繼續開發,請拿出花東區域,整體觀光發展的國土規劃政策來討論,請納入對原住民族傳統領域土地尊重對待的態度來討論。請不要繼續以漢人觀點,以及台北觀點、現代資本主義大財團企業觀點,而來過往以來不斷遂行的強行開發的欺凌行為。
跟原住民族好好商量討論吧!既然已經道歉了,就要做道歉以後該做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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