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瑟夫‧布羅茨基詩中的巴洛克敘事 ◎蕭宇翔
“It seems that what art strives for is to be
precise and not to tell us lies, because
its fundamental law undoubtedly
asserts the independence of details.”
from The Candlestick by Joseph Brodsky
|賦格與俄語
布羅茨基曾自言,最早教會他詩歌結構的啟蒙老師即巴赫(J.S. Bach)。與其說音樂值得詩歌嚮往,不如說這是藝術具備的公分母,在這點上,布氏幾乎發展了一整套韻律理論,藉音樂的特性深刻地反觀詩歌。他認為:「所謂詩中的音樂,在本質上乃是時間被重組達到這樣的程度,使得詩的內容被置於一種在語言上不可避免的、可記憶的聚焦中。換句話說,聲音是時間在詩中的所在地,是一個背景,在這個背景的襯托下,內容獲得一種立體感。」(註一)「包括音質、音高和速度,詩歌韻律本身就是精神強度,沒有任何東西可以替代,它們甚至不能替代彼此。韻律的不同是呼吸和心跳的不同。韻式的不同是大腦功能的不同。」(註二)音樂是以音符與節拍承載時間,而對詩歌而言則是韻律和語氣,如何藉此重構時間(或說面對消逝),此即作詩法。
從各種層面來講,巴赫的作曲法和布羅茨基的作詩法的確相像得不可思議。譬如巴赫窮盡一生不斷改進的的賦格曲式,宣示了一整個巴洛克時代的成就。賦格可分成兩大類:一種輕快簡單如舞曲,風格飄逸;另一種則結構嚴謹,由層層模進所交織串聯,厚重而壯麗。這兩種風格剛好可以蓋括布羅茨基一生的詩風。
如同巴赫的音樂,布羅茨基的詩風同樣既古典又現代,事實上,布氏認為:「現代主義無非是古典的東西的一種邏輯結果──濃縮和簡潔。」(註三)這是因為在俄羅斯,布氏生長的城市,彼得堡──基本上就是這樣一個混合體,古典主義從未有過如此充裕的空間去填充現代,幾百年裡義大利的建築師紛至沓來,抑揚格節奏在這裡自然如鵝卵石,布氏認為,彼得堡不僅是俄羅斯詩歌的搖籃,更是作詩法的搖籃,在曼德爾施塔姆的詩中足以看見彼得堡的天使壁畫、金色尖頂、柱廊、壁龕,當然還有文明的末日景觀。(註四)
於是我們看到布羅茨基在遵守嚴格韻律之餘,常以古典的耐心,巴洛克式的句法層層雕琢、延展,甚至在長詩〈戈爾布諾夫與戈爾恰科夫〉裡,將兩名精神病患的交談分切為片斷的組詩,相互衝突而又離不開彼此的兩人,類似區分大腦兩半球官能的對稱,這表現在詩章結構、內容的平行現象和各章編排的對稱與反差。十四章標題的總合構成了「十四行詩」一樣的文本。對稱嚴格之外,十四章的篇幅是均等的:各有一百行,第一章和第十三章例外,是九十九行。所有「對話」的各章都用十行詩節,每節各有五個同樣的對偶的韻腳,這無疑是强調二重性的又一種方法。(註五)巴赫以同樣的方式創作賦格曲並達到了登峰造極的境界,在音樂裡,這稱作對位法。總總精妙的巧合不僅讓我揣想,巴赫之於布羅茨基,是否如坂本龍一之於德布希,認為自己是前者的轉世。
然而,詩歌畢竟是獨立於音樂的另一種藝術,其最重要的素材不是音符與節拍,而是語言。布氏對於自己的母語同樣有著系統性的見解,他認為俄語是一種曲折變化非常大的語言,你會發現名詞可以輕易地坐在句尾,而這個名詞(或形容詞或動詞)的字尾會根據性、數和格的不同而產生各種變化。所有這一切,會在你以任何特定文字表達某個觀念時,使該觀念具有立體感,有時候還會銳化和發展該觀念。從句複雜、格言式的迴旋,是大部分俄羅斯文學的慣用手段。(註六)
就語法的錯綜而言,名詞常常自鳴得意地坐在句尾,對於主要力量不在於陳述而在於從句的俄語是相當便利的。此非「不是/就是」的分析性語言──而是「儘管」的綜合性語言。如同一張鈔票換成零錢,每一個陳述的意念在俄語中立即蕈狀雲似地擴散,發展成其對立面,而其句法最愛表達的莫過於懷疑和自貶。(註七)
因此俄語詩歌總的來說不十分講究主題,它的基本技術是拐彎抹角,從不同角度接近主題。直截了當地處理題材,那是英語詩歌的顯著特徵。但在俄語詩歌中,它只是在這行或那行中演練一下,詩人接著繼續朝別的東西去了;它很少構成一整首詩。主題和概念,不管它們重要與否,都只是材料。(註八)
依憑著俄語的不規則語法,離題這件事可想而知卻又非同尋常,原因是它並非由情節的要求而引起,更多是語言本身──意識流不是源自意識,而是源自一個詞,這個詞改變或重新定位你的意識。(註九)數世紀俄語聖殿的「文字辮子」,不可避免地要提到尼古拉‧列斯科夫對高度個人化敘述的偏好(skaz),果戈里的諷刺性史詩傾向,杜斯妥也夫斯基那滾雪球般、狂熱得令人窒息的措辭用語大雜燴。(註十)
總的來說,布氏認為,俄羅斯詩歌樹立了一個道德純粹性和堅定性的典範,並在很大程度上反映於保存所謂古典形式而又不給內容帶來任何損害。(註十一)而他與普希金、曼德爾施塔姆、阿赫瑪托娃、古米廖夫,繼承了這些傳統。除此之外,俄羅斯歷史與現實的噸級質量,同樣可視為此種巴洛克作詩法誕生的要素,因為通過在細節上精確複製現實,往往便能產生足夠超現實與荒誕的效果。
布羅茨基身為一個現代人,其語言與內容定然比起生活在古典時期的人更感飢渴、躁動,正因如此,布氏所使用的古典形式與韻律乘載了一股力量,這力量總是從內部試圖吞噬並篡奪本體,形成詩歌內部的最大靜摩擦力,一旦觸發就會以加速度往前衝破。對付這種力量,人類需要古典的耐心,無怪乎布羅茨基經常引用奧登的話:「讚美一切詩歌格律,它們拒絕自動反應,強迫我們三思而行,擺脫自我之束縛。」(註十二)
|呈示部──黑馬
這是一首完成於1962年7月28日的短詩,只有三十五行,布羅茨基只有二十二歲,然而已暴露出布氏善於綿延鋪陳的作詩法──布氏開頭動用了二十八行,傾全力試圖描述黑色的荒野中一匹馬到底有多黑,一系列的形容包括:那馬腿比夜色還黑因此不能融入夜色、黑得沒有影子、黑如針的內部、如穀糧正藏身的地窖,或肋骨間一座空洞胸腔,眼中甚至傾瀉出黑色的光芒......有人說這是俄羅斯式的想像力,實際上,不如說,這是俄羅斯現實的質量,其形容依靠的不是修辭,而是物理或光學,當然還有作者敏感纖細的一顆心。布氏曾引用芥川龍之介的話來形容自己:「我沒有原則,我擁有的只是神經。」(註十三)
一首詩的主要特徵必然是最後一行,不管一件藝術作品包含甚麼,它都會奔向結局,而結局確定詩的形式並拒絕復活。(註十四)〈黑馬〉驚人的結尾,的確拒絕了復活,但與其說是死亡的手勢,毋寧說是「第二次誕生」,這手勢的反轉向讀者指認生活的嶄新,正如馬奎斯《百年孤寂》的開篇:「世界太新,很多事物還沒有名字,必須用手指頭伸手去指。」〈黑馬〉是一首奇蹟之詩,其震懾力或許只有里爾克的〈無頭的阿波羅像〉能匹敵。因為它們做到了同一件事:提醒一個人的被動地位。當我們以為是我們是主格,是觀察者,是生活的主宰,並因此可以置身事外。實際上,某種東西正在高處端詳、物色,伸手指向我們。我們的生活是被選擇的,遠非自己所選。這匹黑馬或是繆斯的化身,也可能是黑帝斯,無論如何,宿命引領牠找上我們,並且,我們必須學會如何駕馭,否則將就被牠踐踏或遺棄。
「為何要將蹄下樹枝踩得沙沙作響?
為何要湧動眼中黑色的光芒?
他來到我們之中尋找一名騎手。」──〈黑馬〉末三句,蕭宇翔譯
|展開部──給約翰‧多恩的大哀歌
〈給約翰‧多恩的大哀歌〉創作於〈黑馬〉的隔一年,顯然他自覺抓到了某種可善加發展的作詩法。這兩百二十七行的輓歌體詩作,十足展現了俄羅斯古典式的耐心,那年布羅茨基只有二十三歲。誰敢將巴黎聖母院的工程交給一個二十三歲的小夥子?因此,當阿赫瑪托娃讀到此詩時驚嘆:「約瑟夫,您自己也不明白您都寫了什麼!」也並非沒有道理。但誰能料到這是讚賞?
布氏的作詩法顯然是致敬,因為他曾譯過多恩的詩作。其詩意冥想往往表現於展開、放大的隱喻。這樣的隱喻和比擬方式又稱為「協奏曲」(來自意大利語concetto,「虛構」,在這裡的意思不是臆想,而是思想的提煉,想象的建構 )。「協奏曲」是全歐洲巴洛克風格的典型特點。(註十五)布氏透過這種方法來重構現實,試圖藉現實質量的高度來還原多恩的死亡。
開頭以「約翰‧多恩入睡了,周圍的一切都已入睡」作為梁柱,接著便是繁複的雕塑、大量裝飾、戲劇性的突出處,其中有關睡眠的動詞出現了五十二種:沉睡、入睡、酣睡、安眠、打盹、睡了,諸如此類,並附上了一百四十三個睡著的物件,包括門閘、窗幔、木柴、窗外下著的雪、監獄、城堡、貓狗、倫敦廣袤的大地、森林與海、大批書籍、人們頭頂上的天使們、地獄與天堂、上帝與惡魔、所有詩行、語言之河、韻律、真理、一切,全都睡著,一步步將敘事的時空拓幅,同時以特寫鏡頭加強景深,並不時跳回重覆的同一句:「全都入睡了,約翰‧多恩入睡了」,彷彿約翰‧多恩既渺小、單一,又等同於萬物──這輕盈、飄逸與向下俯瞰的視角正暗示多恩的死亡,因為只有靈魂可以達到這樣的高度與抽離。這是大沉寂。而到了第九十九行,布氏的聲音才終於介入,扮演多恩的靈魂,這究竟是多恩的獨白,還是布氏與多恩的對話?或許兩者皆是。但絕不可能是布氏的獨白,因為他抗拒以別人的死亡來行自我的抒情,他害怕自己的呢喃蓋過了死者的哭聲。
「是你嗎?加百列,在這寒冬
嚎哭,獨自一人,在黑暗中,帶著號角?
不,這是我,你的靈魂,約翰‧多恩。
我獨自在這高空滿懷悲傷
因為我用自己了勞動創造了
枷鎖般沉重的情感、思緒
你帶著這樣的重負
在激情中,在罪孽中卻飛得更高」──節錄〈給約翰·多恩的大哀歌〉,婁自良譯
|再現部──歷史的填縫與增長
布羅茨基的傳記作者列夫‧洛謝夫認為,顯然由於某些內在的原因,布氏感到有必要完成十七世紀的功課,彌補俄羅斯詩史的缺口。這種巴洛克式的敘事詩體在20世紀俄羅斯抒情詩中被視為陳舊的或處於過渡狀態。19世紀「詩體故事」是相當流行的:普希金的《未卜先知的奧列格之歌》、雷列耶夫的《沉思》,托爾斯泰的歷史題材的抒情敘事詩,或如普希金的《箭毒木》、萊蒙托夫的《將死的鬥士》、涅克拉索夫的《毛髮》——這些只是九牛身上的一根毛。(註十六)
到20世紀這種體裁過時了。這些大量有故事情節的詩「是民眾容易懂的」,其實就是蘇維埃俄羅斯文化產品的思想檢查官容易懂,當然,也只有這樣的詩才能服務於宣傳目的。但高雅的現代派俄語詩幾乎完全排除了故事情節。於是早期馬雅可夫斯基或茨維塔耶娃激情洋溢的抒情詩,阿赫瑪托娃情感含蓄的自我反思,曼德爾施塔姆關於文化學的冥思,便傾向於極其準確的自我表現。這種純抒情詩的理想是——作者和作品的「我」的完全同一。這一類抒情詩總是充滿激情,而且詩里的情感總是明確地表現。甚至俄羅斯現代派的長篇敘事詩也是內心的傾訴。(註十七)
然而,俄羅斯的過期品,在那個時期的英語詩歌中卻是典範。托馬斯·哈代、W.B.葉慈、羅伯特·弗羅斯特、Т.S.艾略特、W.H.奧登同樣地既寫第一人稱的詩,也寫關於「別人」的故事。他們對虛構人物進行細致的心理描寫,詳細地描述他們的生活場景,往往在詩中使用直接引語。(註十八)弗羅斯特尤其受布氏推崇,他在訪談中提到:「弗羅斯特的敘事的主要力量——與其說是記述,不如說是對話。弗羅斯特筆下的情節照例發生在四壁之內。兩個人彼此交談(令人驚嘆的是他們在彼此之間什麽話不說!)。弗羅斯特筆下的對話包含一切必要的情景說明,一切必要的舞台指示。描述了佈景、動作。這是古希臘意義上的悲劇,簡直就是一齣芭蕾舞劇。」抒情作品的戲劇化,利用「舞台」、「演員」,使他可以包羅萬象地轉述日常生活的可怖、荒誕,而在浪漫主義抒情獨白的傳統形式中,存在主義悲劇很容易就被偷換成個人的抱怨。(註十九)
布羅茨基從海洋的另一頭提領了勇氣,證明了復古與先鋒並非反義詞,而是「創造」的兩種釋義。前文提到的某種「內在的原因」,正是這跨洋閱讀的效應,從海的另一頭遠望,看到的不是自己的祖國,而是整個世界。因此俄羅斯歷史自覺的根本問題才會產生:是歐洲還是亞洲?對布羅茨基來說,歐洲從它的希臘化源頭開始,就是和諧(結構性)、運動、生命。亞洲是混亂(無結構性)、靜止、死亡。布羅茨基總是把地理(或地緣政治)主題表現於嚴格的對立模式的框架之內:亞洲——西方,伊斯蘭教——基督教,樹林——海洋,冷——熱 。「那裡的氣候也是靜止的,在那個國家……」(〈獻給約翰·多恩的大哀歌〉),與此同時西方文明正往前邁進。(註二十)
「……死亡是模糊的,
就像亞洲的輪廓。」──節錄〈1972年〉,婁自良譯
|結語──未完成的賦格
某些「內在的原因」以其迴避、模糊、朦朧的句式,提醒了我們作者論的重要性。布羅茨基之所以會大量閱讀英美詩歌,是因為那時候他被放逐到俄羅斯北方的諾林斯卡亞村去做苦役,這荒涼之地人口稀少,被森林和凍原所覆蓋,蘇聯時期甚至用做核彈試爆。然而重點在於,那裡的環境從17世紀起就很少變化。那是一個停滯甚至往回走的時空,作為放逐和讀詩的場所再適合不過,某種層面上來講,兩者是同一回事,因為緊接而來的總是孤獨,和絕對的遠景。
布羅茨基在那十八個月裡研讀翻譯了大量的英美詩歌,這直接造成了布氏詩體範圍的急劇擴大。這急劇的變化表現在詩的個性的結構,因而布羅茨基急需自我表現的新形式,或者說,新的作詩法找上了他,而他逼迫自己學會如何駕馭,並樂在其中。
其後的流亡也是意料中事,因為詩人的倫理態度,事實上還有詩人的性情,都是由詩人的美學決定和塑造的。這就是為什麼詩人總是發現自己始終與社會現實格格不入。(註二十一)故而當同時代的俄羅斯詩歌傾向減法與抒情時,布羅茨基則使用加法,並盡可能隱匿自己的音色;當蘇聯政府在拆除舊建築、發射衛星、造火箭時,布羅茨基則面向女神柱、迴廊、雕刻與大理石紋。而數十年的流亡經驗在時空幅度與心靈程度上的擴大比起放逐有過之而無不及,帶給布羅茨基更強的漂流加速度,一種從語言本身向外的擴張與膨脹,並且更多謙卑,及更加堅定的作詩法。
奧登曾對布羅茨基說:「J.S.巴赫是非常幸運的。當他想讚美上帝時,他便寫一首眾讚歌或一首康塔塔,直接唱給全能者聽。」的確,只要聽過巴赫最後的「未完成的賦格」,便能感受到那竭力向上攀升的意念,與其說巴赫試圖趨近完美,不如說是親近上帝。
然而在普希金說過「上帝像俄羅斯一樣哀傷」,並且布羅茨基模仿了這個句式,寫出:「死亡像亞洲的輪廓」之後,上帝不再是信仰的對象,或許死亡才是。但這並不妨礙布羅茨基的幸運,或許他比巴赫更加幸運,因為上帝畢竟不是一陣音樂,而就布羅茨基對死亡的信仰而言,他認為,寫詩正是練習死亡。因為死亡並非逃避,而具備激活現實的效用,藉此我們活下去,傾全力。(註二十二)這就是為甚麼詩人之死這個說法比起詩人之生聽起來更加具體,因為「詩人」與「生」本是同義反覆,而詩人之死揭示了一首詩的完成,因為藝術終將奔向結局。
世人最後一次見到布羅茨基是在1996年1月27日,亞歷山大‧蘇默金和他們的共同朋友鋼琴家伊莉莎白‧萊昂斯卡亞拜訪了他。妻子瑪麗亞準備了美好的晚餐,以及提拉米蘇,布羅茨基狀態良好,在庭院的草地上喝了高強度的瑞典伏特加,並且一定,他抽了好幾根菸,伊莉莎白即興彈了幾曲鋼琴。深夜,在祝妻子晚安後,布羅茨基說他還得繼續工作,便走進書房。窗外,一團世紀末的烏雲在月亮的催化下像是一顆孤獨的大腦,而星星閃亮如電子迴路,閃爍著隱藏的靈光。他站著抽菸,吸氣的時候眉頭深鎖,那貪婪的胸腔彷彿要將所有元素納入懷中,就像他所使用的語言,永遠不滿,於是只能撲向自己。而當他吐氣時,就像是壞掉的噴火器,以掃射的方式噴濺煙硝,不時岔出幾道烈焰,其熱度足以蒸發貝加爾湖。瑪麗亞在早晨的地板上發現了他,門開著,他正試圖離開房間,臉流血,眼鏡也撞壞了。一根尚未點燃的香菸掉落地面,開門時必然還在滾動,而布羅茨基的心臟必然也還在跳動,儘管再微弱。
最後順帶一提,「賦格」的字源一般認為來自拉丁文的「追逐」或「飛翔」,在義大利語中則是「逃走」。而在俄語裡,如果由布羅茨基親自發音的話,應是絕對的沉默,其理由無比高貴。因為「流亡」這個詞對他而言從來都是一種傲慢或張揚,他認為,這無非是將個人的苦難作為標籤特別化,但他仍難擺脫這段經驗,包括接踵而至的加冕與議論。如今,他以永遠的沉默終結了它。正如布氏自己的詩句:
「黑暗恢復了光明修復不了的東西。」——節錄〈論愛情〉,曹馭博譯
|註解
註一:參見約瑟夫‧布羅茨基(Joseph Brodsky,1940-1997)《小於一》,浙江文藝出版社,〈哀泣的謬思〉p.37-41, 〈在但丁的陰影下〉p.80,〈論W.H.奧登的《1939年9月1日》〉P.263-304,〈取悅一個影子〉p.314
註二:參見約瑟夫‧布羅茨基(Joseph Brodsky)《小於一》,浙江文藝出版社,〈文明的孩子〉p.118
註三:參見約瑟夫‧布羅茨基(Joseph Brodsky)《小於一》,浙江文藝出版社,〈空中災難〉,p.236
註四:參見約瑟夫‧布羅茨基(Joseph Brodsky)《小於一》,浙江文藝出版社,〈文明的孩子〉p.109-110
註五:參見《布羅茨基詩歌全集‧第一卷‧上》,上海譯文出版社,〈佩爾修斯之盾〉p.77
註六:參見約瑟夫‧布羅茨基(Joseph Brodsky)《小於一》,浙江文藝出版社,〈哀泣的謬思〉p.28
註七:參見約瑟夫‧布羅茨基(Joseph Brodsky)《小於一》,浙江文藝出版社,〈自然力〉p.133-134
註八:參見約瑟夫‧布羅茨基(Joseph Brodsky)《小於一》,浙江文藝出版社,〈文明的孩子〉p.105-106
註九:參見約瑟夫‧布羅茨基(Joseph Brodsky)《小於一》,浙江文藝出版社,〈自然力〉p.134
註十:參見約瑟夫‧布羅茨基(Joseph Brodsky)《小於一》,浙江文藝出版社,〈空中災難〉,p.249
註十一:參見約瑟夫‧布羅茨基(Joseph Brodsky)《小於一》,浙江文藝出版社,〈文明的孩子〉p.119
註十二:奧登(W.H. Auden,1907-1973)英語詩人,生於英國,1947年入籍美國,是將布羅茨基引入國際詩壇的關鍵人物。此兩句詩引自奧登的組詩〈短詩集之二〉。
註十三:參見《約瑟夫‧布羅茨基(Joseph Brodsky)《水印‧魂繫威尼斯》,上海譯文出版社,p.19
註十四:參見約瑟夫‧布羅茨基(Joseph Brodsky)《小於一》,浙江文藝出版社,〈文明的孩子〉p.102
註十五:參見約瑟夫‧布羅茨基(Joseph Brodsky)《布羅茨基詩歌全集‧第一卷‧上》,上海譯文出版社,〈佩爾修斯之盾〉p.55
註十六:參見約瑟夫‧布羅茨基(Joseph Brodsky)《布羅茨基詩歌全集‧第一卷‧上》,上海譯文出版社,〈佩爾修斯之盾〉p.58-60
註十七:參見約瑟夫‧布羅茨基(Joseph Brodsky)《布羅茨基詩歌全集‧第一卷‧上》,上海譯文出版社,〈佩爾修斯之盾〉p.60
註十八:參見約瑟夫‧布羅茨基(Joseph Brodsky)《布羅茨基詩歌全集‧第一卷‧上》,上海譯文出版社,〈佩爾修斯之盾〉p.61
註十九:參見約瑟夫‧布羅茨基(Joseph Brodsky)《布羅茨基詩歌全集‧第一卷‧上》,上海譯文出版社,〈佩爾修斯之盾〉p.61-62
註二十:參見約瑟夫‧布羅茨基(Joseph Brodsky)《布羅茨基詩歌全集‧第一卷‧上》,上海譯文出版社,〈佩爾修斯之盾〉p.92
註二十一:參見約瑟夫‧布羅茨基(Joseph Brodsky)《小於一》,浙江文藝出版社,〈文明的孩子〉p.117
註二十二:參見約瑟夫‧布羅茨基(Joseph Brodsky)《小於一》,浙江文藝出版社,〈文明的孩子〉p.1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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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術設計:Sorrow沙若
圖片來源:Sorrow沙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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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ttps://cendalirit.blogspot.com/2021/02/20210203.html
#每天為你讀一首詩 #布羅茨基 #巴洛克 #賦格 #黑馬 #俄語 #巴赫 #蕭宇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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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味奶油丘】
人在法國最幸福的時刻之一,莫過於很容易便能遇上品質極好的奶油,比如有法定產區認證的諾曼第。且不說它是法國料理之靈魂,光是那細滑質地濃郁香氣,結合充滿麥香與彈潤口感的麵包時,豐厚滋味還真令人著迷。雖然得先拋棄羞恥心,嗯。
19世紀末,法國寫實主義畫家-安托萬·沃隆(Antoine Vollon,1833- 1900)大概是平日裡吃奶油吃得很開心,也特地為奶油在畫布上留下身影,以《奶油丘》(Mound of Butter)讚頌如此美好體驗。
於是成就了藝術史上最美味的奶油,前無古人,尚無來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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沃隆來自法國美食之都里昂(Lyon),一個歷史悠遠人文薈萃,同時得天獨厚孕育眾多食材,比方鼎鼎大名布列斯雞,也是經典葡萄酒產區如Bourgogne、Beaujolais、Rhône Valley核心的好地方;飲食講究淵源已久,產出眾多名菜,例如個人最愛的梭魚丸(quenelles de brochet)。沃隆雖是工匠之子,並非出身富貴,但在這種被美食圍繞的環境成長,自然而然接觸到可口滋味的機率還是不少。
一開始自學畫畫,後來進入雕刻師傅門下,再成為版畫家,尚且無法滿足沃隆的藝術之夢。1859年,他移居巴黎,立志成為一名畫家。在巴黎,他繼續拜師學藝,勤奮學習,並受到17世紀荷蘭畫家的影響,同時畫了一些風景畫。
里昂小子的巴黎奮鬥記可以說是喜劇收場,沃隆在職業生涯中享有高度聲譽,曾獲得不少獎項,被尊崇為現實主義大師,尤其以靜物畫聞名,享有“畫家的畫家”(painter's painter)之美名,並被譽為是〝19世紀的夏丹〞。夏丹(Jean-Baptiste-Siméon Chardin,1699年-1779)為18世紀法國靜物畫大師,可說是法國史上最偉大的靜物畫家,能與夏丹老前輩齊名,足見沃隆多麼受到肯定。
而且很妙的是,他能把手頭上所有工具拿來作畫,除了畫筆,隨便一把刷子、調色刀、手指,甚至衣服袖子,都曾成為他的畫具。加上熱心助人,廣結善緣,讓他常常更像一個親切的打雜工人或鐵匠,而非高傲藝術家。
大作家左拉(Émile Zola,1840-1902)曾稱沃隆為〝調色盤的專家〞( virtuoso of palette),也讚賞他是自庫爾貝(Gustave Courbet,1819-1877)之後出現的首位〝工人畫家〞。以〝工人〞一詞形容,在寫實主義當道的19世紀末巴黎,確實是褒揚之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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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油丘》(Mound of Butter)是沃隆於1875至1885年之間所繪製,這段期間,印象派已經逐漸成為畫壇新星,梵谷則還沒來到巴黎。廚房場景、食物準備和日常物品是當時靜物畫的常見主題,但不同於荷蘭靜物畫常賦予的宗教或人生大道理,《奶油丘》卻純粹得多,只用來表達畫家個人對於美味奶油的推崇與喜愛。
主題、色調與構圖皆是如此單純簡單不複雜,《奶油丘》憑什麼在沃隆眾多靜物畫中成為著名佳作,還被列為藝術史第一?
◎白色、黃色、棕色的協奏曲
在沃隆那個年代,牛隻以天然牧草飼養,所產出的乳製品含有較多類胡蘿蔔素,讓脂肪色澤呈現黃色,滋味較濃郁,營養也更豐富,因此可見到畫中奶油黃得如此鮮盈飽滿理直氣壯。沃隆家應該也是直接跟農民購買這個民生必需品,由於相當享受,動筆畫下一幅畫作,讚頌奶油本倫也很合理。
畫面中可見到有把木質刮刀被插在奶油小丘中,刮刀左側有些許修改痕跡,那是它最初的位置。小丘底部周圍堆著白色細棉布,那時奶油通常是用細棉布給包裹起來,放在陰涼處保存。
棕色刮刀邊緣有些許反光,刮刀下方與奶油小丘連接處是以較小的的筆觸描繪,並且稍微傾斜,使它跟畫面中央,顏色較淡、紋理較為平坦的奶油主體有所區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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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蛋的構圖作用
這是手工製作的鄉村奶油,質感扎實並堆成一座小丘,跟現代自動化製作包裝的棍狀奶油不同。底部白色細棉布旁有兩顆蛋,放置的方式不同,一顆直著放,另一顆平著放。蛋殼表面觸感相當真實,進一步展現沃隆的寫實技巧。
這兩個蛋在此構成顯而易見的橢圓形前景輪廓,提供了一個優雅簡潔的比例尺→好讓我們知道這座奶油小丘體積有多麼巨大。
垂直與水平並置的擺放方式,對照後方穩定堅實的奶油小丘,剛好可增為畫面增添一絲活潑氣息。(想像一下,要是兩顆蛋同時直放或橫放,效果是否很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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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意卻真實
整個畫布如同舞台般,光線聚焦在奶油身上,單純深棕色背景讓主角更加突出,左側則是背景最暗處。奶油丘上的大膽筆觸看似隨意,卻成功堆疊出奶油的實在質感,讓人忍不住想挖下一塊抹在麵包上。(麵包呢麵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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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衝突的雕塑質感
雖然奶油小丘看來樸實無華,但細看之下,卻能在這有著滑順細膩表面,同時似乎閃閃發光的脂肪丘中感受到渾厚雕塑質感。
左側底部白細棉布是另一處模糊輪廓,沃隆在繪製過程中也曾在此處做了修改。左下角背景處,畫家用黑色的細小筆觸簽上了自己的名字〝A. Vollo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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沃隆選擇如此平凡的題材作為畫作主題,成功創造出驚人效果,並攫取觀者注意力,讓日常事物不再微不足道,而是值得人們重新認真看待,用心感受。這跟20世紀曾風靡一時的普普藝術特質不也類似?
在眾多名作環伺之下,《奶油丘》仍是華盛頓特區國家藝廊(National Gallery of Art)明星館藏之一。因為沃隆的高超藝術表現,這位奶油也能跟普魯斯特(Marcel Proust, 1871-1922)在《追憶似水年華》(A la recherche du temps perdu)中所加持的貝殼狀小蛋糕--瑪德蓮(Madeleine)一樣,各自在藝術史和文學史上就此不朽。
雖說與稍晚竄起的印象派相較,沃隆聲名如今不如生前響亮,但在法國仍有兩條街道以他的名字命名:巴黎和貝桑庫爾(Bessancourt)都有Antoine Vollon街,而他的家鄉里昂也有個交叉路口噴泉處被名為Place Antoine Vollon。或許下回有機會到這幾個地方旅行時,可以留意一下這些法國人對沃隆的敬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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悠閒的週末早晨,剛好可以烤些麵包,抹上細緻滑順的豐美奶油,搭杯香醇熱咖啡,同時欣賞沃隆的《奶油丘》豐富感官,一塊細細品味慢慢享受。雖然好香好肥好邪惡,但是冬天嘛,當藍要貯存熱量好過冬啊~
明日早晨還會有本畫相關文章發布,歡迎繼續收看。
#法國 #奶油
#19世紀靜物畫
圖片來源 : Junie Wang & 網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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構成主義雕塑 在 Mr. Rabbit 歐洲行旅 Facebook 的最佳解答
[ 英倫旅遊 ] 泰特英國館 2019三大特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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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展一
#遇見梵谷在倫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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倫敦期間限定特展 : VAN GOGH AND BRITA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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位於英國倫敦泰晤士河岸的Tate Britain 泰特英國館,展出近十年以來,在英國地區最大的畫家梵谷特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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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特展名為 "VAN GOGH AND BRITAIN",梵谷與英國,展出近五十幅關於梵谷的畫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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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梵谷年輕時,曾經旅居於英國一段時間,當時,他受到Charles Dickens 以及 George Eliot的小說影響,還有 Constable 與 Millais 的畫作啟發對他未來的繪畫生涯。這些旅居英國的生活,在這裡的這些藝術文化,都成為他的創作養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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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此之外,這次的特展,還特別展出後代英國畫家,像是 Francis Bacon 和 David Bomberg,他們的作品都有受到梵谷的影響,另外,像是英國的藝術團體 CAMDEN TOWN GROUP則是英國後印象派為代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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印象畫派代表人物梵谷,他的藝術作品,影響後代許多藝術家。這次,來自英國泰特美術館,用一個很特別的角度來介紹梵谷。一般來說,要看梵谷的畫作,都會想到荷蘭阿姆斯特丹梵谷博物館,但是,這次以梵谷與英國作為連結,包含梵谷受到英國文化的影響,以及英國藝術家受到梵谷的影響,作為整個藝術史的流傳很重要的完整介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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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覽時間 : 即日起至2019年8月1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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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覽票價 : 22英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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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覽地點 : Tate Brita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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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覽地址 : Millbank, London SW1P 4RG
(從Pimlico地鐵站步行約8~10分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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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展二
#泰特英國館與現代藝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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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te Britain 泰特英國館 與 特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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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座位於倫敦泰晤士河岸的博物館,常設展為免費開放參觀,主要是展出從1500年至今的英國藝術家作品。走一圈,你可以欣賞到滿完整,不同年代的英國藝術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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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常設展,泰特英國館也會在Duveen Galleries 邀請不同藝術家做現代藝術作品展覽。
今年,邀請藝術家 Mike Nelson來做一場現代雕塑特展,名為 Mike Nelson: The Asset Strippe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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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說是雕塑展,或許,更可以說是雕塑與戰後物品重製的現代藝術作品。
Mike Nelson 使用許多英國戰後所出現的許多物件作為媒材,像是各種工業器具代表20世紀資本主義後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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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器具,都是來自於藝術家的童年記憶,將其解構之後再重構成新的藝術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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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完之後,我覺得這是現代藝術家對於過去、現在與未來之間的一種呈現與反思。尤其,英國在戰後這段時間與資本主義的蔓延,都成為這次泰特英國館與這位藝術家給大家呈現的特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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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TE BRITAIN COMMISSION
MIKE NELSON
THE ASSET STRIPPE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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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出時間 : 即日起至2019年10月6日 (免費參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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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展三
#FRANK BOWL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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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RANK BOWLING是一位現年85歲的現代藝術家,此次為他人生重大回顧特展。來自圭亞那的FRANK BOWLING,19歲移居到倫敦,並且進入皇家藝術學院就讀,之後,同時在倫敦與紐約發展的他藝術生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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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的藝術生涯,以抽象與個人主義為著稱,使用油漆的潑灑揮灑出他的藝術人生。也為他在現代藝術史上,留下許多精彩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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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一趟泰特英國館,將給你不一樣的藝術饗宴,也為您呈現不同時代的藝術發展,宛如翻閱一本藝術年代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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構成主義雕塑 在 李基銘漢聲廣播電台-節目主持人-影音頻道 Youtube 的最佳解答
本集主題: 金工創作展 廖偉淇專訪
實習主持人: 吳政頡
(世新大學-公共關系暨廣告學系)
拙納自在,心空無境。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在金工創作過程中,鍛敲工藝技法的運用,常會使用到許多專業的工具及設備,當中還需對於材料科學、物理及化學,彼此間產生的原理變化有相當的理解,這也包涵在創作時,對金屬材料造形構成的重要因素。
金工創作者—廖偉淇把鍛敲當作修鍊手與心的工具,金屬從全平面到立體蜿蜒,他將創作時律動的肢體與心意合而為一,透過形而下—身體勞動的創作過程完成作品,再經由作品的呈現,傳達出形而上精神層次的心靈感受,達成身心合一的融合境界,也提升工藝創作的精神層次。總是全心地投入創作,廖偉淇在謙虛中學習並體驗,就像是一位虔心修習的僧侶,在藝術的世界之中修練,探究真善美的境界。
浸心在萬物與自然之間
週末的休閒時光,廖偉淇經常與家人出遊,往返臺北文山區附近的山林中,他特別喜愛在散步時,享受在大自然中放鬆的愉快感受,他試著去感受那空氣裡,因各種花草植物、土壤、山石,伴隨著風所帶來的豐富生機。每當靜心在自然之中,由山林間所帶來的各種感官經驗,不僅使廖偉淇的心境產生變化,對於萬物的空間讓他更覺親近,不禁忘卻時間的步伐。如此的存在感受,就像專注投入創作時的心境,專注體察週遭環境帶來的感官體驗,成為廖偉淇閱讀大自然詩歌的線索,閱讀這些詩歌的感動,也體現於他的想像力當中,成為日後作品造形的基礎。
這些藉由大自然空間誕生的感官詩歌,將廖偉淇的想像加以轉化,再運用鍛敲工藝來敲塑作品,在千錘百鍊的金屬鍛造工法裡,虔心來表達他得之於大自然的感受。經過金工敲塑創作的完成及自述,廖偉淇也希望從作品的造形來映照觀者,去反映人們內在的美感精神。
萬物之於廖偉淇—是生命共同體,對一草、一花、一木及一切的眾生,都生起同理心,需以真心對待,對於萬物都能夠感同身受的話,內在的慈悲之門就悄悄的開啟了。我們也從此可見,他以「感恩惜福」的生命哲學,來領受空間中更親近萬物的存在。
談到創作中使用的鍛敲造形技法,廖偉淇必需不斷反覆將金屬材料運用高溫來退火,使得材料具有良好的延展特性,接著再操作許多的鎚塑工具,反覆敲鎚材料來塑形,使敲鎚受力之處延展,變長變薄或收縮變厚緊密,其中反覆的鍛造工藝過程,考驗著創作者對於技術原理的科學理解,以及協調肌肉的肢體運動經驗。
從原生藝術到禪藝美學
法國藝術家尚•杜布菲(Jean Philippe Arthur Dubuffet)拋開了傳統的美學標準,他認為繪畫、雕塑及工藝等創作,皆來自創作者對於事物的強烈感受,過程完全始於創作者自己內在的動力,盡可能地不模仿,依賴古典、傳統藝術,及減少受流行與文化的訓練與薰陶。多顯現自我的心靈的創作特徵與自發性、神秘性及非商業性,形式上並非於描寫外在世界的敘述性,而多是著重於創作者的內心一面。因此尚•杜布菲提倡出著名的藝術運動Art Brut「原生藝術」。
日本學者鈴木大拙提出「禪」是一種神秘主義,認為這是一個客觀存在的超越者,宇宙中存在著一種具有超越性的普遍理性。無論藝術家作品所選擇媒材、形式與表現,這都是創作者一種觀念的延伸,脫離神秘主義的曖昧差異之後,東西方文化對於禪的藝術詮釋,仍是一種思維,也是一種創作的精神關照。
當下即是的禪藝
的內心態度決定其對應之關係,常受到爭議的是禪思維過於抽象,如同以「空」來解釋虛實之間的對應關係,無法以科學的依據衡量而辯證定論。
「即使一切皆空,但也不等於虛無。」廖偉淇表示:這是其所形成的觀念真實存於人們腦海之中,創作者藉由生活行動、創作過程、作品的產出呈現等等.....任何形式所呈現的都是禪思語彙所傳達「當下即是」的美學精神與體驗。對於他來說,這種「空」本身並非是一種什麼都沒有的情況,而是代表另一種精神層次的參悟本質。
廖偉淇簡歷:
國立臺北教育大學,藝術與造形設計學系研究所碩士班
國立臺灣藝術大學,工藝設計學系,藝術學士畢
個展紀錄:
2016 「拙納自在」廖偉淇工藝創作個展,新北市板橋,致理科技大學藝文中心
2015 「恩喆洁金工木印」廖偉淇金工個展,臺北市,亞典藝術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