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浪的瞥見】
身為一名白浪(漢人),有一段時間我總是極度羨慕著原住民可以信手捻來就講出自己的故事,部落的故事、家族的故事、遷徙的故事、獵人的故事,那些舊事在口齒唇舌之間被反覆練習,聽起來一切如新。
最近因為布農獵人王光祿釋憲案和特赦案,讓我想念起多年前和一群布農人一起入山的尋根之旅。男人們帶上了女人、小孩以及少數漢人,進入八通關古道一處溪谷。儘管那條路我已經走過幾次,但總是一五一十地走在路徑清晰的步道上,從沒想過要上攀或下切、沒想過要踏入獸徑、更沒想過要走上一條布農的回返之路。
隊伍在早晨入山,部落族人沿途拍照,其中最具備遊客資格的我,反倒成為那個拿著相機為他們留念的人(其實很喜歡他們喊我一聲「欸那個拍照的」)有的男人揹著鐵架,有的男人頂著頭帶(tinaqis)[1];女人和小孩一身輕裝,有時隨地撿起一根樹枝,親與子就牽在一起了。
同行之中,有一位安靜又敏銳的布農族長輩,布農名為Nas Qaisul Istasipal,漢文名字是「林淵源」[2]。路途中,林大哥曾多次回答我對植物名的提問、以及布農人都怎麼叫它,他多次下切到地勢較低的地方撿拾乾柴,不經易地流露出獵人的機敏和警覺眼神,除了這些少數又短暫的時刻,大多時間他都是質樸寡言的模樣——靜靜地卸下鋁製背架、靜靜地劈柴、靜靜地走著。到達營地後,我和朋友Y發現林大哥一直默默坐在一顆大石旁為大家煮水,我們忍不住笑著說:「大哥也太可愛了,到底要煮幾鍋熱水才會停手啊?」
這一支尋根隊伍主要是為了帶部落的孩子回到祖居的山林,傳承布農的生活經驗和傳統歌謠(多出我們這幾個漢人大概僅只是個意外吧?)大夥入山,穿的是平常穿的衣服、平常穿的布鞋和拖鞋,蓋的是平常蓋的棉被,用的平常用的鍋子、平常拿的菜刀。部落族人領路,我們偏離步道,上攀,進入一段植物高度及膝、沒有既成的路徑、最好手腳並用的典型中級山環境。越過了一條窄狹的稜線,便聽見溪水的聲音,很快地,一大片藍白相間的帆布棚就等在前方。
到了溪畔的營地之後,男人開始處理乾柴、起了爐灶、洗菜切菜的,準備餵飽這嗷嗷待哺、小孩與青少年占一半以上的大家。無事的孩子們很快就跳進溪水中納涼嬉戲,幾個大人坐在溪邊的大石上釣魚,孩子在溪裡也抓到了魚,全被煮進隔天早餐的鮮魚蔬菜湯裡。(個性總是小心謹慎的Y卻在此刻連人帶相機地意外落水,成為歷久不衰的笑柄。)
夜裡,在布棚底下,老人家說起瓦拉米的故事,林大哥一反日間的寡言,解釋「瓦拉米」在布農族語是「跟我去」的意思,日本話的意思「蕨類」,然後要哥哥林水源教孩子唱母語歌,先是一首充滿Uninang 的布農之歌,再來是一首和日本兵作戰後回家唱的歌,然後是「黑熊的歌」。一位大姐也說起家族抗日的故事,而這些舊事的紀念碑和駁坎,至今仍駐足在瓦拉米古道上。
更深更深的夜裡,漢人、女人、小人都入睡了。山裡傳來零星槍響,是男人外出打獵的聲音。清晨六點醒來,一隻紅棕毛色的飛鼠和一隻山羌已經被安放在營地一側的石頭上。「喔!原來飛鼠長這樣!」部落的朋友扯了扯牠的背膀。這是我第一次近距離看見飛鼠。因為太心驚打獵原來是這麼一回事,當場還極其愚蠢地用上「啊,我吃素啦!」推託,以免被招待野味(完全是多慮了,動物都是帶下山才處理)。
吃過早餐,收拾好營地之後,我們下山。本來以為是一路直下,但其實不然——半夜打到的獵物還暫存在四處,男人們得要沿途找到牠們,然後揹下山。山林經驗貧乏的我,在山裡早就搞不清楚東南西北,對於他們竟然不做任何標記就能找到獵物深深感到不可思議。
動物的血液還是溫的,獵人將牠們收進袋裡,我則交出了登山包的雨套,將動物覆蓋起來。身為一名連肉鋪都不太敢去、連豬頭羊頭都不敢正眼對視、連塊生肉都不敢碰的白浪,布農人能夠親手獵下動物、親手放血、親手將「動物」轉換成「肉品」的過程,都一一鮮明了我對狩獵的想像,一一抹除了我對狩獵的無知。
最近幾年我開始接受登山訓練,總覺得在山裡沒有一件事情是容易或理所當然的。要能夠認得山頭、能夠在山裡存活、辨識植物、解讀動物留下的線索、判斷危險的地形能否安全通過,都需要反覆入山,並且經歷一些磨難才會慢慢懂得。而布農人過去活動在中央山脈的深處,如今,曾經豐厚的山野經驗也在當代靜默地流失、斷裂,必須一再地透過「復興」、「重返」才能勉力傳承。
2016年,林淵源大哥因鼻咽癌過世。我只見過林大哥這麼一次,他的樣子在我心中卻是莫名的雋永。他不但是布農族裡有名的獵人,所乘載的深厚傳統文化和山林經驗,使他成為一位出色的巡山員、布農文化的傳承者、生態與文化研究者的領路人,其中最為人知的,是他在1998年開始便協助屏科大黃美秀老師進行台灣黑熊的野外調查。在爭執不休的狩獵議題上,林大哥早已切切實實地揭示了傳統獵人與生態保育者兩種身分並存的可能。
後來再回到部落,和布農朋友W一起來到部落的高處,途中經過了月桃、颱風草、野生百香果。我們面著玉里鎮坐下,俯瞰著遠遠的市區,聽著剛剛忙完農事的Dama(布農語,對男性長輩的尊稱)說起布農傳統和部落故事。臨行前,Dama送了我一塊石板當禮物,還說收下會心想事成之類的話⋯⋯(當下非常震驚,因為石板真的有夠重,很苦惱要怎麼帶它回台北。)
如今,這座布農部落背倚著海岸山脈和秀姑巒溪,遙望著祖先曾經生活的地方。身為一名白浪,我仍深深羨慕著。
註解:
[1] 頭帶是布農族人重要的背負工具。與頭帶搭配的負重方式稱為「頭額頂載法」:將一條頭帶頂載於前額,以頭部力量撐住,將背簍等背負工具靠額頭搬運。用額頭頂重物這個動作為patinbunguan。東西較重、背負的行程也比較遠的狀況下,頭帶可以讓族人在背負重物時走得比較久。(資料來源:《用頭帶背起一座座山:嚮導背工與巡山員的故事》)
[2] 林淵源在玉山國家公園擔任巡山員長達25年,在占地10萬3千公頃的國家公園內,每月定期用雙腳巡邏著將近百分之40的山林範圍。林淵源具有豐厚的山林經驗,對園區所轄地與日治時代古道極為熟悉,孩童時期就被傳授狩獵技巧,年輕時的山野能力過人,縱橫東部山林,擁有「小泰山」稱號。
玉山國家公園管理處於民國74年成立,81年設置南安管理站,林淵源於80年6月由臨時人員改聘為正式工友,負責第一線的生態研究、登山救難及古道修復等工作,玉管處於85年成立「黑熊專案保育小組」以來,致力於臺灣黑熊保育及生態研究,林淵源成為主力成員之一,受到國立屏東科技大學黃美秀教授倚重。此外,玉山國家公園許多人文、生態的研究案中,林淵源都是研究人員重要的搭檔,包括執行新康區動物相調查研究的周蓮香教授、研究布農族舊社建築及分佈的林一宏教授、古道研究學者楊南郡教授研究八通關古道,林淵源都參與其中。(資料來源:台灣國家公園)
(文:吳宜靜;繪圖:thejane)
★ 線上閱讀全文:https://e-info.org.tw/node/231523
★ 每週環境副刊:https://e-info.org.tw/taxonomy/term/89/all
此刻的一切老人家都很清楚 在 窮得只剩一個背包 one backpack Facebook 的最佳解答
#阿里山隨筆
在山上醒來
上個星期三早上,我一個人坐在鵝鑾鼻的7-11慢條斯理地吃早餐,邊吃邊望著窗外無聊的街景發呆,忽然之間我的腦袋裡萌生了一種很渴望去山裡面露營的念頭,我想了幾分鐘,似乎沒有不去的理由,於是立刻回家收拾行囊,把露營的東西全都丟上車,不到幾小時,我與巧比已疾駛在國道三號上了。
記得去年秋天時騎著機車帶著巧比一路從恆春騎到南投露營,畢竟坐機車沒有汽車舒服,當時的牠相當不情願,今年換開車,牠老人家顯得快樂許多,畢竟實在帶著牠露營太多遍了,當牠一看見我拿出帳篷,就知道要出門玩,整路雀躍得不得了。
我開著車一路向北,朝著阿里山山區前進,平日午後的國道三號沒什麼車,開起來非常舒服,從恆春開到嘉義不算遠,不過從嘉義上阿里山則是一段漫長的山路。下高速公路時暮色已沈,草草在路邊吃了碗雞肉飯便又繼續趕路,轉往台18開始往山上開,獨自在漆黑的夜裡行駛在彎彎曲曲的阿里山公路上,沿途依稀可看見許多的茶園與茶行,預定紮營的地方位在標高約1400公尺的竹林與茶園之間,故從山下開了很久才抵達。雖然已經來過很多次了,不過這次是第一次自己開車上山,我常常覺得要認識一個地方一定要自己開一遍車,腦海對公路景貌的認知會截然不同,就好比魔獸世界的地圖要自己慢慢拓展才會慢慢浮現一樣,每個人的眼睛裡也都有一張不同足跡的世界地圖。
山上沿途除了有很多茶行,還有不少賣高山蔬菜的小販,途中經過一間尚未打烊的菜販,我非常愛吃中部的蔬菜,抓了兩大把茼蒿與兩顆雞蛋,想不到竟然只要20塊,我還以為老闆算錯錢,我的天啊,真想為了蔬菜搬到阿里山住!
抵達營區後夜色已深,幸好我的雙人帳並不需要花什麼力氣,用15分鐘快速搭好帳篷,然後拿出半路買的啤酒和辛拉麵出來煮,搭配剛剛在山上路邊買的茼蒿和雞蛋,此刻吃來簡直是人間美味,說也奇怪,都是泡麵,但在家中煮的總是沒露營煮的好吃,你說品嚐食物是味道,我卻覺得更多時候吃的是一種時光。
傍晚山上的氣溫大約13度,衣服和襪子穿得夠厚的話其實是非常舒適的露營氣溫,我生了炭火,一邊烤火一邊泡茶來喝,相當溫暖,紮營的位置位於高處的平台,隱隱約約能從夜色中看見山下連綿的茶園,除了遠方偶爾傳來的野狗叫聲,四周寂靜無聲,不知道為什麼,近年來我越來越渴求這樣的片刻,遠離一切,與世隔絕,我並非隱士,卻似乎只有在四下無聲的時候,我才能夠聽見自己的聲音,我想我追求的並非孤獨,而是渴望用獨處純粹的靜謐餵養自己的靈魂。
待了兩個晚上,遇見了兩組營友,都是老夫妻在享受退休生活,裝備都很不錯,吃得也很好,巧比這賊狗果然會分辨,一直過去討東西吃,他們見著我一個人和一隻狗睡在小小的帳篷,隨便吃著泡麵,好奇地問這樣真的可以睡嗎?我說衣服多穿點就好了,他們笑著說我這樣連喜馬拉雅山都能睡。呃,我還真的睡過。這樣睡久了,我本來也覺得沒什麼,直到他們提了之後,我才注意到相形之下我這邊好像真的滿寒酸的,我常聽人說年輕時窮一點比較好,因為苦難可以磨練心智,以前我都會用這話激勵自己,不過現在我長大了,我會跟你講,有暖爐跟豪華帳篷的話誰要坐在這裡烤炭火啦!
入夜後的氣溫降至約11度,睡覺睡到一半有時會冷醒,不過巧比已經非常習慣露營了,倒是睡得非常好,對牠來說,帳篷就是床,是休息的地方,不僅會吵著要進帳篷,一進去之後也會立刻睡得跟死豬一樣還打呼,想起第一次帶牠露營,當時牠很緊張,完全睡不著,跟現在猶如天壤之別。
一個人躺在帳篷裡,聽著一旁規律的打呼聲,像這樣的情景在人生中已經成為了熟悉的記憶,此時此刻,我離世間所有的一切都很遙遠,每次出門我都會有一種就這樣不要回去好了的想法,幾年來,我一直以為是不是我像很多人那樣厭倦了恆春,才會不斷又不斷地追求孤獨和荒野,但直到年歲稍長,才發現我不想回去的不是恆春,我不想回去的是我的人生。
隔天睡醒,簡單煮了咖啡、吃了個早午餐之後(抱歉還是辛拉麵,一包四入不吃完很浪費),接著開車帶著巧比繼續往山上探險。過了2000公尺之後,山上的霧氣越來越濃,視線不是很好,加上山路實在太過彎曲,所以時速只能維持在30公里,但山區的公路沿途風景十分壯闊,山谷間的樹木姿態挺拔,昂首於天地之間,其實不用去哪裡,獨自一人行駛在這樣的風景裡本身就是一件寫意的事情。
我們來到了標高2300公尺的「特富野古道」,這裡是嘉義和南投的分界點,這條古道是以前日據時代運送林木的鐵道,還留著當時的鐵軌,全長6.3公里,路段大多平緩,很適合帶狗健行。我們兩個沿著舊鐵軌漫步在森林裡,林間霧氣瀰漫,光影迷濛,蛛網密佈,苔類和蕨類攀附在高大筆直的杉樹上,森林裡飄散著一股魔幻的氣息,樹的味道,潮濕的泥土味道。雖然我住在海邊,山跟海我都很喜歡,但私心上來說的話,我還是有那麼一點點偏心於山的。從有記憶以來,我幾乎每天晚上都和書睡覺,對於森林我一直抱有一種浪漫的想法,書本的紙張是樹做的,樹是書的靈魂,每一次走入山林,都是樹在呼喚你。
考量到老狗的體力,我們並沒有走完全程,只走到2公里處便折返,來回也走了4公里,沿途遇到許多山友,不斷驚嘆這隻狗怎麼會這麼好命?我聽了通常都不會回話,因為我覺得這哪有什麼,帶狗出門哪是什麼辦不到的事情?不過就是把牠放上車而已。或許跟牠一起生活已經成為我生命中最自然不過的事情了吧。這陣子身邊有狗友的狗一夕之間病危,即將不久於人世,我不能為他做什麼,只能每篇貼文都持續關注、點讚,他感嘆地說,愛要及時,只能盡力珍惜這最後的時光。我想這個世間上所有種類的愛都要及時,因為時光不在未來,愛也不在未來,它們活在眼前,沒有什麼未來再愛牠、下一次再帶牠出門這種事情。
健行完之後,我繼續沿著新中橫公路往山裡面開,前方不遠處就是玉山國家公園的範圍,我這輩子沒看過玉山,本來想看看,不過因為霧氣實在是太濃,什麼也看不到,只好走進塔塔加的排雲管理站晃晃,看看玉山的資料。行前朋友告訴我塔塔加一帶非常多山猴子,會搶人的食物吃,沒想到在停車場還真的目睹了一場猴子搶劫的戲碼,一群阿姨興奮地下車拍照,車窗沒關,猴子就這樣直接爬進去偷了一包食物出來吃,只見阿姨們驚慌失措地慘叫衝回車子,我差點當場笑死。
離開塔塔加後,接著我便折返回程,慢慢開回紮營的地方。沿途山谷間雲霧繚繞,之前看過幾次雲海,沒特別安排,都是路過時不經意遇見的,所以我一直以為山上的雲海很容易看見,沒想到這次我特別想著會不會看到雲海,卻怎麼樣也遇不到,只能說生命中那些美景都不是刻意安排得來的。
第二天夜晚雲霧散去後,夜空中逐漸浮現了一點一點的星光,我在星空下一邊放著RHYE的歌一邊烤火喝啤酒,吃的,當然還是辛拉麵,吃飽後就悠哉地坐在露營椅上就著燈光看書。巧比則是很有精神地跟前跟後,洗碗也要跟,上廁所也要跟,我發現牠真的是一隻農場工作犬,非常渴望有任務,也總是能夠明白人類的指示,讓牠單純當一隻寵物犬實在是有點可惜。不過牠都已經12歲了,老年轉職也太難了,牠還是繼續當牠的小公主吧。
第三天拔營後,我便開始慢慢往山下開了,準備在這天晚上返回南國。早上我先開車到另一頭的奮起湖山上吃便當,雖然沒有想像中美味,不過吃到一個當地名物還是滿有意思的,我也很喜歡車站附近霧氣繚繞的景象,老舊的房舍在大霧中隱約浮現,像是在拍一部神秘的老電影,看起來非常迷幻。
吃完便當,接著我驅車前往隙頂,打算帶巧比上二延平步道健行。不過二延平步道整路都是向上的階梯,雖然不長,對狗來說卻比較辛苦,於是只走到第一個涼亭便決定折返。反正也沒雲海!雖然走得比較辛苦,但巧比卻騙到了山友的兩片蘋果吃,牠應該是覺得這一趟有值得了,不過二延平山上很多浪貓,那些貓咪等不到食物,卻看見巧比被餵蘋果,其中一隻氣得打了巧比一拳,巧比嚇到,不敢吃第二片蘋果,我差點被笑死,在家不是很愛欺負阿橘嗎!欺善怕惡就是在說巧比這款傢伙。
下山後,在離開嘉義前,我順路繞去拜訪了住在嘉義的朋友,去她們家的農場參觀,她們家在嘉義種波羅蜜,因為完全沒有使用農藥,而且非常甜,頗為知名,有不少節目採訪過,所以我都開玩笑叫她波羅蜜小公主,農場又大又漂亮,懂享受的她爸還蓋了兩個有落地玻璃窗的浴廁,景色有夠好,看得我目瞪口呆,有機會的話建議各位一定要去上個廁所。她請我吃波羅蜜,但我沒吃過,第一次吃,結果直接一口把籽咬爆在嘴中,差點笑歪友人。她還送了我一包她們家做的波羅蜜咖哩,回家煮了之後發現有夠好吃,喜歡吃波羅蜜的朋友可以搜尋她們家「竹耕農場」。
參觀完農場,因為還有一點時間,我問她嘉義有哪裡可以去?想不到她竟然回我:「還是妳要去民雄鬼屋?」聽了差點綜藝摔,我還以為她在開玩笑,結果發現她是認真的,於是就一起開車去,不過到了之後兩人又有點怕怕的不敢走進去,只有在外面繞繞,到底是去幹麼的XD不過離開後她帶我去民雄的大士爺廟口吃芋圓,天哪!那杯芋圓真的是我人生中吃過最好吃的芋圓了不誇張,不知道老闆怎麼有辦法煮得那麼Q彈,可以的話我真想每天都吃!廟口附近很熱鬧,有很多小吃攤販,波羅蜜公主告訴我因為附近有很多學校,每年鬼門關時大士爺廟口還會有熱鬧的廟會,光是想像就覺得很精彩,明年有機會的話真想來看看。後來又跑去吃了感恩雞肉飯,天啊好好吃,我真心覺得民雄真的是個美食天堂!可惜因為還得返家,所以只待了幾小時便得向朋友道別,沒能看清楚嘉義的風貌,也許下次有機會的話再去造訪一次吧。
告別了友人,我便踏上返家的路,大概是阿里山公路實在是太漫長了,導致於原本南州開回恆春那段長路,第一次覺得十分短暫。一路上感覺身體還飄搖在山上的雲霧之間,直到過了楓港之後的強勁山風提醒了我到家了,這趟旅程便畫下了句點,仔細想想,其實也沒特別做什麼事情,我出門,走路,然後帶點文字回家。但也許人生這樣就足夠了吧。
此刻的一切老人家都很清楚 在 藍橘子 Facebook 的最佳貼文
《見鬼的方法》(下)
**下半部分有繁中華語版**
**下半部分有繁中華語版**
(上集)https://bit.ly/2VSAyAy
一個想見鬼嘅少年,一個想尋仇嘅怨靈。
每一個人,每一件事,都必定有合理動機。
聽起嚟好似偵探小說要查出殺人動機一樣,喺道士眼中,呢一切都係因與果。
雖然門外嘅怨靈無可能入到嚟,但佢嘅怨氣會吸引其佢遊魂野鬼聚集,所以必須解決咗佢先。
「你知唔知,你背後有一大堆靈體跟住你?」阿公。
「吓?」從皓瀚嘅表情睇嚟,佢唔知…
「你想見去世嘅弟弟?相信我,我會幫你。但你要老實話我知,到底你做咗乜嘢,令到大堆靈體好似追明星咁死纏住你。」阿公。
「你講嗰個怨靈…係咪男人…?」皓瀚嘴唇發抖,臉色變得青白。
阿公訝異,皓瀚明明睇唔到靈體,點會知道怨靈係男人,亦即係話…皓瀚係「明知故犯」。
「點解你會知?」阿公先帶皓瀚入屋,要佢坐在神壇前,幫佢燒咗幾道符,驅除佢被靈體纏過嘅能量。
「我…我拿咗佢部電話…」
原來皓瀚為咗令自己可以見鬼,佢搵到一個網頁,專賣啲因意外去世或兇案死者嘅遺物。
阿公推測網頁主人係做驗屍官,先有辦法偷偷拎走死者嘅遺者作銷售用途,而人們亦因為獵奇心態買呢類遺物。
皓瀚喺網頁買咗一部因交通意外身亡嘅遺物手機,聽講男死者被撞倒後,司機肇事逃去,本來佢受到嘅並非致命傷,但可惜當時係凌晨時分,街上無其佢途人,男人就喺事發現場失血過多而死。
雖然家人有幫男人辦路祭,但依然消除唔到佢嘅怨氣。
皓瀚將男人嘅手機買返嚟後,先裝上電話卡,再特地去事發現場,將手機放喺男人被撞死嘅一個隱蔽位置。
返屋企之後,皓瀚等到意外發生嘅時間,用自己嘅手機打電話畀死者。
聽講如果靈體仍留喺現場,靈體就會接聽電話,仲可以同佢溝通。
但皓瀚打了幾次都無人接聽,正打算掛線,皓瀚就隱約聽到一把男人嘅聲音喺度低喃。
「喂?喂?」皓瀚再望一望手機,通話仍在接駁中,發出單調嘅接駁鈴聲。
但男人聲變得愈來愈近,愈來愈清晰。皓瀚將電話貼近耳朵,試圖聽清楚男人嘅說話。
「點解你要偷走我部手機?!」突然,有人喺皓瀚耳邊大聲喝罵,佢本能反應縮起脖頸,將手機丟落地。
皓瀚瞥見電話仍在接駁中…
原來…
靈體並無接聽電話,而係一直跟住皓瀚返屋企,喺佢耳邊直接講嘢。
幸好皓瀚及時搵阿公,否則再拖落去後果肯定不堪設想。
令阿公感到疑惑嘅係,皓瀚做咗咁多招惹靈體嘅事,竟然絲毫無損,亦無被靈體附身。
然而,當阿公幫皓瀚作法時就知道原因喇。
原來皓瀚體內一直都存在住一個守護靈,令佢無受到其他靈體入侵。
「我想問,你點解想見你細佬?」阿公問。
「我細佬喺十歲嘅時候,因為身患重病而去世,醫生講過係一種遺傳病,遺傳機率係一半一半。」皓瀚。
所以皓瀚一直都覺得,係弟弟幫佢擋咗呢個病,所以心中有愧,呢件事亦一直埋藏喺皓瀚心裏面。
好多年前,中學嘅皓瀚參加校際足球比賽,比數大落後,戰況慘不忍睹,皓瀚同其他隊友都失晒鬥心。
就喺呢個時候,皓瀚竟聽到耳邊有人替佢打氣。
「加油!唔好放棄!仲追得返!」
雖然最後比賽都係輸咗,但卻令皓瀚重新振作起來。當時,皓瀚仲以為係場邊嘅同學幫佢打氣。
又有一次,皓瀚幫朋友慶祝生日,當晚佢喝咗很多酒,事後還堅持要揸車返屋企。
佢迷迷糊糊咁開車,突然聽到耳邊有人同佢講:「小心前面!」
皓瀚回過神來,先發現架車完全偏離行車線,還差啲撞到路邊圍欄。結果,佢只好搵個位置停車,轉乘的士返屋企。
被神秘嘅聲音救咗一命之後,皓瀚好想知道,把神秘嘅聲音係唔係佢細佬,所以佢不斷尋找見鬼嘅方法。
事情真相大白,接下來阿公就要諗辦法解決門外嘅怨靈。
「我會幫你,但你要親自收拾殘局。」阿公將香燭交畀皓瀚,要求佢親自向門外嘅怨靈道歉,因為係佢主動去招惹男人靈體。
阿公勸告怨靈唔好再執迷不悟,盡快去投胎,嗰個害死佢嘅兇徒自會有報應。
皓瀚為咗知道細佬嘅事,亦誠心跪喺門外向怨靈道歉,再加上阿公嘅勸說,怨靈願意接受超渡投胎。
跟住就只剩下皓瀚嘅個人問題。
雖然阿公感覺到皓瀚體內有守護靈存在,但佢唔希望皓瀚一世都因為細佬嘅事而自責,係時候要令佢放低喇。
「你想知道細佬還喺唔喺度?」阿公。
皓瀚點頭。
「我答你,佢喺度。」阿公。
「我細佬喺邊?我想見佢!求吓你!我咩都願意做!」皓瀚又跪喺地上,抱住阿公隻腳不斷求佢。
「不如我問你啦,你想唔想你細佬得到幸福?」阿公。
「當然想!我虧欠佢實在太多太多…」
「咁你冷靜諗吓,你細佬十歲因病去世,你幾歲?」
「十三歲…」
「都過咗咁多年,早就應該去投胎喇,仲點可能留喺人間?」阿公。
「咁,你嘅意思即係我細佬根本唔存在?」
「你唔係話過細佬曾經為你嘅比賽打氣,還救過你一命咩?雖然咁講有啲老套,或者你睇唔到,但只要肯去相信,你細佬就一直存在。」阿公。
「……」皓瀚。
「佢就存在喺你呢度,一直守護住你。」阿公指著皓瀚胸口:「你一定感覺得到細佬嘅存在吧?不過,佢真正想聽到嘅,並唔係你嘅道歉。至於要講咩,你應該很清楚吧?」
此刻,皓瀚感覺到心頭一暖,淚水不斷淌下。
「放心啦細佬,我會努力嘅,多謝你一直以嚟守護住我。」皓瀚。
故事告一段落,阿公呢次幫咗皓瀚解開心結,又成功助怨靈超渡投胎,可謂一箭雙鵰。
「不過再過幾十年後,有陰陽眼嘅人應該會愈來愈少。」阿公又說。
「點解?」我。
「你會發現,好似我呢啲老人家,每次回想當年,故事都充滿咗緣分,可能嗰個年代大家都窮,有同理心,幫咗人或受到幫助都唔會計較,同現代人交流嘅方式截然不同。」阿公。
「咁關陰陽眼咩事?」我。
「之前都講過,陰陽眼代表前世『恩情』未了。現代人只得『結怨』或利害關係,自然唔會有恩情拖到下一世啦。」阿公。
如果好似阿公咁講,見鬼係一種責任。
咁我寧願不負責任算數…
(完)
*不想阿公被雪藏太久,請花半秒like & share*
《阿公講鬼3》小說已經推出!
書店沒有,只能網購:
購買連結:https://bluegodzistore.boutir.com/
***********
***繁中華語版***
***********
一個想見鬼的少年,一個想尋仇的怨靈。每一個人,每一件事,都必定有一個合理的動機。
聽起來像是偵探小說要查出殺人動機一樣,在道士眼中,這一切都是因果。
雖然門外的怨靈不可能進來,但它的怨氣,會吸引其他遊魂野鬼聚集,所以不能再拖下去。
「你知道吧?你身後有一大堆靈體跟著你?」阿公。
「咦?」從皓瀚的表情看來,他不知道…
「你想見你去世的弟弟吧?相信我,我會幫你。但你要老實告訴我,到底你幹了什麼好事,現在大堆靈體像追明星一樣死纏著你。」阿公。
「那怨靈…是男人嗎…?」皓瀚嘴唇發抖,臉色變得青白。
阿公訝異,皓瀚明明看不見靈體,卻知道那怨靈是男人,也就是說…皓瀚是「明知故犯」。
「為什麼你會知道?」阿公先帶皓瀚進入屋內,要他坐在神壇前,替他燒了幾道符,驅除他被靈體纏過的能量。
「我…我拿了他的電話…」
原來皓瀚為了讓自己可以見鬼,他找到一個網頁,專賣一些因意外去世或兇案死者的遺物。
阿公推測網頁主人是當驗屍官,才有辦法偷偷拿走死者的遺者作銷售用途,而人們亦因為獵奇心態將遺物買回家。
皓瀚在網頁買了一部因交通意外身亡的遺物手機,聽說男死者被撞倒後,司機肇事逃去,本來他受到的並非致命傷,但可惜當時是凌晨時分,街上沒有其他途人,男人就在事發現場失血過多而死。
雖然家人有替男人辦路祭,但仍消除不了他的怨氣。
皓瀚將男人的手機買回去後,裝上電話卡後,再特地去事發現場,將手機放在男人被撞死的一個隱蔽位置。
返回家後,皓瀚等到意外發生的時間,用自己的手機打電話給死者。
聽說如果靈體仍在現場,靈體就會接聽電話,然後跟它溝通。
可是皓瀚打了幾次都沒人接聽,正打算掛線,皓瀚便隱約聽到有一個男人的聲音在低喃。
「喂?喂?」皓瀚再看一看手機,通話仍在接駁中,發出單調的接駁鈴聲。
可是,男人聲變得愈來愈近,愈來愈清晰。皓瀚將電話貼近耳朵,試圖聽清楚男人的說話。
「為什麼你偷走我的手機?」突然,有人在皓瀚耳邊大聲喝罵,嚇得他本能反應縮起脖頸,將手機丟在地上。
皓瀚瞥見電話仍在接駁中…
原來…
靈體並沒有接聽電話,而是一直跟著皓瀚回家,在他耳邊直接講話。
幸好皓瀚及時來找阿公,否則再拖下去情況肯定不堪設想。
令阿公感到疑惑的是,皓瀚做了這麼多招惹靈體的事,竟然絲毫無損,也沒被靈體附身。
然而,當阿公幫皓瀚作法時,就知道原因了。原來皓瀚體內一直都存在一個守護靈,使他沒受到靈體的入侵。
「我想問,你為何想見你弟弟?」阿公問。
「我弟弟在十歲的時候,因為身患重病而去世,醫生說過這是一種遺傳病,遺傳機率是一半一半。」皓瀚。
皓瀚一直都覺得,是弟弟幫他擋了這個病,所以心中有愧,這件事一直都埋藏在皓瀚心裏。
很多年前,中學的皓瀚參加校際足球比賽,比數大落後,戰況慘不忍睹,皓瀚和其他隊友都完全失去鬥心。
就在這個時候,皓瀚竟聽到耳邊有人替他加油。
「加油,別放棄,還能追回來。」
雖然最後比賽還是輸了,但卻令皓瀚振作起來。當時,皓瀚還以為是場邊的同學們打氣。
又有一次,皓瀚幫朋友慶祝生日,當晚他喝了很多酒,事後還堅持要開車回家。
他迷迷糊糊的開著車,突然聽到耳邊有人跟他說:「小心!」
皓瀚回過神來,才發現車子完全偏離行車線,還差點撞到路邊圍欄。結果,他只好找個位置停車,轉乘計程車回家。
被神秘聲音救了一命之後,皓瀚很想知道,這把神秘的聲音是不是弟弟,所以他不斷去尋找見鬼的方法。
事情真相大白,接下來阿公便想辦法解決門外的怨靈。
「我會幫你,但你要親自收拾殘局。」阿公將香燭交給皓瀚,要求他親自向門外的怨靈道歉,因為是他主動去招惹男人靈體的。
阿公勸告怨靈別再執迷不悟,盡快去投胎,那個害死他的兇徒自會有他的報應。
皓瀚為了見他的弟弟,誠心地跪在門外向怨靈道歉,再加上阿公的勸說,怨靈願意接受超渡投胎。
接下來,只剩下皓瀚的個人問題。雖然阿公感覺到皓瀚體內有守護靈存在,但他不希望皓瀚一輩子因弟弟的事而自責,是時候要令他放下了。
「你想知道弟弟還在不在?」阿公。
皓瀚點頭。
「他在。」阿公。
「我弟弟在哪?我想見他!求求你!我什麼都願意做!」皓瀚又跪在地上,抱住阿公的腳一直求他。
「不如我來問你吧,你渴望弟弟得到幸福嗎?」阿公。
「當然!我虧欠他的實在太多太多…」
「那請你冷靜地想一下,弟弟十歲因病去世,早就該去投胎了,他怎麼可能還在人間?」阿公。
「那麼,你的意思是我弟弟根本不存在吧?」
「你不是說過弟弟曾經為你的比賽打氣,還救過你一命嗎?雖然這樣說有點老套,或許你看不見,但只要相信,你弟弟就一直都在。」阿公。
「……」皓瀚。
「他活在你的這裏,一直守護著你。」阿公指著皓瀚的胸口:「你一定感覺得到弟弟的存在吧?不過,你弟弟真正想聽到的,並不是你的道歉。至於要說什麼,你應該很清楚吧?」
此刻,皓瀚感覺到心頭一暖,淚水不斷淌下。
「放心吧,我會努力的,謝謝你一直守護著我。」皓瀚。
故事告一段落,阿公這次幫了皓瀚解開心結,又成功助怨靈超渡投胎,可謂一箭雙鵰。
「不過再過幾十年後,有陰陽眼的人應該會愈來愈少。」阿公又說。
「為什麼?」我。
「你會發現,像我這種老人家在回想當年時,故事裏都充滿了緣分,也許那個年代大家都窮,有同理心,幫了人或受到幫助都不會計較,跟現代人交流的方式截然不同。」阿公。
「那關陰陽眼什麼事?」我。
「之前也說過,陰陽眼代表前世『恩情』未了。現代人卻只有『結怨』或利害關係,自然也不會拖到下一世了。」阿公。
如像阿公所言,見鬼是一種責任。
那我寧願不負責任了…
(完)
*喜歡阿公,請花半秒like & share*
《夜谷賓館營業中2》小說已經推出!
購買連結:https://bluegodzistore.boutir.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