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魚泡泡 看到「金價每宏桿」整個笑死⋯⋯
【神間異語：我在王爺麾下的軍旅生活】
採訪時間：2018/05/20
採訪地點：澳寮村村口南營
採訪對象：南營官兵陳先生
Ｑ：這位將軍可以簡單介紹自己的工作嗎？
Ａ：我在澳寮村敬安宮的王爺麾下擔任兵將，也就是一般人講的「天兵天將」，但其實我們這種地方神靈的部將其實只是「神兵」，跟天界的神將還是有差。
我的工作內容有分很多種類，主要就是協助王爺維護地方安寧，例如巡視村子裡的主要街道、留意有沒有妖魔鬼怪入侵村子、協助迷落的鬼魂或精怪找路、幫王爺聯絡其他廟宇的神明等等，有時候村民弄丟東西來廟裡求籤，我們也要出去幫忙找。
最近我下單位，換到村子南邊入口的南營，單位主管是蕭聖者。我這個月跟著蕭聖在田裡巡邏，附近往來的都是一些農家，環境很單純，業務沒有之前多。
Ｑ：聽起來，之前的業務是比較繁重嗎？
Ａ：之前我在宮裡本部任職，在武判（小編按：武判官）底下當參四。祂個性比較嚴格，有人出包都會直接被祂電到飛起來。
有一次廟委突然燒了一堆甲馬，我當參四就要清點新增裝備啊，那天我為了把清單趕出來整晚都沒睡。第二天武判果然一大早就跟我要報表，說要給王爺過目。我把報表交給祂時墨跡都還沒全乾，結果遞到王爺手上時竟然整疊散掉，原來趕工時沒有把冊子紅線綁緊，有一張飄起來還黏在王爺的鬍子上。那時我嚇到完全不敢動，武判整張臉氣到變青色的，直接叫侍衛把我拖下去打。文判在旁邊還幫我求情，找了個由頭把我打發出去。後來我也沒有真的被處罰，聽說是王爺發現沾上墨汁的鬍子變得更「烏金」，他呵呵笑了兩聲，就安撫了武判。不過後來廟裡墨汁的用量就莫名增加了。
後來武判講到這件事情還是很不爽，說我那天是運氣好，「要是再出這種差錯，我就直接鍘了你。」
有一天我跑去六司串門子，聽到不少八卦。增祿司的老功曹跟我說，武判以前在別的廟待過，有一次祂跟著主神出去斬「私佛」，結果因為情報有誤，在回程被偷襲，差點滅團，導致祂後來做事更加嚴謹，但個性也變暴躁。
Ｑ：這麼辛苦，當初怎麼會來做這個？
Ａ：就沒出路啊，從我有記憶開始，就是在村外的竹林飄來飄去，大概是你們講的「孤魂野鬼」。
那時看到有的飄友會把竹子尖端壓下來，讓它倒在路中央，等村民從竹子上跨過去的瞬間，他就放開竹子讓它彈起來。那超痛的你知道嗎？人被打到時都會唉一聲跳起來，有的男生還蛋破湯流、當場倒地。我看了覺得很夭壽，會跟他們說母湯；但有飄友會說，你偶爾要作弄人類一下，他們覺得害怕了就會帶東西來拜你。
後來有天村裡做鬧熱，在村口外插了黑令旗招兵馬。我看了很好奇，他們說那個就是官兵報名處，只要通過審核就可以在王爺底下工作。我覺得聽起來不錯，就報名了。
雖然在廟裡當兵有點不自由，但有穩定香火可以吃、有金紙可以領，至少好過以前當孤魂野鬼飄來飄去。對我來說這應該是「最好的選擇」。
Ｑ：同袍間相處的狀況怎樣？
Ａ：其實就是同事，在營裡就是公事公辦，有時候下班了就一起去喝個酒這樣。不過呢，我在報名時認識一個鄰兵，是村裡大圳的水鬼來的，我都叫他興仔；新訓時日子很苦，我們都會互相幫忙。有一天站哨時聊天，我問他怎麼會想來王爺底下當兵，興仔說是因為女朋友的關係：他在中元普渡時，看上農會公園裡面的花精，他們都叫她「苔蘚仙子」，對方雖然也對他有意思，兩人當了一陣子情侶；但是旁邊的樹妖草怪都嫌他只是個水鬼，最後花精小姐只跟興仔說要多加油，等興仔出頭天時就嫁給他。
「總有一天，我要當上王爺駕前的捧劍將軍，然後在繞境時，用正神的身份出現在小苔面前。」這句話我聽興仔講了很多次。有時候夜哨我還會看見他捏著一團孢子出神，好像就是花精送他的。
鑑測時我因為表現不錯，直接被留在宮裡當王爺直屬。後來我升上兵，然後又被武判提拔去當參四，算是蠻順利的。那時興仔則是在宮門當衛兵，有時後他被老鳥欺負，我也會去幫他解危，有些人知道他有士官罩以後也比較不會去坳他。
有一次我們休假，去榕樹下的福德小吃喝酒。結果聽到隔桌的客人在講：村裡的石頭公又要納妾了，這次的對象是農會公園裡的花精「苔蘚仙子」。興仔聽到當場抓狂，直接衝去農會公園找小苔問清楚。我付完錢本來要追上去，結果在門口被日遊神攔住，說境主廟臨時派督導功曹來廟裡視察，我被取消休假，要馬上回宮做裝檢。
那天黃昏興仔沒有準時回來收假，我偷偷叫兩個小兵出去找人，結果興仔被發現倒在水圳旁，渾身酒氣。我還拜託醫官幫興仔開個病假證明，讓他可以在醫護室休息。
晚上我去看興仔，他抱著我一直哭，說小苔她真的要嫁給石頭公了。「她說我當兵以後就很少陪她，可是我每週都有寄信和紙錢給她啊！而且我如果不趁現在多打拼，以後怎麼給她穩定的未來！」興仔抽抽噎噎地說：「結果她回我，石頭公的香火超興超旺，隨便抽一疊福金都贏過我那一點金白錢。而且她還說石頭公又陽剛又會出明牌，又硬又man，我這種住水底的水草男根本不能比。」
他一邊哭一邊講，吐得我們兩個全身都是。我還扶他去井邊洗乾淨，結果他哭一哭就抱著我睡著了。媽咧！你知道我一個人要抬他回去有多重嗎！這個死興仔。
我離開醫護室時跟醫官說興仔被兵變，請他多多關照，結果醫官看著酣睡的興仔搖搖頭說：「花精不意外。」
Ｑ：有遇過危險的任務嗎？
Ａ：因為我之前都在宮裡營本部，比較少到戰鬥現場。但真的需要戰力時，我們這種後勤的也要上陣。
之前某一年啊，王爺在晨報時說廟裡缺一隻虎爺將軍，要武判給祂找一隻來。結果武判超頭大：如果是持劍將軍、巡城將軍，從現有軍官裡面挑一位出來擔任就好，結果王爺說要虎爺，是要我們去哪裡生動物靈啊？
可是上面的都開口了，你能怎麼辦？參一只好派人出去找，看看村裡有沒有可以當虎爺的動物靈，結果那些白痴小兵抓了流浪貓的貓靈回來交差，結果被武判直接扁一頓，金價每宏桿。搞到後來連我都奉命出去探訪，但我們這種小鄉村哪有什麼神獸可以當虎爺？三天後我空手回來，只好卵蛋夾緊給武判痛罵。
第二天宮裡突然大騷動，說要出兵支援北營。聽說北營的連聖者在山邊樹林碰到一隻很威的虎靈，想要帶牠回來當虎爺，可是對方拒不入伍又無法溝通、結果雙方打了起來，北營還全軍出動，為了圍捕牠弄得人仰馬翻，現在東營的張聖、西營的劉聖都帶人趕過去了。
武判聽到消息，馬上點兵要去加入圍捕，我因為昨晚被罵得很不爽，想說也去立功掙回點面子，就拉興仔請纓加入大隊。
我們還沒到達現場，遠遠地就聽到打鬥和吆喝的聲音，還迎面飛來幾個弟兄，原來是他們用鉤索想套住那隻虎靈，結果都被甩飛，連三位聖者的法索都被牠掙拖，還有很多弟兄都被咬傷了。
我那時想：「也太扯了吧？連聖者他們都拿不住喔？」就催促後面的弟兄跟上武判的腳步。趕到戰場一看，武判差點昏過去：「幹恁娘咧！什麼虎靈，這隻是青番的雲豹啦！」
（小編：「雲豹？！」）
對啊，北營圍捕的這隻是山上原住民部落的雲豹神靈，住在台灣的資歷還比我們、甚至比王爺都更久，難怪出動三營兵力都還抓不住牠！
這件事情對廟裡兵力造成很大的損失，三位聖者跟雲豹靈戰鬥後也元氣大傷。那陣子很多人都請公傷，我因為這樣又停休了整整一個月。
後來有一天我跟興仔去榕樹下的福德祠洽公，在路上遇到一隻台灣犬的黑狗靈，一開始我也沒注意，但牠一直來蹭、還跟回廟裡。興仔很喜歡狗，一直跟牠玩；剛好武判看到，祂說土狗靈敏度高又忠心，不如先收編起來，再問問上面的意思。結果王爺很中意這隻黑狗，說牠腰身精實、後腿強健，戰力應該很高，就讓牠擔任原本應該給虎爺的職位。所以我們廟裡現在有黑犬將軍，但沒有虎爺將軍。
Ｑ：以後有什麼打算？會想繼續簽下去嗎？
Ａ：應該會吧，在這裡有香火、有朋友。不然退伍的話也不知道要幹麻，回去以前的竹林飄來飄去嗎？而且待在南營還蠻涼的，只在巡邏時遇過一次魔神仔，我一拔劍它就跑了，超弱。蕭聖還說我在這裡如果待久一點，以後應該可以升副官，到時候我每月的俸祿會比現在多很多，有積假還能跟興仔作陣出去籠流連，而且也不用像那些小兵一樣，要去金爐旁邊搶飄出來的甲馬。
加入五營兵馬，真的可以開啟（身後）人生無限可能。
本壇特派記者 採訪整理
P.S.報導中有些不雅字句或情緒化用詞，小編基於保留受訪者語氣而如實呈現。
若干詞句牽涉到對不同族群和性別的蔑稱，考慮到發言者本身的時空背景而予以保留，但呼籲讀者應尊重不同族群。本壇弟子也一直以壇中諸神來自多元民族為特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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