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美國自由派媒體人范琪斐小姐
"個人看法"是當你用一種高高在上的進步態度教訓台灣人的時候,可以好好認識一下台灣現況嗎?
在公視上公開抹黑1450後,范發文驚呼:原來意思不是這樣啊我嚇了一跳
其實不只妳嚇了一跳,全台灣對於來台募款還有主持多個節目的美國媒體人,竟是這種無知素質,都嚇了一跳
不過1450們應該不會在意,因為更兇猛的抹黑攻擊都承受過了
不過我們覺得范琪斐妳最該好好道歉的,是汪浩老師本人,因為妳拿自己的無知誤解與刻板印象,用一個十分武斷當場駁斥的方式,在全國觀眾面前推翻糾正汪浩的看法,這實在不是一個成熟媒體人該有的素質
我想"錯了就好好公開道歉",應該也是自由派的價值排序之一
當然本篇不只是想酸某個美國人,分享幾篇精彩評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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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察:
公視找汪浩和范琪斐對談,討論美國大選真是太精彩了,非常推薦大家看。無疑公視是特別安排的,從而製造出衝突的話題、引發大家去思辨。因為前者是知識界裡罕見的、敢於明確而清晰表達自己支持川普立場的「川粉」,後者則是知識界主流的、以批判川普而證明自己很正確和進步的「川黑」。
我最晚看到半夜三點,看完後一直擺脫不掉汪浩一個人「孤軍奮戰」般,在范琪斐和九個公民代表的大致接近的意見和觀點所包圍的意象。
有些公民代表的發言,並非特別表態自己支持誰,反而是不表態,我一時無法判斷他們是真的無法確定自己的立場,還是有些世故,不願意明確說出來。故八旗的家軒一開場就說「我覺得川普糟糕透了」,如此清晰的立場,我反而很讚嘆。果然有八旗旗主的鮮明風格。
但汪浩表情堅毅,眼神明確。公視的燈光打得非常好,在凸顯出汪浩用準確的概念、嚴密的邏輯而得出堅信不移的結論之同時,也凸顯出范琪斐氾濫的情緒、邏輯和論證的缺乏,隨機的插話和記憶的空白。
畫面給我強烈的感覺,就是一個孤獨的勇士,但以堅定的信仰和強大的邏輯、事實和思辨力為武器,從而輕鬆殺出重圍。
我自己毫無疑問是川粉,雖然我支持川普的理由,既非他對台灣有多好,也非他對中國有多壞。
大部分堅定不移支持川普的人,主要因為他反中;而大部分勉勉強強、「含淚支持」川普的人,主要因為他對台友善。但事實上,正如劉仲敬和閻學通所說,川普連任反而很可能對中國更好。這兩位都是八旗的作者,各位可以去搜尋他們的觀點。
我是川粉,主要是因為他常常提及的order and law 。古典自由主義者信奉這個世界需要一個由德性支配的秩序,而我判斷認為川普或許不自主的契合了這個「歷史演化內在的動能」。
換一句大白話,就是我認為美國主導的世界秩序是比較好的(至少從二十世紀至今),而民主黨和拜登所代表的集團,無法維繫這個秩序,反而使美國衰弱。而一旦美國真的喪失了這個世界霸主的角色,對台灣肯定是不利的。從目前川普的各種政策看,包括蓋牆、加強州權、減稅、全球產業鏈重組、強調信仰、和金小胖直接見面談、把大使館搬到耶路撒冷,無論是內政和外交,都符合這個最根本的美國秩序原則。
保守主義者是沈默的,他們憑藉常識,也不反對理性。他們有信仰(不一定是宗教層面),但也不反對改變。汪浩應該屬於這種人。
https://reurl.cc/N6Oad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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恕我無法支持:
范女士方才發了一篇很長的文,談新聞媒體的信用、查證的功夫,以及網軍的定義。
第一點,范女士聲稱新聞媒體有信用度,但現在會碰到一些人片面否定他人的信用,這種不信任會導致媒體信用被打亂、破壞。
然而信用本來就是每個人的經驗累積而成,如果有人宣稱某A沒信用,A的信用就真的崩跌了,那通常是A的信用並不佳,而不是抹黑導致的。
經得起考驗才叫信用,不是你自吹自擂從業多久就有。
第二點,范女士說了一長串的查證功夫,但從「1450」一詞的使用,顯示他完全沒有查證該詞的使用脈絡。范女士在文末也承認,自己是被汪浩先生指教後才知道「1450」現在的通用含義。
知錯能改,善莫大焉。希望不要只是嘴上反省。
第三點,范女士談了他對網軍的定義,很遺憾再次暴露他對網路文化的見識極為鄙陋。范女士所談的網軍,只是眾多組織性網路操作手法的一小塊,俗稱「水軍」,主要是利用大量留言灌水影響輿論。
網軍看似神秘,其實各國談論網路操作、網路行銷的書籍汗牛充棟,水軍只是一小塊。傳統報章論戰轉移到網路上,加以組織性的行銷,也是一種網軍作為,但范女士一無所知。
除了發文、回文的基礎操作,資料分析、駭客活動、網路規則制定(不論是編碼或論壇版規)更是網軍的重要工作。
那就更別談馬其頓網軍、俄羅斯網軍、中國網軍等不同網軍在各國民主選舉中扮演的角色了,范女士連基礎認知都沒有,談何查證?
范女士想用網路做新聞媒體,這樣的出發點應該是善意的,但知識儲備不足、也不熟悉網路,以專業新聞從業人員而言可說是貽笑大方。
如果范女士願意痛改前非,拋棄過去在統媒以中國觀天下的思考模式,真正回歸以台灣為本位的角度、踏實提升報導的品質,那當然是一件喜事。
網路時代群眾會自主選擇媒體、主動抵制不良媒體的負面影響力。如果范女士做不到改革,不能說服閱聽人,就只能等著被群眾退讚了。
https://reurl.cc/4mYgV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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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榮欽教授:
剛才收看汪浩與范琪斐在公視的座談,由於同溫層很少轉載范琪斐的報導,雖然知道她是駐紐約的資深記者,但是我對她過去的報導並不熟悉。
純就該場座談而言,我十分訝異范琪斐對於全球化與貿易戰理論的陌生,似乎只從字面上去理解其概念。在資訊流通的今天,連比較深思熟慮的大學生,都對全球化與貿易戰有更深入的理解。
該場座談之所以會令不少人有強烈的違和感,關鍵不僅在於對美國政策的熟悉度不同,更重要的是雙方對於議題背後理論知識的巨大落差。要解決這個問題,最簡單的方法之一是閱讀Dani Rodrik的《全球化矛盾》一書。
Dani Rodrik是哈佛大學教授,川普政策的長期批判者,所以反對川普的人應該不用擔心本書有立場歧異的問題。本書對於座談中一些基本的背景知識,有十分優秀的說明,例如並不是全球化就一定是好或不好,非得是非黑即白的兩極選擇,全球化有其極限嗎?我們曾經超過限度而達到「太過全球化」的情形嗎?自由貿易與公平貿易的差別為何?究竟需要哪些條件的配合,才能達成我們通常所認知的「自由貿易的好處」?理解諸如此類的基本問題,或許可以降低該場座談帶給觀眾的違和感,避免只從字面理解全球化與貿易戰的基本錯誤,是一本川普反對者也應該閱讀的書籍。
https://reurl.cc/MdW7Q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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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節錄范琪斐針對1450風波的回應)
我聽到汪浩老師的說法,要大家都去做1450時。我的確非常詫異,所以我當時會說,我希望我對1450的定義和汪浩老師的定義是不一樣的。
在網路上的討論開始之後,我與團隊的年輕朋友們討論,團隊夥伴就說,你這樣很白目,我們都是1450。啊?我後來再去查了查,原來是1450已經被再定義,也就是蔡英文總統在去年底所說的,我很佩服台灣的年輕人。1450 這個標籤,從原本部分人士抹黑政府的用法,現在已經變成了支持台灣的符號。也就是回到汪浩的定義。
老實說,這個答案對我來說是鬆了口氣。 是真的定義不一樣,不是真的在叫大家都去做網軍。嚇死我了。我總覺得我還很年輕,但這次我真的就覺得我對台灣的網路用詞實在了解不夠,對被冒犯的朋友覺得很抱歉,我真的不是那個意思。
https://reurl.cc/WLz4K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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補充更新
Emmy追劇時間
OK,我正在看汪浩以一擋百的影片,我認為范琪斐好像並不是很瞭解川普做了什麼,也不太清楚川普在幹嘛,就很討厭川普了。例如在第15分鐘,主持人問她,下一個總統,不管川普或拜登,你希望他們對台灣做的三件事情是什麼?她說不出三件事,她說三件事情都是一件事情,就是「賣給台灣多一點武器」,然後邊講又加了一個「幫助台灣參與國際社會」。
事實上,川普政府是賣最多武器給台灣的,蔡英文政府的軍購預算是近年新高,而且軍售範圍超越了防禦性武器的傳統範圍,有七項武器,三項已經被國務院批准,還有魚雷、大型無人機、反艦飛彈這些絕對會惹毛中共的武器。然而拜登主導的民主黨政府,主要訴求就是「引導中國重回國際秩序」,而在這個國際秩序中,台灣的位置要看美中談判的結果而定,台灣可能要回到柯林頓+歐巴馬時代的民主黨政策,未必能得到這麼多軍售了。
再者,范琪斐可能根本不知道,幫助台灣參與國際社會最多的就是川普政府,他的國務次卿來到台灣,是台美斷交以後最高層級的官員,他的聯合國大使Kelly Craft跟我們的駐紐約代表李光章光天化日下吃飯,還說沒有台灣的聯合國是國際社會在自欺欺人。
你如果真的是做國際新聞的,請問你為什麼都不知道這些,川普就是最符合你說法的美國總統啊。
如果今天台灣要派出一個代表,美國總統願意為台灣做他能力所及的三件事情,我們如果派出去的是最有國際觀的范琪斐,那台灣就完了,她隨便講了兩件,對現狀一無所知。如果你現在可以為台灣爭取三樣事情,第一件應該是美日台安保條約,三國互相承諾在受到攻擊時有出兵義務,而不是軍售,這才能保障台灣的安全。
第二件事情是將對台灣地位的戰略模糊改為戰略清晰,避免中共的試探與碰運氣,這是美中台最壞結局,在這個基礎上逐步修改上海三公報,讓台灣有政治上可發展的未來,突破對台灣國際地位的緊箍咒。
第三是將台灣加入印太戰略,從經濟、貿易、生產鏈條上,把台灣安置進美日澳印即將共組的新聯盟,讓台灣成為印太小北約的一員,讓台灣在經濟上多元發展,得到經濟上可發展的未來。
這都是川普政府可能同意,他們正在發展,美國國關學界學者都在討論,而且符合台灣長遠利益、美方也需要台灣共同合作的可行要求,這不是我瞎掰的,就是正在發生正在討論的事情。范琪斐竟然什麼都不知道。
而且范琪斐對汪浩的態度真的太壞了,好像把汪浩當作路邊來什麼都不懂的傢伙,我真的不想洩漏汪老師的過去,可是他真的是叱咤亞洲資本市場的一號大人物好嗎,我真的為你感到可恥,他經手的生意都是百億美元起跳的好嗎。
我奉勸大家絕對不要看那個影片,會爆炸!
https://reurl.cc/Lde3Da
汪達與巨像幾個結局 在 金老ㄕ的教學日誌 Facebook 的精選貼文
【戰國名將生死錄】吳起:行事極端的動機
相信就算不是軍事專業,還是會聽聞《孫子兵法》的大名。作為春秋末期的吳國將領,孫武因著他的著作,在歷代都享有盛名並到如今仍被紀念(尤其是那些有志於報考國軍軍職的青年,在猛嗑孫子兵法以求通過必備考科的時候,對於孫武絕對有著激情的問候)。
而就在春秋後的戰國時代,有一人也完成軍事著作,其經典程度曾和《孫子兵法》並駕齊驅,使太史公司馬遷將他和孫武併在同一個列傳中描述。那人名叫吳起,一個到哪都能帶來成功,可最終在哪都會面臨失敗結局的名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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堅定的誓言
吳起,衛國人,誕生於積蓄足有千金的富豪之家。可吳起不想當個單純的富二代,於是他年輕時就常在外追求官職,結果不但沒成功還花光全部家產,所以同鄉人譏笑他是個好高騖遠的敗家子。
其實戰國時代還有一個人的開局和吳起極其類似,那就是縱橫家代表─蘇秦,他也是散盡家財去追求官位但一無所獲,後來回到家鄉不但被鄰居恥笑,甚至連自己家人都極度輕視他,使蘇秦發出「妻不以我為夫,嫂不以我為叔,父母不以我為子」的喟嘆。而他後來的反應是認錯,在發出「是皆秦之罪也(白話翻譯:都是我自己的問題呀)」的感言後,開始發憤讀書,甚至不時刺自己大腿提醒自己要認真。
吳起面對嘲笑的反應則是……殺了30多位曾譏笑自己的人!由於犯了重罪,吳起決定出走他國,當逃犯的同時去繼續追求他心之所向的功名之路。離鄉前夕,吳起的母親趕來送行,看著淚眼汪汪的母親,吳起突然舉起胳膊,接下來狠狠地咬下,鮮血也隨即湧出。被嚇傻的吳媽媽只聽見兒子帶著果決的口氣說:「我吳起如果做不了公卿、國相,就絕不回衛國!」說完,頭也不回地離開。
離鄉的吳起後來拜當時有名的儒家學者─曾申為師,這是一個聰明的選擇,一方面這能擴充吳起的學識,另一方面,儒家是戰國時代的顯學(語出自戰國末期的學者─韓非所言:「世之顯學,儒墨也。」),所以加入儒家,知名度將會水漲船高,同時會有諸多前輩及同學相互幫襯,這對一心當官的吳起自然是極大的助力。
憑著本身的天賦及強大追求心,吳起逐漸獲得師門的重視,但故鄉卻傳來一個噩耗:「吳起,你的母親病故了。」
眾人原以為吳起會放聲大哭並且動身奔喪,誰知吳起表示:「我跟母親說過,做不了公卿、國相,就絕不回故鄉,所以只要告訴來人說我知道即可。」這個反應被曾申聽到,讓他當場大罵:「連母親死了都無動於衷,我沒有這種禽獸不如的學生。」隨即將開除吳起的學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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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親亦可殺
眼看儒家是待不下去了,吳起果斷的轉學兵法,而且很快就獲得證明自己的機會。
當時齊國進攻魯國,魯穆公急需良將領軍抵抗,此時有人推薦:「主公何不以吳起為將?」魯穆公表示:「我也有意讓吳起領軍,但聽說他的妻子是齊國人,我擔心他可能會偏袒齊國呀。」
這話傳到吳起耳中,他立刻手刃妻子向魯穆公表示:「聽聞主公懷疑我,所以我徹底斬斷自己背叛的可能性,請主公任用吳起為將!」
眼看吳起做的這麼絕,魯穆公於是命吳起為將指揮,而吳起隨即大敗齊軍。穆公頗為得意的表示:「這吳起果然有本事,我沒看錯人哪。」結果旁邊的大臣立刻接話:「吳起以前殘忍的殘殺鄰里,後來母喪不歸而被曾申逐出師門,現在又殺死自己的妻子好獲得領軍機會。這樣的人,主公覺得能用嗎?」
此話一出,魯穆公頓時對吳起有說不出的厭惡,於是免去吳起的官職。眼看自己在魯國的仕途是徹底完蛋,吳起毫不猶豫地離去,前往下一個讓他一展所長好登上高位的國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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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勝名將
如果用現代環境比擬,魏國就是戰國時代的新創公司,不只資歷遠低於齊、楚、燕、秦這些老牌諸侯國,而且還位處土地富饒卻甚少險要地勢保護的四戰之地,這都讓魏文侯時刻身懷危機意識。因此魏文侯積極招攬人才,也因此吸引吳起這種胸懷野望的人士。
此時的吳起也算是頗有名聲的人物(雖然這裡是負面意義居多),對於他的投靠,魏文侯就問了他最為信賴的相國─李悝:「你怎麼看吳起這個人?」李悝秒回:「貪戀成名又愛好女色。」(現在大家知道吳起是怎麼名聞天下了吧。)可李悝又接著說:「可這人帶兵作戰的能力,比以前齊國的常勝將軍司馬穰苴還厲害。」一聽此話,魏文侯大手一揮:「那還有什麼好說的?就用他為將!」
吳起激動了!他第一次遇到明知自己有毛病,然還肯全面授權的主君。於是他立刻放開手腳,展開他日後流傳後世的軍事才能,也就是練兵。
孫子兵法曾言:「視卒如愛子,故可與之俱死。(意思是:對待士卒若像對待自己的兒子一樣,就可以使士卒願與將領同生共死。)」吳起怎麼對待兒子我不清楚(而且從吳起老媽及老婆的案例……試問哪位敢當吳起兒子?),但他待兵方式只怕比許多父親對兒子都還要拼命。
首先他穿著和最下等士兵一樣的衣服,吃的伙食也與基層士兵相同,睡覺不鋪墊褥甚至拿樹葉當棉被,行軍時也不搭車騎馬而是和大兵們一樣扛著軍需徒步前進。
再來面對傷兵,他更是關懷到超出常理。最有名的例子,就是有位士兵長了惡性毒瘡,結果吳起直接用口替士兵吸吮膿液,為的就是用最溫和的方式把傷口徹底清乾淨。
吳起的所作所為,其實目的非常明確,就是要讓每個士兵感覺到被尊重。
說到此處,大家可能會覺得:「尊重人很好呀,吳起棒棒!」那我想告訴大家春秋戰國時代幾個感覺「被尊重」的案例。
春秋晚期,吳國的公子光以最高級門客的待遇厚待專諸,並且把專諸的母親當成自己母親一樣的敬重,結果專諸願為公子光執行自殺式襲擊,用一把魚腸劍暗殺光子光的政敵後,自己則被大卸八塊。
同樣是春秋晚期,豫讓覺得智伯以「國士」的規格尊重他,所以當智伯被政敵殺死後,豫讓想盡辦法的復仇。多想盡辦法呢?第一次搞暗殺,他把自己搞成一個清理茅坑的罪犯,甚至就躲在茅坑附近準備掛掉對方。第二次搞暗殺,豫讓在身上塗漆讓皮膚長滿惡瘡,又吞木炭使自己聲音變得沙啞,之後偽裝成乞丐準備掛掉對方。
時間來到戰國時代晚期,主角是鼎鼎大名的荊軻。他之所以願意執行明知不可能完成的綁架秦王任務,一方面是因為燕太子丹無所不用其極的厚待,另一方面則是回報當初認可他能力的推薦人。
說了以上幾個故事,老ㄕ是想告訴大家,在春秋戰國時代,感覺被尊重,通常就是準備用命來回報被賦予的期待。因此前面那位被吳起吸膿液的士兵,日後在戰場上是拚死往前,甚至深陷敵陣都不肯稍微退卻,最終直接跟敵人拚到同歸於盡。然後吳起底下的士兵,各個都是如此。
寫到這,我自己都開始頭皮發麻,這可是幾萬個隨時要跟人玩命的殺人機器
事實上,吳起訓練的精兵,之後在魏滅中山國的戰役中表現極為亮眼,這也更讓魏文侯確信吳起的軍事才能,於是他決定:「命吳起攻略河西之地。」
所謂的河西之地,是指今日山西、陝西兩省間黃河南段以西的地區。在戰國時代,河西地區是韓、魏、秦三國交界的戰略要地,誰獲得河西,就可以封死另外兩個的發展動線,所以該地的戰事特別激烈膠著。
但這一切都隨著吳起而改變,因為在他獲得魏文侯受命後,只花了大約兩年時間就將河西之地完全攻略。也就是在鎮守河西地區的期間,吳起做了一個戰國史上極為著名的軍制改革,那就是成立「魏武卒」。
所謂的武卒,必須能穿著全副甲冑(包含頭盔、胸甲、背甲、甲袖、甲裙、脛甲,材質則是頗重的青銅),攜帶主武器─戈、副武器─劍、遠程武器─弩(順帶一提,拉開這弩必須用上360公斤的力道),背負箭矢50支及三天的口糧,並要在半日內跑完41公里。
光聽就覺得這批武卒各個都是猛男吧?但武卒之所以劃時代,不是因為他們的體能要求標準很高,而是因為他們是戰國時代最早期的公民兵。
從西周乃至東周的春秋,戰爭的主力是駕馭戰車的貴族。雖然平民也會以步兵的身分投入戰鬥,但那時的步兵通常只負責跟在戰車的後面,一來負責看住戰車防禦最弱的正後方、二來負責在戰車打贏後幫忙撿尾刀。正因非戰鬥主力,平民鮮少接受專業的軍事訓練,同時也隊會破壞生產及打擾農務的戰爭興趣缺缺。
魏武卒對體能的高度要求,固然是戰鬥力的保障,但真正激勵魏武卒戰意的關鍵,是吳起承諾:「只要通過選拔,每一個魏武卒都可以獲得房地及田產!」這下平民們可是兩眼放光:「當兵有錢領?還有不動產?這不是脫貧的大好機會嗎?快讓老子加入!」這讓平民與國家利益綁在一起,使軍隊獲得遠超以往的對國向心力。
重點是,吳起之後還建議魏侯:「以後在廟堂設宴,最好設三個等級;立上等功者坐前排,用上等酒席和貴重餐具;次等功者坐中排,酒席、餐具要比上等功差;無功者坐後排,只有酒席而沒有貴重餐具。宴會後,則派人按功勞大小賞賜有功人員的親屬,對陣亡將士的家屬,則每年提供慰問及撫恤。」吳起的這個舉動,就是在跟軍隊表示:「想晉身上等階級?獲得榮華富貴及名聲威望?行!你肯拼命、能立功,全都大大的有!」
如此徹底利用利益及社會尊嚴刺激將士,效果也是猛烈的顯著。西元前389年,秦惠公出兵號稱50萬攻打河西地區的陰晉。魏國士卒一聽到消息,不等命令發佈就自動全副武裝準備抗敵。看著眼前殺氣騰騰的部隊,吳起高聲道:「誰還沒立過軍功?我帶你們建功立業!」數以萬計的士卒瞬間戰意沸騰,:「等的就是這個時候!跟隨將軍建功立業!」之後,吳起以5萬多人兵力大破秦軍。吳起鎮守河西的任內,寸土未失,並且將秦國徹底困死在西方完全無法和魏國抗衡。
(順帶一提,日後促使秦國戰鬥力爆棚的商鞅變法,其中的軍事改革很大程度就是借鑒了吳起的措施。因此可以說:只有學習吳起才有機會超越吳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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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將入相
在魏國建立蓋世功名的吳起,之後迎來人生的又一轉折。
那年,知人善任的魏文候過世,由魏武侯繼位後。當時很多人覺得吳起有機會成為魏國國相,但魏武侯卻任命齊國貴族─商文為擔任國相。
前面提到很多次,吳起這人對功名的慾望是非常強大的,這樣的結果自然讓他心懷憤恨,所以他跑去跟商文說:「我想跟您比功勞,你行嗎?」
商文落落大方地說:「好呀。」
吳起:「統率三軍,使士兵樂意為國死戰,並讓敵國不敢圖謀侵犯。這您能和我比嗎?」
田文:「我不如您。」
吳起:「管理文武百官,讓百姓親附並充實國庫的儲備。您能和我比嗎?」
商文:「我不如您。」
吳起:「拒守河西地區,使秦國不敢侵犯,並讓韓國、趙國服從歸順。這您能和我比嗎?」
商文說:「我不如您。」
話講到此處,吳起盛氣凌人地說:「這幾方面您都不如我,那您說說為何您的官位卻在我之上?」
商文從容地回答:「國君剛即位並且年紀輕,此時大臣及百姓都人心惶惶。在這個時候,是把政事託付給您?還是應當託付給我?」
這個回覆讓吳起啞口無言。的確,他的才能人盡皆知,但此時的魏國需要的不是進取,而是先求權力過度間的安定。所以需要有一個威望足夠的人物鎮住場面,還他吳起卻是著名的有才無德,在官場上混到了人見人嫌的地步,又怎能調和人心呢?
沉默許久,吳起說:「應該託付給您。」
商文說:「這就是我官位比您高的原因啊了。」
雖然商文讓吳起的晉身吃鱉,但吳起的才能依舊亮眼,魏武侯期間,吳起繼續領軍擊敗東方的齊國,再次確立魏國在戰國獨霸的態勢。
另外有次魏武侯巡視河西地區時,當他說出:「能掌握河西地區的天然險峻,我們的國防想必很堅固呀。」吳起卻說:「君侯的言論可是蘊含亡國危機呀。過往歷史有多少政權掌握了天然險峻,但最終都被人討伐,可見河山險固不足依靠,霸業也不因山河險固而誕生呀。」魏武侯聽完也表達對吳起觀點的贊同,可見吳起獲得新國軍的認可。
所以當商文過世,新的魏國國相上台,這位新國相畏懼吳起的才能會威脅他的地位,於是他故意先對魏武侯說:「魏國國土太小,像吳起這樣心高氣傲之人,可能留不住他。君侯何不讓公主下嫁給吳起?如果他答應,那就表示吳起願意長期留在魏國發展;如果他拒絕,那就證明他心已經不在魏國了。」
同一時間,新國相邀請吳起及公主到家中做客,而且新國相故意在宴會中惹怒公主,公主忍不住當場破口大罵,這就讓吳起心中厭惡。
於是當為魏武侯詢問吳起:「將軍是否願意娶公主呢?」回想公主的惡言惡行,吳起婉言拒絕,結果就中了新國相的挑撥之計,從此喪失魏武侯的信任。
眼看發展無望,吳起再度起行,這次他投奔的目標視戰國第一大國─楚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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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起變法
楚國在春秋戰國歷史上,是一個表現很「謎」的國家。
你說它不強大,它可是吞滅數十國,並且地廣資源多,這龐然巨物連春秋霸主齊桓公組織多國聯軍後,都不敢直接武力相拚。可你說楚國強大,除了楚莊王時期曾真正的稱霸天下,其他時候面對大國的戰爭多以失敗告終,像是春秋時,面對北方強權的晉國曾被擊敗三次,另外面對南方興起的吳國,竟也被打到首都被破的亡國危局。
楚國之所以表現落漆,其中一個原因是國內貴族的勢力太大,導致大部分楚王的號令無法確實傳達,而且這票擁有既得利益的貴族還常干擾楚王的改革意圖。比較有名的例子,就是孔子周遊列國到楚國,當時楚昭王曾想給予孔子一塊地方實驗新政,將來好放大到全國實施,結果楚國貴族就說:「孔子如果真的才能,然後又擁有不小的土地,那他將來會聽楚王的號令嗎?」這句話就讓楚昭王可能的改革不了了之,由此可見楚國暮氣沉沉,這才不時被強國擊敗。
此時楚國的君主是楚悼王,他聽到吳起來到楚國,那可真是高興壞了。
「吳起到任何一個國家,那個國家就強大,如今到楚國,寡人可不能放過這個人才。」
於是楚悼王宣布:「命吳起為令尹!」
此話一出,眾人大驚,甚至連吳起都驚。因為楚國的令尹,就是其他國家的相國,也就是說吳起終於獲得僅在一人之下的第一高官地位。
故事看到這裡,大家應該也明白,你給吳起越多激勵,吳起就越玩命的要證明自己的價值。於是吳起立刻在楚國進行大規模的改革,也就是後世所稱的「吳起變法」。
吳起的改革內容大致為:
1. 制定成文的法律,並要求人人遵守
2. 如果貴族是承襲三代以前的功勞,那就要取消爵位及賞賜
3. 裁減冗官並削減官吏俸祿
4. 禁止私人請託去獲得官位的陋習,要做官就要獲得新法設立的功勞才行
5. 將楚國首都的防禦加固兩倍
不難看出,吳起的改革就是要整肅貴族,並且透過法律強化楚王權威,另外讓有才能之人獲得晉身的機會。
改革的結果也很顯著,楚國之後擊敗了戰國首強的魏國,再次讓各國回憶起楚國強大時的恐懼。
可如此打擊既得利益集團,吳起豈能不招人怨?事實上,不只貴族恨透了他,估計是施政過於猛烈,像是負責將楚國首都加固的首都住民也對吳起心懷怨意。
但有人怨,就有人爽,這個爽人自然是掌握大權並趕到大國崛起的楚悼王。所以楚悼王始終力挺吳起,這暫時壓抑住表面化的衝突,卻醞釀出日後更極端的反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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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死反撲
西元前381年,楚悼王去世。這消息剛一傳出,楚國貴族立馬糾團要掛掉吳起。
當時貴族部隊用弓箭攻擊吳起,被偷襲中招的吳起眼看自己這次是將毫無生機,他很快就冷靜下來並決定:「我死,也絕不會讓我的敵人好過。」於是他衝到楚悼王的停屍處並趴在楚悼王屍體上,貴族部隊追上吳起,之後亂箭齊發將吳起一舉斃命。不過這陣攻擊,連帶讓楚悼王的屍體中箭,而根據楚國法律:傷害君王屍體者將被誅三族,所以等到新王繼位,立刻下令將射中楚悼王屍體的人全部處死,於是有七十多家慘遭滅族。吳起直到生命中的最後時刻,仍能假他人之手,完成自己計算精密的謀略。
老ㄕ一己之見
後世人對於吳起褒貶不一,但有一個評語相信是所有人的共識,那就是:「此人有才無德。」
敗家、殺鄰里、殺老婆、不奔喪,一切只求上位,他的狼性有目共睹,但絕大多數人都無法接受,形成他大起大落的一生。雖然不排除這世上有人天生性格扭曲,但老ㄕ認為吳起的「無德」,很大一部分是時代環境下的逼迫造成,之所以如此說,還要回到吳起的出身。
文章最一開始,我提到吳起出生富有之家。但注意,富有不代表有權有勢,如果吳起家族頗有權勢,那他何必老是外出求官呢?所以合理的推斷:吳起可能是商人之子(或是商人的後代)。
相信很多人都聽過「士農工商」這古代四民的分類,出處則是源自春秋時代的管仲著作─《管子》。請注意,商人的地位處於末端。
之所以如此,在於古代社會生產力不足,糧食來之不易。直到西漢時代,在《淮南子》都有:「三年耕而餘一年之食,率九年而有三年之畜…(中略)…國無九年之畜,謂之不足」的字眼,那就不難想像在更古早的春秋戰國,糧食的生產及確保是更加不穩定。,所以「農」之所以僅次於貴族階級的士,就在於他們是生產糧食的主力。
商人可就不同,《管子》提到商人的特質是:「與時逐」、「樂觀時變」,意思是商人士利用時間差來賺取利益,而其中一個時間差,就是農家每年收成前夕,存糧幾乎耗盡、新糧未能採收,這是商人借貸營利的最好時機。問題是:這很容易打擊農家的生產力。
所以古代社會一向看低商人地位,這其實相當現實,因為這階級的人不務本業(也就是糧食生產),還有可能威脅農家。戰國初期的商鞅變法,就極度打壓商人,展現重農輕商的思想。試問:如果吳起是商人之子,那大環境對他友善嗎?
如果吳起的本性是老好人,那或許他會繼承家業好延續富有生活,問題是:偏偏吳起是有追求的人,而他追求的,其實也是前面我提到,在古代社會最在意的一個精神所需─尊重。如此或許就能解釋,吳起為何那麼無所不用其極的追逐功名,特別是在能力明顯不如他的商文擔任國相時出來嗆聲,因為這是一個底層人士往上爬的辛酸奮鬥。
但這不表示我認同吳起的所作所為(除了好色,這個所有爺們都該有的原罪),事實上,太史公曾批評吳起:「能做的未必能說,能說的未必能做。吳起向告訴魏武侯:『憑藉地理形勢的險要,不如給人民施以恩德。』但他到楚國執政卻因刻薄、暴戾、少恩葬送了自己的生命。」這說明,吳起在楚國的改革其實可以有所調整,而這樣的調整是他自己也認同的,但他卻選擇最迅速卻得罪絕大多數旁人的方式,為的是證明自己有實力。
可嘆啊,吳起。是時代把你逼成如此?還是你自己天性才走到這般地步呢?
圖片為:三國志14的吳起
話說我雖然不是介紹三國人物,但我也引用三國志14不少古代武將的圖片,這也算是幫忙做了宣傳吧?遊戲公司,難道不給我個紅包感謝一下?就算不給紅包,新出版的威力加強版DLC也可以免費讓我使用,算是意思一下也好嘛。
不過......光榮!你不是說這次沒有威力加強版嗎?現在又是怎樣?座公司不可以太暗恥呀!
汪達與巨像幾個結局 在 Zen大的時事點評 Facebook 的精選貼文
這篇讀起來很聳動,也似乎在尋找接下來如果全球經濟泡沫化後的代罪羔羊的意味!
如果資本市場如此脆弱到能讓一個人呼風喚雨,那是市場集體造成的脆弱性與風險。
問題也許不是孫正義,畢竟多的是這樣幹類似勾當的人,不然,說說看貝佐斯的亞馬遜巨大虧損計畫,引發多少仿效?
不過,這不是重點,我想到的是,如果上一波金融海嘯是次級房貸,這一波會否是過度融資與過度投資,也就是這篇談到的關鍵點,市場無力消化這些後金融海嘯時起快速崛起的資本遊戲的玩法...
當然,這是我初略的感受拉,能寫出這篇還是下了很大功課的,只是歸因於個人固然是好故事,卻往往只說出了現象背後的一小部分而已!
超級個體固然已經能對世界呼風喚雨也沒錯,但更關鍵的是讓超級個體取得這樣能力與機會的整個世界機制,應該被修正,否則,還會有下一個孫正義~
買不起的孫正義:誰能消化軟銀的大體量資本游戲?
孫正義投資方法的核心:一是認知套利,即孫正義常說的時光機理論——充分利用不同國家和行業發展的非平衡。先在發達市場如美國發展業務,然后等時機成熟后再殺入日本,之后進軍中國,最后進入印度等﹔
二是利用非對稱性的資金優勢來掠取頭部項目,頭部項目獲得巨額資金后繼續攻城略地,進而獲取該賽道的壟斷地位。
當年VC一筆項目投資不過幾千萬美元,對於全球資本市場不過是很小的體量,資本市場足夠消化它的風險。當軟銀從當年的幾十億美元逐漸壯大到今天Vision Fund的千億美元級,當他可以向創新創業公司投入數百上千億美元時,這意味著市場給這些公司的估值要達到幾萬億美元,體量之大,已經超過市場的消化能力。
以WeWork為例,這家聲名在外的聯合辦公概念公司,估值從頂峰時的470億美元跌到今天的80億美元,並不是這家公司自身業務和模式出現了問題,而是二級市場不再認可孫正義給出的高定價。
在投資界看來,今天全球資本市場上已經沒有人能消化孫正義所帶來的風險——這是軟銀當前面臨危機的本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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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改變游戲規則的人”
一個流行於創投界的說法是,多數投資人努力爭取成為Game winner(游戲贏家),而孫正義是少有的Game changer(改變游戲規則的人) 。
多年來,孫正義一直的想法是做“全世界最大的企業”。在井上篤夫寫的《信仰·孫正義傳》的結尾,孫正義說:“位居三流,含恨而死,我討厭這樣的結果。我要成為第一,而且遙遙領先。”
但生於日本、美國求學、日本創業的孫正義或許很早就意識到,自己沒有機會通過一個產品或者一個idea從零到一、僅憑實業就做成全世界最強大的企業。
所以他在2019年10月接受《日經商業周刊》採訪時發出感嘆:“互聯網革命發生時,我沒能征服。我的確取得了一些小成就,但更大的贏家是Google、亞馬遜、蘋果和Facebook。與它們相比,我為我們的規模如此之小而感到尷尬。”
1957年出生韓裔日籍的孫正義年少在日本受到冷眼,在美國才逐步獲得認可,他目睹了日本從強大走向衰落不可逆轉的命運,而在美國,他看到的是科技加金融的力量可以讓一個國家、一個社會,甚至一個個體如此強大。
1981年,孫正義在日本創建軟件銀行,從一家出版社開始,經過38年的發展,成為了日本最大的網站、最大的電子商務市場和第三大移動通信公司。在海外,軟銀投資過全球600多家公司,包括給其創造最豐厚回報的雅虎與阿里巴巴。
軟銀集團今天的市值是773億美元。但比起孫正義口中的贏家——市值10934億美元的蘋果公司,這個成績遠沒有達到他心目中“全世界最大”的目標。
孫正義多次試圖讓日本、韓國在高速通信上押上國家的未來。孫正義的一個觀點是:“過去30年,深刻影響了我們的三個指標是:CPU運算能力、存儲介質的尺寸和通信速度,這三個指標的增長速度是100萬倍。”
1998年6月,亞洲金融危機把韓國推向深淵的邊緣,孫正義和他的老朋友比爾·蓋茨造訪了青瓦台。在會談中,當時的韓國總統金大中向孫正義問道:“為了重建我們的經濟,你認為我們需要做些什麼?”
孫正義回應。“有三件事,”他說,“首先、寬頻。其次、寬頻。第三、寬頻。”蓋茨點頭說:“我百分之百地同意。”
當時金大中並沒有完全理解寬頻,但這位總統很快就發布了一項行政命令使得寬頻覆蓋全國。這使得韓國在高速連接方面成為亞洲領先。
對世界經濟、政治變化的高度敏銳最終讓孫正義抓到了一個大機會,並且他比別人更極致地執行了它。
2016年開始,孫正義組建規模千億美元的投資基金——“願景基金”。前百度總裁陸奇在接受《財經》記者採訪時稱,當時大家都看了這個機會——基金周期會變長、規模會變大。“但孫正義一口氣募了一千億,是讓我有點吃驚的。”
創新工場創始人汪華曾告訴《財經》記者,正是因為蘋果、谷歌、亞馬遜這樣超級巨頭的出現,使得需要超級大基金來與之抗衡。
“標准的投資只要做好投資就行了,但要和超級巨頭抗衡,光做好投資是不夠的,更有效的做法是——用足夠多的錢,把產業投資和財務投資結合在一起。”汪華說。
作為風險投資人,他們優先考慮的是基金收益,基金規模越大回報率越低,這是一個必然的規律,所以在願景基金之前,沒有人想過可以募集這麼一個超大規模的基金——因為它的存在是不合理的。
“而孫正義想的是,他可以通過超大規模的金融資本控制頭部公司來實現堪比單一巨型企業對世界的影響力。”一位長期觀察軟銀的投資人說。
孫正義在美國和歐洲布局,在中國和東南亞布局,他把世界分為了七個垂直賽道進行投資:消費、企業服務、金融科技、前沿技術、醫療科技、地產建築、交通物流。他並沒有選擇向每家公司投資一小筆錢,他更不會在最合適的時候出售股份,以賺取快速的利潤。他的做法是:大手筆投資同一賽道的多家競爭公司,謀求大股份甚至控股。
觀察孫正義過往的投資組合,他傾向投戰爭已經結束的公司或者通過燒錢可以迅速使戰爭結束的公司,因為這樣才能保証最大概率押中賽道的最終勝出者。投戰爭已經結束的公司,最后公司即便破產了,孫正義持有的也是債——這又是典型的資本家思路。
孫正義投資了Uber所有的競爭對手(分別位於美國、中國、印度、巴西和東南亞)並在2018年終於投資了Uber本身,其在UberG輪融資時才入局,一出手就高達77億美元,一舉拿下超過15%的股權,成為Uber佔股最大的外部投資者。據《財經》記者了解,孫正義甚至一度希望促成Uber和滴滴合併。
“軟銀不是誰的盟友,而是所有人背后的那隻手。”一位創業者評價。
如果每個大賽道通過合併最終形成一到兩家超級公司,這些超級公司共同組成一個形式鬆散的公司網絡,而這個網絡背后的控制人正是孫正義——這或許是他的終極目標——一個超級網閥建構的終極、有序的世界。
目前,願景基金在軟銀集團的地位正變得越來越重要。今年8月,軟銀在財報展示中,毫不掩飾整個集團“棄實體,轉AI投資”的戰略傾向。
矽谷老牌風險投資公司Benchmark合伙人Bill Gurley將軟銀的錢比作是“資本武器”。他認為軟銀的打法在以前的商業史上絕無僅有。這也是為什麼,同樣是Uber與WeWork的投資方,對軟銀而言,這兩個公司均是軟銀的“虧損”﹔但對Benchmark來說,它們成了Benchmark幾十倍甚至幾百倍回報的新故事。
Benchmark想要的是賺錢,而孫正義,他想要的是傳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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互聯網的下半場失效
大約在八九年前,軟銀的戰略團隊展開了一項研究,研究集中在一個問題上:為什麼在某個時間點以后,英國在賽馬比賽中連連慘敗?
最后孫正義總結說,英國賽馬行業的衰落是由於過分強調純血統。他認為,賽馬和企業都需要新的DNA來發展壯大。
孫正義把找到一個新的DNA比作鲑魚卵的孵化。雌性鲑魚一次產的2000到3000個卵中,只有一個雄性和一個雌性卵能夠存活下來。如果有更多的存活者,鲑魚就多到會溢出河流。如果更少,那這個物種就會瀕臨滅絕。
按照計劃,孫正義將投資最多5000家由有前途的企業家領導的企業。這些企業通過聯盟或合並來雜交他們的DNA並找到其中幸存的鲑魚。
我們可以從賽馬研究和鲑魚理論看出一絲孫正義的思考套路:往往從謹慎的研究開始,得出一個非常規但合理的結論,但最終,用一種極端的方法把這個結論運用到現實中。
願景基金是如何將孫正義的想法付諸實現的?通過採訪一些在矽谷的投資人,《財經》梳理了願景基金的投資套路,它分為“三步”:
第一步,沒跟創始人談之前,孫正義團隊研究每個領域最牛的公司,他們花費數月時間了解每家公司和創始人。經過投資經理篩選之后,那些被嚴格挑選的創業者最后才能參加與孫正義的會面。
第二步,孫正義施展個人魅力的時刻到了。約創始人在自己城堡式的家裡聊聊天,或者打打高爾夫,亦或是派出直升機接上創業者。通常聊完5分鐘,孫正義會拋出他的經典問題“如果錢不是問題,你會怎麼做?”、“我們怎麼才能幫助你擴張100倍?” 會面時間基本控制在半個小時之內,出手至少1個億美元。如果創始人拒絕,孫正義會祭出他的“招牌武器”:“如果你不接受我的投資,我就把錢砸向你的競爭對手。” 有創始人曾經找孫正義融資,本來想融1億美元,結果孫正義聽了五分鐘說,我給你7億美元,但代價是有著高昂的擴張要求。剩下的半個小時都是創始人在砍價,能不能少給一點? 東南亞打車巨頭Grab創始人陳炳耀(Anthony Tan)曾經向《彭博商業周刊》回憶幾年前孫正義是說服他接受軟銀投資的情形,孫正義提起了他對馬雲的早期支持,當時馬雲是一名默默無聞的教師,現在則是中國首富。 陳炳耀復述孫正義的話,“多年前,馬雲就坐在那兒,”孫正義說,“陳炳耀,你收下我的錢。這對你好,也對我好。如果你不要,對你可不太好。 和此前此后的許多人一樣,陳炳耀收下了孫正義的錢。同樣的故事也發生在了滴滴和Uber身上。
第三步,投完之后,軟銀願景基金會在自己80人的投后管理團隊中,派出幾位與被投公司一起研究增長策略,並推動被投公司之間的資源整合,甚至業務的擴張、剝離。 軟銀集團的三步套路顯示,孫正義在用PE(Private Equity,私募股權投資)式的套路去做風險投資。這套投資打法在互聯網紅利早期是非常有效的,因為互聯網紅利早期有巨大增長空間,只要賽道選對、頭部公司顯現,資本便可成為這些公司的戰略支點。 但到了互聯網下半場,市場進入“L型增長”,這套打法會非常可怕。要把手中募集的巨額資金花出去,孫正義不得不投入那些大賭大贏的公司,但這些公司底盤不穩,軟銀所給予的巨大投資款又催生了這類創業者+軟銀自身的盲目自信。這是悲劇的開始。 願景基金重倉的滴滴、Uber,都是典型的被資本推動長出來的巨獸:不必在業務上競爭,出高價並了就行,將來壟斷后能賺回來。
軟銀的投資鼓勵創始人承擔過多的風險,但同時,它對創始人只施加了很少的限制,除了不斷要求他們擴張、擴張、擴張。一些華爾街的評論者指出,正是WeWork創始人亞當·諾依曼(Adam Neumann)的過度增長策略讓公司陷入困境。
孫正義曾說,“公司唯一的上限就是創始人的野心”。他在投資WeWork時告訴諾依曼,“在一場戰斗中,瘋子比聰明人更容易贏。”
一位矽谷的記者說,諾依曼創業時還是個“正常人”,但此后越來越失去敬畏心,在被踢出自己一手創建的公司之前,諾依曼沉醉於龍舌蘭、大麻、邪教,他把一個CEO能做的“瘋狂”事兒都做了。
據《華爾街日報》報道,當諾伊曼准備進行首次公開募股(IPO)時,他正在馬爾代夫沖浪,當時紐約的高管們不斷請求諾伊曼趕緊回來審閱發布給投資者的重要文件。但諾伊曼不願縮短行程,而是召集一名WeWork員工到馬爾代夫進行現場簡報。 軟銀並沒能教育甚至提醒諾依曼如何正確行事。軟銀是怎麼做的?它的做法是,一直試圖把WeWork從一家房地產公司包裝成一家科技公司、一家AI公司,並高調宣傳。
評論家Shira Ovide在Bloomberg的專欄中寫到,諾伊曼承受了大部分譴責,但其他人也應該承擔責任,比如充斥著重要人物的董事會,包括軟銀、Benchmark、弘毅資本。 “WeWork不僅僅是某些人的失敗,這是過去10年一直處於低息環境的結果,這種環境促使投資人將資金投向那些承諾快速增長的資產。”Shira Ovide寫到,“那個愚蠢的時代造就了燒錢的網約車公司、視頻公司等等,但那個時代不會永遠持續。”
孫正義已經意識到了這一點,他在上個月的一次企業務虛會上告訴企業家,他們需要在幾年內將更多的精力放在建立可持續的業務上。
同時,他正敦促基金員工推動擁有股份的公司產生現金。 公允地說,軟銀集團前三大投資項目分別是WeWork、Uber、滴滴,雖然回報率不高,但並不能代表孫正義整體的失敗。
因為孫正義還投了大量AI和大數據公司、企業服務、醫療科技,這些領域都還沒到下半場,還在繼續增長。但AI爆發還需要時間,巨大行業集中度的時間還未來臨,他們無法消化掉軟銀巨大的資金。
孫正義的投資方法,必然會碰到經濟周期波動帶來的挑戰。20年前孫正義可以從破產中走出來,核心還是因為他收購了日本雅虎,互聯網泡沫破滅后,他又投資了阿里巴巴,這些公司給他帶來了頂峰回報,這是優秀公司帶來的頭部效應。
但今天的問題在於,不管是WeWork還是OYO,它們不是雅虎,更不是阿里﹔而今天孫正義也沒有再遇到當年互聯網+移動互聯網雙浪疊加這樣的大機會。
在孫正義身上,可以更深刻看到,每一種投資風格都只能在特定條件下賺一類錢。“絕大部分成功者都一樣,就是他的思維方式、資源、特質、timing(時機)匹配了一個時代的大浪潮,浪潮紅利結束了,他們也就不靈了。”一位創業者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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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能阻擋孫正義?
優衣庫創始人、日本迅銷公司會長兼社長柳井正一直是軟銀的外部董事。根據日本媒體報道,他至少勸阻過孫正義的一次離職、一次瘋狂的擴張想法和一次輕率的承諾。
2016年柳井正曾嚴厲批評孫正義,因為孫在未經董事會批准下承諾在美國進行大規模投資。
當時孫正義向特朗普承諾,軟銀將在美國投資500億美元,創造5萬個新的就業崗位。 軟銀集團的董事會有12人,其中包括馬雲、柳井正在內的四名外部董事,軟銀董事會的平均年齡是59歲。軟銀集團沒有設AB股,孫正義在軟銀集團佔股21.94%,是軟銀集團的單一個人大股東,擁有絕對的話語權。 在架構上,願景基金為軟銀集團(SoftBank Group)的子公司,除了願景基金,軟銀集團旗下還包括了ARM、Sprint、日本雅虎等其他子公司。願景基金由日本軟銀集團於2016年發起,2017年成立,是全球最大的私募股權投資基金,規模970億美元(加上關聯基金Delta總額為1030億美元)。目前,願景基金財務收入並表到軟銀集團。
如果說之前軟銀內部還有人可以阻止孫正義,今天看起來幾乎沒什麼人可以對孫正義說不了。尤其在願景基金內。 願景基金的投委會(Investment Committee)只有兩個人,分別是孫正義和願景基金CEO拉吉夫·米斯拉(Rajeev Misra)。
換句話說,孫正義不僅不想有不同意見,他甚至可能都懶得聽到。
自從三年前成立以來,願景基金就擴展到了100多名投資人員,並在短短三年內投資了近850億美元。《財經》了解到,願景基金在全球有三個最主要的辦公室:日本是軟銀集團所在地,CEO及很多高層將辦公室設立在倫敦,美國是願景基金人數最多的部門,約有400多人。
2019年開始,倫敦團隊正在迅速擴張中,人數已經快接近美國﹔願景基金管理合伙人Eric Chen正在上海組建願景基金中國部,目前擴張到十幾個人。 根據《華爾街日報》的報道,願景基金的許多員工對孫正義做出的投資決定感到沮喪,並且孫與員工的溝通是不暢通的。
自2019年春季以來,大約有十二名投資人員從願景基金離職,許多人對缺乏經驗的投資主管、團隊之間溝通不暢以及激勵機制不夠感到不滿。
願景基金沒有像投資基金一樣分享一定比例的投資利潤,而是將錢借給員工,讓員工將錢共同投資於該基金。這意味著如果基金表現不佳,他們的這筆錢便有去無回了。
在WeWork變成一個燙手山芋之前,軟銀集團的內部進行過一輪權力斗爭,但結局是——那些反對投資WeWork的人都辭職離開。 “WeWork是內部最復雜的案例”,一位軟銀內部人士告訴《財經》,在后來孫正義對WeWork持續追加的投資中,內部也有很多反對和質疑。
軟銀的兩任前總裁,尼克什·阿羅拉(Nikesh Arora)和阿洛克·薩馬(Alok Sama)都是內部對WeWork不看好的人士,他們在投資之前做了大量早期調研,並在2016年就建議不要以80億美元的估值投資WeWork。
2016年開始,阿羅拉和薩馬分別卷入軟銀內部的股東斗爭。有投資者匿名致信要求對阿羅拉進行調查,這個跟孫正義“親近得有點狂熱”的印度人阿羅拉就職不到兩年,於2016年中離職。
市場猜測阿羅拉的離開與軟銀發起的內部調查和孫正義不願意退休有關。 為了平息沙特人對軟銀內部利益沖突的擔憂,薩馬后來也被禁止參與願景基金的工作,在2019年離開軟銀。內部有一種看法,如今願景基金CEO拉吉夫·米斯拉(Rajeev Misra)在軟銀內部的崛起,是以犧牲薩馬為代價的。 如今,孫正義的左膀右臂,也是願景基金的核心決策層是以下兩位人士: 負責投資WeWork的人是羅恩·費舍爾(Ron Fisher),這位71歲的老爺爺目前是軟銀集團副主席,也是願景基金投資負責人,他跟隨孫正義多年,是孫正義最信任的顧問,孫正義做任何重大投資決策,他幾乎都在場。 羅恩·費舍爾的投資組合並不多。他名下只有兩個投資案例:上一個投資的公司是一家IP授權的體育用品零售商Fanatics,之后就是WeWork。這麼多年只有兩個投資且在不同的領域,這讓WeWork看起來更像是踐行孫正義的個人意願。 另一個核心人物是拉吉夫·米斯拉(Rajeev Misra),57歲,此前在德意志與瑞銀工作,他2014年開始加入軟銀為戰略投資部的負責人﹔2017年成為願景基金的首席執行官。他是幫助孫正義贏得450億美元沙特基金背后的人,也是願景基金“股東運動”權力運作的中心。 孫正義這兩位左膀右臂對WeWork充分樂觀,費舍爾也進了入WeWork董事會。
曾有媒體報道稱,軟銀內部黨派林立,高管們摩拳擦掌爭得孫正義的歡心。盡管這些反對者並非主要因WeWork而離開,但隨著他們的辭職,孫正義身邊越來越缺乏“不同意見”。 一位接近願景基金的投資人士稱,目前孫正義招募的投資人在加入願景之前,多數已很久不在一線。“他無法招到市場上最好的人才。”
孫正義可以否決基金高管的所有投資決策,而且往往是在最后一分鐘的時候。《財經》記者獨家了解到,OYO進中國的時候,OYO其他投資人都持反對意見,只有孫正義一個人支持OYO進入中國市場。
唯一能制衡孫正義的,恐怕只有願景基金一期最大的LP(Limited Partner,有限合伙人,指出資人)——沙特主權財富基金。願景基金一期出資人包括沙特公共投資基金(450億),軟銀集團(280億美元),阿布扎比穆巴達拉(150億美元),以及蘋果、夏普、高通、富士康。 沙特保留了他們想否就能否的權利。最初幾筆投資時看起來一切都還好,所以沙特沒行使這個否決權,由著孫正義一擲千金,直到他們否掉此前軟銀准備花200億美元去控股WeWork的豪賭。 但到了正在募集的願景二期基金時,沙特主權財富基金對二期意願不大。最后軟銀集團決定自己投入400億美元。少了像沙特這樣的大LP,投資基金出資人更加多元化,反而加強了孫正義的話語權。
無論是軟銀集團還是願景基金,孫正義是絕對的太陽,優點是效率高、目標明確,但內部長期缺乏制衡和反對聲音,會讓這個組織不夠有彈性,讓偏執狂更偏執。 從年少時,孫正義就是一位目標至上、厭惡受到他人控制的人。高中時期,孫正義利用暑假期間去美國學習了一個月的外語。回來之后,他只讀了一個學期就中途輟學,想轉到美國的高中。孫正義當時想要去美國的心情,就如他的偶像坂本龍馬脫離土佐藩一樣,不顧家人的強烈反對,丟下病重的父親也要離開。 孫正義深深崇敬坂本龍馬(Sakamoto Ryoma)(1836 - 1867),他是推翻德川幕府的關鍵人物。
坂本龍馬是勝海周(Katsu Kaishu)的忠實門徒,而這位武士最初打算暗殺后者。 孫曾經對日本媒體表示,他欣賞坂本龍馬對待朋友和敵人的方式。然而,孫認為,坂本龍馬應該從更廣闊的視角看待日本的未來,而不是把一切都看成是黑或白,好或壞。 但對於孫正義來說,好壞不能衡量的東西,盈利或虧損能衡量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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資本市場已經難以消化孫正義
在投資界人士看來,孫正義的“賭徒心態”在他第一次遭遇破產危機時就顯露無遺。
2000年互聯網泡沫破裂,評級機構把軟銀信用等級定義為BB級“投機型”時,其股價縮水40倍,新資金來源全部斷絕,軟銀陷入絕境。
一年后,日本寬頻政策開放,孫正義決定轉型寬頻業務“雅虎BB”,他在各個樓道、管道間鋪設接線,但遭到日本最大運營商NTT阻撓。孫正義還需要在最后幾棟樓鋪設暗光纜就可以連成一個環了,但NTT不願意交出暗光纜。
面臨絕境時,孫正義的解決辦法是,去總務省當面抗議,並借來打火機威脅要“自焚”。
“你們沒什麼了不起的,不過是手裡有許可權。如果這種狀況持續,我的事業也到頭了,我會召開記者發布會宣布終止雅虎BB,然后回到這裡澆上汽油。”他在現場說。
孫正義在這場曠日持久的戰爭中斗志高昂,他說自己為了公司可以連命都壓上去。在這些困境時刻,孫正義每天工作到凌晨3點,他表現得斗志高昂。
直到2003年,軟銀還在巨額虧損中。他萬不得已出售了青空銀行的股份,這是讓他最難受的事:“我很害怕,我恨我自己。”那一年8月,寬頻業務盈利了。軟銀走出泥沼。
今天孫正義願意花費近190億美元,謀求一家估值80億美元公司80%的股份,這不合常理。但這非常像是孫正義做出來的事。
他曾在一片質疑中收購日本掉隊的運營商沃達豐,引發股價下跌60%,背負巨債,花了七年時間讓它起死回生,成為日本盈利情況最好的運營商。他失手頻率一樣高,Sprint被收購后一蹶不振,軟銀債券被調至垃圾級。過去幾十年,軟銀一直在大起大落中——這極大加強了他的自信。
孫正義20年前的做法和今天的做法沒有本質不同,但不同之處在於,以當時軟銀的體量,市場是有足夠空間和時間來消化它的風險。而今天,當它向市場投了千億美元,資本市場上已經沒有人能消化它的資金。
孫正義擅長大體量資本游戲,他能不停從銀行貸款、發債,是因他手裡有大量一二級市場公司股票可以抵押、變現。
但今天的問題不是沒有錢,而是錢太多但缺乏有效的行業可以去消化。所以孫正義的問題不會出在錢上,而是出在經濟本身的問題上、出在其所重倉押注的行業和公司本身。
關於經濟周期的悲觀情緒還在蔓延,如果出現任何“黑天鵝”引發這部分質押物的集體縮水,或者軟銀出現“債務危機”,所有與它相關的科技公司都得跟著遭殃。
在孫正義募集“千億願景基金”賺足光環時,軟銀集團也債台高筑。截至今年上半年,軟銀有1400億美元的債務,扣除現金與現金等價物的債務額后,還有460億美元的淨債務。
他曾在2000年投資阿里巴巴2000萬美元,2004年投資4000萬美元。19年后,孫正義在數次套現后還持有阿里巴巴26%的股票。按照阿里如今的市值計算,僅僅是阿里這部分股票就價值1100多億美元。
軟銀曾經通過減持阿里巴巴的股票獲取收購ARM缺失的現金流﹔2019年6月軟銀還拋售了7300萬份阿里巴巴美國存托憑証,佔阿里總股份2.8%,成功套現111.2億美元。
軟銀還多次在發債時把阿里巴巴的股票作為抵押物——這意味著,一旦軟銀現金流周轉出現問題不得不變賣資產,阿里巴巴也會因股票被拋售一起受影響。同樣,如果阿里股價下跌,軟銀也會面臨巨大壓力。
然而,有投資界人士評價說,阿里的未來和買方市場當然是巨大的,但這些恐怕都裝不下孫正義的夢想。在一個不斷變化的資本市場裡,特別是美國牛市持續多年,盛極必衰的規律使然,持續的規模膨脹和估值上升,終究有價值理性回歸之時,WeWork最近的估值縮水,就是對孫正義式的投資擴張最新的警示,問題在於,他是否清醒意識到了並有能力扭轉?
原文引述:2019年10月28日出版的《財經》雜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