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文章刊登在新加坡联合早报
2013年09月16日(星期一)
《爸妈不在家》不浓烈的哀伤
文/冯以量(资深医疗社工兼辅导员)
难得我可以从百忙中抽空踏进电影院,而坐在那儿独自流下动容的眼泪。这是难得一见的本地电影。
*“Disenfranchised grief”*
在辅导专业术语里头有一种哀伤,它叫做“Disenfranchised grief”。
什么意思呢?那就是被剥夺权利的悲伤:一个人在经历失落后,经验到的悲伤是无法或不能公开被承认、无法公开哀悼或无法获得社会支持。这社会环境不承认这失落的重要性以及拒绝给伤心者一个公开表达感觉的机会,暗中破坏了悲伤的过程。(Doka, 1989)。
这可以区分成为四种类型:
1. 与往生者关系未被社会认可,通常发生未包含于血亲间的关系:如女佣、师生、室友、同性恋者、第三者等。
2. 失落事件未被社会认可:如:因学历问题而失业、流产、堕胎等。
3. 丧亲者本身未被社会认可:如:坏小孩、犯罪者、精神病患者等。
4. 失落的形式未被社会认可:如:坠楼自杀、因爱之病身亡等。
戏中的爸爸失业无法启齿,妈妈被骗失去钱财也无法表达,女佣离乡背井也没有空间思念,甚至到最后男孩即将要失去女佣的一份思念也无法被表达。这一连串的失去经验,让我感到这部电影的导演 陈哲艺就那么温暖地逐渐为我们掀开各自生命心灵中那一缕缕的disenfranchised grief。
电影主要说的是小男孩与菲律宾女佣所产生的一段照顾者/被照顾者之间的感情。我们都知道这段感情永远都无法取代母子之情。可是,当每一个女佣离开这些小男孩及小女孩的时刻,难道心中没有哀伤吗?难道小男孩不可以表达此哀伤吗?吃醋的妈妈不能谅解,只能用责骂的语气,还有用巴掌掴在小小的脸颊上来停止小男孩内心压抑的哀伤。
*铺排手法让人动容*
导演兼编剧陈哲艺铺排故事的手法实在让我动容。
女佣离开之后,他用头发所留下的味道以及用歌曲所带来的旋律来表达小男孩对女佣的一份思念所传递的哀伤。这哀伤,不浓烈,可是淡淡地用随身听传出菲律宾女声哼唱的歌曲。透过味道及旋律,这不被允许的哀伤就被释放出来。是的,这世间任何的disenfranchised grief绝对需要被社会认可,需要被社会看见及同时流通。
这发生在1997年故事情节中的男孩要是能长大的话,到了2013年,他也应该有27岁左右。我心想,进入电影院观赏这部电影的同一群岁数的年轻人看到结局的时候,是否也有类似的disenfranchised grief不经意地被掀开?你是否依稀记得那名女佣曾经付出的关怀?依稀记得那个每天为你洗澡的女佣?在你发烧时,每个小时替你量体温的女佣?
*小男孩的“分析系统”*
剧情末尾,我看到小男孩急急忙忙骑着脚踏车去买4D,电影院里传来一阵又一阵的笑声。这一刻,我哭得特别勤快。你完全不知道小男孩使尽全力,想要透过中彩票,而扭转乾坤,改写结局。我的眼泪一直为小男孩的奉献及付出而流得很勤快。
这名小男孩是老师眼中的魔鬼,校长眼中纪律最坏的学生,他内心拥有很真诚的执着。他知道谁对他好,谁对他不好。他也只不过在学校系统及家庭系统里头不断地显示自己的喜好及憎厌。只要一旦你真诚为他付出,他必定两肋插刀来挺身而出。我喜欢这样的小男孩。这现实中,我更注重孩童拥有这样的特征,多于他们的学业成绩。
但是,有谁会想到一个这样的小男孩,对女佣的一份情怀居然如此真诚?
*“失去”与“拥有”*
我最喜欢的一幕是在女佣离开的那深夜,爸爸在楼台抽烟,女佣要求一根烟。爸爸对女佣说了一句话:“我不知道你也会抽烟。”男孩当初偷偷在厨房抽的一根烟丢进马桶,当妈妈对着女佣兴师问罪时,爸爸把这死猫啃了。爸爸在那一刻仿佛觉得原来那只死猫不是替儿子啃的,而是替女佣啃的。
等到女佣沉默地点燃根烟,画面就这样带走了。女佣临走之前,也要为男孩隐瞒罪行。这样拍摄的手法实属高手,导演如实表达了那淡淡的哀伤里有足够厚度的爱,就是一名女佣给小男孩的关爱。
人生是由一连串的“拥有”及“失去”的经验而串成。戏中不断铺排一连串的失去经验,戏末终于给我看到唯一一个“拥有”的经验。这经验,也是导演故意留下的一抹真实,叮咛我们不管如何悲伤,我们还是有希望;希望就在自己手中。
《爸妈不在家》是一部很有诚意的本地电影,值得我买票入场观赏。终于,有人把新加坡女佣的课题拍成电影了,它肯定是本土独有的文化。谢谢一群这么用心制作此部电影的工作者,难怪能在2013年康城获奖。Bravo!
http://www.zaobao.com.sg/culture/entertainment/cinema/story20130916-2535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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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魔术师 在 夢幻光o Youtube 的最佳解答
這影片上個月就想發了 但由於有其他的影片想先發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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