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次《VERSE》雜誌專題「十首歌曲反映這四十年來十個重要時刻」，我寫了陳綺貞的〈旅行的意義〉。有些人事後想起「小清新」現象，有時會以為那只是過度輕盈的愁緒，放在如今世道看來顯得輕飄了。
但每一個現象都有社會成因。現在回聽十幾年前的「小清新風潮」。〈旅行的意義〉是其中代表。
其實在「厭世」風格興起前，小清新就已經是一種內在的反動了。對於物質如鋼鐵的價值中，我們的最重要的卻只能以輕盈的方式表達，那幾乎是一種羽毛自潔的明志，只是跟這世道習於的反擊力道已經不同。
〈旅行的意義〉這首歌至今仍在駛離的路上，遠颺著90年代到21世紀初期仍留下的那幾絲愁苦混著甜香的威士忌青春。那個年代連愁緒都沒什麼重量，彷彿我們真活在最好的時代，卻帶著同床異夢的違和感。
無論是陳綺貞的白衣、她所帶領的安全帽時尚、她輕盈又夾點粗粒子的歌聲，讓人乍聽之下，彷彿生命正時值炎夏，她摩托車駛離的背影，讓青春好似沒盡頭的海岸線，卻有著樹上知了的朝生夕死感。
陳綺貞的形象與〈旅行的意義〉有多層次的淡——淡然與淡去，已成為上一代年輕人的記憶符號，抓不到的青春尾巴，唱的當下就已傷逝。
她成功地成為一代記憶非偶然，而是任誰在那90年代的海市蜃樓裡，都知道自己的憤怒，將無可避免得成為九局殘壘。歌中的晴空萬里，讓人的憂傷留不住，於是輕飄飄地走了，顯示了那時年輕人衝撞的空落落。
在「厭世潮」來襲之前，「小清新」就已是隱然發炎的抗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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