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文重温】被寵愛中長大的梁朝偉
不管世界怎樣變,梁朝偉內心還有一片童真天地。 “絕對是,我有很小孩子的一面,很是任性,很需要人照顧。像童年時,母親不肯帶我上街,我可以把她所有鞋子丟落街。現在的我,偶爾也會放縱自己去做一些事,沒有自製能力,那便是跟小時侯一樣任性,卻來得最真。”
採訪及撰文:鄧明儀
2004年《Jessica 》People
梁朝偉自言從小到大都是個被寵愛的幸運兒,“應該”很快樂。偏偏,他總是幽幽的。 “我覺得跟城市裡的人,永遠格格不入。”他喜歡獨處,也習慣獨處,卻從不感寂寞。就像他主演的《地下鐵》裡失明的女孩,擁有自己的世界,任誰也不能打擾。肉眼看不見的,他會合上雙眼,用心眼去感應。不受任何轄制,任意馳騁,來去自如。張開眼鏡重新凝視,他最想看見的,是一個穿越世俗價值與藩籬的原始世界。 “我是個要求很簡單的人,不是由物質世界操控自己,是由我的小世界操控自己。”生活在虛無與平淡中,無可無不可,是梁朝偉的至高境界。
迷宮
“有時候,我覺得世界是沒有出口的迷宮。”
曾經,梁朝偉也感到迷失,不斷一個人想呀想,鑽進死胡同,看不到出口。 “也許是職業病,就算是小事,我都可以想像到好大件事,例如我近排覺得有點悶,我可以把這個‘悶“放大百倍,很容易讓自己相信我悶得要死。從前許多事我還未做便左想右想,現在已學懂不去想,做完才算吧! ”
當下的梁朝偉,應該最是快樂。 “除了睇戲睇書,又或者拍戲,已沒有什麼不快事能讓我哭了。當我不快樂時,想想自己擁有那麼多,有這樣好的家人、朋友、女朋友,還不快樂?這樣的一生,已經好難得。”他以柔和的聲線說罷,那自在、滿足的淺笑還在嘴角。
甜美
“蘋果的顏色跟櫻桃一樣紅嗎?我可以幸運地找到最甜美的那一顆嗎?”
梁朝偉自言在一個被寵愛的環境中長大。父母雖然很早便離婚,但母親從來當他如珠如寶;讀書成績雖然平平,但老師又當他小綿羊般保護愛惜;工作上雖不是勤力的一個,但又永遠得到上司的欣賞。這一生,都順心合意。 “其實我這一生都時很幸運,人們自然會對我好好。”
閒時靜下來,他細細地計算,所擁有的,的確比付出多。 “我真的不算吃過什麼苦,人卻總時很憂鬱,多愁善感,別人奇怪我到底有什麼不快樂,可能是太幸運吧!沒試過低潮的時候,都在掌聲中長大。當然我都經過奮鬥,但比起其他人,根本算不上什麼。那些少少的酸苦辣,不過是生命的調味,不吃過怎知怎樣才是最甜美。”
童年
“下午三點十七分,塔尖的陰影正指向收藏童年回憶的那一扇門。”
最近電視台又重播《新紮師兄》,一晃眼便20年,眼前的梁朝偉卻彷彿沒半點衰老。歲月,只平添了他不可解的魅力。 “我覺得我變了許多,成熟了,心境也不同了。”
然而,不管他怎樣變,內心還有一片童真天地。 “絕對是,我有很小孩子的一面,很是任性,很需要人照顧。像童年時,母親不肯帶我上街,我可以把她所有鞋子丟落街。現在的我,偶爾也會放縱自己去做一些事,沒有自製能力,那便是跟小時侯一樣任性,卻來得最真。”
獨處
“我習慣獨處與自言自語,想一個人在城市裡,漫無目的地遊走。”
在紛紛擾擾的世界,在流言滾滾的娛樂圈,梁朝偉恍如活在自己的水晶球,像世界的一切都與他無關,什麼也不關心。 “我唯一關心別人對我的演技有何看法,其他的真的可以與梁朝偉無關,坦白說,其實我不太關心社會。”
他最喜歡一個人,自由自在,任意感覺世界。 “我常常覺得像有個框框圍住我,跟外面的人,像水和油永遠不能溝在一起。但有時,在人群中,我又覺得沒有那麼孤獨,卻又怎也不能融入。我很享受我自己的小世界,不想跟別人說話,其他人又最好不要跟我說話。最好有人陪住,但你不要煩我。”
如果所有地下鐵都連成一個世界,能帶他到任何想去的地方,他最想隨時隨地穿越喧囂,到沒有人的雪山或大自然。 “城市里人多空氣差,直到現在,高樓大廈仍給我很大的壓力感,一幢幢像要壓下來,壓得我透不過氣。在不用工作的日子,我會一個人駕車到海邊游水、曬太陽,聽聽大自然的聲音,吸口空氣都新鮮一些。”
顏色
“有時候,我覺得世界是沒有邊界的?”
梁朝偉一直以為,失明人士的世界全是黑漆漆的。但早前為了演出幾米作品《地下鐵》,他特別探訪一些失明人士,跟他們傾談後,才了解他們的世界比我們世界更加遼闊。
“他們有自己的構圖,有自己的顏色及質地,與我們見到的不同。他們是靠想像,可以任憑自己是什麼性格、怎樣的心情,去想像自己的世界。戲裡的女主角心情好時會覺得地鐵是只可愛的貓咪,心情不好時,它又變成恐怖的怪獸。”
他也形容,自己心情好的時候,看到的世界都是快樂而色彩斑斕;心情壞的時候,他看到的都變成水彩一樣淡淡的,有時甚至只有黑白灰。 “我們肉眼看到什麼,世界便是什麼,其實想像空間很多時會被眼睛限制。反而有時合上眼,會比張開眼看到的更多、更美麗。”
後記:聰明的兔子
問梁朝偉是否一個很聰明的人?他停了停,想一想。 “我聰明口㗎!但並不代表我好有智慧,我時學什麼都比人快,卻又好懶,這是我的優點,也是我的缺點。幸好我碰到一份極之喜歡的工作,否則我可能會更懶。”
他比喻自己為《龜兔賽跑》故事裡面的兔子,因為比別人聰明,所以往往學得比別人快,見別人還在努力時,他又會停下來休息。 “我是追下又停下,停下又追下的小兔。但我有自知之明,見到烏龜差不多到終點,我又會發力,最終都會跑贏。”
然而,小兔今天病了,卻因排山倒海的工作,未能偷懶好好休息!
感冒中的梁朝偉重複地說:“感覺好飄。”所以以上內容,可能讓讀者也進入他飄飄然的情緒中!
#鄧明儀 #親子文章 #親子教育 #親子 #梁朝偉
無框眼鏡缺點 在 洪仲清臨床心理師 Facebook 的最讚貼文
我們會引導別人怎麼看待自己。
如果你認為自己「病了」,或是周遭的人這麼看待你,那你的康復之路將會更為漫長、艱辛。
我們的感知也許可以在某種程度上型塑外在現實,改變我們的經驗,有時甚至影響實體身體。而人之所以為人,就在於我們擁有選擇感知的能力。人類不像動物,我們可以選擇如何解讀經驗,藉此達到顯著的超越。
摘錄自《#哈佛醫師教你喚醒自癒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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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位朋友,晚安:
「自我」的作用,有點像濾鏡,帶著我們看到我們想看到的世界;有時旁人也會用這樣的濾鏡看著我們。換句話說,我們怎麼看待自己,也對旁人怎麼看我們,有些影響力。
這是我常常提到,要回到自己跟自己關係的理由之一。
很多朋友想要關係圓滿,但跟自己的關係不和諧,就相對不是那麼容易。也許相關不是那麼絕對,但細部去看人我之間交流互動的過程,便可以體驗到:我們如何跟自己說話,都可能向外展現在與他人的對話上。
祝願您,能投入感知世界,並且保持解讀、詮釋的彈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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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知的力量
【文/ 傑佛瑞.雷迪格】
我在印第安那州的鄉下長大,我家四周都是廣袤的農地和無際的藍天,但我仍總感侷促,被嚴厲宗教家庭所設下的諸多限制與批判團團包圍。我日常穿著母親手縫的衣物,我們兄弟姊妹都是在家剪頭髮。我們操著鄉下口音,讀者大概會覺得落後又陌生,我們的口音比鄰居都還要明顯。我永遠忘不了那一天,那時我七歲,站在教堂大廳裡,一個朋友對我說:「你爸講話像土包子。」我們明明都住在印第安那州極為窮困的一郡,但他居然覺得我爸(而不是他自己的爸爸)像個土包子。我們不應該在意這種事,不該在意自己的外表或最流行的衣服;我們只應關心有沒有被上帝接納。
當我發現真實世界遠大過父母口中的世界,比那個世界更寬廣、更美好,我知道自己無法再待在那個小而處處受限的範圍中。我也知道,如果我想要實現目標、追求高等教育、獲得碩士或博士學位,甚至有朝一日成為醫師,我就必須做出改變。大學開學前,我換掉土氣的膠框眼鏡,戴上隱形眼鏡,「叛逆地」去找理髮師剪頭髮,然後買了時下流行的衣服。那個暖洋洋又帶著些許悶熱潮溼的九月,我走在中西部的校園裡時,我感受到驚人的差異。人們對我的想法完全不同了,這種感覺極為明顯。大家對我的態度由批判變為接納,他們以為我和他們一樣,而不是某種「異類」。鬆了一口氣的感覺幾乎讓我喜極而泣,我知道自己內在和以前完全一樣,但他人的接納協助我逐漸重新認識自己。
所有人都是這樣,在真正的自己與外表之間總存在一段差距(有時甚至是很大的差距),了解到這一點對我很有幫助。這是不好過的童年的優點之一。
人們常以為在意別人的看法很膚淺。的確,了解自己真正的價值,不受別人左右很重要。不過在一定程度上,別人對你的觀感也很重要,這會影響你是否錄取工作或能否成功約心上人出去約會,甚至會影響你康復的能力。我們多少會受別人看法的影響,事實上,我們會引導別人怎麼看待自己。如果別人認為你生病或有殘缺,你很可能感到病懨懨或有缺陷,你會把我就是這樣的概念深深刻進DMN中。如果你認為自己「病了」,或是周遭的人這麼看待你,那你的康復之路將會更為漫長、艱辛。
我們已經看到信念、身體健康與治療三者緊密交纏的關係,也了解我們自己的個人感知會從根本形塑我們理解周遭世界的方式。比方說,兩個人可能肩並肩坐在中央公園裡,可是對於周遭的感知可能截然不同。有人可能會對永不間斷的繁忙交通感到焦慮,或是被頭頂上不時傳來的直升機螺旋槳噪音嚇到;走近的人看來都不懷好意──他們想幹嘛?而坐在這個人身旁的人則可能注意到別的事物:一位母親慈愛地為嬰兒車中的寶寶蓋上毯子;一對情侶牽著手,互訴衷曲,彷彿周遭沒有旁人;樹葉隨風飛散,在陽光中閃耀著紅色與金色。兩個截然不同的世界。假設這兩種天差地遠的感知在這兩人身上持續數年,你猜這對他們身體的化學與生物狀態有何影響?
感知甚至可能影響感官,影響你的味覺與聽覺。著名的麥格克效應(McGurk effect)是由麥格克於一九一六年首次發現,發表在題為「聽唇見音」(Hearing Lips and Seeing Voices)的論文中1,他發現我們的視覺常會大幅影響聽覺。這很有趣,你可以用手機或電腦查一查,你會找到一段影片,影片中的人會一直說:「巴、巴、巴」,接著換成「發、發、發」。當他變換發音時,「ㄈ」的音會相當明顯。不過,其實影片播放的聲音檔完全沒變,只是一直重複同樣的語音:巴、巴、巴,但因為我們看見說話者的嘴唇做出發ㄈ音的形狀,因此就聽見了ㄈ的音。我們不假思索地想像出ㄈ的音,聽起來俐落、清晰又確定無疑。
視覺盲點也是一樣的道理,在視神經與視網膜的交接處完全沒有錐狀細胞與桿狀細胞,但大腦會自動產生某種「銜接」影像,填補視覺的盲點,製造出連續無縫的視野。雖然看不到,但大腦會自動想像,你不會意識到大腦的這個動作。
研究發現,受試者如果以為施加疼痛的人是故意的,那受試者就會感覺更加疼痛。另一項關於疼痛的研究發現,你傷到自己的時候如果咒罵,那疼痛程度會降低。從這裡我們可以了解情緒對痛覺感知的影響:如果我們感覺被針對,那就更感疼痛;如果我們用言語堅決地對抗疼痛,那疼痛程度就會稍微降低。不過另一項研究更加顯露出感知的科學有多麼神奇:在同一間飯店工作的女傭被分為兩組,雙方的工作職責是一樣的,都包括「運動」,不過研究人員向其中一組說明,美國衛生署建議國民每天運動;但沒有對另一組做額外說明。研究結束後,第一組的女性明顯變得更健康,體重、腰臀比、身體質量指數(BMI)、標準化血壓等各個數值都顯著下降,而第二組受試者完全沒有變化。在這個案例中,「運動」有益健康的認知有改變身體的力量。
再舉一個很好的例子,我猜想我們多數人都不太想要變老,隨著老化,我們可能開始覺得自己變得破敗無用,可能只看見老化的缺點。這種負面心態雖然完全正常,但其實非常有害。哈佛大學教授艾倫.蘭格(Ellen Langer)和耶魯公衛學院教授貝卡.李維(Becca Levy)的研究發現,發自內心對於老化抱持正面的態度可以促進健康、延年益壽,效果甚至比運動或戒菸還好。此外,關於老化的負面想法還會提高罹患阿茲海默症的機率。原理是什麼呢?研究人員發現,負面的自我知覺所產生的慢性壓力會消耗海馬迴,這是大腦中一個小型海馬狀的器官,負責記憶、情緒,甚至掌管心跳。
之前關於物理的段落已經討論過,我們的心靈不只是客觀外在現實的被動觀察者。觀察者效應顯示,我們的感知也許可以在某種程度上型塑外在現實,改變我們的經驗,有時甚至影響實體身體。而人之所以為人,就在於我們擁有選擇感知的能力。人類不像動物,我們可以選擇如何解讀經驗,藉此達到顯著的超越。哲學家喬瓦尼.皮科.德拉.米蘭多拉(Giovanni Pico della Mirandolo)在文藝復興之初嚴肅地指出:我們不是神靈就是野獸,不是天使就是惡魔。我們可以看到正面的希望,也可能只看見缺失或令人恐懼的部分。你看待自己與疾病的方式,也可能為康復能力設下難以突破的限制;另一方面,也可能開啟一條通往治療的意外途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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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展凶心人(七)
五年前跟黃碧雲說自己終於出小說,她說想看,看後,她寫了以下一篇文給我,又為這篇文畫了一幅畫。
對我來說,好睇過本小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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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你和《超人》】
讀完了。知道可能對你會有影響,這一次我非常謹慎。
我不知道你的嘗試。我當你第一次寫小說。
長篇的控制非常難。我寫了十幾年中短篇,才寫第一個長篇,但只是篇幅長,即《烈女圖》,仍是三個中篇的拼貼。《烈佬傳》是我真正的第一個長篇,篇幅很短,字數也少,但它有長篇的結構與幅度,無論成績如何。大部份的作者,都從短篇開始。
《超人間失格》有非常好的開始,可能那個與你生活經驗有關。
想像力是很危險的事情。我時常說,畫畫要素描,國畫要寫字,臨畫譜,跳芭蕾要做把杆練習, 彈琴拉琴要練音階和學習曲,這都是掌握技巧的訓練。有技巧不足以成就作品,但沒技巧只能算是博懵。那些女星名媛,連具象能力都沒有,就去畫抽象畫,就是博慒。你有沒有看過畢加索的速寫素描?好紮實。我不喜歡畢加索,但我不能說他靠想像力博懵。
我不是讀推理懸疑小說的人,中學時期看過一系列松本清張,還有幾個日本作家,當時閱讀很純粹,沒想過自己會接近文學創作,我第一次成功投稿已經是大學最後一年最後那幾個月,不算是創作文青,所以不讀推理小說不是因為文學的潔癖,不過這種很單薄的情節小說,不能滿足我的好奇與對智慧及知識及美感的渴求。
你沒有很好的掌握你的想法與素材,「廢人聯盟」「被欺負族群」可以是一個發展方向,「國家」即你所說的「公司」也可以有比較清楚的內容,「我」與「小初」的身份交替可以有更合理的轉折,創作之中,凡事都可能,但這可能即想像力,卻要以清晰的認知作基礎,因為正如你所說「拿取了這個世界的材料,重組,拼貼」,但如何?這就是小說練習。
「但如何」要自己摸索。《超人間失格》是一個大膽但充滿缺失的作品。
但我仍然願意讀,是因為你困難的摸索,你的笨拙,你的疑惑,你的狂暴與生怯,你的思索與胡亂。
我只見過你一面,或者在街上見到,認不得那個是你。我甚至不知道你的名字,我問過一次,但沒有叫過用過,所以忘記。我背地叫你「肥仔」,想你年紀也不小,但不是「肥佬」而是「肥仔」,因為讀著你斷斷續續在報上寫的,見到你畫的公仔,讀過你的漫畫書,是個「仔」而不是「佬」,肥仔並不天真可愛,有時甚至可以惡毒,像你寫著的「我」,也會嗜殘暴,也想打人一鑊甘。肥仔會有點蠱惑,小奸壞,扮小豬豬,自稱咸濕我想也是。我也不知道你的工作,我從來沒問,我也不想知道。因為你不是我生活之中的朋友。
我是因為陳特給你冒昩寫個電郵。我從來不參予任何網上社交或討論,不用智能電話,電郵是書信的替代品。如果沒有電郵,我會給你寫信,寫明信片,寫紙條,像我給很多很多陌生人,寫過極為親密的字。那是我在世界存在的一種方式,從來沒有改變。對一個人,講一些話。我隨即忘記。
你在報上寫,你是陳特的學生。我讀過陳特在死前寫的一篇文章,當時用來與癌症病人分享,惹得幾個病人痛哭流淚。但我想那種淚也是安慰,有人和他們經歴生死之間之痛。我很高興,原來你也是陳特的沾露者,如果哲學教授的話是雨露。你很高興的回覆,說你原來見過我。
一次你寫中秋節孤伶伶的對貓,我覺得你很可憐,便給你寫幾句喵話,我帶喵喵去賞月,喵喵嚇到縮在我腳底。
不是文學通話,像麻雀友潛水友足球暴徒之間的喵主情。你會給我畫喵。
我說過,人通喵話,也是貧乏可憐。後來就從喵話講別的,一兩句,整整吓還是和那些社交網站的對話差不多,分別只是一對一。我討厭言語濫交。
或者畫。有時我會給你畫。你總是十分寛容的鼓勵。
文就是人嗎?我年輕時候,見到我十分傾慕的文人,總會很惆悵,哦原來是這樣的人。後來惡有惡報,比我更年輕的人見到我,也會大叫「文不如人」,意即你的人這麼普通。後來我知道,文還是如人的。怎樣的人就寫甚麼,如果有差異,不過是對人或對字間的觀察感受,未夠細緻尖銳。
我從文字中了解肥仔。肥仔在沙田長大。我在沙田住過,我總懷疑我住在沙田的時間,放假踏對拖鞋去街巿買菜,有時嫌貴或要買五金用品或看醫生,就到瀝源邨,看戲又去過那間商場的電影院,會碰到月巴所寫的中學生他自己,在商場流連,打機或想做甚麼不敢做的事情,即咸濕事喇我不知,少男心事身事。他不會看我這成年女子,我也不會看少男。
肥仔小時在牛頭角長大。我說我在報館上班,時常在牛頭角邨吃那些很髒的小吃;我們記得的地方,和我們同齡人所記,全部消失。
肥仔寫在焟燭廠做暑期工的酷熱與憤怒。每次我點香薰焟燭,都會想起他寫工廠的血汗熱,感到中產階級的罪疚。肥仔寫他喜愛的女子,嘩,都是可望不可即的大明星,我想,你自己也知道那些女明星不會愛上你這個「普通男孩」。肥仔寫被人欺負:「女上司的尖聲責罵」,我猜想那是一個和我有工作交往的人,只好說,這個人我不覺得她工作上對我不合理,你有料沒有人可以壓住你,況且年輕受一點氣也無妨,你會知道一切得來不易,因此保持鬥心;肥仔外出工作又比「浮托」photo 攝影師欺負,我回怎會呢,他們都是好拍檔,除了一個和他出差,他向總編輯投訴,說我欺負他,詳情不具。肥仔寫因為體型,時常都要表現好脾氣,討人喜歡;我回我吃過虧,肥肥地好笑容的人,其實很難相處,因為壓抑。
讀維根斯坦月巴。愛女星月巴。看舊戲月巴。喵月巴。月巴要出書了,有一本小說,我厚著臉皮請求,可否讓我為你寫一點小東西?我還沒有看小說,但我估計是一本充滿缺點的小說,因為他的人。因為我珍惜寶貴的,並非成功或才華,而是已經十分罕有的誠實。
誠實會否令小說「好」一些?我指是文學標準的「好」:文字風格、敍述能力,角色刻劃,對白是否精到,如果希望讀者多一些,情節能否捉緊讀者。文學也需要懸疑,而且比推理小說更困難的是,文學的懸疑並不是「誰是兇手」「她在做甚麼」,而是某種曖昩,讓讀者不知為何的追讀下去。
誠實不會令一個作品「好」一些,不會令一個人的品質「好」一些。我甚至說,誠實於人有害;人害怕誠實,因為現實的恐怖,人又以誠實要求他人來壓逼人。誠實又是社會制約,保障私有財產,設定合約,規範買賣行為。誠實是不誠實的人,用以愚弄及控制誠實的人的手段。
藝術創作容不下不誠實;這是唯一體現誠實而且可以讓之發光亮的空間;文學自由,藝術誠實。我們需要文學藝術,不因為消遣解悶,而且在此可以體現於俗世生活難容下的誠實。
作品可以有缺點,可以笨拙,可以胡亂,可以不是「好」的作品,與獎項無緣又被人批評為幼稚甚至落得扔入回收區或到處求人送人的下場,沒錢收兼倒貼,但作品如果不誠實——抄襲,過於(任何),媚眾,就無法接近文學的自由精靈,藝術的美與無私。
月巴的小說不是一個獨立作品。我情願從他所有而讀。我讀到一個人,而不是一本寫得有點甩離的「一個17 歲少年突然變成超人的懸疑小說」;一個被人欺負又成天想報仇又不敢只好寫小說的人,一個以為自己是卡夫卡還未寫完這句已知道自己不是的人,一個愛美麗者,肥仔,因為知道自己失敗因此並不失敗的人。月巴要去讀哲學,對他工作和愛美女一點都沒有幫助的哲學,我問,學費籌到了沒有,他回總算攪掂了。愛美麗者,渴望自由的人,總不會很成功,有點跌跌停停,論論盡盡喇,肥仔戴一個黑框眼鏡,我不會認得他的,很普通,承擔普通人的道德與不道德,也是《人間喜劇》。
#書展凶心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