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台灣,我的選擇」系列第16發:熱愛台灣詩的美國學者白瑞梅(Amie Parry)
「我在加州內陸地區一個叫做聖伯納迪諾的小城市長大,隨後在聖地牙哥念大學和研究所,並獲得文學博士學位。求學期間我們必須至少選修一門外語,所以我就選了中文。1987年我大學畢業之後,跟朋友來了台灣一趟,在台灣教英文和學中文六個月,接著就自己一個人當起背包客在亞洲四處旅遊。
我本來想要研究中國古典詩詞,後來因為獲得傅爾布萊特獎學金,便又再度回到台灣。當時我在討論詩詞的聚會上認識了幾位現代派詩人,所以我就將研究主題轉而聚焦在台灣60、70和80年代的現代詩。我的博士論文探討的就是,以現代主義來理解現有政治語言中難以理解的現代性。我認為歷史形塑而來的經驗,往往比語言本身還要複雜。
我研究的那些詩作沒有明確的政治性,反而是有很強的實驗性質,並帶著詭譎的神秘感。當時我認識的現代派詩人大多是跟著國民黨飄洋過海來台的外省人,他們經歷過戰爭和顛沛流離,也經歷過劇烈且痛苦的歷史創傷。每個人的經驗都不同,在那個年代,也很難說出口。後來,我寫了一本關於詩的書,並聚焦在一兩位我覺得特別有趣的詩人。我在書中問了一些類似的問題:這些詩作如何幫你思考艱難的議題?
當時的現代詩已經頗有制度,許多詩人都有投稿《現代詩》這份重要的詩刊,有些詩人則是將詩作與戲劇結合。整體而言,台灣的現代詩、表演藝術和文學都發展地如火如荼,也深深吸引了我,但我還未全盤了解。當我完成博士論文時,我便獲得交通大學的教職,讓我對台灣的學術圈感到非常驚艷。而當我出版第一本著作時,我也很訝異能在美國獲獎;我根本不知道自己獲得提名,當時我問授獎單位:「為什麼選擇我的書?」他們表示:「因為書中其中一個章節是以跨國的架構來進行整體論述,妳不是單用西方的理論和東方的詩詞,而是從東西方共同錘煉出嶄新的知識。」
我目前任教於中央大學英美語文學系,除了擔任系主任之外,我也有教授寫作課、文學課和文學文化理論課程。從我1987年第一次來台灣到現在,我覺得台灣人愈來愈能自在地與來自不同地方的人交談,就個人經驗來說,我認為台灣社會愈來愈開放。我第一次來台灣時,經歷了許多台灣社會有趣的發展,也結交了許多朋友,並認識了許多學術圈的同好。我想,這些珍貴的回憶就是呼喚我再度回台的動力;就像是,如果你覺得這個社會充滿生氣和活力,而你也能夠參與其中、做出貢獻,我想這就是像家一樣的感覺吧!」
✨白瑞梅 Amie Parry 現為中央大學英美語文學系 專任教授
💕Why I chose Taiwan #16 – Amie Parry
“I grew up in a small city in inland California called San Bernardino. I went to college and graduate school in San Diego. I got my PhD in literature. We were all expected to learn at least one language, so I did Chinese. I traveled to Taiwan with a friend right after I graduated from college in 1987. We came here to teach English and study Chinese for six months, then I traveled around Asia by myself with a backpack.
I originally wanted to study classical Chinese poetry. I got a Fulbright grant and I came back here. I started going to the poetry nights that were happening at that time. I met some of the modernist poets, and I switched my focus to the modernist poetry of the 60s, 70s, and 80s in Taiwan. I wrote my dissertation on modernism as a way of understanding the parts of modernity that are hard to know in the existing political language that we inherit. I think that experience in historical formation is always more complicated than the language.
These poems are not explicitly political; they're very experimental and strange. At the time, the modernist poets I met were mostly 外省, men who had been drafted and come over with the KMT, so they had experienced war and displacement, and a very intense and traumatic historical moment. People experienced it differently, and at that time, it was a hard thing to talk about. Later, I wrote a book about poetry, but I just focused on one or two poets I find really, really fascinating. And I was asking some of the same kinds of questions: how can these poems help you think about certain topics that are hard to think about?
At that time, Modernist poetry was a kind of an institution already. There was a journal called 現代詩, “Modern Poetry,” a really important journal that most of these poets were published in. Some of them combined poetry and theater. There's just so much going on in Taiwan in terms of poetry and performance and literature. It's just amazing. And I'm very interested in it at all, but I haven't kept up. After I finished my dissertation, I got a job offer at 交大. I thought, wow, there's something really amazing happening intellectually here. When my first book came out, it actually got an award in the U.S., and I was so surprised. I didn't even know it had been nominated. I asked them, ‘Why did you choose my book?’ And they said, because one of the chapters has a transnational of framework for the whole argument, so it wasn't like you used Western theories and Eastern texts, it's like the whole knowledge part is coming out of both places.
I currently teach in the English department at National Central University. I'm the chair and I teach writing classes, literature classes, and literary and cultural theory classes. Since my first visit to Taiwan in 1987, I think people are a little more comfortable talking to people from different places. In my personal interactions, I feel a difference, like a greater openness. Back then, there were so many interesting things happening here, all at one time, and that's the time that I happened to be here. And I made good friends in my personal life and in my intellectual life. And I think those are the things that made me come back: like if you feel that there's something interesting happening and there's some way that you can support it. I guess that's a way of feeling at home.” — Amie Parry
✨Amie Parry is professor of the Department of English at the National Central University
現代主義 萊特 在 子迂的蠹酸齋 Facebook 的精選貼文
港星黃秋生近來稱讚台灣人禮貌友善,但建築物卻醜陋無比,在網路上贏得大批網友的掌聲。
台灣是個年輕社會。過去六十年,經歷了歐洲諸國二百餘年的社會變遷,財富雖然積累得快,但思維要跟上卻沒那麼容易,更別提建築這種人文素養極高的資產了。
近來讀了韓國建築學者俞炫準的著作《我們該住在哪裡?》。韓國現代化的時間點和過程,都極似於台灣。俞教授同樣在書中批判首爾只有少部分市容有所規劃,大部分皆為未規劃的敗壞醜陋狀態。他深究其因,認為多數建築只考慮到建築本身,卻從未思考過周遭環境,因此最後得到不倫不類的結果。
20世紀兩大建築師,柯比意與萊特,兩人都是現代主義建築,但卻有著不同的思路。
左圖為柯比意的《薩伏伊別墅》,其完全展示了柯比意的現代建築哲學,即是留下底層作為公共空間,以柱子作為結構體,平面開窗,頂樓留做花園空間等。
右圖為萊特的《落水山莊》,其特點在於建築完美契合了自然空間的瀑布風景。使這座建築成為絕對獨一無二的存在。
俞教授思考著這二者建築的優劣,他認為《薩伏伊別墅》的優勢在於,不需考慮任何空間地點,皆可將這座別墅複製在地球的任一角落。但《落水山莊》卻無法複製,絕無僅有。他認為首爾市容要更好,就得有更多《落水山莊》。
那柯比意的價值在哪裡? 在於可複製的建築思路。
這思路影響了所有二戰後快速發展的國家政體,台灣於60年代引入興建公寓的計畫。當時正逢台灣經濟飛躍成長的時期,加上台北快速都市化,人口大量集中,對於住宅的需求迫切性的增加。快速而又可複製的建築方式,在台北蓋起了一棟棟公寓。-詳見林君安《台北步登公寓》。
台灣市容醜陋嗎? 這我不回答。但齋主對台北較為熟悉,我認為台北眾多老公寓看起來醜陋,但其背後所蘊含的活力和生命力,是很多城市極為嚮往卻無法複製的成功樣貌。
當代許多城市都不再對大型購物中心或摩天大樓有所迷思,更多的是希望能打造普遍而富庶的人文巷弄文化。台北巷弄有醜陋的一面,但隨著你閒晃散步得多,你會發現每條巷子或街道,都有著屬於自己的氣質和個性,這些都是需要人們用時間細細品嘗的韻味,而非是匆忙的走過一條巷子,只看到亂停的車輛和太茂盛的植栽。台北市部分巷弄內的小風景,反而是我認為最具台北風光的特色所在,絕非是信義區那種其他大都會都可見的摩天大樓及大型行人徒步區,那種規劃隨意到新興國家四處可見。
但台北巷弄,可說是絕無僅有。
台灣很年輕,需要更多時間積累美感。
本文僅止於討論台北醜陋的巷弄文化。
若真要討論建築美感,我認為社會應該花更多心思去GOOGLE一下,將來台北市政府旁邊的A21,這塊由南山所標下的土地,將來竟然要蓋成一個鍘刀。
已經不是用惡俗就能形容的了。
套句俞炫準對中國北京央視大樓的評語。
「有一群建築師特別偏好這種假分數外觀的建築設計,他們也是炫耀慾較強烈的人。筆者的建築師朋友裡也有這類人,他主要設計的也是這類建築風格。他曾經提及一項有趣的發現,會請他去設計建築的業主,竟也大多是想炫耀自己擁有很多錢的暴發戶。」
現代主義 萊特 在 子迂的蠹酸齋 Facebook 的最佳解答
很感謝某位齋友推薦《現代都市地景》給我。作為一名喜歡在都市散步的人,時不時抬頭看看都會內的大型建築,或者各區域不同的規劃及氛圍,是我長期以來保有的興趣。
我記得曾有兩次想接觸建築知識的經驗。首次是閱讀現代藝術史時,避不了的接觸新藝術運動、Artdeco、包浩斯、現代主義等觀念,當時便興起了接觸現代建築史的念頭。第二次是讀了已故建築學者漢寶德關於藝術文化的短文集,那段時間也一併讀了珍雅各經典的《偉大城市的誕生與衰亡》,以及柳宗悅書籍,又再次讓我喚起對建築的興趣。這分別兩次的三分鐘熱度,我輕輕觸及了莫里斯、羅斯金、包浩斯、葛羅培斯、萊特、路易士康、隈研吾等工藝設計及建築領域的思想。
聽起來很順利,但其實一點也不,因為現代建築發展史並未如現代藝術史,有眾多學者從發展軌跡中整理出完整脈絡。此外,相比於資本較低的藝術創作來說,建築物所需的人力、物力更高,為了達成建築師、業主及股東等人的需求,建築物的風格絕非如現代主義藝術壁壘分明,畢竟稍有涉獵現代藝術史的人,要搞錯抽象主義和立體主義的機率甚低,但就我看來帝國大廈同時具備Artdeco和現代主義風格,又要如何定義其建築風格? 建築風格彼此的界線更加模糊,加上閱讀建築書籍,需要配合大量圖片,才能理解其論述。此外,建築理論和思想,多伴隨著藝術思維、器物史、技術史以及時代思潮演進,這造就了要理解建築知識,避不了面對極高的門檻。這本《現代都市地景》是我認知極佳的入門書。比起其他有著「簡易」、「入門」或「認識」的書籍,都來得更適合作為入門書。
《現代都市地景》主要探討了從19世紀末以來,人們對於都市規劃及建築思想的轉變。19世紀維多利亞工業革命後,產能飛越似的成長,過去想像不到的技術和財富也在這時代爆發,同樣也帶來了許多技術上的革新。鋼筋混凝土技術普遍發展,這種比起過往石造、磚造甚至木造材質,有著強上數倍的結構。加上機電技術發展,以往因為體能而只能蓋到七層樓的限制,也在1880年西門子所發展的電動升降機(電梯)所打破。這兩項技術將都會文明從平面,演進到了立體,數十層樓以上的摩天大樓從過往的妄想變成了可能。工業化所帶來的資本密集,也導致了都會化的加劇,人類文明歷史上從未有過密度如此高的城市。
因為法規制度的不完善,膨脹的人口密度直接導致了市容敗壞而又髒亂不堪,都市規劃成為各國政府不得不重視的議題。土地分區使用,城市美化、鄰里單元、超大街廊、清除式再生等方式紛紛被提了出來。而後許多優秀的建築師,提出了對城市整體規劃或建築風格的核心思想,諸如霍華德的田園城市、柯比意的光輝城市、萊特的無垠城市(廣畝城市);財富爆炸而興起的裝飾風建築(Artdeco)、包浩斯的現代主義風格,凡德羅的皮骨建築,興起的國際主義建築、現代主義建築、是後現代主義建築,甚至還必須額外了解珍雅各為什麼反對這類都市規劃代有的大刀闊斧精神。以上種種,都有助於了解為何當代都市呈現今天的樣貌。
但問題就隨之而來。除了看科幻片時,能發現未來都市的設計,深受柯比意、田園城市理論和包浩斯影響之外,理解這些知識到底又有啥用?
這些知識理論十分抽象。以霍華德於19世紀末的田園城市理論為例,該理論將都市規劃為大小不一的同心圓,每個同心圓內能靠著內部不一的各大設施和農工商業,達到自給自足的平衡。透過大同心圓和小同心圓的連結和合作,得以實現嶄新的未來都市樣貌。這種理論實際付諸實踐的區域不多,但理論卻影響後世許多都會規劃的理論,特別是同心圓、平衡和自足等概念。後來鄰里單元中,就廣泛運用了此些概念。以鄰里單元為例,用於小型社區規劃的理論,將公家機構、學校、診所、公園等設施作為同心圓內的重要核心,提供社區居民服務、生活、娛樂以至於健康成長。那懂這些理論又有甚麼用呢?
其實若只知道這些理論也是沒有用的。因為我們早已對生活周遭的事物習以為常,難以覺察這些理論都默默實踐於我們的生活中。舉個最佳的例證來說,台北市著名的民生社區,便是引進了這套當年的規劃方式,默默的設定在在幾公尺內要有公園,活動中心位於哪裡,又該將商業活動限制於哪些街道。政府於60~80年代,規劃了許多實驗性的社區、公宅和整宅,包含民生社區、南機場公寓、大安國宅等其實都暗自符合這些理論規範。這些也不是齋主能靠自身觀察能力發現的,也是後續閱讀許多台北都市規劃歷史,才慢慢從中認知到原來我們習以為常的騎樓、街道及店面,都來之不易。
《現代都市地景》帶給我的幫助很多。過去在建築及都會規劃的相關知識都過於零散,但這本書將這些散落於思緒各處角落的片段,用系統性的方式串聯起來。即使是剛剛讀完的這陣子,都能感受到被打通了任督二脈,更別提時日一久,能帶給我的改變和啟發會有多巨大。而這也是為什麼,我現在開始大量閱讀台北市近代的發展史,配合這些理論帶給我的影響,加上我曾實地走訪的經驗,讀起這些書來,勘稱最愉悅的享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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