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長,值得我的朋友們耐心看完:
我看到好姊妹傳的這則人性大愛与感恩慈悲的故事……
我無法查證,但是,也不需要查證,就是值得傳頌的生命謳歌!
一切的不滿和怨恨都「什麼也不是」!
因為一次意外的走失,3歲女孩肖佳慧被人口販子拐走,由南昌教師家庭的嬌嬌女變成湖南衡南農村一對貧困農民的養女。直到17歲,她才終於回到親生父母身邊。
她用了6年時間,試圖把養父和從前的苦難從記憶中抹去,卻驚聞養父已身患惡性皮膚癌,生命危在旦夕。在養父的生命絕地,她毅然放棄在美國伯克利大學唾手可得的博士學位,出征日本,去挑戰一個幾乎無法攻克的醫學難題。
最終,一種將高分子材料應用於抗癌藥物的科研項目取得重大突破,引起了學界轟動,被日本著名醫學專家稱為“最耀眼的醫學奇跡”,這種抗癌方法的最大受益者是皮膚癌患者,而論文的撰寫者肖佳慧也因此被破格提前授予東京大學醫學博士學位……
以下是肖佳慧的自述——
01
2010年3月14日那天,是我人生的拐點。在衡南縣一中讀高三的我正在上課,老師突然走過說:“肖佳慧,你爸來了。”我極不情願地走出教室,沒好氣地問:“你來幹嘛?”他的聲音微弱得幾乎聽不見:“慧慧,你爸媽來找你了。”
我一愣,顧不上跟老師請假,便激動地向大門飛奔而去,過去的一幕幕在腦海中重播……
來學校找我的人其實是我的養父,他叫肖建新。從我能記事起,我就與養父肖建新和養母肖麗平一起,生活在湖南衡陽三塘鎮文村。
這是個非常貧窮的小村,整個村子只有十幾戶人家,靠種紅薯和花生為生。
5歲那年的一天,水塘對面的蔣家奶奶神色緊張地趕過來,跟正在刨花生的養父耳語了幾句。養父聽後,連忙扔下鋤頭,將坐在地上玩耍的我夾在腰邊帶回了家。
當晚,便和養母急忙收拾了幾件衣服出門了。我稀裏糊塗跟著養父母到了東莞,整整5年,養父母連春節都沒有回去過。因為年幼,我對全家這次奇怪的遷徙並不在意。但讓我感到不解的是,只要有同鄉從老家過來,養父母就會緊張地拉著人家打聽什麼。
我小學四年級時,養母不幸遭遇車禍喪生。她去世後,養父一個人實在無法又上班又照顧我,只好重新帶著我回到了文村。
沒有養母操持家務的日子,養父既當爹又當媽,他每天忙完地裏的農活,又匆匆趕回家給我做飯。
晚上,我趴在家裏最亮堂的桌邊做作業,養父在旁邊就著昏暗的燈光幫我補衣服、縫襪子。他用粗大的手指捏著鋼針,笨手笨腳,不是把袖子連到前襟上,就是把扣子縫到了衣服裏邊,手指還經常被針紮出了血。
看到養父為我忙裏忙外,我過意不去,要學著做家務。養父卻毫不猶豫地阻止了我:“你只管好好讀你的書,這些活兒爸幹得了。”養父最驕傲的是我一直名列前茅的學習成績,每當我考了100分,他總是笑得無比舒心,臉上的皺褶也舒展開來。
看上去蒼老的養父其實才40多歲,正值壯年,不少人勸他再找個女人一起過日子,但養父一概回絕了。
有一天,鄰居李叔叔來找養父喝酒,我在隔壁小房間做作業。兩人大概喝多了,聲音也大了起來。
李叔叔給養父介紹鄰村一個帶著孩子的寡婦,養父不同意。
他說:“多兩個人得多添兩張嘴,我哪里養得活?”李叔叔說:“可你需要個女人呀!不行讓慧慧別讀書了,女孩家讀那麼多書幹什麼?”養父的語氣陡然加重了:“那怎麼行?慧慧這孩子聰明,是個讀書的料,不能耽誤在我手上。”
李叔叔帶著醉意說:“我知道,你是覺得對不起慧慧她親爸親媽,早知道當年他們來的時候,你就把孩子還給他們,這樣你和麗平也不會跑出去打工,麗平也不至於死在外面……”
李叔叔的話讓我的腦袋轟地一聲,兒時片斷駁雜的記憶、村民們平時對我的竊竊私語、還有那次奇怪的舉家遷徙頓時在我腦海中連綴起來……
我連哭帶喊的追問把養父的酒嚇醒了,他不得不告訴我:8年前,一直沒有生育和他和養母從外地一個人販子手中,以2000元的價格把我買了下來。我5歲那年,我的親生父母不知通過什麼管道,竟然找到了文村,蔣家奶奶發現後,趕緊報告了養父。於是,他和養母帶著我連夜逃到了東莞……
這一切讓11歲的我無法承受。我哭著沖出門,把養父的呼喚拋在身後。
兩天后,養父從一個樹洞裏找到了又冷又餓的我。他的臉上寫滿自責,不知是責備自己當年所做的一切,還是責備自己不該告訴我這個秘密。
02
我與養父之間從此豎起了一道高牆。一想到他付出了區區2000元錢,便把我從親生父母身邊奪走,讓我和他們都飽嘗親情流離之苦,我就恨得咬牙切齒。
更可恨的是,在我有機會重新回到親生父母身邊時,他竟自私地把我藏了起來!我在日記中盡情渲泄著自己的情緒,養父在我筆下成了一個殘暴、無知、可怕的暴君……
我無數次在夢中想像親生父母的樣子,並開始有意向村裏人探聽我的身世。或許因為事情已過去多年,村裏人不再顧忌,他們說我的父母帶有江西口音,看上去像是知識份子。想到自己或許再也見不到他們,我心裏便湧起深深的悲哀。
因為內心承受著常人無法承受的痛苦,我變得沉默寡言,還總是無緣無故地朝養父發脾氣。
明知家裏的經濟捉襟見肘,可我卻故意嚷著一會要吃燒雞,一會要喝可樂。為了博得我的高興,養父總是會從兜裏摸出幾張皺巴巴的鈔票,無條件地滿足我的無理要求。
我再也沒有叫養父一聲“爸爸”,把所有的苦悶和怨恨都發洩到了書本上。小學畢業後,我考上了鎮上的初中,聽說可以在校住讀,我暗自高興。
但正因為如此,我的學費和生活費也水漲船高,養父靠種地的收入明顯不夠。為了讓我能讀上書,養父去了鄰村一個瀝青加工廠熬制瀝青。這個活兒又髒又累,危險性也大,一般沒人願意幹,但養父願意。
可是,每次他渾身帶著刺鼻的瀝青氣味回家時,我總是嫌惡地躲開。
我每次週末回家,都是養父最高興的時刻。他興奮地跑前跑後,把我最愛吃的涼粉、炒豌豆一樣樣端出來,小心翼翼地守著我吃完,臉上浮起欣慰的笑容。可我對他這種近乎謙卑的殷勤卻並不領情。
有一天,我從外面回家,正看到養父拿著我那份得滿分的試卷,得意地給鄰居李叔叔看。我急了,一把搶過來,沒好氣地說:“以後別亂翻我書包!”養父像做錯了事的小孩子,臉一下子紅了。
12歲那年,鄰居李叔叔的妻子來到我家,給我帶來了女孩子的衛生用品,還給我講了一些生理常識。當得知是養父讓她來的時,我覺得又羞又惱,為此又好幾天不與他說話。
2007年,我以全鎮第一名的成績考取了衡陽市最好的高中——衡南縣一中。其實,很多人都勸養父別再讓我讀書了。他們的言下之意很明白:一個拐來的女兒,能嫁人生子,幫著養老送終就行了,何必賠上老本?甚至有人對養父說:“你就不怕她翅膀硬了,飛跑了?”可養父什麼也沒說,不聲不響地賣掉了家裏的一頭豬,還又找了一份分揀醫療垃圾的辛苦活兒……
養父不知道,我學習如此努力,就是為了能考上外地的大學,徹底離開他。
讓我萬萬沒有想到的是,就在我高中即將畢業時,我的親生父母來了!
從學校到家,3個小時的路程在這天卻顯得那麼漫長。我沖進家門,一對穿著打扮都很體面的中年男女立刻站了起來。我一眼就看出,自己飽滿的額頭和白晰的皮膚與那個中年女子如出一轍。
她走過來,輕輕拉起我的衣領,看到我頸後的一塊橢圓形胎記,便緊緊抱住我:“孩子,你真的是欣欣,媽媽好想你啊……”我感到了久違的溫暖和踏實,在她的懷裏淚雨滂沱。
父親從黑色皮包裏拿出一個厚厚的信封,塞進養父手中說:“謝謝你這麼多年對欣欣的養育,我們想今天就帶她走,她的戶口和轉學手續我們會替她辦的。”養父把信封重新塞回父親手中,囁嚅著說:“我啥也不要,就想要你們給我留個地址。”父親猶豫了一會兒,便寫給了他。
養父轉過頭來對我說:“閨女,你在這個家受委屈了……
回去後要聽爸爸媽媽的話。”我沒有理他,頭也不回地離開了這個家。
03
我的新家在南昌的一個教師社區,父親是中學教師,母親是一名護士,我還有一個比我小7歲的弟弟。一回到家,我就恢復了我原來的名字:施雨欣。
從與父母的交流中,關於我的片斷漸漸被拼湊得完整:3歲那年,母親帶著我出門買菜,一眨眼我就不見了。母親急得發瘋,只好報了案。
兩年後,在南昌市公安局一次集中打拐行動中,一個人販子落網,從他的供述中,民警瞭解到我可能被賣到了湖南衡陽,並告知了我的父母。
他們不辭辛苦地在衡陽的每一個縣市尋找,終於聽說文村有人收養了一個與我十分相像的小女孩。
可當他們趕到文村時,就被蔣家奶奶發覺了,她認為養父出了錢,孩子就該歸他,於是便通風報信,養父和養母帶著我落荒而逃。
雖然沒能找到我,但父親卻把自己的聯繫方式塞進了養父的老屋裏,從此後就再也沒有換過電話。從東莞回到文村後,養父發現了父親留下的字條和電話,便把它們藏了起來。
2010年3月的一天,父親居然接到了養父打來的電話,於是,我們一家終於得以團圓。
得知是養父主動給父親打了電話,我感到有些意外。我想,或許是看到我的叛逆,他意識到自己再也無法留住我了?或許他希望親生父母能給我一個更好的未來?我無暇揣測養父真實的意圖,只顧貪婪地享受著錯失了15年的親情。
母親給我買了各式各樣的新衣服,我生平第一次穿上了粉紅色的睡裙,還擁有了安靜整潔的小臥室。
我把從養父那裏穿來的寒磣衣服統統扔進了垃圾箱,同時把對文村,對養父的記憶努力刪除。
我回家沒多久,就收到來自衡陽的一個包裹,裏面是曬乾的枇杷核。我從小患有支氣管炎,一到換季就咳嗽,養父帶我找過很多醫生都沒有治好。
後來一個老中醫用野生枇杷核曬乾後煮水給我喝,非常有效,於是每年養父都會到處尋找野生枇杷。
我拎起那包枇杷核就扔進了垃圾箱,因為我已經有了母親從醫院開回來的進口止咳藥,不再需要這黑乎乎的枇杷核了。
父親把我安排在南昌最好的中學插班讀高三,我優異的成績讓他們大跌眼鏡。得知文村的女孩從沒有一個能初中畢業時,母親感慨地對父親說:“欣欣在這一點上還很幸運的,她的養父沒耽誤她。”父親摸著我的頭,若有所思地說:“難怪他反復叮囑我,要把欣欣安排到最好的學校讀書。”
2010年9月,我以620分的成績順利考入四川大學高分子材料專業。2014年,我從川大畢業,並申請到了美國伯克利大學相同專業的全額獎學金。
當飛機沖上藍天時,我知道,自己嶄新的人生篇章就此掀開……
我很快適應了伯克利大學的生活。在圖書館查資料、在實驗室寫報告、週末時與來自世界各地的同學乘“灰狗”長途汽車四處旅行,日子緊張而充實。
2015年4月,我還收穫了自己的初戀,男友是與我同一個課題組的英國男孩史蒂芬。
2016年6月,我與史蒂芬同時拿到了伯克利大學的碩士畢業證書,我們的愛情也瓜熟蒂落。參加完畢業典禮,我帶著史蒂芬回到南昌。
得知我帶回個“洋女婿”,而且倆人都是名校碩士,四鄰八舍都湧往我家,在一片祝賀和豔羨聲中,我有種揚眉吐氣、脫胎換骨之感,父親和母親熱情地招待著來客,眉眼之間洋溢著驕傲和舒心。
就在這種無比歡快的氣氛中,我聽到了關於養父的噩耗。
04
養父的噩耗來自我的老同學肖遠平,他是文村唯一與我一同讀到高中的同學,現在南昌工作。
聽我和史蒂芬聊完了我們在海外的見聞以及工作和學習情況後,肖遠平突然說起:“你父親……呃,你養父聽說病得不輕,好像是皮膚癌。”肖遠平的話在我心上落下一記重錘。
養父,這是一個被我抗拒和禁錮了多少年的詞。
我頓時想起,在瀝青廠打工的養父身上那刺鼻的氣味,分揀醫療垃圾的他,手指經常被刺破,紅腫潰爛,很久都不能癒合。
他患上皮膚癌,很難說與這些沒有關係。肖遠平說,自從我走後,養父一直孤零零地生活,他每天最愛做的事,就是把家裏最好的花生一粒粒揀出來,最甜的紅薯乾一片片挑出來,或是四處尋找野生枇杷。
現在的野生枇杷越來越少,有一次采枇杷時,他失足從山崖上墜落,摔壞了腰椎,本來就彎的腰現在更彎了……
一種深深的負罪感湧上心頭:養父掙來的血汗錢幾乎都用於給我上學、買書,可我對他卻沒有一天好臉色;他拼了命給我摘來的枇杷核,卻被我扔進了垃圾桶……我心裏難過極了,突然覺得自己很可恥。
那天我像發了瘋一樣,喝下了一大瓶白酒,史蒂芬和肖遠平半拖半抱地把我弄回了家。
我迷迷糊糊地睡著了,晚上做了很多夢,在文村與養父生活的一幕幕像放電影一般進入我的夢境。原來我刻意封存這些記憶,一刻也不曾離開我的腦海。
不知睡了多久,我終於從夢中醒來。眼光觸及之處,竟是臥室櫃頂上,父親給我碼放得整整齊齊的包裹。我不在家這些年,養父仍然堅持不懈給我寄東西,每個包裹上都有他笨拙而工整的字跡。
在他的想像中,我一直在享用著他精心挑選的花生和紅薯乾,而且按時喝枇杷水。想像著養父寄出這些包裹時欣喜而期待的心情,我的心發抖了!
如果他知道,這些凝聚著他血汗的珍貴禮物,這麼多年來一直在我的櫃頂發芽、長黴,他該有多麼傷心!
我這才發現,這麼多年,我竟然誤讀和忽略了養父多少真切樸實的愛:縱然他從人販子手裏買下我的行為是違法的,縱然他帶著我逃離我父母的追尋是自私的,但這麼多年來他給我的父愛卑微深沉,絲毫不比我的親生父親遜色!
面對拿自己的一切來愛我的養父,我對他的怨恨是多麼無知而冷漠!想到這裏,我放聲大哭……
第二天,我便把養父患病的事告訴了父母,並提出希望回文村去看看他。父母感到十分震驚,連忙答應了我的請求。
我與史蒂芬一起踏上了開往衡陽的火車。在路上,我第一次把自己的特殊經歷講給史蒂芬聽,他握著我的手感動地說:“我美麗的中國姑娘,沒想到你有這樣曲折的經歷,我很佩服你的養父,讓我們一起為他做點什麼吧!”我點點頭,心已經飛往久違的文村……
6年過去,養父的土坯房更加破敗了。養父坐在門前矮凳上打盹,他飽經風霜的臉上刻滿皺紋,精神萎靡不振。當我輕輕喚了他一聲,他睜大眼,不敢相信似地:“慧慧?我沒有做夢吧?”我向他介紹了史蒂芬,養父手忙腳亂地給他拿凳子、倒茶,然後拉著我的雙臂,上上下下地打量著,好像生怕他一鬆手,我就會再次消失。
我發現他露出的手臂上,有大片突起的黑色痣塊,邊緣已經紅腫潰爛。我心痛極了,要捋起養父的袖子仔細查看他的病情。
可他卻急忙把手縮進袖子裏,不安地說:“慧慧,嚇著你了吧?你放心,醫生說這不傳染的。”在我的面前,養父總是把自己放得很低很低,低到了塵埃裏,可他的愛卻在塵埃裏開出花來,是那樣鮮豔、奪目。我鼻子一酸,緊緊抱住養父,哽咽著說:“爸,對不起!”
05
我當晚給父親打去電話,想將養父帶到江西治病。父親沉默良久,緩緩說:“孩子,我和你媽媽也曾經怨恨過你的養父,畢竟他讓我們苦苦多找了你12年。
但這些年,我們在你身上漸漸看到了很多讓我們驚訝的優秀特質,也意識到你能遇到這樣的養父是不幸中的大幸。我們也看出你對養父有怨恨之情,希望你能原諒他,但這需要你自己的努力。我們很高興,你終於懂得了感恩。
所以,爸爸媽媽鄭重表示:支持你的決定!”父親的一番話讓我放下了全部顧慮,我第二天就帶著養父踏上了開往南昌的火車。
在南昌市第一人民醫院的復查結果更不樂觀——惡性黑色素瘤,已經發展到中晚期,局部擴散,最好的方法就是儘快手術。我不敢有半點怠慢,把自己在美國讀書時節省下來的獎學金和勤工儉學的5萬元積蓄全部取了出來。
7月13日,養父進行了手術,切除了病灶部位,但為了徹底清除體內癌細胞,養父還有漫長的化療過程。
進行了2期化療後,養父體內的癌細胞得到了控制,但他的身體也變得更虛弱,一絲冷風都能使他再次發燒、昏迷。
醫生惋惜地表示:目前抗癌藥物都不能實現靶向治療,在殺死癌細胞的同時,也會殺死人體自身的健康細胞。對於復發程度非常高的惡性黑色素瘤,手術的預後並不理想。我失聲問道:“最長能有多長時間?”醫生遺憾地回答我:“五年。”
養父安靜地躺在病床上,看見我後,他努力地笑笑,啞著嗓子說:“閨女,托你的福,我有生之年能住在這麼漂亮的房間裏。”我強忍眼淚,握住養父乾枯的手,恨自己讀了這麼多年書,卻對他的病無能為力。
暑期就要結束,導師催促我和史蒂芬回到美國攻讀博士學位。此時高昂的醫藥費和藥物的副作用也讓養父對治病失去了信心,他收拾了衣物,想回文村老家了此一生。
一時間,我不知如何是好。
06
看到我左右為難,我的父母作出了一個重要決定:他們打算把養父接到家裏,負擔他的醫藥費,並照顧他的生活。
養父握著父親的手,慚愧、感激得說不出話來。父親卻誠摯地說:“我們還要謝謝你,幫我們培養了一個如此優秀的女兒。”多年來的隔閡終於冰釋,濃濃的親情包圍了每一個人。
回到美國後,我和史蒂芬一起,在課餘不懈地尋找治療皮膚癌的方法。我瞭解到,三藩市大學醫學中心曾用自身病毒製成的疫苗進行皮下注射,效果並不明顯;而德國一家醫院採用干擾素治療,其副作用幾乎與放療化療相同。
2016年9月,我終於發現一條讓人振奮的消息:日本東京大學工學部sakai研究室正在進行一項關於抗癌藥的研究,希望找到一種高分子材料包裹住抗癌藥,實現藥物全程監控和定向釋放。
一旦找到這種材料,就能很好解決藥物無法直達患處的難題,大大減少抗癌藥的副作用。研究報告特別指出:這種研究成果的最大受益者就是皮膚癌患者。
我不正是高分子材料的研究者嗎?如果我能親自參與這項研究,不就有更大的希望拯救養父嗎?這一想法讓我熱血沸騰。
但史蒂芬卻提醒我:sakai研究室擁有全世界最先進的研究儀器,積聚著來自醫學、器械、材料、化學等各學科頂尖人才,他們能否接受我的申請,還很難說。即便sakai研究室接受了我,在這個領域做出成績也非常難,拿到博士學位說不定要花費五年、八年、甚至十年。
史蒂芬說得沒錯,選擇去日本,就意味著放棄我在美國的學術坦途。而面對不可預測的未來,我和史蒂芬的愛情也面臨考驗。兩條路擺在我面前,我必須作出選擇。
經過三天三夜痛苦的掙扎,我最終決定鋌而走險。因為我和史蒂芬還年輕,未來還有許多選擇,而對養父來說,這也許是我為他的生命作出的最後一博。
我找到導師,把自己面臨的困境講給他聽,並為不能繼續讀他的博士而表示歉意。沒想到,導師聽了我的話後,不但願意放我走,還破天荒地為我寫了一封推薦信!有了這封份量很重的推薦信,我加入sakai研究室的申請順利獲批。
收到邀請函的那一天,我興奮地給養父打了越洋電話,我知道他根本聽不懂我的專業術語,但他肯定聽懂了,這個曾經叛逆的女兒要救他。他哽咽地說:“閨女,謝謝你……爸有你,真是福氣。”
有了養父的病作為動力,我到sakai研究室報到後,就準備大幹一場。但困難卻來了:這個綜合研究團隊根本沒有導師指導,所謂研究,就是各個專業的精英自行組合,研究成果經過整合後定期公佈在網上,共同推動專案的推進。
整個項目的公共資源就是一整套全世界最先進的實驗設備,和一群專門做小白鼠手術的實驗員。作為新人,我根本不會使用這些儀器,也沒有固定合作的實驗員。
養父的時間不多,我只能靠自己。憑著一本日文辭典,我苦苦研究這堆陌生的儀器。好在我足夠努力,兩個月後,就掌握了設備使用方法。
於是,我開始嘗試尋找一些能發光的材料來包裹藥物,這樣藥物就能在進入體內後做到全程監控,定向釋放,減少對身體的副作用。這種設想其實早就有人實驗過,但每次小白鼠試驗做出來的資料總是不穩定。
我通過反復研究和論證,堅信發光體材料一定能行,只是我需要一名技術嫺熟的實驗員來配合我。為此,我找到了蘇珊,她是實驗室最棒的小白鼠手術專家,無數頂尖成果的白鼠實驗都是出自她之手。
一聽要做發光體材料實驗,蘇珊就表示了反對。她說:“研究室的許多人都嘗試過這種材料,他們都沒有成功,我不願意浪費寶貴的實驗資源。我想你應該挑選一種新材料,即使不成功,你也可以寫一篇不錯的學術論文。
”我告訴蘇珊,我來研究室,不是為了一紙博士文憑,更不是為了發表光彩照人的學術論文,而是為了萬里之外一個病床上的老人——我的養父。
聽我講了我與養父的故事後,蘇珊把手按在胸口,感動地說:“施,你是個好姑娘,我們開始吧!”
令我感動又意外的是,史蒂芬在這個時候也申請加入了sakai研究室,並成為了我的助手!史蒂芬的加入,無疑對我是極大的鼓勵和幫助。
2016年12月,尋找發光體材料的龐大實驗工程啟動了。我和史蒂芬先後試驗了一千多種材料,除了吃飯和睡覺,我們幾乎沒有離開過實驗室。
我不時給養父打個電話,告訴他我幹得不錯,他說他身體也好多了。母親私下告訴我,養父的身體情況其實並不好,只是為了怕給我增加壓力才強顏歡笑。
原來我和養父是在互相安慰,我想笑,卻怎麼也笑不出來,陡然感到肩上的擔子更重了。
或許上天也在眷顧我多災多難的養父,2017年11月23日,一種能發光的高分子納米粒子在小白鼠身上實驗成功了!
在顯微鏡下,我們用高分子材料把抗癌藥包裹成直徑僅有幾十納米的顆粒,注射到小白鼠體內。我們從儀器中清晰地看到,這種能發光的高分子微胞進入血液後,藥物運行到癌變部位時就從血管滲出,滯留在癌細胞附近,連續發揮藥力。
24小時後,癌細胞有了明顯減少,而其他具有免疫功能的細胞沒有明顯變化。為了保險起見,同樣的實驗又在不同的200組小白鼠個體上,進行多輪迴圈實驗,效果仍然十分理想。
這意味著:一種極具臨床意義的新的抗癌方法即將產生!我與史蒂芬緊緊擁抱,淚流滿面,我知道:養父有救了!我迫不及待地脫下無菌服,跑出去打電話。
當我的父母和養父聽到這個消息時,他們簡直不敢相信。養父泣不成聲,只會不斷地說:“閨女,謝謝你。”
2017年12月,我的學術論文發表在世界頂級學術期刊《CELL》雜誌上。這項研究成果在學界引起了極大反響。而我也因此被破格提前授予東京大學醫學博士學位。
但我來不及考慮這項研究成果能為自己帶來多少榮譽和獎金,我只有一個念頭:儘快讓養父享受我的研究成果!
2018年1月,我負責的這個專案通過了sakai研究室的論證,進入臨床試驗階段,需要徵集皮膚癌志願者進行試驗,我當即替養父報了名。
2月12日,我把養父接到了日本。經過無數次放療、化療,養父的身體已經極度虛弱。當我與助手一起,把已經處理好的實驗用生物製劑緩緩推進養父的血管時,內心仍有一絲不安,生怕實驗出現什麼意外。
令人欣慰的是,意外沒有發生,抗癌藥物按照我們預期的效果,在養父身體中產生了良好的反應。通過72小時不間斷地監測,養父身體中癌細胞數量下降了20%,正常細胞對抗癌藥物的反應不明顯。
這就意味著:養父向完全康復邁出了至關重要的第一步,接下來再有幾個療程,將有希望完全清除體內的癌細胞!
養父安寧地睡在病床上,我靜靜地守在他身邊,一如當年我生病時,他夜以繼日地守望著我。望著他飽經滄桑的面容,我的淚水潸然而下。
或許,養父這一生都在用他自己來成就我:他的精心呵護培養,讓我這個“被拐來的女孩”獲得了上學讀書的機會;我對他的怨恨,成了奮發讀書的動力;而他的病痛,竟然激發了我挑戰世界性難題的勇氣,意外地登上了以往不敢企及的醫學高峰!
養父就是故鄉、巍巍大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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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倫敦大學的博士學位證書,學校嚴格規定,只能補發一次。而蔡英文卻拿到兩次補發的博士證書,顯然嚴重違法倫敦大學的規定。蔡有三個證書,三個不同校長簽名。這明顯根本不是倫敦大學的做法,其中必有詐!】
正文:
徐永泰:LSE聲明疑點重重
本報記者/洛杉磯報導 2019年10月14日
英國牛津大學經濟史博士、美西華人學會理事長徐永泰9月赴英國倫敦閱覽蔡英文總統論文,寫下讀後感等三篇文章後引發廣泛討論,蔡總統並以公布論文草稿及學位證明等自證;10月8日倫敦政經學院(LSE)官網發出聲明,指蔡總統獲頒法學博士學位。
不過,徐永泰博士以所進行的研究心得認為,LSE官網聲明不可盡信,並已去函LSE官網監督機構詢問,以澄清心中疑慮,善盡學者研究本分。
*LSE幾個圖書館從未收到蔡英文論文
以下是本報書面專訪徐永泰的內容紀要:
問:LSE官網聲明,蔡英文總統確於1984年獲得法學博士學位,博士論文也收到,且在1985年所刊出的索引文件裡有紀錄。你對此一聲明的看法為何?
答:這幾天看到媒體轉述LSE 官方網站的聲明證實蔡總統確實拿到學位和有交論文給Senate House Library和 IALS Library,似乎直接打臉所有質疑蔡總統論文和學位的人。
我們此時如果再質疑這個官網的聲明,好像雞蛋裡挑骨頭,無事生非。
可是這個官網聲明還是與學者實地的調查結果,有很大的的差距。LSE 的官網此時聲稱蔡總統有呈交論文給Senate House Library 和IALS Library這兩個圖書館,為什麼我們今年7月前卻在這兩個圖書館找不到蔡總統當年的論文呢?
LSE幾個圖書館都說他們從未收到蔡英文的論文,也從未說他們將論文弄丟,怎麼又會有這麼大的落差?
林環牆教授2019年8月27日做的獨立報告已經說明了這個事實。詳細內容請參閱
https://www.dropbox.com/s/or5i4l5nwscej1m/Lin_report_27Aug2019.pdf?dl=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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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SE網站所有資訊並非百分之百正確
TC3能夠保證LSE網站所有的資訊100%正確嗎?答案是:不能。
在T3 Commission 的網站上強調,如今網站平台的錯誤消息和非法行為非常嚴重,也舉實例:Google谷歌在歐洲因為設計優先看到其網站上的link,而被重罰24億歐元。所以T3 Commission有這麼一個但書聲明,它雖完全具有LSE官網的資訊監督權,基本上仍無法執行保證所有資訊正確性。請參閱它的聲明:http://www.lse.ac.uk/media-and-communications/truth-trust-and-technology-commission/platform-responsibility
LSE在10月8日發布的新聞,內容真實性仍待求證,發文時間點和動機可疑,尚未蓋棺論定。
問:LSE官網聲明有那些問題呢?
答:A. LSE官網新聞單位不經查證就認定台灣國圖館收錄的是蔡總統的博士論文手稿,並做出電子版,等同背書,這個聲明太粗糙,誤導大家認為只要將可以將私人文件送往國圖館,連LSE都可背書,對千千萬萬認真的學者而言,這是一種輕挑藐視的行為。不過這個聲明說現存在LSE婦女圖書館的蔡總統私人拷貝,是以個人【書】的拷貝(而不是以【論文】登錄的)。這一點,至少LSE 敢於承認,與我們的調查吻合。
既然要給蔡總統背書,卻又說:“Dr. Tsai recently provided the LSE Library with a facsimile of a personal copy of the thesis.”(蔡總統最近提供LSE圖書館一份個人傳真論文拷貝....),聽起來還真的耐人尋味。等於告訴大家,這不是經過審核通過的論文。
B. LSE應當說明這個私人版本明明是放在【婦女圖書館閱讀室】卻故意改成【圖書館閱讀室】,像是一個私下漂白的小動作,是沒有擔當的行為。
C. 這個聲明說Senate House Library確定從IALS圖書館轉交蔡總統的論文拷貝,這個邏輯太蹊蹺了,如果蔡總統1984年通過論文考試,按照LSE PhD Academy規定,論文拷貝需要同時交給Senate House Library,IALS Library和LSE Main Library的,哪裡需要假手IALS再轉交給Senate House Library?
*聲明論文存圖書館 三館為何都遺失
D. 蔡總統在國圖館的散頁版上傳時的聲明申說,存放在圖書館不知何故遺失,那麼為什麼會三個圖書館會同時遺失?LSE為什麼不出來澄清到底有沒有遺失?或為遺失學生論文拷貝而道歉?還是裝聾作啞,配合蔡總統的聲明?或是規避責任?
E. 為什麼要由英國United Kingdom Legal Research中找蔡總統的論文書目索引listing?LSE擁有所有學生考試和論文資料的源頭,何以要到其他網站上去尋找?
直接前往校方本身負責相關學生口試記錄的單位尋找就得到答案了,不是嗎?LSE這般捨近求遠,邏輯不合。
F. LSE官網的回答還是沒有涉及重點:也就是1983/84學年間蔡總統的學生記錄,與導師互動的學習過程PhD Log,什麼時候口試?主考官的稱謂,和口試考評的記錄,和口試通過的日期等等重要資訊。如果能把這個博士學位考評的前後六個月歷程的記錄能夠公開攤在陽光下接受檢驗,我想所有學者的疑問統統迎刃而解。大家就不會再追查了,是不是?當然如果沒有這些必備資料,硬是要,又能向誰要?
縱觀LSE的新聞,看不到校方哪一個部門具名出面,避重就輕,話僅說三分,蠻典型的英式隱言隱語(understatement)。另一個可能,就是撰寫這個新聞的人,是轉發別處新聞,利用LSE的官網平台做某種掩護。
*博士學位證書三個版本 很難釋疑
問:蔡總統的學位證明、論文稿件及LSE官網聲明等都已陸續釋出,你還是堅信自己的觀點呢?你認為那一部分最可疑?
答: 除了前述指出的問題,還有一個疑點就是【博士學位證書】:蔡總統曾經在不同時間出示過三個不同版本的博士證書。如果畢業,一個證書就夠了,何必要三個?同時擁有三個不同年代的學校頒發的博士證書,更是不可思議。
關於畢業證書的說法,和證書產製造室(Diploma Office)和LSE 的公關部門(Media Relation)彼此說法矛盾。應當根據LSE校方畢業證書的辦法條例(https://info.lse.ac.uk/current-students/graduating-from-lse/degree-certificates)非常清楚地規定取得證書的必要手續。畢業典禮當天是不發證書的,需要證書必須繳費申請。如果畢業生希望在畢業典禮當天拿到證書,必須事先辦理繳費和申請手續。申請時必須提供身份證或護照,一般生是如此。為表示慎重,博士畢業證書必須去LSE PhD Academy (博士班管理局)去申請,手續則同。
分校LSE 于2007/2008年獲得母校University of London授權,自己可以頒發學位,不必再由University of London 統一代發。在2007年之前,LSE 的畢業生的證照是由University of London頒發。因此,畢業證書上面的校徽是University of London;在2007/2008 學年之後,LSE的畢業證照則顯示LSE的校徽,由系主任和Vice Chancellor 同時簽字。
LSE 2007/2008 學年以前畢業生的畢業證照則另有單獨規定。因為損毀或遺失,可不可以補發?答案:可以。 但是LSE補發畢業證書的手續相當複雜。學校認為畢業證書是一個獨特和非常珍貴文件(A unique and valuable document),所以補發程序特別謹慎,要求特別嚴格。申請補發的理由必須正當。畢業生如果住在英國本地,本人必須去英國國內的地方法院辦理認證手續,填表申訴需要補發理由,如遺失或原證受損等。地方法官(Magistrate)必須在申請書上簽字背書,認證補發理由。如果住在英國以外地區,申請者必須去鄰近英國領事館(British Consulate)辦理認證手續,領事館的領事必須審核遺失或受損證明,經領事館公證後簽字背書。一旦LSE校方通過認證程序後補發,申請人必須親自去校方領取, LSE 校方不允許第三方代領。這都明明白白清清楚楚寫在LSE證書補發單位的規定中。尤其補發條款要點第三點非常清楚的說明:申請補發者只能申請一次證書(Only one replacement certificate will ever be issued to an applicant)。 全部內容,請參閱補發規定則根據LSE 畢業證書補發條例(https://info.lse.ac.uk/current-students/graduating-from-lse/assets/documents/replacement-degree-certificate.pdf )我們如何理解蔡總統怎麼能申請到三種不同版本的畢業證書呢?
問:您有沒有什麼新的證據可以證明您的觀點呢?
答:我們需要是對倫敦大學的體制概況還需要做進一步的了解。
倫敦大學University of London的結構相當複雜,因時空環境歷史背景不斷變遷,不容易馬上理解。它是一個類似聯邦制的大學 (Federated University),屬下有17個大學和學院,學科不盡相同,LSE只是其中一個成員。可是有些倫敦的著名大學如帝國學院(Imperial College)又不願加入。倫敦大學的17個大學和學院有些各自頒發學位,有些由倫敦大學統一頒發學位。譬如,在某些年代倫敦大學可以代LSE頒發學位,某些年代又由LSE自己頒發。蔡總統的學位究竟是LSE頒發還是倫敦大學頒發的?還待探究。不過可以肯定的,無論頒發單位是什麼,二者只能選一。
*論文listing當成實體收錄 誤導大眾
問:你打算怎麼讓大家相信你的研究有所本,蔡總統或相關各方提出的證明不足採信?
答:蔡總統起先不願面對學者質疑,然後突然於2019年6月以私人身分送論文拷貝到LSE婦女圖書館,同時以作者擁有版權,做出閱讀限制。被學者追查到後,從而將當年論文手稿已轉到台灣的國圖館,打印上傳,等同要國圖館變相背書。如果不是總統身分, 請問一般學者或國民做得到嗎? 顯然不足以服眾。
另外,網路上很多翻譯LSE新聞的中文版,有意將論文listing(索引listing)當成實體收錄,誤導大眾,請大家還是參照LSE新聞原文為主。
在這件事情上,我們檢驗的態度必須嚴肅。我們必須避開【上窮碧落下黃泉,兩處茫茫皆不見】,只有【動手動腳下功夫,拼圖查文找證據】。這與當今台灣的各派政治立場以及選舉文化無關。這只與一個人的誠信有關,尤其她是一個帶領台灣2300萬人的領袖。我認為這不是用【有學位就有論文】這種簡單邏輯就可以說服人的。
——原載美國《世界日報》2019年10月14日
https://www.worldjournal.com/6561482/article-徐永泰:lse聲明疑點重重/?fbclid=IwAR1eCvSDd1mtg7pSwaS4_eN551nbhQLyX-yTc7Ff4WKRch87fO4oWgXwPFA
畢業證書不見如何申請 在 美國小兒科醫師 Peddy Facebook 的最讚貼文
<<美國醫師之路>>
轉眼間,又到了這個時刻。對參加美國住院醫師申請的人來說,3月12跟 3月17號(前後)是兩個非常重要的日子。身為一個外國醫學系畢業者(IMG, international medical graduate,意即非美國醫學系畢業的申請者),多年的努力就看這兩天的結果了。即便對美國醫學生來說,這天也是個重大的日子。在這天,美國的準畢業生們會盛裝打扮出席系方辦的party。系主任會在party上面唱名,一一公布每個人錄取的醫院跟科別。台下的人都是期待又怕受傷害,跟戴分類帽一樣地刺激。
究竟,對一個外國醫生而言,通往美國醫師的道路是怎麼樣子呢?
首先,想在美國執業一定要先當住院醫師,只有通過執照考試是不行的。問題是住院醫師的名額有限,並不是每個人都可以被錄取,如何搶到住院醫師的位置便成為關鍵。這跟台灣很不一樣。第一、台灣住院醫師容額大於畢業人數。第二、台灣醫師通過執照考試即可執業(只是沒有專科很難看健保項目)。第三、台灣醫師國考雖然跟美國一樣也是分三個階段,但每一個考試都只要通過都好,成績高低並不重要。記得當初班上大多數人都是考前一個月才開始準備。考試也以背誦為主,只要考古題有看過就能答對。問題….
USMLE(US Medical License Exam,美國醫師執照考試) 不是這樣子的遊戲啊!! (抱頭):
第一、就算台大醫科畢業的學生也都同意USMLE是他們考過最難的考試,沒有融會貫通去考穩死。第二、這個考試的成績會大大影響錄取機會,且一旦考過即不能再考。所以不管是聰明絕頂的印度人還是對考試在行的中國人,全職準備好幾個月都不見得敢去考,因為「一生只有一次機會」,每個人都不只求過還要求高分。指考托福考差還可以重讀再來,USMLE…well,一旦考差美國路可能就此停止。而USMLE又只是這條路的第一步而已。
拿我參加的2017年來說,有3萬多人角逐2萬多名住院醫師的位置。乍聽之下似乎不難約有77%的錄取率。問題是美國醫學系畢業的醫師(American Medical Graduate, AMG) 幾乎全數錄取,錄取率高達95%。IMG卻只有50%。在IMG裡面又有部分是美國公民但因種種因素(大部分是考不上美國醫學院或是覺得美國醫學院太貴)選擇去加勒比海或是墨西哥讀書的,稱為US-IMG。這些人本來就是美國人,醫學系最後一年又幾乎都在美國醫院臨床學習,比我們這些真正的IMG(non US-IMG)更有優勢。在真正的IMG中,又以印度巴基斯坦的考生佔多數,要跟他們競爭需要相當程度的努力。第一他們分數都高的可怕。很多醫學生都以到美國行醫為志向,很早就開始準備。第二他們英文即使有口音但普遍流利,醫學院上課是全英語教學,與美國接軌問題較小。台灣只有教科書用原文,上課還是用中文解釋,口說很差。第三他們在美國當醫師的人數眾多,關係(connection)強大。每個醫學系每年平均10+個人到美國行醫,菁英的醫學系更是超過90%都過來美國。台灣則是全部醫學系加起來一年不到10個。一路在台灣長大讀書的台灣囝仔如我,自覺素質不會比較差。但比賽跟限量一樣都是殘酷的。知道自己不差卻無法證明實力,也沒有人會同情你。如何在強敵環伺之下脫穎而出成為最大的考驗。首先,一定要有一個好的成績,也就是之前提到的USMLE分數。成績是客觀的評量,在沒有背景支持下,是最容易了解一位申請者實力的工具。USMLE總共有四個考試,IMG必須要通過step 1, step 2 CK(clinical knowledge), step 2 CS(clinical skill)拿到ECFMG的證書之後才能參加住院醫師的申請。最後一關step3可以留到申請上再考。
Step 1總共有7個block,每個block各一個小時包含40道題目。7個小時內只有45分鐘的休息時間包括吃中餐。在台大語文中心考的時候可能左邊在考托福,右邊在考GRE,考到下午大家都走了就剩你一個人還在考。科目的話跟台灣的國考一試差不多,有病理生化藥理等基礎醫學科目。Step 1雖然是考基礎醫學,但題目設計幾乎都是用臨床題呈現。看完題目要先判斷在講甚麼疾病,再去想背後的生理藥理生化機制才能選出答案。選項的數目沒有上限,可以從A一直到Z。每個題目作答時間平均1.5分鐘,花看題目可能就要花45秒。不要說是檢查了,連答題時間都快沒有。
第二階段Step 2 CK(clinical knowledge),考臨床知識。比step1多了一個block,考試時間8個小時,一樣只有45分鐘的休息時間。
第三階段step 2 CS(clinical skill)考驗臨床技巧,跟台灣的OSCE一樣,但過程比台灣嚴謹,除了問診之外還加考病例書寫以及診斷。考試有12關,也就是有12個標準病人(standard patient,經過訓練的假病人)呈現12種不同疾病。考生每關停留15分鐘問診,10分鐘寫病歷。評分則看三個項目: 問診技巧 Communication and Interpersonal Skills (CIS), 英文口說能力Spoken English Proficiency (SEP), 以及綜合能力Integrated Clinical Encounter (ICE),每個項目都必須要達到一定水準才能通過。這個階段最有趣的部分就是上網找練習對象。我的練習對象遍及世界各地,包過泰國、奈及利亞、尼泊爾、瓜地馬拉及中國等。練習的時候一個人當標準病人,一個人當醫師相互練習。
這三個考試通過後會拿到一個ECFMG(Educational Commission for Foreign Medical Graduates)證書,承認了你跟美國畢業的醫師同等學歷後便有資格參加住院醫師申請。拿到這個證書本身沒甚麼難的,要合格只要贏過10%的人就行,重點是成績高低成績高低成績高低(很重要所以講三遍!),一般IMG的目標都是要至少考個高於美國醫學生AMG平均的成績,這樣才有說服力要求別人收你。再來影響錄取率另外一個重要的因素就是: 美國臨床經驗(US clinical experience, USCE)/推薦信,簡單來講就是人脈。
我們常常講「有關係就沒關係」,還以為靠關係是華人社會的專利,殊不知美國更講求人脈,很多工作都必須有推薦才進得去。linkedin會紅不無道理,畢竟大家都怕收到怪人。IMG原生國家醫師的推薦信幾乎起不了作用,美國人只相信美國醫師的推薦(不一定要是美國人,但一定要在美國有位置)。這個要求對有背景的人(譬如爸爸就是醫師)來說相對簡單,但我們這些沒權沒勢的人,要怎樣讓人家願意推薦? 最好的方法就是申請醫院見習,並且在這段時間好好表現拿推薦信。醫學中心教授的推薦信很有份量,一封來自知名醫院的強力推薦信跟一張川普卡(Trump card)一樣,一出手對方完全無法招架。但見習期間壓力很大,跟美國名校醫學生一起run不僅英文要好,臨床知識還要比他們豐富才行,若沒有特殊表現教授怎麼會注意到你?
申請每年九月正式開始。申請者將資料統一上傳到一個叫做ERAS ( Electronic Residency Application Service)的系統,報名喜歡的醫院,接下來就是等待面試了。這個過程也是大有學問,每個醫院喜歡的申請者不盡相同,有的喜歡剛畢業的,有的喜歡成績高的,有的喜歡有經驗的,申請者必須在眾多醫院的項目中找出最有可能錄取的去投,每投一家報名費就多26塊美金。光內科一科就有400多個項目(program),全部報名的話費用超過一萬美金(30萬台幣)所以不可能全投。一般人都是投100至200家,但在這個大紅海時代投200家以上的IMG也大有人在。
為什麼我們需要報名這麼多醫院呢?絕對不是錢太多,而是因為拿到面試(interview,簡稱IV)的數目跟錄取的機率成正比。粗略的統計是每拿到1個IV便增加10%的錄取機會。競爭力高的申請者可能每投5家就拿到1個IV,弱的申請者投了200家也拿不到一家,但平均來講投10中1就算是很不錯的成績。一個醫院是否發你面試是看你的書面資料,但最後決定要把你排在第幾名就是看你的面試技巧。有很多人即使拿到了不少面試最後還是沒上,也有只拿到一個就上的,每一步都不能鬆懈。最後我總共拿到了22個面試,去了17家,在10月到1月份這三個月內去了美國各地十幾個不同城市,相當花錢又花力。
面試季大約在1月底結束,申請者此時會將所有去過的面試排序(rank),每個program也會將面試者排名。有去參加面試不表示最後program會rank你(將你排在名單上)。有些醫院發100個面試,最後排名50位,錄取18位。有的醫院發300個面試,最後排名200位,錄取30位。同樣的,面試者也不見得要將每個面試的醫院都放在志願表上。面試之後發現自己不適合就千萬不要填,一旦放上去就有錄取這家的可能。兩造將排序表/志願表交到NRMP(national resident matching program)後,系統會用一套極為精密的演算決定每位申請者最終去處。這套演算法曾經得過諾貝爾經濟學獎,詳細的步驟極為機密,沒有人知道步驟確實是如何進行的。
當上美國住院醫師的過程就是這麼耗時又耗力,花一兩年準備是跑不掉的。除了要有實力之外,花的錢更是難以估計: 1. USMLE考試報名費 : 3000+ USD 2. 去醫院見習學費: 1000+ USD 3. 報名醫院費用: 3000+USD 4.文件準備、面試準備: 1000+USD 5. 面試的機票食宿費用: 每去一家粗估300塊USD,10家保守估計3000美金。其他的還不算面試季待在美國的費用以及其他林林總總的加起來,台幣30萬絕對跑不掉,很多人更不只花了這個費用。Well,如果你問我當美國醫師這麼困難,你覺得值得嗎? 我的答案是肯定的。台灣的醫療水準其實很高,醫師的薪水在台灣也可以過得不錯。但在美國當住院醫師最吸引我的地方是他們提供了一個跟全世界菁英競爭的舞台。在這裡每天我都會察覺自己的不足,藉由努力讓自己更好更進步。無論最後我是否會一直待在美國執業,這整個過程都幫助了我成為一個更好的醫師以及更強壯的人。凡走過必留下痕跡,時間花在哪裡,成就就在哪裡。汗水灌溉的果實總是特別地甘甜,我期許自己能夠不斷努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