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ay 29, 逃犯條例懸案一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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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月9日 陳小姐 55歲 荃灣梨木樹邨樂樹樓平台橫屍
6月9日 林伯 96歲 筲箕灣西灣河成安街柏匯一單位墮樓,凌空跌落大廈一樓玻璃簷篷上,當場鮮血飛濺,一命歸天
6月9日 司徒先生 58歲 荔枝角道808號一工廈被電線纏頸吊在大廈危險位置,雙臂擱在8樓窗外「狗臂架」,下半身吊吊揈,上吊男屍
6月9日 梁先生 72歲 筲箕灣東駿苑金駿閣一樓平台伏屍
6月10日 張先生 55歲 沙田百得街4號第一城19座以腰帶及電綫上吊死亡
6月10日 錢先生 59歲 天水圍天恩路2號栢慧豪園倒臥大廈平台,頭爆肢折慘死
6月10日 關先生 31歲 金鐘港麗酒店房間以尼龍繩上吊身亡
6月10日 李助理 50歲 赤柱東頭灣里11號懲教署職員宿舍內燒炭倒臥單位浴缸,已經明顯身亡,毋須送院
6月11日 武小姐 77歲 屯門青山灣近三聖邨對開海面浮屍
6月11日 陳小姐 15歲 葵涌石籬(二)邨石歡樓墮斃
6月11日 林先生 37歲 坑口新寶城2座平台伏屍
6月11日 男童13歲 天水圍天盛苑盛賢閣墮斃
6月11日 馬小姐 40歲 大角咀博文街1號富貴大廈東座劏房燒炭殞命
6月11日 下午2時08分,31歲姓梁男子報案指,其7個月大的男嬰被發現昏迷不醒,警方接報到場,男嬰由救護車送往明愛醫院搶救,延至下午3時27分證實不治
6月11日 張小姐 41歲 大角咀博文街1號富貴大廈東座劏房葬身火海,行動不便坐輪椅相信他殺機會較大
6月12日 陳先生 51歲 天后大坑道50A渣甸豪庭寓所燒炭亡
6月12日 鄭先生 60歲 九龍灣啟業邨啟樂樓墮斃,飛墮大廈對開
6月12日 盧小姐 67歲 黃大仙下邨龍昌樓一單位墮樓倒斃平台
6月12日 羅小姐 47歲 藍田麗港城29座平台橫屍
6月12日 上環醫院道8號Mier服務式住宅,中午12時24分,警方接報指一名女住客在廁所燒炭自殺,救護員到場經檢驗後證實事主當場死亡
6月13日 男子 40歲 黃大仙雙鳳街街市高處墮斃
6月13日 周小姐 65歲 柴灣環翠邨澤翠樓危坐欄杆從高處墮下,並倒斃上址對開
6月14日 早上10時許,有人在西貢福民路一碼頭對開約五百米海面發現浮屍,於是報警。消防及水警接報到場,將女子撈起上岸,事主現場證實死亡
死者為年約50至60歲女子,肥身材,蓄短黑曲髮,身穿黑色上衣及長褲,身份有待確定
6月15日 鄭小姐 44歲 黃大仙慈樂邨樂旺樓高處墮下,飛墮大廈平台香消玉殞
6月15日 黎婆 93歲 大埔汀雅苑雅文閣被剪刀殺害
6月15日 林先生 59歲 銅鑼灣時代廣場越過8樓中庭墮下,倒斃大堂
6月15日 男村民 20歲 上水古洞鳳崗村屋一個單位上吊英年早逝
6月15日 12時09分,一名男子從天水圍天耀邨耀昌樓高處墮下,飛墮平台斃命
6月15日 梁凌杰 35歲 下午4時許,梁凌杰穿著背上寫有「林鄭殺港 黑警冷血」的黃色雨衣,站在金鐘太古廣場4樓平台,在廣場外牆工作檯的棚架上掛上「反送中 No Extradition To China」、「全面撤回送中,我們不是暴動,釋放學生傷者,林鄭下台,Help Hong Kong」的抗議標語。消防員接報後在現場打開救生氣墊
危站期間,在場市民不停大叫:「聽日我哋一齊遊行,唔好死呀,撐住呀。」(明日我等一齊遊行,不要死啊,撐下去)。立法會議員鄺俊宇其後到場支援,曾三度向警察要求與梁凌杰直接對話,以勸喻對方返回安全地方,惟遭警方拒絕,僅表示有警察談判組在現場。然而,梁亦一直不願意與警方的談判專家交談,鄺俊宇在金鐘道對面用揚聲器叫喊,然而聲音未能清楚傳到現場。現場亦有數名市民唱起《Sing hallelujah to the Lord》詩歌。時至夜晚8時許,梁凌杰脫下黃衣坐在平台休息,持盾警員及消防員於樓上戒備。約9時,梁凌杰爬出棚架,消防員嘗試將他拉回不果,梁最終墮下,跌於氣墊旁之人行道。在場市民在消防員胸外心臟按壓搶救不時高叫「撐住呀!」,目睹過程的鄺俊宇激動痛哭,他被送往律敦治醫院搶救後證實不治。 我個人提出疑點
1 Marco喺太古廣場頂部有冇被黑警恐嚇
2 黑警憑乜拒絕鄺俊宇前往對話,揚聲器被干擾,未能清楚傳到現場
3 係咪黑警逼到佢爬出棚架,消防救佢有冇被黑警干擾,氣墊點解唔放近d
6月16日 黃小姐 60歲 秀茂坪順安邨安頌樓高處墮斃
6月16日 馮先生 22歲 東涌逸東(二)邨信逸樓墮斃
6月18日 男子 37歲 黃大仙東頭邨耀東樓墮斃
6月18日 程先生 60歲 黃大仙中心北館墮斃,死者行動不便,他於商場4樓平台遺下一輛電動輪椅
6月18日 張小姐 63歲 接孫兒放學途經青衣美景花園7座被一個高處墮下狗臂架擊斃爆頭,湧出大量鮮血,同行11歲男童無受傷。當時涉案單位28樓正進行搭棚工程,有3名工人在單位開工,單位今日首日搭棚施工,進行大裝修無人居住,初步相信地面無告示或圍封。廚房外牆的一名31歲工人,處理其中一個狗臂架突甩手,飛墮而出,直撞樓下壆位,並反彈出行人通道,嫲孫二人剛經過該處,狗臂架如千斤頂直擊張婦頭顱,她應聲倒下
6月18日 劉小姐 59歲 馬鞍山錦泰苑錦麗閣住所被一條長約1米的白色尼龍繩勒斃後拋落樓,法醫發現女死者頸部,遺有呈水平狀的勒痕,亦有窒息徵象,相信人為造成,懷疑她死前曾被人勒頸
6月18日 劉先生 61歲 馬鞍山錦泰苑錦麗閣墮斃,兩名死者墮樓後,屍身均不完整,其中男死者多處骨折,頭及胸腹爆開,內臟飛出。消息透露,死者夫婦同為姓劉,其中劉男死者約於5年前患上情緒病,曾因找不到工作而鯨呑30粒安眠藥尋死,及時被妻子發現,救回一命。夫婦二人結婚多年,4名子女中,兩人已投身社會,其餘已升讀大學,兒子正攻讀碩士,家境不俗。邊鬼個有能力打斷自己咁多處骨頭啊,警謊
6月18日 姚先生 53歲 從秀茂坪安達邨通往秀茂坪邨的升降機塔8樓梯間墮下,倒臥4樓樓梯頂,當場斃命
6月19日 陳小姐 61歲 上水彩蒲苑彩晶閣住所上吊死亡
6月20日 老翁 70歲 柴灣翠灣邨翠康樓對開地面伏屍
6月20日 4時許,一名29歲女子,手抱一名22個月大女嬰往屯門醫院求醫。據了解,其時該名女嬰全身有多處瘀傷,且瘦骨嶙峋,已陷昏迷,只有微弱氣息,醫護人員隨即替她急救,惜其後證實不治。由於院方認為女嬰的情況有可疑,懷疑女嬰生前長期營養不良,亦曾遭不恰當對待,遂轉介警方跟進。
警方得悉陪同女嬰求診的女子,是女嬰的保母,經進一步調查後,將案件列作「對所看管兒童或少年人虐待或忽略」,保母及其男友涉案被捕,案件由新界北總區重案組跟進,正聯絡女嬰父母助查。警方稍後將安排法醫剖屍,以確定女嬰死因。
據了解,女嬰姓柯,涉案保母無業,有案底,與柯女生母相識,俱居住元朗屏山。女嬰自幼父母離異,跟隨母親生活,母親靠打散工為生,加上生活問題未能親自照顧女兒,遂將女兒交託給友人代為照顧。柯母沒有向「保母」支薪,只每月支付女兒生活費。至今日凌晨,保母聲稱發現女嬰呼吸急促,未幾陷入昏迷,遂帶她求診。保母點判,警謊快d公布
6月20日 陳小姐 48歲 香港仔華富邨華景樓墮斃
6月21日 深水埗荔枝角道339號丰匯1座,下午1時半,一名女子由高處墮下,倒卧平台重傷昏迷。消防員接報到場將她救起送院,但告不治
6月21日 陳小姐 57歲 天水圍天恩路18號嘉湖海逸酒店客房洗手間內用尼龍繩上吊亡
6月22日 凌晨1時許,牛頭角一條連接彩盈邨與彩福邨之間行人天橋,一名男子自該處墮下當場死亡。死者年約35至45歲,身高約1.6至1.7米,事發時身穿紅色背心、深色短褲及拖鞋
6月22日 張小姐 54歲 深水埗富昌邨富旺樓重傷倒臥平台不治
6月22日 余先生 27歲 觀塘開源道48號威利廣場的卓健中央化驗室內猝死
6月22日 天水圍嘉湖山莊美湖居1座,中午12時半左右,一名男子由高處墮下身亡,警方正封鎖現場調查
6月23日黃先生 78歲 深水灣泳灘離岸1米海面浮屍
6月23日 廖先生 64歲 葵涌和宜合道寶星中心一單位房間內以尼龍繩上吊亡
6月23日 陳小姐 44歲 天水圍天悅邨悅泰樓高處墮下,飛墮大廈對開平台斃命
6月23日 梁先生 20歲 牛頭角宜安街4F至6號宜安大廈住所床上燒炭歸天
6月24日 周小姐 57歲 將軍澳景林邨景松樓平台倒斃
6月25日 廖先生 42歲 香港仔大道36號樓上一劏房單位燒炭歸天
6月27日 老婦 82歲 屯門青山灣泳灘溺斃
6月27日 歐陽先生 31歲 尖沙咀雅士利中心10樓天台倒斃
6月28日 男子 41歲 深水埗通州街公園近八角亭對開一張長石凳上伏屍
6月28日 李小姐 28歲 屯門安定邨定福樓平台倒斃
6月28日 盧先生 66歲 柴灣漁灣邨漁順樓墮斃
6月28日 高小姐 52歲 筲箕灣東大街141至151號金基大廈壓毀一個簷篷後倒臥大廈平台,身體多處重創慘死
6月29日 無證翁 70-75歲 港鐵東鐵線上水站墮軌韃死,身上無身份證明文件,蓄白髮,身高約1.6米、事發時穿灰白色格仔上衣、黑色長褲、深綠色腰帶及啡色皮鞋
6月29日 楊小姐 37歲 油麻地德興街18號「德成軒」高處墮下,伏屍後巷
6月29日 霍先生 58歲 大嶼山嶼南道長沙下村一間兩層高度假屋燒炭身亡
6月29日 許先生 40歲 黃大仙瓊東街8號嘉峰臺一座停車場對上一層平台多處受傷橫屍
6月29日 盧曉欣 21歲 粉嶺嘉福邨福泰樓的高處墮下,頭爆肢折倒斃地上,她在墮樓前,在24樓的後樓梯間的牆壁上用紅筆上寫有「反送中」及近100字的文章,然後將相片上載至Instagram
6月30日 高小姐 58歲 香港仔鴨脷洲邨利怡樓墮斃
6月30日 鄔幸恩 29歲 中環國際金融中心商場4樓平台墮下,倒臥在民祥街,延至晚上9時搶救後不治
7月1日 張小姐 32歲 秀茂坪安泰邨德泰樓飛墮一樓平台殞命
7月1日 曾先生 49歲 深水埗元州邨元雅樓墮斃
7月1日 鄧伯 94歲 深水埗元州邨元禧樓墮斃
7月2日 莫伯 86歲 青衣長安邨安海樓平台倒斃
7月2日 何先生 44歲 藍田平田邨平善樓墮斃
7月2日 陳先生 68歲 大圍新翠邨新傑樓墮斃
7月2日 早上11時許,一名男裝修工人於大圍沙田嶺路11號御林峰2座天台工作期間不適暈倒,工友發現報警,救護員接報到場將將工人送院搶救,惜終告不治
7月2日 梁小姐 34歲 北角道8號隆運大廈高處墮下,倒臥大廈平台,頭部重創慘死
7月2日 陳先生 54歲 大角咀富邦大廈飛墮福全街與菩提街交界行車路上斃命
7月2日 牛頭角彩福邨連接彩盈邨的行人天橋,今日(2日)下午2時許,一名中年男子走到天橋近升降機塔位置,跨過圍欄一躍而下,跌落升降機塔簷篷,頭部重創昏迷。消防接報到場將男子救下,惟他已奄奄一息,救護車將其送院搶救,終告傷重死亡,現場留下一攤血漬,警方正在現場調查。
死亡男子年約40至60歲,中等身材,蓄短黑髮,穿藍色格仔上衣、黑色長褲、黑色運動鞋及戴眼鏡,身上無身份證明文件,沒有遺書,警方呼籲市民提供資料
7月2日 陳老闆 66歲 深水埗長沙灣道263號b地下影音店內頭笠白色膠袋,並以膠紙封住袋口及纏於頸部當場死亡
7月3日 麥小姐 28歲 長沙灣青山道285至287號唐樓,清晨5時40分,從9樓天台墮下,倒斃快線路面,腦漿四溢
7月3日 石伯 97歲 葵涌邨旭葵樓高處墮下,倒臥大廈平台,頭部重創慘死
7月4日 呂先生 54歲 西灣河太安街慢線伏屍,頭顱爆裂手腳斷開
7月4日 老婦 72歲 沙田禾輋邨民和樓高處墮下,跌落二樓平台斃命
7月4日 林伯 94歲 將軍澳厚德邨德康樓37樓一單位露台邊橫屍晾衣架上,雙腳伸出半天吊
7月4日 GUILLOT 49歲 灣仔區銅鑼灣恩平道28號一間商場猝死
7月5日 財困男 53歲 尖東安達中心附近倒斃
7月5日 廖先生 26歲 元朗石塘村一村屋單位房間內燒炭英年早逝
7月5日 梅先生 32歲 灣仔機利臣街6-14號基利大廈一單位上吊死亡
7月5日 周先生 36歲 黃大仙天馬苑駿安閣墮斃
7月6日 在元朗紅棉圍 Unite 髮型屋內,負責洗頭的姓戴(20歲)女職員與男同事張斌(27歲)因肢體碰撞問題爆發衝突,女方找來3名男友人到場幫助。女方友人黃智煒(17歲)被人用6吋長軍刀刺傷頭及身體多處,血流如注跑至街上後不支倒地,送院後傷重不治。事後張斌潛逃內地,之後被中國公安逮捕,同月16日移交至香港警方
7月6日 楊先生 22歲 荔枝角宇晴軒8樓一單位平台上伏屍
7月7日 郭先生 65歲 佐敦道與白加士街交界一條行人輔助線上伏屍。警方以帳篷遮蓋遺體,並將上址往西隧方向的兩條行車線封閉
7月7日 越南女 45歲 非法入境被拉入馬頭角羈留中心巡視羈留室,不久上吊殞命
7月7日 李先生 49歲 元朗橫平山南路新圍村一間屋村伏屍
7月7日 何世豪 13歲 西貢大頭洲對開墮海溺斃
7月8日 凌晨5時許,警方接報彩虹邨紫薇樓一單位傳出陣陣惡臭,消防趕抵協助破門入屋,赫見一名女子倒臥屋內,救護員證實她已明顯死亡,毋須送院。警方將案件列作「屍體發現」處理,現正調查事主確實身份及死因
7月9日 潘先生 31歲 內地男,中環半山香雪道7號對開山坡小徑的欄杆上用頸巾上吊死亡
7月9日 林伯 88歲 東涌滿東邨滿順樓高處墮下,倒臥大廈對開花槽旁邊斃命,牆身亦染有鮮血
7月9日 趙婆 90歲 葵涌8號貨櫃碼頭對開海面浮屍
7月9日 何小姐 66歲 沙田廣林苑茂林閣一樓平台身穿威爾斯親王醫院病人服橫屍
7月9日 陳浩霆 18歲 大嶼山南嶼南道海迎灘溺斃,死者是天水圍中華基督教青年會中學中六生,中學文憑試成續近20分,英文科考獲5分
7月10日 蔡先生 48歲 柴灣南安街遊樂場長櫈上猝死
7月10日 關小姐 62歲 屯門兆安苑定賢閣一樓平台倒斃
7月10日 陳先生 77歲 灣仔柯布連道2號修頓花園倒斃在10多樓一個裝修單位的棚架內
7月10日 黃先生 50歲 黃大仙彩虹道遊樂場橫屍,頭部被膠袋包裹
7月10日 黃先生 29歲 長沙灣大埔公路琵琶山段室外停車場一架藍色私家車內死亡
7月11日 今早10時許,長洲北角咀對開沙灘,有漁民發現一名男子倒卧在上址,於是報警求助,警方到場,男子現場被證實死亡。警方經初步調查,相信事件無可疑,死因有待驗屍後確定。死者為一名年約65至75歲中國籍男子,中等身材,事發時身穿泳褲
7月11日 曾小姐 50歲 大埔廣福邨廣仁樓飛墮一樓平台斃命
7月12日 鄧先生 65歲 黨鐵東鐵綫九龍塘站紅磡方向墮軌被困車底不治
7月12日 陳先生 52歲 黃大仙鳳德邨銀鳳樓飛墮地面停車場慘死
7月13日 陳先生 39歲 葵芳金豐工業大廈伏屍一樓停車場
7月13日 香港01 近日收到譽.港灣的居民報料,指在7月13日黃昏游泳池關門清潔期間,有人發生意外,據知有救生員於休息期間,在室內池暢泳時遇溺,惟現場未有其他人,故未有人即時搶救他。該救生員其後被救起,送院治療後翌日終告不治
7月14日 張小姐 63歲 香港仔石排灣邨碧山樓墮斃
7月15日 陳小姐 23歲 上水祥龍圍邨景祥樓寓所睡房以電線上吊香消玉殞
7月15日 屯門富泰邨美泰樓,凌晨12時許,一名年約40歲至50的男子,由高處墮下,倒臥地上。警方及救護員到場,將他送院搶救,惟最終不治。經調查後,男子沒有身份證明文件
7月15日 劉先生 23歲 牛頭角下邨貴顯樓倒斃簷篷
7月15日 譚小姐 52歲 長洲中興新街一間度假屋天台上吊殞命
7月15日 菲律賓女傭 31歲 美孚蘭秀道46號對開伏屍血泊
7月16日 陳小姐 66歲 香港仔華貴邨華禮樓平台倒斃
7月16日 陳先生 32歲 粉嶺景盛苑賢景閣平台倒斃
7月16日 陸先生 46歲 長沙灣李鄭屋邨道德樓墮下爆頭慘死
7月16日 湯伯 95歲 觀塘翠屏邨翠楊樓一單位以毛巾上吊歸天
7月17日 莊先生 23歲 新蒲崗彩虹道242號橫屍街頭
7月17日 陳先生 34歲 荃灣麗城花園2期5座墮斃
7月18日 林婆 94歲 葵涌大窩口邨富秀樓11樓電梯大堂用繩上吊歸天
7月18日 柯小姐 61歲 馬鞍山耀安邨耀遜樓一樓平台倒斃
7月19日 林先生 29歲 屯門兆康苑一單位內陳屍,用膠袋笠頭,再駁喉將氦氣注入袋內
7月20日 潘先生 22歲 何文田萬基大廈平台倒斃
7月21日 下午3時許,一名男子從元朗朗屏邨鏡屏樓的高處墮下,倒卧大廈對開草叢,救護員到場證實男子傷重不治,警方正調查其身份及墮樓原因
7月22日 黃小姐 79歲 青衣長安邨安湄樓一單位偕夫雙雙抑藥自己不治,姓林81歲丈夫救返
7月22日 范遠聰 26歲 沙田廣源邨廣柏樓墮下,倒斃大廈對開地面
7月23日 南亞裔男童 8歲 10時許,在將軍澳康城路日出康城首都會所泳池游泳,期間懷疑遇溺,其家人見狀,即時通知救生員,並與救生員合力把男童救起。其時男童已陷入昏迷,救生員替他急救,在場保安員則協助報警。警方及救護員到場,將男童送往將軍澳醫院,其後再轉送香港兒童醫院,最後救唔返
7月23日 冼小姐 47歲 柴灣興華(二)邨裕興樓對開山坡樓梯級伏屍
7月23日 郭先生 41歲 沙田愉翠苑愉賢閣平台倒斃
7月23日 李先生 38歲 西貢榕樹澳村岸邊位置捉蟹時墮海死亡
7月24日 李先生 69歲 上水彩園邨彩珠樓梯間用尼龍繩吊頸死亡
7月25日 梁先生 56歲 堅尼地城新海旁街38號附近對開海面浮屍
7月28日 父親 59歲 打鼓嶺坪輋路大埔田一單位燒炭,29歲兒子營救不及喪父
7月29日 下午5時29分,九龍灣啓福道5號的街頭位置,一名工人在起重機上工作,突然昏迷不醒,有人發現報警。該工人由救護車送往仁濟醫院搶救,惜返魂乏術
7月31日 林小姐 42歲 青衣長亨邨亨緻樓墮斃
8月1日 老翁 85歲 觀塘游泳池溺斃
8月2日 李先生 42歲 灣仔道51號一幢大廈墮斃,5樓住所窗戶打開
8月2日 張小姐 29歲 屯門三聖邨進漁樓高處墮下伏屍平台
8月3日 劉先生 74歲 馬灣珀麗路8號一平台倒斃
8月4日 曾小姐 26歲 青衣青逸酒店客房內以腰帶上吊香消玉殞
8月6日 趙先生 71歲 馬鞍山富安花園9座墮斃,伏屍停車場
8月6日 周先生 48歲 西灣河太安樓倒斃平台
8月7日 的哥 53歲 慈雲山雙鳳街多層停車場一架的士內燒炭身亡
8月8日 鄭小姐 58歲 大圍美田邨美秀樓墮斃
8月8日 女子 20餘歲 大潭峽峰華邨曉峰樓平台倒斃,據悉,事主身高約1.65米,中等身材,蓄黑色長髮,事發時身穿深藍色短袖上衣、白色短褲、黑色運動鞋和戴眼鏡
8月8日 下午5時一名中年女子秀茂坪寶達邨達佳樓墮斃
8月8日 張x業 44歲 馬鞍山海典居對開單車徑騎單車炒車韃死
8月8日 石先生 49歲 下午偕友人租賃遊艇往南灣海面進行水上活動,當時遊艇碇泊於離岸200米海面,艇上遊人相繼落水暢泳,至傍晚6時許,各人泳罷先後返回艇上,惟其中一名35歲姓陳男子在海面呼救懷疑遇溺,石聞訊與其他友人落海相救,最終犧牲
8月9日 盧小姐 14歲 油塘油麗邨卓麗樓墮斃
8月9日 吳小姐 73歲 海怡半島美家閣天井倒斃
8月9日 林先生 62歲 慈雲山慈康邨康潤樓高處墮下,頭破血流倒斃在大廈對出行人路
8月9日 羅小姐 36歲 荃灣川龍街109號一單位燒炭香消玉殞
8月9日 張先生 22歲 將軍澳尚德邨尚義樓一單位內以尼龍繩上吊英年早逝
8月10日 女住客 30歲 西灣河星灣峰墮斃伏屍平台
8月10日 亞裔男 30歲 葵涌和宜合道雍澄軒身穿深藍色沙灘褲溺斃於泳池
8月11日 李小姐 19歲 黃大仙彩雲邨豐澤樓10樓一單位發生火警期間墮斃
8月12日 李婆 85歲 將軍澳景林邨景棉樓一單位以繩上吊駕鶴西去
8月13日 林小姐 53歲 葵涌葵芳邨葵正樓平台倒斃
8月14日 聶小姐 44歲 青朗公路近汀九橋往九龍方向行車線上遊蕩,遭一輛的士撞飛爆頭亡
8月14日 盧小姐 61歲 沈小姐 31歲 屯門雅都花園發現母女乾屍,警謊檢獲一把懷疑兇刀,母女可能被刀斬死
8月14日 關先生 37歲 銅鑼灣東角道26號怡安大廈一單位燒炭身亡
8月14日 南亞裔男子 23歲 油麻地上海街113號一個低層劏房單位一張碌架床上伏屍,他頭笠膠袋,一隻手被毛巾綁住,雙腳被膠紙綁起
8月15日 文先生 19歲 元朗祥發大廈墮至後巷慘死
8月15日 下午1時23分,沙田乙明邨明耀樓一名男子由高處墮下,倒卧地上,昏迷不醒,地面遺下波鞋、手錶及眼鏡,以及一灘血迹。救護員到場將傷者送威爾斯親王醫院,惟經搶救後證實不治
8月16日 紅衣女 40歲 荃灣公眾碼頭對開250米海面身穿紅衫黑褲浮屍,初步發現女子年約40歲,身高約1.55米,瘦身材
8月16日 黃小姐 47歲 黨鐵荔景站列車內暴斃
8月16日 曾伯 92歲 慈雲山慈民邨民裕樓一單位以尼龍繩上吊壽終正寢
8月18日 李先生 34歲 元朗大樹下西路油渣埔一村屋的洗手間內猝死
8月18日 余伯 86歲 鑽石山富山邨富信樓墮斃
8月19日 葵涌圳邊街2號一幢工業大廈,今日(19日)中午12時59分,一名男子被發現由高處墮下,倒斃平台上
8月20日 早上7時10分,警方接報指一名老翁倒臥在中環皇后像廣場旁公園,昏迷不醒,救護員到場,證實事主當場不治
8月20日 青年 16歲 鰂魚涌南豐新邨10座墮斃
8月21日 劉先生 44歲 石硤尾街1L地下後門位置用繩索繫於上址一個門框死亡
8月21日 鄭先生 63歲 上水河上鄉排峰路一空地停車場一架七人車內燒炭亡。根據運輸署資料,涉事七人車由一名姓廖女子持有,於2011年首次登記
8月22日 許先生 27歲 屯門建生邨樂生樓墮斃,橫屍馬路和行人路之間
8月23日 印尼女傭 29歲 沙田小瀝源路69號帝堡城第6座平台天井倒斃
8月23日 吳伯 80歲 油塘高翔苑墮斃
8月23日 程先生 76歲 紅磡高發大廈天台對面行車橋倒斃,76歲可以喺天台跳去行車橋要幾好彈跳力,要死點解唔直接跌落地面,黑警點解釋啊,不如你地自己重組案情
8月24日 上午9時50分,深井海美灣與更生灣中間一個沙灘,一名老婦俯伏在岸邊,途人發現報警求助。由於該沙灘不屬於康文署管轄,陸路難以抵達,故消防前往鄰近的海美灣,視察情況,同時有兩名救生員划獨木舟到沙灘。救生員沿水路抵沙灘後,透過對講機回覆確定有一具懷疑屍體;救護員沿陸路抵沙灘,確定該名老婦已當場死亡。現場消息指,女子身上無身份證明文件
8月24日 梁小姐 58歲 九龍塘達之路又一居20座墮斃
8月24日 男子 40歲 大埔大元邨泰欣樓B座墮斃,頭爆肢折,事發時穿黑衫、藍褲及白鞋
8月24日 陳先生 48歲 長沙灣蘇屋邨茶花樓寓所浴室內燒炭身亡
8月25日 龐先生 78歲 港鐵東鐵線上水站往羅湖方向路軌被列車撞斃
8月26日 劉先生 60歲 昂船洲軍營對開海面100米浮屍
8月26日 大埔大元邨泰樂樓,今日(26日)下午4時許,一名男子突然從上址高處墮下,頭爆肢折倒斃大廈簷篷上
8月26日 Kwok Chi Wai 25歲 秀茂坪順天邨天韻樓墮斃
8月27日 陳先生 34歲 元朗宏利街一停車場的白色私家車內燒炭死亡,據運輸署資料,涉事私家車於2004年出廠,現任車主姓陳,報住深水埗區
8月28日 男子 51歲 牛頭角永盛樓單位內上吊身亡
8月28日 陳小姐 34歲 中環永富大廈旁邊行人通道上蓋伏屍
8月28日 郭先生 58歲 東涌滿東邨滿順樓墮斃
8月28日 非華裔男子 43歲 尖沙咀中間道與漢口道交界馬路上伏屍
8月29日 潘小姐 34歲 黃大仙下邨龍達樓倒斃1樓簷篷
8月29日 譚先生 29歲 油麻地南京街懷高大廈平台倒斃
8月29日 周紹興 56歲 下午1時37分,城門隧道公路往沙田市中心方向發生三車相撞意外,涉及田螺車、5.5噸貨車、及巴士。意外中,前行的田螺車因應交通意外慢駛,懷疑5.5噸貨車因而撞向前面的田螺車,而尾隨貨車的九巴周車長疑收掣不及,再撞向貨車,貨車尾直插巴士擋風玻璃,部份車尾進入巴士駕駛室,巴士司機被困,消防到場將他救出,他陷入昏迷,由救護車送院搶救,其後證實死亡
8月30日 潘先生 18歲 屯門卓爾居上吊早逝
8月31日 吳車房佬 35歲 凌晨2時半,一輛平治私家車沿僑興路往大棠方向行駛,而該名35歲男子及一名25歲男子,分別騎單車沿僑興路往相同方向行駛,當駛至近木橋頭村,據報私家車從後撞向該兩輛單車。私家車司機逃離現場。該名35歲男子現場死亡。新界北總區交通部特別調查隊正跟進該宗交通意外,經進一步調查後,9月1號晚於上水區拘捕一名24歲姓黃女子,涉嫌「危險駕駛引致他人死亡」、「危險駕駛引致他人身體受嚴重傷害」、「發生交通意外後沒有停車」、「發生交通意外後沒有報案」及「發生嚴重交通意外後干擾證據」。她獲准保釋候查,須於9月中旬到警署報到
8月31日 黃先生 30歲 深水埗汝州街及桂林街交界墮斃
8月31日 劉小姐 55歲 西區副食品批發市場對開海面浮屍
8月31日 黨鐵黑警勾結入太子站月台打死人
9月2日 吳恩宇 21歲 西貢龍尾村路龍尾村一幢三層高村屋內倒斃,初步調查顯示,該名姓吳(50歲)父親、其姓吳(52歲)妻子、其姓張(49歲)男性朋友及其姓張(29歲)女性朋友,懷疑曾以手、膠拍及拖鞋襲擊死者,四人均涉嫌「謀殺」被捕
9月2日 李先生 32歲 深水埗南昌街與福榮街交界一幢住宅大廈墮斃
9月2日 姬先生 16歲 青山友愛邨愛智樓墮斃
9月2日 中二生 13歲 沙田官立中學通告離世
9月3日 女子 約40歲 尖沙咀天星碼頭浮屍
9月3日 溫先生 25歲 柴灣道365號一個公屋重建地盤一名見習安全督導員在一幢建築中大廈的高處位置工作期間,疑失足墮下,直墜至停放在平台上的一架吊船內
9月4日 蔣小姐 64歲 東涌海堤灣畔第5座平台倒斃
9月4日 陳先生 49歲 葵涌葵聯邨聯喜樓倒斃平台,身上有器官捐贈卡
9月4日 何小姐 27歲 粉嶺嘉盛苑嘉明閣墮下,倒斃天井位置
9月5日 李先生 78歲 石硤尾大坑東邨東怡樓伏屍單位外簷篷,墮下期間壓毀其中一層晾衣架
9月5日 陳小姐 39歲 沙田水泉澳邨喜泉樓平台倒斃
9月5日 吳伯 83歲 旺角通菜街107號一單位以尼龍繩上吊
9月5日 黎小姐 39歲 夜晚11點喺順豐國際中心墮斃
9月6日 周先生 72歲 秀茂坪南邨秀好樓平台倒斃
9月6日 曾伯 81歲 青衣長安邨安洋樓墮斃
9月6日 陳小姐 73歲 黃大仙蒲崗村道鑽石山靈灰安置所墮斃
9月6日 楊小姐 55歲 葵涌大隴街153號怡勝花園墮下,伏屍平台花槽旁邊
9月6日 陳小姐 74歲 葵涌大隴街153號怡勝花園平台被墮樓女子楊小姐壓死
9月7日 陳小姐 60歲 海怡半島5座平台倒斃
9月7日 鄭伯 81歲 北角碼頭對開海面浮屍,雙手被綁起,身上被綁上環保袋,內裝有4塊磚頭
9月7日 女子 60歲 鰂魚涌惠安苑E座墮斃
9月7日 林小姐 58歲 將軍澳香港九龍東皇冠假日酒店客房洗手間內上吊殞命
9月7日 鍾先生 31歲 倒臥於紅磡理工大學Z座地下,當場死亡。死者身上有香港專業教育學院學生證及身份證
9月8日 韓小姐 56歲 華富邨華建樓高處墮下,飛墮至瀑布灣道一間學校內斃命
9月8日 李小姐 71歲 北角健康村康智閣平台倒斃
9月9日 羅先生 58歲 荃灣城門水塘近小食亭身穿藍色衫及黑色褲以繩索在樹上自縊
9月9日 蔣小英 42歲 屯門安定邨住所懷疑被其姓林(56歲)男友以手襲擊及以膠紙遮蓋口鼻焗死
9月10日 凌晨零時許,天水圍天逸邨發生一宗屍體發現案。據報,一名男子在逸池樓寓所睡房內昏迷,其妻子發現報案。救護員到場,惟證實男事主已死亡,毋須送院救治。警方到場調查,隨後召食環署人員到場,協助將遺體舁送殮房
9月10日 郭遠雄 32歲 日前參加Kill標王越野山賽2019途中失蹤,救護員凌晨約1時20分,在沙田九肚山一斜坡發現郭遠雄,他昏迷不醒,由消防救起後,在現場由救護員證實死亡
9月10日 黃先生 77歲 北角天后廟道116號至126號對開位置被淋天拿水後燒死
9月10日 林太 40多歲 屯門安定邨定德樓住所疑被56歲丈夫喂安眠藥毒死或迷暈後殺害
9月10日 謝小姐 53歲 港鐵東鐵線上水站往羅湖/落馬洲方向月台路軌被列車輾斃
9月10日 梁先生 42歲 大埔三門仔石灘對開近300米海面溺斃
9月11日 張太 49歲 深水埗石硤尾邨美薈樓住所反鎖房門燒炭殞命
9月11日 朱植雄 23歲 喺秀茂坪秀義樓被墮樓
有人爆係11號發現個男仔屍體嘅秀義樓,10號當日,早上 11點左右,我因公事經過。
當時係地下大堂見到有三個便衣警,佢地要求保安,陪佢地上天台睇嘢,期間不停問保安,「如果…天台門被撞開,會唔會响?」 及 … 「對上一次洗水缸係幾時。」
我當時都奇怪點解便衣無啦啦要上天台,同問洗水缸。
之後我再見到保安,我問保安『有人報警咩?』佢又話無。
但記住,我見到便衣喺10號,10號,10號。 早上11點左右。
發現男屍喺 11號,又喺早上11點左右,我都希望我記錯。
我想提出一點,如果個男仔9號已伏屍發現地點,10號(我見到當日)便衣上天台,佢地一定見到,唔會再係11號先話街坊發現。
仲有…… 另外一個疑點係,點解警察,會無啦啦上去睇天台同水缸,有人報警/偷水??
保安都話唔,淨係知警察話要睇,當時都冇為意佢地嚟做咩嘢。
之後我再問保安多幾句,佢話男便衣係有企上「貓梯」向下,望返天井(即伏屍地點),除非佢眼殘,11點鐘嘅早上,冇理由睇唔到有個人瞓左係一個咁狹窄嘅天井。
同埋天井位,伏屍兩日咁曬法,一定臭到仆街
最後,嗰度每部𨋢都有cctv,天台又有 cctv,天井啲天窗又咁細……………你話會喺點發生呢…?!?
9月11日梁先生 72歲 屯門客運碼頭海濱徑以繩索綁在樹上吊頸
9月12日 蔡小姐 64歲 大埔太和邨喜和樓對開花槽橫屍,另外,5名身穿黑背心的便裝警員,在案發現場出現,惹起事件疑有可疑
9月12日 許先生 38歲 下午6時51分,警方接報偉業街德福廣場巴士站,一輛開往Megabox商場的陽光巴士於上址撞倒一男兩女途人,其中一名38歲死者被夾於柱躉重傷昏迷,送院後傷重不治
9月13日 許先生 71歲 西環域多利道碧瑤灣30座平台倒斃
9月13日 何先生 38歲 上水清河邨清頌樓墮斃
9月14日 韓國女子 19歲 宜必思香港中上環酒店房間上吊香消玉殞
9月14日 甄侃明 71歲 周三(11日)上午,他離開其位於葵涌禾塘咀街的住所,前往行山後便失蹤,(14日)下午3時許,有人在北大嶼山花瓶頂發現一名男子倒臥小路,立即報警,救護員到場證實他當場死亡
9月14日 外籍女子 42歲 晚上7時26分,一名42歲外籍女子於交加街一單位墮樓,疑墮下時撞中大廈對開排檔屋頂鋅鐵簷篷,身驅慘被閘開兩截分屍,臥於排檔旁邊,途人見狀大驚報案。救護證實事主已當場死亡,毋須送院。警員調查後發現女死者為上址住戶
9月15日 女子 46歲 將軍澳欣明苑欣竹閣墮斃
9月16日 吳先生 26歲 黃大仙下邨龍華樓墮斃
9月16日 高秀蘭57歲 將軍澳海濱公園石灘發現枯屍浮沉
9月16日 女子 39歲 富薈炮台山酒店外行人路橫屍街頭,在酒店住一星期
9月18日 今(18日)早9時07分,有人於太子水渠道10號休憩公園的一張長凳上,發現一名伯伯昏迷不醒,於是報警求助,警方及救護人員接報到場,現場證實伯伯已死亡,有休憩處外判清潔工事發後到上址燒衣,清潔工稱死者為一名年約七旬的伯伯,間中見他於太子一帶出沒執垃圾及在上址過夜,相信他為露宿者。清潔工表示,昨晚已見到伯伯在休憩處坐,今早有工友開工時發現他全身僵硬,沒有反應
9月18日 方先生 62歲 屯門安定邨定康樓墮斃
9月18日 何小姐 61歲 牛池灣坪石邨黃石樓墮斃
9月19日 羅先生 25歲 藍田平田邨平真樓倒斃簷篷
9月19日 楊經理 57歲 於一間氣體爐具工程公司,任職會計經理。西鐵紅磡站紅磡往屯門方向3號月台路軌被列車輾斃
9月20日 黑衫男 30歲 黃大仙飛鵝山道1號對開山坡一棵樹上以尼龍繩吊頸,全身黑色衣著、黑皮鞋,屍體僵硬
9月20日 馮先生 74歲 淺水灣泳灘浮屍
9月20日 鄭先生 65歲 屯門田景邨田樂樓橫屍簷篷
9月20日 劉小姐 56歲 沙田廣林苑A座興林閣一單位墮樓,倒臥大廈平台慘死
9月21日 吳先生 56歲 西貢翠塘花園7座墮斃
9月21日 應先生 79歲 元朗蝦尾新村路近濕地公園停車場附近的一棵樹上以麻繩上吊身亡
9月21日 張先生 12歲 大埔龍尾對開海面溺斃
9月22日 蘇先生 73歲 火炭山尾街5至13號穗輝工業大廈墮斃
9月22日 李小姐 43歲 屯門青山大欖涌村一村屋內客廳以布條上吊香消玉殞
9月22日 陳彥霖 15歲 油塘魔鬼山海面全裸浮屍,事後知專設計學院搵替身補拍閉路電視片段,CCTVB訪問假母親錄假口供,好彩有死者朋友公開家庭合照識破替身,死者母女沈冤待雪
9月23日 南亞裔男子 39歲 薄扶林薄扶林道140號香港大學明德村2座平台倒斃
9月23日 吳先生 47歲 西環皇后大道西雅蘭閣墮下,壓毀毗鄰華明中心停車場閘口欄杆後墮斃
9月23日 蔡華 30歲 旺角通菜街198號大安樓9月23日發生奪命意外,30歲冷氣技工蔡華在兩棟大廈之間的天井位攀梯安裝分體式冷氣機,疑失足飛墮行人路,並壓倒一名過路女子。蔡華陷入昏迷送往廣華醫院,惜搶救無果歸天
9月24日 郭先生 28歲 荃灣永順街51號海濱浮屍,發現的荃灣浮屍疑似831失蹤者韓寶生,有市民拍到屍身及樣子😔
網民得悉事件起疑,猜測死者「被自殺」,約有20多名街坊到場了解事件。死者家屬及後亦到場,着現場人士停止拍攝,尊重死者,指他不是「被自殺」
剛問過讀病理學嘅家人,有以下意見⬇
1. 從死狀手腳成曲形而見,通常 兩種情况, 一係燒死, 一係死時双手双腳僵硬前就係咁嘅狀態(例如係凍死或被虐打棄置一旁才發現死亡也有可能)
2. 要先看肺有否積水才能斷定是否浸死
3. 查看身体有否其他傷痕, 尤其頭部
4. 眼部瘀腫流血,傷口是近日形成
單是以上1和4情况下,一定要驗屍, 死因有可疑
9月24日 陳先生 47歲 筲箕灣東旭苑東緻閣16-17樓單位外危站,墮下氣墊1米外爆頭慘死
9月24日 黃先生 49歲 荔枝角收押所囚室內上吊
9月25日 陳先生 43歲富寶花園9座墮斃
9月25日 朱小姐 43歲 荃灣黨鐵站對開行人橋翻越1米高圍欄墮下10米至地面身亡
9月25日 鄭先生 71歲 葵涌葵盛西邨墮斃,棄屍巴士站對開葵聯路
9月25日 校服少女 15歲 大角咀利得街50號墮斃,伏屍大廈後巷天井
9月25日 卜先生 60歲 旺角快富街25至27號一唐樓單位被62歲兄長用12吋長利刀走入胞弟房間刺穿頸和心口斃命
9月26日 陳伯 82歲 牛頭角彩福邨彩歡樓平台倒斃
9月26日 梁先生 79歲 躉船工人,油麻地避風塘貨物起卸區身穿黃色衣服在上址對開約20米海面浮屍
9月27日 老婦 76歲 青山龍門路一泳灘暢泳時浸死
9月27日 張伯 81歲 旺角海富苑海嵐閣平台倒斃
9月29日 羅師傅 66歲 晚上約10時30分,該名66歲男子駕駛一輛42號小巴沿龍悅道西行,當駛至近澤安邨時,據報失控撞向石壆及欄杆。該名小巴司機其後被發現倒臥在山坡位置並由消防救出。他身體多處受傷,昏迷被送往明愛醫院治理,於30日凌晨零時13分被證實死亡
9月30日 李先生 77歲 馬小姐 75歲 天后大坑徑25號龍華花園住所雙雙燒炭殉情
9月30日 陳小姐 73歲 黃大仙上邨啟善樓墮斃
9月30日 胡小姐 66歲 沙田顯徑邨顯慶樓倒斃平台
9月30日 陳祥輝 50歲 特遣隊高級警員,編號PC49226,駐守黃大仙,油塘高翔苑宿舍內猝死,究竟係病死定滅口
10月2日 林小姐 54歲 沙田顯徑邨顯慶樓墮斃
10月3日 黃小姐 54歲 粉嶺碧湖花園5座墮斃
10月3日 袁先生 63歲 香港仔上水塘水壩對下一溪澗浮屍
10月3日 李小姐 22歲 運動公司策劃推廣員 西環成基商業中心或保栢中心墮斃
10月3日 鄒先生 45歲 葵涌祖堯邨啟勉樓墮斃
10月4日 許先生 65歲 筲箕灣明華大廈A座身穿背心睡褲倒斃1樓簷篷,大廈喉管被壓毀
10月4日 李師傅 60歲 天水圍流浮山道近新慶村一貨櫃場工作期間被一架起重機撞死
10月4日 女子 沙田隆亨邨樂心樓墮斃
10月4日 陳先生 34歲 觀塘觀塘道472至484號官塘工業中心一期墮下頭爆肢折慘死
10月5日 張先生 31歲 將軍澳欣明苑欣梅閣墮斃
10月5日 陳先生 62歲 大埔吐露港公路近海景山莊對開石灘倒斃
10月5日 范先生 72歲 長沙灣青沙公路往旺角方向近海麗邨對開行車天橋墮下連翔道近荔寶路慘死,私家車在青沙公路橋面停泊
10月8日 黃健茵 20歲 海怡半島黑衣浮屍
10月10日 徐樂頤 16歲 順德聯誼總會翁祐中學中四學生,天水圍天恆邨恆健樓34樓單位被母親郭X敏(51歲)喂藥後用刀斬死,兇手爬出外牆企跳獲救,涉嫌謀殺被捕
10月10日 吳先生 66歲 沙田新翠邨新芳樓墮斃
10月10日 連先生 31歲 沙田大圍顯徑邨顯貴樓墮斃,死者衣衫不整、面部朝地趴在地上,恐怖的是,死者一隻腳掌上方處斷開,飛落在路旁的水溝蓋旁。6個疑點:第一、地上幾乎沒有血跡;第二、斷腳處應有大量出血,但是遺體卻少有血跡;第三、遺體已僵硬,手部動作疑生前遭綁住或銬住;第四、墜樓頭部著地,卻沒有腦漿噴出;第五、遺體背部已出現紫色屍斑;第六、屍體已發白、藍紫色,不似剛剛死亡
10月11日 黃先生 77歲 跑馬地山光道34至40號永富苑墮斃
10月12日 陸先生 29歲 秀茂坪邨秀和樓高處墮下,倒斃一樓簷篷
10月13日 黎小姐 70歲 沙田隆亨邨慧心樓昏迷倒斃於大廈出入口對開
10月14日 鄺師傅 32歲 凌晨約3時25分,該名32歲男子駕駛一輛輕型貨車沿呈祥道東行,當駛至近李鄭屋邨時,據報失控撞向燈柱。該名男司機被困車內,由消防員救出。他胸及腳受傷,昏迷被送往明愛醫院治理,於凌晨五時許證實死亡,事發時,天文台正發出黃色暴雨警告信號,上址一帶亦下起大雨,涉事貨車屬一間道路照明工程公司
10月14日 蕭先生 74歲 天水圍天頌苑頌畫閣墮斃
10月14日 王小姐 27歲 大陸女,觀塘南寧大樓伏屍天井
10月14日 男子 37歲 大埔富亨邨亨泰樓和富亨體育館之間路面橫屍街頭
10月14日 張先生 64歲 葵涌和宜合里橋頭村屋住所暴斃
10月14日 胡先生 23歲 青衣長亨邨亨俊樓寓所單位內尼龍繩上吊英年早逝
10月14日 黃先生 30歲 尖沙咀金馬倫道26至28號一間酒吧內猝死
10月14日 晚上8時許,一名年約20餘歲的男子報案指,其父親在荃灣和宜合里對上山邊橋頭村失去聯絡,同時傳出異味。救援人員趕到橋頭村一間村屋,尋獲事主,惟救護員證實事主已經身亡,警方接手調查,初步得悉死者年約60餘歲
10月15日 張伯 88歲 港島南區深水灣泳灘溺斃
10月16日 黃小姐 42歲 長沙灣元州邨元智樓喺屋企廁所用布條上吊殞命
10月17日 謝先生 69歲 北角健威花園天井倒斃
10月17日 王小姐 63歲 葵涌葵盛西邨5座墮斃
10月17日 李婆 84歲 沙田廣源邨單位內以麻繩上吊歸西
10月17日 陳先生 22歲 深水埗南昌邨昌頌樓寓所客廳以皮帶上吊英年早逝
10月17日 杜小姐 30歲 大圍名城一單位用電線上吊香消玉殞
10月18日 周啊龍 54歲 元朗東堤街1至5號大廈閣樓位置,兩名男子因事爭執,啊龍以拳頭襲擊啊秋,啊秋取刀還擊,啊龍身中多刀斃命,涉嫌斬傷人的啊秋其後報警自首。2人皆在地盤工作,其中阿秋為紮鐵工人,身形較魁梧。二人在區內非法麻將檔認識,素有積怨。有街坊表示,阿秋有一名女友叫「阿娟」,年約40歲,雙方交往約一年;阿娟喜歡到澳門賭錢並曾欠債,阿秋亦有幫她償還。街坊指出,最近阿龍介入二人感情,有街坊形容阿龍「沙沙滾」,經常「撩」阿娟交談,並曾向阿娟借下數萬元。街坊透露,阿秋早前曾以刀指嚇阿龍,要求他還錢
10月19日 任小姐 68歲 紅磡黃埔花園12期7座伏屍平台
10月19日 陳先生 22歲 大埔太和邨福和樓橫屍平台
10月20日 李小姐 47歲 紅磡九龍海灣酒店橫屍地面出入通道
10月20日 李先生 22歲 東涌逸東邨停車場墮斃
10月20日 李小姐 51歲 石硤尾白田邨盛田樓一樓簷篷橫屍
10月21日 何志堅 48歲 水警警長,元朗石湖圍一地盤附近一架私家車內被燒炭滅口
10月21日 波蘭男子 25歲 中環蘭桂坊酒店赤裸墮樓裸屍街頭
10月21日 鄧先生 64歲 上水太平邨平熙樓附近行人路倒斃
10月21日 梁先生 56歲 柴灣環翠邨貴翠樓墮斃
10月22日 女子 46歲 屯門山景邨景麗樓單位內燒炭殞命
10月22日 陳先生 49歲 土瓜灣樂民新村樂愛樓墮斃
10月22日 黃小姐 33歲 荔枝角電訊盈科荔枝角工程墮斃,橫屍大樓平台
10月22日 陳伯 80歲 黃大仙下邨龍昌樓倒斃睡房床上
10月22日 蔡婆 80歲 黃大仙下邨龍昌樓睡房內橫樑位置以麻繩上吊歸西
10月23日 鄭先生 78歲 葵涌邨茵葵樓墮斃
10月23日 羅先生 31歲 元朗朗善邨善愛樓一單位內燒炭身亡
10月23日 王婆 93歲 北角和富大廈墮斃
10月23日 黃先生 65歲 於九龍灣宏光道80號麗晶花園對開倒斃
10月24日 蔡先生 72歲 荃灣大窩口邨富華樓高處墮斃
10月24日 陳先生 67歲 油麻地多層停車場高處墮下,倒臥車場出入口路上爆頭慘死
10月25日 馮小姐 65歲 太古城海星閣倒斃2樓平台
10月25日 江小姐 53歲 尖沙咀K11 MUSEA墮斃壓毀中庭的咖啡座和盆栽
10月26日 尹先生 78歲 紅磡美景街20號伏屍後巷
10月26日 林伯 83歲 沙田水泉澳邨林泉樓墮斃,部分肢體斷開
10月26日 男子 40歲 大澳軍營對開石灘浮屍,有指警謊話死者十幾歲
10月28日 女子 24歲 黃大仙慈康邨康健樓一單位內香消玉殞
10月28日 陳小姐 75歲 黃大仙慈樂邨樂歡樓一單位以絲巾上吊亡
10月29日 劉翁 81歲 西營盤中山紀念公園游泳池溺斃
10月29日 李小姐 18歲 天水圍天頌苑一單位燒炭香消玉殞
10月30日 曾先生 64歲 秀茂坪順利邨利富樓一單位以尼龍繩上吊亡
10月30日 潘正潮 18歲 桌球運動員,在香港體育學院進行訓練期間暈倒,在場教練立即召喚救護車,救護員到場後將他送往威爾斯親王醫院,經搶救後證實不治,無後續新聞
10月31日 林先生 28歲 屯門建生邨泰生樓墮斃
10月31日 黎先生 74歲 長沙灣海麗邨海明樓一單位房間內以尼龍繩上吊身亡
10月31日 女子 筲箕灣阿公岩道25號明華大廈旁伏屍
10月31日 劉先生 78歲 鑽石山鳳德邨雪鳳樓倒斃大廈天井位置
11月1日 梁x安 64歲 廚具公司東主,屯門開泰工廠大廈2樓近女廁的走廊被利刀刺斃,多處有刀傷,大動脈被割破,遺下兇刀、一件藍色外套和一對黑鞋
11月1日 洪先生 52歲 上環南北行大廈倒斃於24歲的麥小姐的單位露台
11月1日 林先生 21歲 秀茂坪順天邨停車場一輛私家車內燒炭英年早逝
11月2日 陳先生 64歲 大潭柏架山道近第一燒烤區公廁對開、約100米山坡下一株大樹上,以尼龍繩自縊亡
11月2日 菲律賓女傭 37歲 奧運維港灣5座一單位房間內用毛巾上吊身亡
11月3日 黃小姐 63歲 接獲葵涌葵興邨興逸樓對開空地倒斃
11月3日 譚先生 63歲 元朗阜財街19號單位燒炭身亡
11月3日 李先生 59歲 倒斃大埔安埔里2號空地對開
11月3日 邱小姐 16歲 荃灣楊屋道100號爵悅庭高處墮下,飛墮大廈對開地面,重創身亡
11月3日 王x賢 22歲 天水圍天恒邨恒健樓出門後倒斃,十一月三日
1500 -晚上
係屋企食pizza打機,哥哥係見證人,細佬打下機,有講有笑。
賢仔有食宵夜嘅習慣,晚上0000-0100會到樓下買宵夜,
由於屋企人早瞓,從來都唔會知道佢確實幾點鐘出門口去買宵夜。
2200
天水圍開始有防暴。
0330-0400
ig 發文
0412
從高處墮下死亡
金水有一個post 從上而下影到,冇警車冇救護車冇消防車,已經有人開始執屍。未聯絡影片主人
0744 警察用賢仔電話打俾他爸爸 (舅父) ,通知死亡。
十一月五日認屍
屍上心口有好多棍嘅痕跡,手有擋(被打) 嘅瘀青,斷右膊,左手形狀似捉住東西(電話)
認屍期間由無咩警察,至突然多左好多。
賢仔電腦同iphone ,全部家人都開唔到password
11月4日 周梓樂 尚德停車場多處骨折後墮樓,倒臥於尚德邨停車場2樓 ,8日離世。香港中文大學醫學院矯形外科及創傷學系骨腫瘤科組教授古明達指出,死者右髂骨折手腳無明顯受傷,很大可能墮樓前已失知覺
11月5日 陳先生 64歲 葵芳邨葵正樓平台身體分成2截倒斃於血泊中
11月5日 楊先生 59歲 觀塘月華街32號墮斃
11月6日 失婚男 37歲 紅磡湖光街7號聯成大廈鴻運閣天台倒斃
11月6日 黃小姐 37歲 元朗南坑村路南坑村一單位以電線上吊香消玉殞
11月7日 陳先生 31歲 旺角登打士街休憩處花槽上全裸伏屍
11月7日 銀紙彤 26歲 100毛女主播 沙田豐盛苑富盛閣葬身火海
11月10日 林先生 51歲 將軍澳Monterey墮斃
11月11日 上午7時04分,天水圍天恆邨一名保安報案,指一名赤裸男子倒斃上址垃圾房對開
11月12日 黃司機 51歲 沙田石門安群街1號對開時一輛市區的士停泊於路邊惟車上司機死去
11月12日 馬先生 42歲 深水埗主教山有一男子在一棵樹以尼龍繩上吊身亡
11月12日 盧先生 52歲 張小姐 50歲 柴灣歌連臣角墳場拜祭父母後攜手從靈灰安置所高處一躍而下雙雙倒斃第六座靈灰安置所(追遠堂)對開地上
11月13日 羅長清 70歲 中午十二時北區大會堂對開的龍運街一堆藍絲廢老用長棍和飛磚偷襲晨曦行動手足,手足們開遮抵擋並掟磚還擊,羅長清隻身走入楚河漢界用手機拍攝手足,被戴帽戴超肥婆蔡少玲近距離飛磚擊中後腦再向後韃落地
戰死沙場 馬革裹屍 為共匪捐軀
飛磚和子彈一樣不長眼
11月13日 黑衣男 30歲 荃灣嘉里物流中心對開倒斃
11月14日 王小姐 55歲 牛頭角上邨常富樓一單位內疑被63歲姓肖丈夫斬殺,死者頭部、頸部有刀傷,案件於16日在觀塘裁判法院提堂
11月14日 梁先生 34歲 觀塘德田邨德敬樓大廈對開倒斃
11月14日 男子 60歲 大角咀富貴街與海景街交界倒斃地上
11月15日 施小姐 43歲 警方於早上7時22分接報指,尖東麼地道72號海濱花園對出有人在海面載浮載沉,消防到場將她救起,送往伊利沙伯醫院後被證實死亡
11月16日 陳先生 76歲 石硤尾邨美映樓高處墮下,當場頭爆肢折慘死
11月16日 林先生 38歲 觀塘apm 下午約1時16分爬上扶手電梯手帶,坐在五樓約1.8米高的圍欄玻璃上不久高處墮下倒斃中庭大堂,小腿有紋身
11月17日 李卓邦🌿23歲
出生日期 25-7-1996
死亡日期 17-11-2019
死因,不明墮樓
家庭關係 父子同住
中學 余振強紀念第二中學2014畢業
你還記得你的生命中有過他嗎?
一單又一單被自殺﹐各人都開始麻木起來﹐我所調查的他有可能被他的親朋戚友想起嗎﹖
我說的是平平無奇的李卓邦。
最初我在網上調查他的資料時﹐好幾個同名同姓的人都顯示出來了﹐偏偏就是沒有我想找的「李卓邦」﹐可以我手中的資料就是李卓邦僅有在世上的遺物﹖我不敢再想﹐我在意識到李卓邦是被自殺以後﹐很快地﹐一切有關李義士的資料﹐生前相片段都遺留不多。是的﹐我連他的遺照也沒有。
李義士懷疑被自殺的時間也有數人在網絡世界好奇一問。有別梁烈士,周梓樂同學和彥霖妹妹﹐僅僅數天﹐李義士被藏匿在天國角落,被人間世人遺忘。同為年輕的他﹐同樣地為手足﹐為香港,亦無人問津。
他被自殺﹐被滅聲﹐也被遺忘。
究竟是怎樣的一回事呢?年僅24歲的他出生於回歸前一年的7月25日﹐死於抗暴之年的11月17日。畢業於余振強紀念第二中學2014年﹐死前與父同住;死因不明墮樓。短短幾句就講完他的一生。
沉怨﹐未雪。
我作為調查李義士的人﹐能夠尋覓同學,同事和朋友嗎﹖李義士已經被自殺了﹐一個比死更難受的死法他已經體現了﹐難道作為同路人的我就不能別讓他被遺忘﹖我氣自己更氣自己的無能。我們都當李義士是什麼﹖condom﹖還是義士。李義士生前已被警告,被追查,被自殺。逝後資料被消失,家人也不見了。誰人會知?任何一個有接觸過的人﹐家人、朋友、同學、同事﹗任何一個都可以幫到李義士﹗但無力的我﹐又要去何處尋找他們﹖
調查中我們從李義士身邊人得知信息後,那些人都繼而都被滅口禁聲。是社會的問題還是我的問題﹖我也該開始習慣?我們得知被無可疑消息一單又一單。但又能怎樣,只有數位比較有「新聞價值」梁烈士,周同學和彥霖妹妹﹐你們也都記得其他人嗎?
這一次被自殺的叫李卓邦,記住吧。
不少手足被犧牲,但手機前的你們有所作為嗎?會辜負他們嗎?自問一下。由一開始的二百萬人到現在的人數,你認為真的有很多手足放棄了嗎?並不會,怒火仍在,只是有些人已被逼被棄,皆因被自殺了。從來沒有一位勇武第一天就當勇武
11月17日 毛先生 39歲 上水太平邨平靜樓附近馬路倒斃
11月17日 林先生 68歲 牛頭角啟業邨啟樂樓倒斃一樓的簷篷
11月17日 黃小姐 17歲 基督教中國佈道會聖道迦南書院中四學生,尚德邨尚禮樓半裸伏屍2樓平台,面部腫脹疑被虐打,牛仔褲脫落至臀部以下,著襪冇著鞋
11月20日 高小姐 66歲 中環堅道嘉景臺高處墮下,飛墮大廈停車場慘死
11月20日 莫斯竣 39歲 16號下午5點幾失聯,澳門返港後死亡
11月22日 姚先生 43歲 荃灣怡康街對出荃灣海濱公園身穿黑色上衣及長褲以膠袋笠頭倒斃在地上,膠袋連接着約一呎半長懷疑氦氣罐
11月24日 馮先生69歲 屯門湖山路兆山苑榆景閣從高處墮斃
11月25日 盧先生 34歲 早上10時55分,青龍頭青山公路100號豪景花園倒斃屋苑對開空地
11月25日 梁先生 64歲 屯門兆康苑兆泰閣墮斃
11月26日 嚴小姐 21歲 青衣長青隧道坐喺一輛無牌駕駛平治私家車沿長青隧道往屯門方向,當時隧道正實施單管雙程行車,肇事私家車駛至隧道入口時,失控撞向石壆及欄杆,車身嚴重損毀,車尾撞至儼如廢鐵,車身碎片散滿一地,靚女當場香消玉殞
11月26日 張sir 55歲 紅磡聖公會牧愛小學墮斃
11月26日 冼澤正 64歲 前高級督察黃昏落地獄,藍絲關心d廢老多過佢,祈求佢死於他殺兇手係藍絲黑警
11月28日 蕭先生 47歲 北角英皇道52-56號康麗苑墮斃,伏屍1樓平台,右腳斷開飛入2樓一個單位
11月29日 黃先生 36歲 黃大仙竹園北邨蕙園樓一單位於屋內以衣架上吊身亡
11月29日 郭先生 65歲 粉嶺蝴蝶山公園近蓬瀛仙館一涼亭的橫樑以尼龍繩上吊身亡
11月30日 司機 69歲 長沙灣荔枝角道702號對開停泊於路邊的一輛七人車內暴斃
11月30日 黃先生 62歲 天水圍天盛商場停車場墮斃
11月30日 葉小姐 40歲 天水圍天恩路18號嘉湖海逸酒店在房內以皮帶上吊殞命
12月1日 溫先生 59歲 筲箕灣興東邨興祖樓墮斃落平台
12月1日 林先生 47歲 慈雲山慈樂邨樂合樓對開行人天橋,被途人發現他跨過欄杆躍下,倒斃地面
12月1日 方先生 29歲 北角丹拿道8號雋悅單位睡房內以繩上吊英年早逝
12月2日 劉先生 31歲 大嶼山彌勒山山頂一帳篷內伏屍
12月3日 李榮 65歲 銀髮族伯伯,懷疑吸入催淚彈誘發心臟病在 12.3 離世,這是他11.24 入院前最後的控訴。😢 #高官話催淚彈無害
12月4日 蔡先生 73歲 長洲排廠路15號對開海面浮屍
12月5日 凌晨零時左右,有街坊行經牛頭角聯安街33至35號後巷時,發現一名年約80歲老翁,坐在椅子上昏迷不醒,立即報案求助。救護員迅至現場為老翁急救,惟送院搶救後證實不治
12月5日 劉先生 29歲 大圍新翠邨新明樓墮斃
12月5日 越南佬 39歲 馬頭涌道及馬頭角道交界近馬頭涌消防局為保護一名23歲越南女被躁狂越南漢以刀貫胸捅死
12月5日 中午12時28分,香港仔石排灣邨碧輝樓一單位內,一名僅3周大的男嬰昏迷,家人報警求助,男嬰由救護車送往瑪麗醫院搶救,惜證實不治。警方初步調查,揭發男嬰母親在懷孕時未足16歲,案件列作「有人暈倒-送院時死亡」及「暫列與年齡在十六歲以下的女童非法性交」,交由西區警區刑事調查隊跟進,暫未有人被捕
12月6日 女子 約50-70歲 黃大仙樂富邨宏逸樓墮斃,死者當時身穿深紅色外套、黑色長褲及拖鞋
12月6日 陳小姐 69歲 秀茂坪順利邨利恒樓墮斃
12月6日 男子 26歲 元朗合財街46至62號均華樓一單位用電線上吊英年早逝
12月6日 男子 58歲 柴灣愛禮街2號墮斃
12月6日 外籍女 33歲 尖沙咀彌敦道54-64B號一賓館房間內香消玉殞
12月7日 張小姐 42歲 紅磡樂民新村樂群樓墮斃
12月8日 南亞漢23歲 堅尼地城域多利道64號廣基工廠大廈高處墮下,倒斃毗連一個露天貨倉,擊穿鋅鐵簷篷
12月9日 陳小姐 27歲 愛玩Pokémon GO遊戲,事發時剛巧用手機在行人路上捉精靈,詎料飛來橫禍,一輛滿載瓷磚的客貨車,沿元朗大棠路駛至南坑村路近振華花園一期對開彎位時,據報失控「自炒」,先鏟上行人路,撞倒兩棵10多米高的樹,猛撼屋苑圍牆後,繼而向右翻側,據悉她遭客貨車撞倒後,疑飛彈數米,倒臥行人路大量失血,姓麥(33歲)男司機一度被困,其後由消防救出,兩人其後同被送往博愛醫院,惟女傷者送院搶救後,延至零時21分不治。麥男事後涉嫌「危險駕駛引致他人死亡」被捕。現場地面遺下大灘血迹、以及一件白色羽絨;部分停泊於屋苑內的車輛,亦被雜物擊中損毀
12月10日 葉小姐 40歲 大埔怡雅苑墮斃
12月10日 蕭先生 62歲 天水圍天華邨華悅樓後樓梯以尼龍繩上吊身亡
12月10日 袁伯 82歲 荃灣石圍角邨石荷樓一單位葬身火海
12月10日 李先生 61歲 天水圍天耀邨耀興樓一高層單位煤氣洩漏致死,窗戶全關
12月11日 劉小姐 57歲 半山干德道52號駿豪閣平台泳池旁伏屍
12月11日 李先生 57歲 石硤尾南昌街213號、連接石硤尾邨美山樓的行人天橋梯間墮到地行人路面身亡
12月11日 越女陳 55歲 將軍澳環保大道日出康城第7期一地盤外牆工作期間,從18樓棚架墮下,倒卧6樓平台位置重創慘死
12月11日 男保安 65歲 觀塘開源道64號源成中心2樓龍皇酒家被爆竊,一名65歲男保安員被賊人以鐵錘撲頭施襲重創,及後更被綑綁雙手,賊人擸走6萬元現金後逃去。保安員之後被送往伊利沙伯醫院治理留醫深切治療部,延至14日早上不治。事後警方在牛頭角拘捕一名28歲男子
12月12日 徐先生 48歲 尖沙咀金巴利道27號永利大廈墮斃,伏屍1樓平台
12月12日 謝老闆 53歲 事發時正駕駛七人車,新田公路往上水方向行駛,其間疑車輛出現機件故障,遂將七人車停於慢線並下車站於車旁查看。尾隨的16噸貨車因收掣不及撞向七人車,而貨車亦遭後方拖頭撞倒,七人車司機遭貨車撞倒並捲車底拖行,當場證實死亡;而七人車亦被推前數十米,車尾嚴重損毀。據了解,53歲死者為運送傢私公司的東主,事發時死者已落「p波」,伏屍位置於被撞位置20米外,身上有被輾過的痕跡
12月13日 李小姐 49歲 大角咀I-Home墮斃
12月13日 陳先生 52歲 葵涌葵盛東邨盛喜樓墮斃
12月13日 何小姐 66歲 中半山羅便臣道70號雍景臺2座高處墮下,倒斃天井位置
12月14日 凌先生 31歲 牛頭角振華道安基苑商場後巷一處護土牆倒斃上址對開地面,山坡鐵梯染有大片血漬,男子手腳有骨折
12月14日 鍾先生 45歲 元朗水邊圍邨疊水樓墮斃伏屍平台
12月15日 外籍女傭 48歲 港島西區第三街43-47號一單位懷疑晾衫時失足墮斃
12月15日 黃先生 41歲 西環觀龍樓C座天台花園一個殘疾人士洗手間燒炭死亡
12月16日 陳先生 51歲 九龍城延文禮士道九龍仔公園洗手間外,以尼龍繩上吊身亡
12月16日 南亞漢 42歲 葵涌葵聯邨聯逸樓對開隔音屏上倒斃
12月16日 趙先生 40歲 慈雲山道120號慈愛苑愛祥閣墮斃
12月16日 湯小姐 64歲 九龍灣啟晴邨欣晴樓家中用尼龍繩上吊身亡
12月16日 何滿添 58歲 投身教育界近40年的佛教善德英文中學校長因患淋巴癌離世,中學校長會形容何校長剛正敢言,在罷課、國歌法等爭議議題上願意挺身說出看法,是願意守護孩子的人。何滿添早於6月參與校長聯署,促政府立即擱置修訂《逃犯條例》
12月17日 林先生 58歲 長沙灣幸福邨福日樓單位燒炭身亡
12月18日 李小姐 45歲 租客 全身赤裸倒斃在葵涌禾塘咀街85號葵和大廈4樓的屋頂
12月18日 校服少年 14歲 著住校服伏屍土瓜灣樂民新村樂善樓大廈平台上
12月18日 陳嘉龍(31歲)男 蘇麗雄(35歲)男
張志明(55歲)男 鄭燕生(43歲)女
王惠蘭(59歲)女 楊小姐(59歲)女
粉嶺公路九巴撞樹被劏開6死39傷 司機涉危駕致死被捕,游乃強主理案件
12月19日 李仁博 32歲 土瓜灣景雲街對開海面雙腳被綁啞鈴浮屍
12月20日 李小姐 26歲 長洲西灣路圓桌第三村一公廁被自縊香消玉殞
12月20日 梁先生 51歲 元朗大棠路大旗嶺新村「馮氏大屋」石屋燒炭身亡
12月20日 黃小姐 63歲 工人於西半山般咸道78號寧養台一花槽修剪枯枝時,意外跌落3.5米下地面,當場斃命
12月20日 曾小姐 36歲 沙田美林邨美槐樓墮斃
12月20日 許浩文 19歲 將軍澳至善街3號對開墮海身亡
12月21日 凌晨約1時39分,警方接獲沙田恒樂里10號一村屋姓莫(35歲)女住客報案,指其2歲兒子於家中暈倒,昏迷不醒,救護員趕抵將男童送往沙田威爾斯親王醫院搶救後,證實不治
12月21日 梁伯 80歲 鰂魚涌公園跳海身亡
12月21日 葉小姐 73歲 土瓜灣木廠街32號墮斃伏屍後巷
12月21日 金髮男 20歲 沙田鄉事會路近沙燕橋對開的城門河位置,發現一名年約20歲、身高約1.75點米、蓄短金髮的男子遇溺,事發時身穿白色短袖上衣,黑色牛仔褲及黑色鞋
12月21日 葉伯 80歲 堅尼地城海傍對開海面浮屍
12月22日 謝小姐 42歲 油麻地砵蘭街108號墮斃
12月23日 翁家倫41歲,參加過遊行並義載手足。12月8日被失蹤至12月23日屍體黑衫黑褲被發現藍田配水庫斜坡一樹上用絲巾吊頸!
12月23日 許先生74歲 灣仔港灣道1號意外墮斃
12月23日 黃先生 54歲 紅磡碼頭連人帶輪椅墮海身亡
12月24日 崔先生 67歲 赤柱龍德苑B座承德閣崗位猝死
12月24日 甘小姐 52歲 藍田德田邨德敬樓墮斃
12月24日 外籍男子 58歲 東涌白芒山行山猝死
12月26日 陳先生 25歲 深水埗福華街一個唐樓單位內用牀單上吊英年早逝
12月26日 Cheung Hiu Yu 22歲 中區地利根德里1A號世紀大廈2座墮下倒斃泳池旁的花槽,希望係黑警殺,張華峰快d落去陪佢
12月26日 邱先生 45歲 將軍澳廣場墮斃
12月27日 李先生 23歲 灣仔道209號利景酒店於房間衣櫃內以行山繩上吊,死者為新西蘭籍,長居澳門,11月2日經由澳門來港,惟翌日離境時,被海關搜出電子煙及大麻花等違禁品,隨即涉嫌「藏毒」被捕,但因護照被扣押,他獲准保釋後,一直與友人租住利景酒店,並原定下月4日,在西九龍裁判法院應訊
12月27日 王先生 39歲 青衣長亨邨亨怡樓一單位房間內燒炭身亡
12月27日 胡先�
百揚大樓地上停車場 在 我的玫瑰花 Facebook 的精選貼文
昨天看完英文版就相信以這篇文章的流傳廣度,很快就有中文版出現了。果然今天就看到了。
[史丹佛性侵案受害者公開信中文版]
前言:從小到大我們常常聽說性侵受害者是多麼容易受到二次傷害,而這也是為什麼許多受害者不敢站出來。
輔大事件沸沸揚揚的今天,有各種相似情況的史丹佛性侵案也受到全美關注。幾天前受害者公布了一封長信,仔細地描述出案發後她的狀況而這個社會輕判加害者是多麼可笑。
我們都知道父權時代沒有過去,僅希望以下翻譯文可以幫助到更多人。 希望你可以讀完,並歡迎轉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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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翻譯文已得到Buzz Feed 記者Katie Baker授權同意
Buzz Feed 為2015年一月史丹佛性侵案受害者主動投書發表信件之媒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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庭上,如果可以的話,以下發言的一大部分我希望可以直接對被告說。
你不認識我,不過你曾經進入我的身體。這也是為什麼我們今天必須在這裡。
在2015年一月十七號,那是一個待在家中的安靜星期天晚上。我爸爸煮了晚餐,我與妹妹一起坐在餐桌旁 – 我妹妹只是週末回來拜訪而已。我有一份全職工作而且差不多到了我就寢的時間,所以我本來打算自己待在家裡看看電視讀讀書,而我妹妹要跟朋友一起參加派對。然後我想,這是我跟妹妹相處的唯一晚上,我該做點別的事!有個蠢派對就在離我家十分鐘路程的地方,我就去吧!跟個傻蛋一樣跳舞讓我妹妹覺得丟臉!我們走過去的路上,我還跟妹妹開玩笑說那些大學男生一定都戴著牙套,我妹妹也嘲笑我去兄弟會派對居然還穿米色針織外套,又不是圖書館員!我叫我自己大媽,因為我知道我肯定是派對上最老的一個。我做了許多蠢表情,鬆懈了我的防備,並且喝烈酒喝得太多太快 – 大學畢業後我的酒量已經大不如前了。
我知道的下一件事就是我在醫院走廊的病床上,我的背、手掌、手肘有乾涸的血跡與繃帶。我想我應該是跌倒了所以被帶到校園的辦公室裡。我很冷靜,只是奇怪我妹妹去哪了。這時有個警官過來跟我解釋我被性侵了,我還是很冷靜,因為我想他一定找錯人,畢竟我根本不認識那派對上的任何人。終於,他們允許我去上廁所,我脫下他們給我的醫院病人褲,然後準備脫下我的內褲,卻沒有摸到任何東西。我依然記得我的手碰觸到我的皮膚卻沒有抓到任何東西的感覺。我往下看,然後那裡沒有任何東西。那薄薄的一片布 – 那唯一一個隔絕我的陰道與其他東西的布就這樣不見了。我感覺我內心一片死寂。到現在我還是不知道怎麼描述那個感覺,為了可以繼續呼吸,我想也許警察為了當作證據用剪刀把它剪掉了。然後我發現我的後頸有松針,當我嘗試把他們從頭髮中弄出來時我想,也許是從樹上掉下來的吧!此時我的大腦不斷告訴我的心不要崩潰,因為我的心正大喊著幫我!幫幫我!
然後我從一間房間換到另外一間,裹著毛毯一路掉著松針,每個我待過的房間都有一小堆松針留下來。他們要我作為“性侵受害者”簽一些文件,然後我開始覺得可能真的出事了。我的衣服被沒收了,裸著身體站著讓護士用尺量我身上的擦傷並拍照。我們三個一起把松針從我的頭髮裡梳出來,六隻手一起填滿一個紙袋。為了讓我冷靜點,他們告訴我不過是植物群與動物群,植物群與動物群。
許多醫療海綿插進我的陰道與後庭,打針吃藥,還有一台Nikon相機直直地對著我張開的腿裡。許多又長又尖的鉗子插進我的身體,塗上冰冷的藍色染料檢查是否有擦傷。
幾個小時的檢查後,他們讓我洗澡。我站著看著水流下我的身體,然後決定:我不要我的身體了。我好怕它。我不知道它發生了什麼事,不知道它是否被污染了,不知道誰碰過它。我想跟脫下外套一樣脫下我的身體,然後把它跟其他東西一起留在醫院。
那天早上,我被告知的事情就只有我被發現在垃圾子母車旁,可能被一個陌生人刺穿過,之後要記得重做愛滋病檢測因為有時結果不會馬上出來。不過現在我應該回家並繼續我平常的生活。想像一下只帶著這些資訊重新踏進這個世界。他們擁抱我,然後我走進醫院的停車場,穿著他們給我的運動衫運動褲,因為他們唯一允許我帶走的只有我的項鍊與鞋子。
我妹妹來接我,臉上滿是淚水並且因為痛苦而扭曲。本能且立刻的,我想讓她不再痛苦。我向她微笑,告訴她:看著我,我就在這,我沒事,一切都沒事。我的頭髮剛洗過乾乾淨淨的,他們給我用超奇怪的洗髮精!冷靜點,看看我,看這些蠢運動服,我看起來像高中的體育老師!我們回家吧!我們吃點東西!
她不知道運動服下,我的皮膚上有擦傷與繃帶,我的陰道痠痛並因為刺激變成了奇怪的深色,我的內褲不見了,而我感覺我內心空空蕩蕩而無法繼續說話。她不知道我好怕,我好絕望。那天我們開車回家,然後幾個死寂的鐘頭裡我妹妹抱著我。
當時我男友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不過他當天就打電話給我並說“我昨晚好擔心你!你嚇到我了!你有平安回家嗎?”我驚恐的知道當天我失去意識後有打電話給他,留下模糊不清的語音留言。我們也有通話但我太口齒不清所以他很擔心,並一直要我去找我妹妹。然後再一次,他問我:“那晚發生了什麼事?你有平安回家嗎?”我說有,然後掛掉電話所以我能開始哭。
當時我沒有準備好告訴我男友與父母我可能在一個垃圾子母車旁被強暴了,而我並不知道是誰什麼時候怎麼發生的。如果我告訴他們,我會看見他們臉上有恐懼,然後我的臉上會有十倍的恐懼。所以我假裝一切都不是真的。
我想把這件事從腦海中忘掉,但它實在太沈重了所以我不說話不吃喝不睡覺,我不與任何人互動,我與我最愛的人們隔絕了。事件後整整一週,我沒有接到任何電話或新資訊,關於那個晚上或我發生了什麼事。唯一證明這不是一場惡夢的只有衣櫃裡醫院給我的運動服。
有一天我在上班時,用我的手機看著新聞,然後看到一篇文章。文章裡我第一次知道我是怎麼意識不清的被發現:頭髮凌亂,長項鍊繞住我的脖子,胸罩從我的洋裝裡被拉出來,洋裝從肩膀上拉下並從下拉到腰上。第一次知道原來我下身到靴子間一片赤裸,雙腿大開,並被一個陌生人用陌生異物穿刺了我。這就是我怎麼知道我發生了什麼事的 – 上班時坐在我的位子上看新聞。我跟世界上所有其他人同時知道我發生了什麼事。也是這時我頭髮裡的松針得到合理的解釋,他們不是從樹上掉下來的。我當時根本不認識這個人,我現在也不認識這個人。當我讀到這些時,我說,這不可能是我,這不能夠是我。我無法消化或接受這些資訊,我無法相信我的家人從網路上讀到這些。我繼續讀,下一個段落裡我讀到一段我永遠無法原諒的話:他說我喜歡,我喜歡!再次的我不知道怎麼形容這些感覺。
這就像你讀到一篇文章說有輛車被撞在陰溝裡板金都凹了,但也許這輛車喜歡被撞。也許另一輛車並不是故意撞它的,只是不小心輕輕碰了一下。車子總是會有意外,人們無法永遠小心,我們不能判斷誰有錯嘛!
然後這篇報導的末尾,在我終於得到關於我被性騷擾的寫實描述後,報導列下他的游泳記錄。她被發現無意識的呼吸著,她的內褲距離她光裸捲曲成胎兒姿勢的肚子六英呎遠。然後順便一提,他很會游泳喔!如果這就是我們該做的,列上我的跑步成績吧,而且我很會煮飯,把這個放上去!我想報導的末端是該放些一些課外活動的資訊好讓我們可以抹消掉那些令人作嘔的事情!
報導出來的那天我讓我的父母坐下,告訴他們我被性侵了,不要看那些新聞因為真的很令人不快。只要知道我就在這裡,我沒事。但我說到一半時我媽媽必須抱住我,因為我再也無法站立。
事情發生的隔天晚上,他說他不知道我的名字,無法從人群中辨認出我的臉,沒有提到我們之間的任何對話,沒有語言,只有跳舞與親吻。跳舞真是一個可愛的用字,是說敲響手指旋轉著的那種跳舞,還是不過是在擁擠的房間裡身體互相摩擦?我好奇所謂的親吻是否不過是臉略微擦到?當警探詢問他是否打算帶我回宿舍,他說沒有。當警探問我們怎麼會在垃圾子母車旁,他說他不知道。他承認他有親吻派對上其他女生,其中一個就是我妹妹而我妹妹推開了他。他承認當晚他想要跟人上床,而我就是羚羊群裡受傷的那隻 – 完全獨自一人而容易攻擊,物理上無法為我自己反抗,所以他選擇了我。有時我想,如果我沒有去,這些是不是就不會發生。但我理解到它還是會發生的,只是發生在別人身上。你即將開始四年充滿醉女孩與派對的生活,而如果這就是你踏空的那隻腳,那麼你現在停下來是正確的決定。事情發生的隔天晚上,他說他覺得我喜歡是因為我摸了他的背。摸背!
沒有提到言語上的同意,甚至沒有提到我們有說話,就是我摸了他的背!再一次,在公眾新聞上,我知道我的屁股跟陰部是如何完全暴露在外,我的胸部被抓了,手指曾經帶著松針與垃圾殘骸伸進我的身體裡。我的肌膚與頭曾經在垃圾子母車旁的地上摩擦,而一個勃起的大一生正在幹我半裸的毫無知覺的身體。不過因為我不記得了,所以我如何證明我不喜歡?
我想這不可能要上法庭的,現場有人證,有我身體裡檢驗出的泥土,他當場逃跑不過被抓住了。他會提出和解,正式道歉,然後我們都會繼續我們的人生。但這些都沒有發生,取而代之的是我被告知他找了個厲害律師、專業證人與私人調查員,嘗試要找到關於我私生活的細節好對抗我。嘗試找到我故事裡的漏洞好讓我與我妹妹的證詞不值得採信,證明這個性侵案不過是場誤會。我被告知他即將無所不用其極的讓世界知道他不過是有點誤會了。
我不僅被告知我被性侵了,我還被告知因為我不記得,所以技術上我無法證明我不想要。這扭曲了我,傷害了我,幾乎讓我崩壞了。這是最傷心的一種困惑,被告知我被侵犯、幾乎被強暴、攤在公眾下,不過我們還無法確定這算是一個性侵案件。整整一年我必須奮戰好強調這個情況有問題。
然後我被告知要準備也許我們不會贏。我說,我無法準備。他在我醒來的那一刻就有罪了。沒有人能讓我從他對我造成的傷害中走出來。最糟的是,我被警告他現在知道我不記得了,所以他可以寫故事劇本,他可以說他想說的版本然後沒有人可以質疑。我沒有力量,我沒有聲音,我無法還手。我的失憶將被用來攻擊我,我的證詞弱而不完整,而我被說服相信也許我不值得贏得這場官司。
他的律師不斷提醒陪審團,我們唯一能相信的就是Brock(加害者),因為她什麼都不記得。那無助感會留下重創。
沒有時間休息癒合,我的時間被用來鉅細彌遺地回憶那天晚上,好準備回答律師那些將會具有攻擊性,設計好要對付我、反駁我與妹妹的問題。也許這些問題將會誘導操控我的答案。他的律師沒有問我是否有注意到任何擦傷,反而問我:你沒注意到任何擦傷對吧?這是一個戰略遊戲,就像我能夠被唬弄忘記我的價值。這性侵事件是這麼明顯,但我卻反而被起訴,回答著這些問題:你幾歲?多重?你那天吃了什麼?那晚餐吃什麼?誰煮的晚餐?你晚餐有喝酒嗎?沒有?那水呢?你何時喝的?你喝多少?你用什麼容器喝?誰給你飲料的?你通常喝多少?誰載你去派對?什麼時候?不過其實正確是在哪裡?你穿什麼?你為什麼要去?你到那邊之後做了什麼?你確定你這麼做了?但你是什麼時候做的?這簡訊什麼意思?你跟誰傳簡訊?你有尿尿嗎?何時尿的?你跟誰一起去外面尿尿?你妹妹打來時你的手機有調靜音嗎?你記得你有調靜音媽?真的?因為在第五十三頁我必須指出你說你把手機設定成會響。你大學時喝酒嗎?你說你常常派對?有多少次你曾經失去意識?你會去兄弟會派對?你跟你男友是認真的嗎?你跟他有上床嗎?你們什麼時候開始交往?你有出軌過嗎?你有出軌的紀錄嗎?你說你想要獎勵他是什麼意思?你記得你什麼時候醒來嗎?有穿著你的外套嗎?你的外套是什麼顏色?你有記得那晚的其他事情嗎?沒有?好,那我們要讓Brock填補剩下的空白部分。
我被尖銳狹窄的問題攻擊,這些問題鉅細彌遺地剖析我的私生活、感情生活、過去的生活、家庭生活。這些愚蠢空虛的問題累積一些支微末節並企圖讓這個沒問過我名字就把我脫到半裸的男的找到藉口。身體受到侵害後,我被問題侵害了。被一些設計過的問題攻擊,說著:看吧,她的故事前後不通啦,她思路不正常,她酗酒而且可能想搞一夜情。他是個運動員嘛!他們都醉了,無論如何她記得的那些醫院細節都是事情發生後了,怎麼能算數呢?Brock現在經歷了很多事所以他可是很痛苦的。
然後到了質詢他的時間,而我終於明白什麼叫做二度受害。我必須提醒你,事情發生的隔天晚上他說他並不打算帶我回宿舍,他說他不知道我們為什麼在垃圾子母車旁,他起身離開是因為他被追逐攻擊的時候感到不快。然後他知道我不記得一切了。
所以一年之後,如同預料的,新的對話出現了。Brock有個奇怪的新故事,就像一個寫得很爛的年輕成人小說,充滿親吻跟跳舞跟牽手跟充滿愛的滾到地上。這故事中最重要的,就是突然之間有了意識溝通。事情發生後一年,他想起來了,喔對,順便一提她有說好,對一切說好。
他說他有問我要不要跳舞,顯然我說好。他有問我要不要去他宿舍,我說好。然後他問我可不可以把手指放進我身體裡,我說好。大部份的男人不會問:可不可以把手指放進你身體裡呢?通常會有一些自然的過程解釋這些意願,而不是問與答。但顯然地,我欣然奉上完全許可。他講得很清楚了,就算是在他的故事版本裡,在他把我壓在地上脫到半裸前,我只說了三個字:好、好、好。順道提醒一下,如果你不確定一個女生是不是有意識,看看她是否能說一個完整的句子。你連這個都做不到。一串協調流暢的字而已。哪裡搞不懂了?這是常識!起碼的禮貌!
根據他的說法,我們在地上的唯一原因就是我跌倒了。注意,如果一個女生跌倒了扶她起來。如果她太醉了無法說話而跌倒了,不要壓在她身上、不要上她、不要脫掉她的內褲然後把你的手放進她的陰道裡。如果一個女生跌倒了扶她起來。如果她穿著外套不要脫掉好摸她胸部,也許她冷,也許這就是為什麼她穿著外套。
故事的後來兩個瑞典人騎著腳踏車接近你所以你逃跑了。他們撂倒你時為什麼你沒說“住手!一切都沒事!過去問她!她就在那她會告訴你!”我是說你才剛確認我有意識嘛,對嗎?我醒著嘛,對嗎?
當警察到達審問那撂倒你的邪惡瑞典人時,他因為所看到的事情大哭以至於無法說話。你的律師不斷說恩~我們不知道她何時失去意識的啊!然後你是對的,也許我還在用眼睛調情,還沒開始跌跌撞撞。如果在我跌到地上前我從來沒有醉到不能說話。如果是這樣我根本就不該被碰觸的。Brock說了,我沒有看到她沒反應過。如果我知道她沒反應我就會立刻停止。事情是這樣的,如果你的計畫是當我一沒反應就停手,那你還是沒明白過來:你在我失去意識時也沒有停手啊!是別人阻止你的!兩個騎腳踏車路過的人注意到黑暗中我沒有在動才逮住你的!你在我身上怎麼可能沒有注意到!
你說,你本來要停手並幫助我。請一步步解釋你如何幫我吧!讓我明白一點。我要知道,如果那些邪惡瑞典人沒有發現我,那個晚上會變成怎樣呢?我問你,你會幫我穿上內褲嗎?解開我脖子上纏住的項鍊?闔上我的腿並遮蓋好我?從我的頭髮裡把松針拿出來?問問我脖子跟屁股上的擦傷是否會痛?然後你是否會找個朋友告訴他:嘿,幫她找個溫暖舒適的地方!當我想到那兩人可能沒有發現我時會發生什麼我就睡不著。我將會發生什麼事?你從來沒有一個好答案,一年後你依然沒有好答案。
這些之外,他聲稱我被手指穿刺後一分鐘就高潮了。護士說我的性器內有擦傷、撕裂傷跟泥土。這是我高潮前還高潮後的?
坐在那發誓告訴我們,對,我想要,我准許了,你才是那個莫名被瑞典人攻擊的受害者。這實在是粗糙、憋腳、瘋狂、自私、令人崩潰。我已經被折磨了,而有人無情殘忍的企圖讓這折磨的正當性真實性消失的時候又更難忍受了。
我的家人已經看見我頭被綁在充滿松針的病床上的照片,我的身體覆蓋著泥土而我的眼睛閉著,頭髮凌亂肢幹彎曲洋裝被撩起。而在這之外,我的家人還必須聽你的律師說這些照片都是事情發生後照的了,我們可以忽略不計。聽他說:對,護士說她體內紅腫有擦傷,性器受到嚴重創傷,不過這些不會在你把手指放進別人體內時發生啊!而且他已經承認他有用手指了!聽你的律師企圖塑造我的形象,讓人以為我是個野女孩,讓人以為這些本來就會發生在我身上。聽他說我在電話裡聽起來就醉了,因為我聽起來蠢蠢的講話不清楚。聽他指出在留言裡我說我會獎勵我的男朋友,而我們都知道我想幹麻。我可以跟你保證我的獎勵是無法轉送的,特別無法送給任何靠近我的叫不出名字的男子。
他已經對我與我的家人造出無法逆轉的傷害,而我們必須安靜地坐在那聽他塑造那個晚上。但最後,他與他的律師扭曲的邏輯與無法證實的言論並沒有愚弄到任何人。事實贏了,事實為事實說話。
你有罪。十二個陪審團判定你毫無疑問有三項罪名。每項罪名有十二票,三十六票證明你有罪。這是百分之百,全體無異議的有罪。然後我想終於這些都結束了。終於他會為他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道歉,然後我們都會繼續我們各自的生活,過得更好。直到我讀到你的聲明。
如果你是希望我的器官會因為憤怒而爆炸,而我會因此而死,你快成功了。這並不是又一個醉倒的大學生因為沒想清楚而發生的一夜情故事。 性侵不是意外。不知怎麼的你還是沒搞懂。不知怎的你聽起來還是很困惑。我現在將會唸出被告的聲明並做出回答。
你說,因為醉了我無法做出最好的決定,她也是。
酒精不是藉口。是個因素嗎?是。但並不是酒精將我脫光,對我指交,當我幾乎全裸時將我的頭在地板上拖行。喝太多酒是因為我外行,我承認這個錯誤,但那不是犯罪。 在這個房間的所有人都曾經有後悔喝太多的時候,或者知道他們親近的人曾有後悔喝太多的某個晚上。後悔喝太多跟後悔犯下性侵案是不同的,我們都醉了,但不同的是我沒有脫下你的褲子跟內褲然後亂摸你再跑走。這就是你我之間的不同。
你說,如果我想認識她我會跟她要電話而不是問她要不要跟我回宿舍。
我並不是因為你沒有問我的電話而生氣。就算你認識我,我也不會想要這些發生的。我的男友認識我,不過如果他問我可不可以在垃圾子母車旁給我指交,我會打他一巴掌。沒有女生想要這種狀況的。沒有!我不管你知不知道她們的電話。
你說,我愚蠢的想說做跟週遭人一樣的事情 – 喝酒,是沒問題的。我錯了。
再一次,你喝酒沒錯。每個在你週遭的人都沒有性侵我。你是因為做了其他人沒做的事情才做錯了。也就是在黑暗的地方、其他派對上的人無法看見或保護我的地方、我的妹妹找不到我的地方,把你褲襠裡勃起的老二壓在我光裸無法反抗的身體才是你的過錯。喝火球威士忌不是你的罪過,脫下並像丟糖果包裝紙一樣丟掉我的內褲然後插進你的手指,這才是你開始做錯的地方!為什麼我還要繼續解釋這些?
你說,上訴期間我不想傷害她,那只是我的律師跟他想要解決案子的方法。
你的律師不是你的代罪羔羊,他代表你。你的律師有說過任何令人質疑的、令人憤怒的、卑鄙的事情嗎?絕對有。他說你的確有勃起,那是因為那天很冷。
你說,你正在建立一個讓高中生跟大學生聽你演講“對大學校園喝酒文化與伴隨的亂性說不”的相關計畫。
校園的飲酒文化,我們是在說哪一齣?你覺得那就是我過去所奮鬥的事情嗎?沒有注意到校園性騷擾或強姦或注意到其他人有沒有意識。校園的飲酒文化。伴隨著約翰走路跟伏特加,如果你想跟人們說喝酒去酗酒互助會吧!你會明白有喝酒問題跟喝酒然後試圖強迫別人性交是兩回事?讓男人明白如何尊重女人,而不是如何喝少一點!喝酒文化跟伴隨的亂性。伴隨的?像是一個副作用,像是點餐附贈的薯條。亂性是怎麼出現在這的?我沒有看到報導標題寫說:Brock Turner, 因為喝太多而有罪並且伴隨著亂性。你投影片第一個章就該寫著校園性侵。告訴你,如果你沒有修改你的演講標題,我會跟著你到每個學校並發表一個後續演說!
最近你說,我想讓人們知道一個喝酒的晚上會毀壞一個人的一生。
一個人的一生!一個?你忘了我的!讓我幫你重新組織一下文字:我想讓人們知道一個喝酒的晚上會毀壞兩個人的一生。我的跟你的。你是因而我是果,你將我一起拉下地獄了,讓我溺斃在那個夜晚一次又一次。你敲壞了我們兩個,你傾倒的時候我也跟著崩塌。如果你以為我被赦免了毫髮無傷,在你受苦時奔馳在夕陽裡,你搞錯了。沒有人贏。我們都絕望,我們都嘗試為這些折磨找到理由。你的傷害是具體的:頭銜、文憑、學籍。我的傷害是內在的,看不到,但我帶著它。你奪走了我的價值、我的隱私、我的能量、我的時間、我的安全、我的親密、我的自信與我的聲音直到今日。
我們有個共通點就是我們早上都起不來,我對這些苦痛並不陌生。你讓我成為一個受害者。在報紙上我的名字是“意識不清的酒醉女子”而已。有一陣子,我也認為那就是我所代表的一切,我必須強迫我自己重新記住我真正的名字與我的身份,記住我不僅僅是那樣而已。我不只是一個被發現在垃圾子母旁的兄弟會派對的喝醉受害者,而你是頂尖大學的美國代表運動明星,完全無辜直到被證明有罪。我是人而且被無法逆轉的傷害了,我的生活停滯了一年,等著明白我也是有價值的。
一直以來我獨立、笑口常開、溫柔而穩定的生活已經被顯著地扭曲了。我變得閉鎖、易怒、自我否定、疲倦、煩躁而空虛。這些時不時地自我隔離是令人無法忍受的。你無法把我原本的生活還給我。當你擔心你的名聲掉漆的時候,我每天晚上把湯匙冰進冰箱裡,好讓我帶著哭泣浮腫的眼睛起床時可以用這湯匙稍微消腫。每天早上我上班都遲到一個小時,時不時地躲到樓梯間大哭。我可以告訴你所有在我工作的大樓裡適合哭泣而沒人會聽到的地方。這些深沈的苦痛逼得我必須向我老闆解釋我的私事好讓她明白我為什麼總是不見。我需要時間,因為當時看來要繼續我日復一日的生活是不可能的。我請了幾個禮拜的假,用我的儲蓄逃到我能力所及最遠的地方,因為我知道接下來我必須面對不斷更改日期的聆聽與審判。我的生活被停滯了一年,我的生活崩潰了。
晚上我無法關燈獨自入睡,彷彿一個五歲小孩。因為我總是陷入一個不斷被撫摸的惡夢,一個我無法醒來的惡夢。我總是等著太陽升起,這樣我才覺得自己安全了可以睡覺了。整整三個月,我都是早上六點才入睡。
曾經我以自己的獨立自傲,現在我傍晚不敢出門散步,不敢出門參加社交活動,不敢和我的朋友喝酒 – 這些我本來應該都要可以自在地享受的。我變成一個黏人的藤壺,需要我的男友一直在我身邊、睡在我身邊保護我。我那變得脆弱、膽小的生活是多麽令人可恥,變成刺蝟一般充滿防備,總是隨時準備要保護我自己,準備要生氣。
你完全不知道在我這麼軟弱時我下了多少努力好重新開始我的生活。我花了八個月才準備好談論發生了什麼事。我無法與朋友或任何身邊的人聯絡。如果我的家人男友提起這些事情我都會尖叫。你一直讓我無法忘記發生在我身上的事。在這些聆聽審判結束之時,我累到說不出話。我被淘空了、我是死寂的。我會回家連續好幾天都把手機關機,你為我買了一張到寂寞星球的機票,那裡只住著我一個人。每次有新的報導出來,我都會驚恐的妄想如果整個鎮的人都知道我就是那個被性侵的女孩。我不要別人的同情,我還在想辦法接受自己是一個性侵受害者。你讓我自己的家鄉變成一個我無法自在生活的地方。你無法把我失眠的夜晚還給我。每當我看到電影裡女人被傷害的畫面我總是無法控制的啜泣,言語無法形容這些經驗是讓我對其他受害者多麽有同理心。我因為壓力而爆瘦,當人們問起時我卻說是因為我最近常常慢跑。常常我不想被任何人碰觸。我必須重新學習我不是易碎品,我有能力,我是完整的,不只是一個易怒而軟弱的人而已。
當我看見我妹妹被傷害了,看見她無法上學,看見她的喜悅被剝奪,看見她失眠,聽見她在電話裡劇烈的哭泣以致無法呼吸,不斷告訴我他是多麼多麼多麼抱歉那天晚上讓我落單了。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當她比你還要自責時我是不會原諒你的。那天晚上我打電話給她嘗試找到她,但你先找到我了。你的律師結辯起始是:(她的妹妹)說她當時沒事,有誰比妹妹更了解姊姊呢?你想利用我自己的妹妹攻擊我?你的攻擊點是這麼薄弱低下幾乎令人覺得羞恥!你不要碰她!
你一開始就不該對我做這些的。第二,你不該讓我奮鬥這麼久好告訴你你一開始就不該對我做這些的。但現在我們都在這啦!傷害已經造成沒有人可以逆轉它。現在我們彼此都有選擇了。我們可以讓這些擊垮我們,我可以繼續保持受傷而憤怒,然後你可以繼續否定事實;或者我們可以面對它,然後我接受這些苦痛,你接受你該有的懲罰。然後我們可以往前走。
你的人生沒有結束。你有數十年的時間讓你重寫你的故事。世界很大,不只是Palo Alto這個小鎮跟史丹佛而已。你會找到一個地方讓你自己變得快樂而有用。但現在,你不能就只是聳聳你的肩膀然後繼續嘗試混淆他人。你不能假裝你沒有犯規。你侵犯了我,刻意的強迫的暴力的充滿惡意的性侵犯了我,然後你才可以承認說你喝酒了。不要說你的生活變得有多傷心是因為喝酒誤事。學習一下怎麼為自己的行為負責吧!
現在關於判決,當我讀你的緩刑監督官的報告時我根本不敢置信。我的憤怒消化變成了傷心。我的證詞被斷章取義刪減了。我為了這個案子多麼努力奮鬥,我是不會讓你的緩刑監督官用十五分鐘的對談刪減我的戰果的。這十五分鐘內他只是回答我對於法律體制的疑問,企圖評估我現在的身心狀況與希望。文章的脈絡也是很重要的,當時Brock還沒有發表他的聲明,我也還沒有讀到他的評論。
我的生活被停滯了一年,整整一年的憤怒苦痛跟不安,直到我的陪審團夥伴提交判決證實了我所受到的不公才結束。如果Brock剛剛承認他錯了並且感到後悔準備服刑,我會考慮說些沒那麼嚴厲的話,敬佩他的誠實並感激的準備繼續我們各自的人生。但相反的,他決定要繼續上訴,繼續污衊已經造成的傷口,撕開我的傷疤,強迫我在大庭廣眾之下仔細回憶我的私生活與被性侵的點點滴滴 。他讓我與我的家人經歷了言語無法形容毫無必要性的折磨,而因此他應該面對他所犯下罪過的後果。他的罪是質疑我的痛苦,讓我們苦苦等候正義的到來。
我告訴緩刑監督官我不要Brock腐爛在監獄裡。但我沒有說他不應該被關起來。緩刑監督官建議的一年以下有期徒刑實在是太輕微,根本是在嘲笑他性侵罪的嚴重性,是對我與所有女性同胞的侮辱。這告訴人們如果一個陌生人沒經同意進入你的身體,他會得到連最低刑期都不到的懲罰。他的緩刑應該被拒絕。我也告訴緩刑檢察官,我真正想要的是Brock知道並承認他錯了。
不幸地,讀了監督官的報告我感到深深的失望。我感到他並沒有真誠的後悔或是決定為他的行為負起責任。我真的尊重他上訴的權利,但即使十二個陪審團全體一致判決他有三項罪名,他唯一承認的就是他喝酒了。一個無法為他的行為負起責任的人是不該得到緩刑的。他用“酒後亂性”企圖掩蓋他強暴人的事實太令人感到不快。根據定義強暴並不是亂性,強暴是罔顧他人意願,而他到現在都搞不清楚這兩個的不同真的讓我非常煩躁。
緩刑監督官強調被告非常年輕並且沒有犯罪紀錄。我倒覺得他已經大到可以知道他做錯了。在這個國家你十八歲就可以上戰場,十九歲你就可以為強姦他人付出後果!他是很年輕沒錯,但他這年紀應該要理解更多事情了。
若僅以初犯作為考量,我可以理解他為何會被輕判。但是這個社會不可以原諒任何人的第一次性侵,不管是用手指還是性器。這一點道理都沒有!性侵的嚴重性應該被清楚的宣導,而不是身體力行試過了才知道!性侵的後果應該要嚴重到讓人們即使在酒醉時都害怕、嚴重到有起到預防效果。
緩刑監督官很看重他放棄游泳獎學金的事實,這獎學金他很努力才拿到的。但Brock游得多快並沒有讓我受到的重創減輕,所以也不該減少他該受到的刑罰。如果是一個下層階級第一次性侵別人犯了三項重罪,而且除了醉酒之外完全無法辯解他的行為,他的判決會是什麼?Brock是個私立名校運動員的事實並不該是仁慈的理由,但這是一個機會讓世人明白,性侵案是一個不論階級的違法行為。天子犯法該與庶民同罪。
緩刑監督官聲稱這個案子相較於其他類似的案件,考慮到被告酒醉的程度可以不重判。應該要重判!這就是所有我想說的話。
他做了什麼讓人覺得他可以得到休息?他只有為他喝酒的事實道歉,而直到現在他都沒有承認他對我做的事情是性侵案。他不斷的持續的讓我受到新的傷害。他已經被判決三項罪名有罪,所以該是他接受他行為後果的時候了。他不該被悄悄的河蟹掉!
他終身都是性犯罪者。這是不會過期的。就像他對我造成的傷害不會過期,不會在多年後消失。它會一直跟著我,它已經是我身份的一部分,它已經對我的餘生我看待自己的方式產生了永久的轉變。
最後,我想要謝謝你們。謝謝那天早上我在醫院醒來為我煮燕麥粥的實習生,謝謝守著我的警官,謝謝安慰我讓我冷靜下來的護士,謝謝聽我敘述而沒有未審先判的警探,謝謝在我身旁屹立不搖的擁護者,謝謝我的治療師讓我在脆弱中重新找到勇氣,謝謝我奶奶偷渡巧克力到法庭上給我,謝謝我的朋友提醒我如何覺得快樂,謝謝我的男友充滿愛與耐心,謝謝我無法被征服的妹妹 – 你是我心的另一半。謝謝我的偶像Alaleh,持續的奮鬥而從不質疑我。謝謝所有關注這場審判的人,謝謝全國寄卡片給我的律師以轉交卡片給我的女孩們,謝謝所有關心我的陌生人。
最重要的是,謝謝兩個拯救了我的男人。直到現在我都沒有見過你們。我在床上貼了兩輛我畫的腳踏車,提醒我這個故事裡還是有英雄的。我們需要一個又一個的英雄。知道這些人們的存在並感受到他們的保護與愛是我永遠不會忘記的事。
最後最後,世界上所有的女孩們我與你們在一起。在你感到孤獨的夜晚我與你們在一起。當人們懷疑你否定你的價值時,我跟你們在一起。每一天每一天我都為你奮鬥。所以不要停止奮鬥,我相信你做得到。作家Ann Lamott曾經寫到:“燈塔並不是全島亂跑的搜尋需要拯救的船,它只是站在那發光而已。” 雖然我無法拯救每艘船,但我希望今天我站出來可以讓你吸收到一點光,可以讓你稍微明白你不能保持沈默,可以給你一點安慰知道正義存在,可以給你一點確定我們是有進展的,可以讓你非常非常明白無法質疑的你很重要,你是不可碰觸的,你很美,毫無疑問的你生來就是很有價值的、要被尊重的。每一天裡的每一分鐘,你都是很有力量的而且沒有人可以把那些從你身上奪走。世界上所有的女孩,我與你們同在。謝謝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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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揚大樓地上停車場 在 你(妳)好,我是莎拉。 Facebook 的最讚貼文
[關於炮友能不能變男友](完整版上)
(一)
幹,我懷孕了。
這是當我看見驗孕棒上清晰的兩條線時,心裡的第一個想法。
但下一秒,我情不自禁地微笑出聲,頰裡的唾液還含著一股甜味。
想到孩子的爸爸是他,我居然覺得很開心。
擦擦下體、穿好褲子,再沖了馬桶、洗好手後,我小心翼翼地拿著驗孕棒走回房裡,然後撥了通電話。
電話響了幾聲就直接進入語音信箱,果然是那人作風,我也不急切,點開通訊軟體鍵入訊息:「我懷孕了,不是開玩笑,看到訊息請馬上回撥電話。」
半小時後,我的手機響了。
「妳懷孕了真的假的啊?」我的好姐妹在電話那頭喊著,口氣相當驚訝。
「對啊,這種事有什麼好騙的。」我語調輕鬆地回。
「為什麼妳聽起來一點都不焦慮啊?妳又不是求子多年的中年婦女?妳知道妳孩子的爸是誰嗎?」好姐妹質疑道。
「知道吧。」
「是誰?是妳前男友嗎?還是那個香港人?還是那個富二代?」好姐妹如數家珍似的飆出我這一年來有發生過關係的對象,這世上也只有她會那麼了解我的人際網絡關係了。
「香港人的。」我淡淡的說,但雙唇卻噙不住一朵笑意,嘴差點合不上來。
「妳確定?妳怎麼知道?妳那麼淫亂。」好姐妹滿口不屑。
「唉妳也不用把話說那麼難聽吧,我才不淫亂好嗎?我分手前就只有跟前男友上床而已,然後我跟那個富二代也只有一次喝醉酒後被他帶去開房間,就再也沒有啦。而且我認識香港人後,就沒再跟他聯絡了,更何況是上床。」
「所以妳後來都只有在跟香港人打炮?沒別人了?」
「沒有啦,這半年來都只有跟他。」
「妳完蛋了,妳暈船了。」
「什麼意思?」
「女人會願意持續跟同一個男人上床只有兩個原因:一是為了錢、二是為了愛。妳跟他做完以後他有拿五千塊給妳坐車回家嗎?」
「沒有。但房間錢是他出的,而且我們出去吃飯喝酒也都是他付錢的。」
「那些追妳的男人也都請妳吃飯喝酒,妳怎麼沒跟他們上床?而且男人叫妓女也是要付房間錢的,這是基本盤好嗎?」
「意思是我被打免費炮囉?就是個免錢的妓女這樣。」
「妳要這樣降低自己格調,那就差不多是這個意思啦。但重點是女人是不可能上床for nothing的,妳在高潮的同時,妳也已經愛上他了。」
「好吧,可能吧,因為我其實也覺得有點開心,可以懷他的小孩。」被她這麼一說,我終於敢吐露出自己的真正的心聲。
「妳白癡喔,去墮胎啦!妳還有大好人生等著妳,沒必要為個炮友放棄全部好嗎?」好姐妹罵道。
「不能跟他說嗎?」我嚅嚅問。
「當然要跟他說啊!跟他要墮胎費跟妳流產後做月子的錢,狠狠敲他一筆,知道嗎?」
「不能把小孩生下來嗎?」我又忍不住問。
「妳以為妳在演那一齣啊?下一站幸福還是命中注定我愛你?他不是吳建豪也不是阮經天,他一定也是叫妳把小孩拿掉,否則他為什麼不跟妳在一起卻還要跟妳上床?珍惜妳的男人會在跟妳正式交往後以恭敬之心請示妳可不可以給他上,而不是上了妳無數次卻從沒說過要跟妳在一起。」好姐妹又大聲揶揄。
「好啦,我知道啦,我會請他給我錢去墮胎。但在那之前,我想跟我的寶寶多相處幾天好嗎?」我懇求著。
「妳想怎麼做我管不了妳,但聽妳的口氣妳根本就會明天買張火車票去台東那種杳無人煙的地方偷生小孩。我警告妳,最好現實一點,不要幻想有任何浪漫的情節會因為這個小孩而發生在妳跟那個香港人之間。雖然我其實也覺得那個香港人是個很棒的男人,但他那麼聰明,他知道妳懷孕後,也絕對不會讓妳去台東偷生小孩的,知道嗎?」好姐妹再下最後通牒。
「知道啦,我自己有分寸。我要去墮胎了再叫妳陪我去。」
「好啦,我一定會陪妳的。先這樣,掰啦。」
結束了和好姐妹的電話,我摸了摸肚子,感受那個還感覺不太到的小生命,突然覺得,我好捨不得,就像我好捨不得與那個香港人這樣的關係一樣。
(二)
我是個二十七歲的單身女子,平均每兩個月就會收到一封喜帖。在這個應該要步入禮堂的年紀,我算是一個失敗者。
我驚慌嗎?我其實有點害怕。但與其被綁在婚姻的框架裡,我這樣一個人好像也挺自由自在的。
年初和前男友分手後,在朋友的介紹下,認識了年輕有為的富二代。在別人眼中他是顆不可多得的鑽石,但不知道為什麼,和他約會了幾次,依舊激不起我任何愛情的感覺。
對我來說,愛情只發生在一秒之間。看見這個人的第一眼,我就能清楚判定會不會有任何發生愛情的可能。
但人生就是那麼犯賤,你越不喜歡一個人,那個人就會越喜歡你。
而我也知道,錯過了這一次,我的人生也許再無幸福的可能,畢竟我已經將近三十歲,在人肉市場上,等於是放進冷凍庫過後再拿出來賣的冷凍豬肉,怎麼有辦法跟那些剛殺好就直接送來市場的溫體豬肉比。
所以,我藉著酒意,催眠自己,和富二代發生了關係。
酒醒後,我看見床邊放著一個我夢寐以求的名牌包包,我微笑了;但當我感覺到環著我的那隻臂膀,及吐在我後頸的沉穩鼻息,我卻沒有幸福的微酸感蕩漾在心房。
我輕輕拉開富二代枕在我腰際的手臂,聶手聶腳地換上衣服,就悄悄離開了台北市最高級飯店的房間,將億萬和十萬關在我身後的房門內,也關在了我的生命之外。
一個月後,我在朋友的生日派對上,認識了香港人。
其實也不能說是認識,因為當時的我已經喝到爛醉失憶了。當香港人來到我們包廂之時,我剛好醉倒在夜店廁所門口,被安管抬回包廂。
當我橫屍在包廂沙發上之際,他碰巧坐在我旁邊。然後,我又掙扎著起身想要嘔吐,他好心想攙扶我起來去廁所,我卻忍不住,直接吐在他這個衰包身上。
以上這一切瞎事我通通不記得,全是還清醒的友人在我酒醒後告訴我的,然後給了我他的電話,要我跟他道歉。
我傳了訊息給他,說明我的身分及原委,希望他能賞個光,讓我請他吃個飯,以表達我的歉意。
第二天的晚上,我們相約在信義區的餐廳見面。有趣的是,在我出發赴約之前,友人特地傳了一封訊息給我:「他是個玩咖,不要愛上他。」
「白癡喔,那有那麼容易愛上一個人。」我回。
「只是先提醒妳而已,就這樣。」
然後我與友人就結束了對話,但這也讓我更加期待,這個只存在於我神秘酒後世界的香港人,在現實中究竟是怎麼樣的人。
「歡迎光臨。」餐廳門口的店員對著來客喊著,我循著聲源抬頭望向餐廳門口,就見一位身著深藍色襯衫的高大男子向我走來。
愛情只發生在一秒之間。
對,看見他的第一眼,我就戀愛了。
(三)
「今天還想喝酒嗎?」香港人一走近我就問。
「不啦,你不怕我再吐在你身上嗎?」我有些尷尬笑著回道。
但他在點餐時還是點了兩隻啤酒,然後問我:「妳應該不會喝一瓶啤酒就醉吧?可以陪我喝一點嗎?我下班後喜歡喝點啤酒。」
「好啦,一瓶可以。」
那晚我們當然喝了不只一瓶,但為了維持我的淑女形象,我有努力地在尋找我喝醉的那條線在哪裡。
人生活了二十多年,從十八歲開始可以合法喝酒後,我只知道我的酒量好像有越來越好。從一罐啤酒就暈,到現在可以各種酒類混著喝個幾杯才不省人事,算是頗有長進。
悲慘的是我從來都不知道我的maximum在那裡,常常是這一秒還覺得可以再喝一點,下一秒再張開眼睛,就是看見自己家的天花板,不知道是怎麼被運送回家的。
但也幸好有那麼點酒精的催化,讓我見到他的本尊之後突然收緊的心房,放鬆了許多。
他的廣東國語講得並不好,口音很重,但我覺得很可愛。
香港人在香港出生長大,年紀和我一樣,父母是來自廣東的移民。因為工作的關係偶爾會來台灣出差。那天辦生日party的壽星是他台灣分公司的同事,也是我同事的男友。
「我很喜歡台灣,甚至想住在這裡。」香港人道。
「那你有沒有辦法轉到台灣的分公司上班呢?」我問。
「可以,但是我媽媽在香港,我不能放她一個人,所以我未來的老婆一定也要住在香港才行。」他回。
「沒關係啦,台灣、香港那麼近,你可以常來台灣玩啊,只要你來,我都會好好招待你的。」
「嗯,我想以後我會常常回來,因為現在這裡有我很牽掛的東西。」香港人神秘一笑。
「什麼啊?」我好奇地問。
「妳吧。」
幹,這小子不簡單。英挺的身材穿襯衫好看也就算了,居然還是個情場高手,這麼會搞曖昧!
但老娘好歹在情海中翻騰也十年有餘了,雖然心跳不小心漏跳了一拍,但我依舊臉上強自從容鎮定,回道:「那你以後來台灣再跟我說吧。」
「妳喜歡什麼樣的男生?」香港人又突然問。
「成熟穩重一點的吧,最好年紀可以比我大一點。但我都這麼老了,要找到比我大的男生有點難。」
「妳幾月生?」
「一月。」
「幸好,我還是比妳大三個月。」
嘖,又來?
但不得不承認,我聽得滿爽的,好像有螞蟻爬在我的心臟之上一樣,心癢癢的。
相談甚歡地進行到了飯局尾聲,我起身到化妝室上廁所,順便補妝。畢竟待會出了餐廳,燈光可能就沒那麼柔和,會被他看出我臉上的小缺陷。出了化妝室之後,我先走到櫃檯要求結帳,沒想到服務生卻回我:「先生已經結過了。」
我有點好氣又好笑地走回座位,一見他劈頭就問道:「幹嘛幫我結帳?不是說好我請客嗎?」
「沒道理讓女生付錢,妳陪我吃飯,就算賠罪啦。」
嗯,大氣的男人。我不禁在心裡又替他加了幾分。
走至餐廳門口,他請領檯叫了一部計程車,然後對我說:「我送妳回去吧!」
「不用啦,你的飯店不是就在附近而已,我自己坐回家就好,別麻煩了。」
「可是我想確定妳是安全到家,可以嗎?」他回。
至此,我已經被他的曖昧言語攻陷得四肢發軟,只好點點頭,讓他陪著我坐車回家。
計程車的密閉空間內,他身上好聞的香水味,幽幽地摻入我的鼻息之中。我是個容易被味道控制的人,而此時剛好藉著酒精揮發出的勇氣正在逐漸退散,因此,我竟又開始緊張起來。
一改剛才在餐廳裡的健談,他也突然安靜下來。
封閉空間裡的靜謐,讓我只聽得見計程車跳錶的嗶嗶聲,和自己的心跳聲。我好久沒有這種感覺了,對一個人臉紅心跳的感覺。我好像突然年輕了十歲,是在校車上偷偷遙望著心儀對象的女高中生。
但我已經二十七歲了!我不能讓我莫名的心動澎湃,而錯失了表現的良機。成熟男人應該都喜歡風趣大方的女人,我該說點什麼,打破這場僵局。
「你擦什麼香水?」我開口發問。
「Chanel。」他答。
「那不是女生才用的香水嗎?」
「也有出男生的。」
「可以借我聞嗎?」
「妳要怎麼聞?」他轉頭看著我問。
「像這樣。」還沒說完我的臉就靠上他的頸間,輕輕嗅了一下後,在他耳際柔柔地說:「好香喔。」
我聽見他吞了一口口水,而雙腿似乎不自在地夾緊了點。
我收回身子,看著窗外微笑,心裡得意地想著,這一局該是我贏了吧。
「可是妳的吐好臭喔!我現在都還記得嘔吐物流在手心的感覺,是熱的妳知道嗎?」他誇張的伸出手掌對我喊著。
馬的,居然被反將一軍!
我只能轉過頭自顧自地看著窗外,假裝不理睬。此時,我的左手臂感覺到幾點按壓,我回頭看,是他正戳著我的臂膀,邊說:「妳很愛生氣耶。」
我有些氣嘟嘟地望著他道:「我真的很不想用這種方式認識你,反正我以後不會亂吐了啦!可是,還是很高興認識你。」說完,我伸出右手,意欲與他握手言和。
他低頭看了看我伸出的右掌,會意地也伸出了他的右手與我交握,當我準備鬆手,他卻又再度握緊,然後說:「以後我來台灣,妳都陪我。」
他是個玩咖,不要愛上他。友人的訊息內容在此刻浮現在我腦海裡。我在心裡對自己堅定喊話:「我才不會愛上你咧!」
可是,我隱隱發覺,我對自己撒了個謊。
(四)
香港人在和我吃完飯的隔天就搭機離開台灣了。
在他上機前,他傳了一封訊息給我:「這是我最不想離開台灣的一次。」
這封訊息讓我完全融化,將友人的勸戒全都拋至九霄雲外。
香港人平均每兩個月會到台灣出差一次,一次大約兩到三天。每次他來,都會留一個晚上的空檔,找我出去吃飯喝酒,然後最後的終點,一定是他的飯店。
說來可笑,其實我們也只做過三次而已。
第一次他來,他邀我與他在台灣的同事一同聚餐。餐後,我們一行人又到他飯店裡的lounge bar喝酒。在聚餐時,他對我都算紳士客氣,會主動替我夾菜、添飲料,但一切體貼的行為,都還停留在友誼的份際之內。
但到了lounge bar之後,酒精逐漸模糊了那條友情的界線。他鬆開衣領的領帶,向我靠攏;他原本撐在身後的右手,不知何時已經攀上我的腰支,然後慢慢向上摩挲,最後輕柔地按捏我的後頸。
歡言笑語間,我們的距離越靠越近。然後,他溫熱的唇瓣貼上我的耳梢,輕聲道:「我的房間很大,等等要不要上來看看?」
我微笑抿緊雙唇點了點頭,接受他充滿暗示的邀約。
我們都是成年人了,都很清楚接下來會發生些什麼、該怎麼發展。進入他的房間後,當我們的雙唇終於受不了彼此費洛蒙的吸引而貼合在一起,一切就這麼自然地進行了。
第二天一早,當我看見落地窗外陽光金黃撒落,我微笑了;而當我感覺到環著我的那隻臂膀,及吐在我後頸的沉穩鼻息,我想要的,只有沉溺,沒有逃離。
第二次他來台灣出差,同樣地和他的同事們一同聚餐過後,我們省略了喝酒的行程,心照不宣地直接一起搭車到他的飯店去。
第三次他來台灣出差,我們已像是炮友界的老夫老妻,不需多餘藴釀,他就是直接傳來訊息告訴我他的房間號碼,為我們的夜晚,掙取更多時間。
我也不是笨蛋,雖然還是對他帶有一絲愛情的期盼,但他在人前清醒時對我的禮貌客套,就像一桶冷水,總能澆熄我心中對愛渴望的小小火苗。
我只能在我們的身體極盡交纏之時,尋找一點點愛情的可能;我只能在我輕吐嬌喘之際,呼出一些些真情的告白;我只能在激情過後,蜷縮在他懷裡,假裝我們是熱烈相戀的情侶。
如果兩個相愛的人所生下的孩子是愛的結晶;那麼兩個不相愛的人所生的孩子是什麼呢?情慾的餘孽嗎?
想到此,我突然覺得我肚子裡的寶寶好可憐,因為你的爸媽不相愛,所以你就什麼都不是的感覺。
深呼吸了一口氣,我拿起手機,點開通訊軟體內香港人的大頭貼圖像,鍵入訊息:「我懷孕了。」
幾個小時後,他回覆:「是我的嗎?」
靠,居然還懷疑。
但我沒有表現我的不悅,只是淡淡地回道:「嗯。」
「打掉吧。」他回。
「好。」
「對不起。」他又回。
至此,我心中最後一絲愛情的期盼,也蕩然無存。
(五)
在預約好墮胎的日子,好姐妹開車來我家接我至進行手術的診所。
「我說你們倆都這麼大的人了,做愛的時候還不知道要做好防護措施嗎?」我才一上車,好姐妹劈頭就問。
「有啊,有戴套子。」我回。
「那妳為什麼還會懷孕?是不是妳太想懷香港人的小孩,所以故意在保險套上戳洞?」
「我那有那麼無聊啊,而且套子都是他準備的。只是他喜歡做到一半再戴,也許是因為這樣吧!」
「這樣也會懷孕?天啊我跟我男友從來都不戴都體外射精,這麼多年我也沒中過啊。只能算妳倒楣。」好姐妹驚呼。
「是啊,而且我們也才做過三次而已。」我幽幽道。
「靠,那妳到底在愛他愛個什麼勁啊?我還以為你們之間很密切耶。」
我和香港人之間,也不能說是不密切。每天,他到辦公室之後,就會傳個:「早安。」給我,接著,便展開了我們一整天的訊息對話。
剛開始總是聊得很起勁,可以聊到凌晨兩、三點都睡眼惺忪了,還捨不得關上手機。
後來,當我們已經把人生中該聊的、不該聊的都聊盡之後,我們的對話模式就轉變成不停報備彼此行蹤。
「我去開會。」、「剛剛我媽找我說話。」、「我去做健身。」、「騎腳踏車回家。」、「朋友找我出門喝酒。」⋯這些看似微不足道的生活小事便成了我們對話的大宗。而這種生活緊緊相繫的陪伴,所累積出來的甜蜜力量是相當驚人的。
如果你喜歡一個人,你會想知道他人生中所有大大小小的事情,連他尿尿尿了幾公升,你可能都想參與;如果你不喜歡一個人,你除了不會特別想去了解他的一切之外,連他只是對你說句:「嗨。」你都會覺得多餘。
「蛤,那這樣聽起來好像其實香港人還是對妳有一絲真情。」聽完我的敘述,好姐妹下了評語。
「嗯,有時候我都會有種其實我已經有個男友了的錯覺。」我回。
「好好喔,不像我跟我男友已經在一起太久了,他現在都只會傳肉棒話給我。」
「什麼是肉棒話?」我滿頭問號。
「就是我肉棒好硬、我想插妳這類的話,我統稱他們叫作肉棒話。」好姐妹解答。
「靠,我不想知道妳男友肉棒硬不硬好嗎!」
好姐妹男友的臉此刻浮現在我腦海裡,我以後看見他一定都會直接聯想到「我肉棒好硬」這句話。
「是妳自己硬要問的,妳怪我喔!」好姐妹回嗆。然後又接著問:「那他現在還有跟妳聯絡嗎?」
「自從他知道我懷孕之後就幾乎沒有了,但他說會陪我去拿小孩。」我回。
「幹,啊他人咧?」好姐妹辱罵道。
「我有跟他說了時間地點,他說他會請假飛過來。反正到了診所就知道他會不會來了。」
「妳有沒有想過,其實他可能早就有個女友或老婆在香港了,不然他幹嘛不跟妳在一起。」好姐妹又問。
「當然想過啊。但我們每天真的從早到晚都在聯絡,我都會想說,一個每天跟我從早安說到晚安的人,如果真的有女友,那他們也太不相愛了吧。」
「可能是因為他們在一起很久了,所以很信任彼此,才都不查手機之類的。像我跟我男友有時候也會突然一整天都沒有聯絡,或是只打了一通電話、傳兩封訊息,可是我也不會覺得怎樣啊。就是對彼此很了解的安心感。」
「好吧,反正他都叫我去墮胎了,我還能怎樣。不管他現在的感情狀態如何,他的名字最後都不會跟我的名字連在一起。」我有些氣餒的說。
「欸,妳感覺起來真的很難過耶。對一個只打過三炮的人,妳到底放了多少感情啊?好啦,如果妳想去台東,我現在就直接載妳過去啦。」
我轉頭看了看好姐妹,露出欣慰釋然的一笑。雖然愛情在這一刻放棄了我,但至少友情還堅定地站在我這邊。
「我小孩認妳做乾媽好不好?」我突然說。
「靠,妳不是真的要我開去台東吧?」
「沒有啦,還是去墮胎。只是我的小孩雖然沒有愛他的爸爸,但他可以有愛他的媽媽跟乾媽啊。」
「好啦。」好姐妹頗為敷衍地回應。
但當車子停紅燈時,她卻突然伸手過來摸了摸我的肚子,邊說:「嘿!小雜種,我是你乾媽,雖然認識你的時間很短,但,還是很高興認識你。」
雖然認識你的時間很短,但謝謝你來到我的生命裡,我愛你。我也在心裡對著我的寶寶說。
到了婦產科,好姐妹先放我下車去掛號報到,就開走去找停車位。
當我還站在婦產科櫃檯進行掛號手續,我感覺到突然有人走上前靠近我身側,我轉頭看,是香港人。
「都弄好了嗎?」他開口問。
「嗯,我掛十九號,聽到號碼就可以進去了。」我微笑著回。
雖然這半年來我們幾乎每天都在傳訊說話,但實際上今天也才是我們第五次(或第六次)見面而已。而且這裡也不是他的飯店房間,因此,我不免還是對他有著一份生疏客套。
他領著我走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並主動接過我手上的包包,幫我拎著。
落座後,我微微轉頭看著他對我而言既熟悉又陌生的側臉,心跳竟又不由自主地加快。我不禁苦笑了一下,然後默默將頭轉回去。
「你的鼻子好挺喔。」我回想起某一次我們床第之間的對話,當時的我正全身赤裸的枕在他的懷裡,邊輕撫著他的鼻樑邊讚嘆道。
「嗯,我媽媽那邊的人都是這樣的。我表哥、表姐的鼻子也都很挺。」他斜睨著懷中的我回。
想到此,我又低頭看看我尚且平坦的小腹,左手不自覺地輕撫上去。心想,這個寶寶的鼻子應該也會像他一樣好看吧。
好姐妹此時推門進入診所,一看見他,冷酷地說了聲:「嗨。」就走到我身旁坐下。
我與香港人初相識的那場夜店生日趴,好姐妹也有參加。在我醉得不省人事時,好姐妹還是清醒的,因此他們兩人還算是稍有點交情。
但看見好姐妹此刻對他的冷淡,應該也是在為我打抱不平吧。
對比附近幾組客人的喜悅,我們三人的木然更顯突兀。
也對,畢竟其他人來這都是為了延續人類歷史的,只有我們來這是為了葬送一條小生命的。
不知空氣在我們三人之間凝滯了多久,一位護士從診間出來大喊著下一位病患的號碼:「十九號!」
我站起身來,對著還坐在椅子上發呆的兩人說:「我先進去囉。」就轉身走向診間。
「來,小姐我們裡面請。」護士一看我走近就替我推開診間的門,邀請我進入。
但我才跨進診間半步,就感覺到左手臂被人攫住,我回頭一望,竟是香港人。
他看著我的眼神有些急切,沈默了半晌,才鬆開抓著我的那隻手,開口道:「如果我們結婚,可是妳要住在香港,妳願意嗎?」
「蛤?」我有些驚訝到不敢相信他說的話,因此反應不過來。
「跟我回香港,把小孩生下來。」他回。
「為什麼?」我真的想知道,他為什麼突然改變心意;而且我期待,可以聽見他對我說出,我想要的答案。
但他卻露出複雜表情,遲遲沒有回應。
最後,還是我身旁的護士打破了僵局:「小姐,醫生在等了喔!」護士有點尷尬地看著我說。
我的眼神先飄向護士小姐,再飄向他,又重重地吐了一口氣,才開口道:「我跟你回香港。」
說完之後,我頓時發覺我好沒用,就是個Loser。但不知道為什麼,我在這種全然失敗的無力感中,竟是快樂的。
(六)
墮胎未果的那天晚上,香港人和我回家,向我的父母說明我懷孕的事情,並請求我爸媽,讓他帶我回香港。
我們也不是白癡,在和我爸媽面談時,還是巧妙地將我們炮友的關係,化成男女朋友;將我在夜店喝到爛醉吐在他身上因而認識,說成是朋友介紹;因為做愛時沒有全程戴保險套所以不小心中標,講成是在適婚年齡遇見心有靈犀的人,所以刻意不避孕,準備迎接新生命。
香港人雖然中文不好、口音又重,但他誠懇的態度表情還是把我爸媽唬得一愣一愣的,答應讓我去香港試試,和他開始一起的生活。
面談結束後,爸爸拿出了一罐他最愛喝的台灣鹿茸酒,倒了兩杯,拉著香港人坐下,開始Men's Talk。
爸爸酒量不好,幾杯黃湯下肚,心防就鬆懈下來,居然問香港人:「你到底喜歡我女兒什麼?」
香港人想了一下,開口緩緩地回答:「她是個很真的人,第一次見面,她就把她肚子裡所有的東西都吐給我了。」
聽到這個,我不小心偷笑了一下;爸爸則是眉頭微皺,露出疑惑表情,有點不解,但想想可能是香港人的中文表達能力不好,也沒多追究。
香港人忽略爸爸的困惑,繼續道:「她不是那種很嬌的女生,都要男生接送、幫她付錢;她脾氣很好,再生氣她都會願意跟人和解;她很大方,跟我的朋友都能相處地很好;她很懂事,知道我工作很忙,不能常來陪她,可是從來沒有抱怨;她很獨立,就算我不在她身邊,她也能過好自己生活;她很勇敢,可以放棄她習慣的生活,為了小孩跟我回香港。最重要的是,我在第一次見到她的時候,就喜歡她了。」
當他劈哩啪啦講完這一大串,爸爸安靜了一陣,可能是驚訝於居然會有人這麼看得起他的女兒。過了半晌,才大笑著回道:「我都不知道我女兒有這麼多優點。」
而在一旁聽他說完這一切的我,則是感動地無法言語。即使我知道他的話不是真的,但謝謝他為了維護我的美好, 為我撒的這些謊;讓我感覺到,有那麼一秒,他也是愛著我的。
「那我的女兒就麻煩你了。」爸爸向他舉起手中的鹿茸酒,敲杯的同時,也把女兒的終生大事敲定了。
「各位貴賓,我們已經降落在香港國際機場。在繫緊安全帶燈號未熄滅以前,請留在座位;機門未打開前,請保持行動電話關機。下機時⋯」
飛機降落後,我帶著如同冰火五重天一般的心情,走至入境大廳。在接機的人群之中,我一眼就看見才剛下班還西裝筆挺的香港人。
在機場和香港人會合後,他替我拿起所有行李,領著我走向停車場他的停車處。
「累嗎?」才上車他就體貼地問。
「還好。」我答。
車子緩緩向前開出了一段,他又突然開口:「其實妳很吸引我,所以我才有辦法常常跟妳聯絡、跟妳發生關係。」
這段話引起了我極大關注,我輕輕:「嗯。」了一聲,示意他把話說下去。
「妳應該很喜歡我吧?」
「嗯。」我毫無反抗沒用地承認了,點頭的同時甚至還感到有點害臊。
「我雖然也喜歡妳,也知道妳對我的感覺,可是我們都不是中學生了,如果真的要談感情,我想確定妳就是我想找的那個人,我才會真的跟妳在一起。我不想浪費時間跟不對的人交往。」他繼續說。
而我還是:「嗯。」
「妳不是香港人,也不會講廣東話,我不知道妳能不能適應這裡的生活、能不能跟我的家人相處。畢竟台灣、香港還是有差的,香港是個變化很快的地方、又很小,不會像台灣那麼舒服。」
「我知道,所以我已經做好心理準備。」我回。
「我是個很直接的人,不喜歡騙人,我不想讓妳覺得妳來了香港就什麼事都解決,所以我想把話先跟妳說清楚。妳可能會聽了覺得不舒服,但是我是為妳好,懂嗎?」
「好。」
「妳很勇敢,妳要去打胎的那時候,我才覺得,也許妳會是適合我的人,所以才拉住妳,想說我們可以試試看。」
「嗯。」
「我有問過醫生,他說妳現在還不到一個月,要拿小孩都是比較容易的。妳現在的visa也只有一個月。我想,妳就在這裡先待一個月,如果,妳適應不了香港的生活,我們還是把小孩打掉好不好?」
聽到此,我的心情一瞬間火上來,馬上不可置信地轉頭瞪他,邊忍不住吼道:「你⋯你怎麼可以說這種話?你根本就不愛這個小孩!你如果是這樣想那我根本不應該跟你來。生命怎麼能試試看?你現在停車,我現在就回台灣。」說著我就要打開車門。
他急忙煞車,身體向左一彎越過我拉緊車門,邊喊:「妳在幹嘛?很危險妳知道嗎!妳坐好聽我說完,如果我說完妳還是不滿意,我直接載妳回機場搭飛機。」
和他僵持一陣,發現我的力氣敵不過他,我才停下欲下車的動作。
見我不反抗了,他將身體拉回駕駛座,把在半路停下的車子駛向路肩暫停。
車一停好,他卻沒說話,而是先開門下車,站在路邊抽了半支煙,才回到車上,繼續他的解釋。
「妳有沒有想過,如果妳不喜歡香港,或妳跟我媽媽相處不好,妳要怎麼嫁給我在這裡過一輩子?我應該告訴過妳,我是不能離開香港的。」
我眼神哀怨地轉頭向窗外回道:「只要我們相愛,這些問題都能解決不是嗎?」
「我們相愛嗎?」他問。
我沒想到他會這麼問,一時怔住,回答不出來,只能倔強的繼續望向窗外。
「我喜歡妳、妳喜歡我、我們上床的時候很開心,可是這樣就是相愛嗎?」他鍥而不捨地繼續追問。
此時眼淚模糊了我的視線,我看著窗外的車子還是川流不息,但時間卻在窗內停止了。
不知安靜了多久,他才突然溫柔地欺近我,然後張開雙臂將我攬進他的懷裡,開口道:「妳是一個很好的女生,我跟妳爸爸說的都是真的。我希望妳可以在香港很開心。如果妳不快樂,那我寧願不要這個小孩。如果我們不快樂,小孩怎麼會快樂?問題不是把小孩生下來就解決了,生完小孩才有更大的問題。」
聽完他的話,我開始無可抑止地放聲大哭,然後忍不住喊道:「可是就是因為是你的小孩,我才想生啊!」
他輕輕地放開了我,然後伸長手向後座抽了幾張面紙,遞給我,邊笑著說:「妳有這麼喜歡我喔?」
聽見他的話,我才忍不住破涕為笑,把眼淚擦乾。
「妳對自己有自信點好不好?我也很喜歡妳啊。」他嘻笑著捏捏我的臉。
「開車啦!」我喊。
終於到了他家,他從口袋掏出鑰匙,插入他家的鑰匙孔,但外門都還沒打開,內門卻先開了。
想是他的家人聽見鑰匙轉動的聲音,就先迫不及待來替我們開門。
但開門的,卻不是香港人的母親,而是個打扮時髦的年輕短髮女人。
(七)
「你們終於回來了,等好久喔!快進來不然菜要涼了。」短髮女子邊開門邊讓出一條路來,示意我們快進門來。
重點是,她說的居然是中文,不是廣東話。
據我所知,香港人有兩個哥哥,但沒有姐妹。而且這女的中文講得那麼台式,鼻子也不挺,應該也不是他的表姐妹之類的。那麼她到底是誰?對香港人的家還熟門熟路的樣子,令人非常不安。
在和短髮女子擦身而過的短短三秒間,我除了在心裡推理她的真實身份外,還順便做了概略的敵況分析。畢竟在分不清對方是敵是友之前,一切合理的懷疑都是必要的。
短髮女的身材嬌小,估計不超過160公分。非常瘦,差不多就是趙飛燕可以站在漢成帝手上跳舞的程度。但不公平的是,她居然有一對大胸部,比因為懷孕而稍微漲了點奶的我還大!
她的手上和腳上都擦著深藍色的指甲油,穿著合身俐落的黑色褲裝,極黑的髮上挑染了幾束接近白色的淡金色。
香港人先領著我到房間放行李。門一開,燈一亮,我卻嚇傻了。
嚇傻一,這不是他的房間!
至於我怎麼知道這不是他的房間,因為我好歹也和香港人搞曖昧搞了半年之久,平常他不在台灣的時候,除了文字傳情以外,我們偶爾也會自拍傳給對方。我一看這間房的裝潢擺飾,就知道和他的房間明顯不同。
「以後這間就是妳的房間。」香港人自然地說,完全沒有一絲不對勁的感覺,好像我只是來他家借住一宿的couch surfer一樣。
靠腰咧,老娘挺著大肚子(其實也還沒有肚子)大老遠從台灣飛來香港準備跟你長相廝守,你居然叫我睡客房?偶像劇不是這樣演的吧!
嚇傻二,我未來房間的雙人床上,鋪著一套大紅色的床單,上頭用金線繡了個大大的「囍」字,其巨大程度大概是我彎腰曲膝、抱著雙腿側躺在那個「囍」上,旁邊的人經過,還是能很冷靜的說出:「喔,是個囍。」
香港人也注意到了那套誇張的床單,但還是鎮定的說:「我媽鋪的。」
放置好行李後,我帶著各種複雜的心思走向飯桌,香港人的媽媽已經準備好一大桌飯菜,一見我就親暱地上前來招呼我。用中文說:「來吃飯,媽媽幫妳煲了個湯,妳要喝完,對寶寶很好的!」
面對他媽媽的親切,我除了感覺得到第一步的勝利以外,更深深發覺「母憑子貴」這道理真是亙古不變的至理名言。
除非已經坐在餐桌上吃得津津有味的短髮女的肚子裡,也有一個香港人的小孩,不然我應該已是坐穩皇后地位。
幹,這家人應該沒那麼變態到會同時迎進兩個懷孕的女人吧?又不是在演后宮甄嬛傳。
「這是Lisa,我的同事。」才落座,香港人就向我介紹短髮女的身份。
「我以前在台灣念過書的,所以我不像他中文講的那麼爛。妳以後在香港有什麼需要,就找我。」Lisa堆滿笑意,口氣煞是真誠。
「妳少廢話!妳今天怎麼會來我家?」香港人對Lisa說。
「喔,你忘記帶你明天要跟客戶談的file,我幫你拿過來。因為我知道你急著下班要找老婆。」Lisa訕笑道。
我不好意思地低頭微笑了一下。原來,他對我也有一份迫不及待啊。
「今天媽媽煮很多菜,就叫Lisa留下來一起吃。你們多吃一點。」香港人的媽媽說著又替我夾了一筷子菜。
席間,氣氛都算輕鬆熱絡,所有人也都顧慮到我不會說廣東話,盡量以中文交談。
Lisa是個很活潑的女生,雖然對她的身份尚存有一絲顧慮,但另一方面,還是感謝有她炒熱氣氛,讓我懸宕不安的心穩定不少。
用完餐,洗完澡後,我用毛巾擦著濕答答的頭髮,走向香港人。
他只穿著一條顏色鮮豔的三角內褲,坐在客廳邊喝著啤酒、邊看著足球,一派悠閒姿態。
我在他右手邊的長沙發上坐下,雙手一邊擦著頭,邊假裝漫不經心的問:「Lisa⋯跟你媽媽很好喔?」
香港人的雙眼沒有離開過電視螢幕,回道:「對啊,我跟她在一起過。」
這麼爆炸性的一段話居然可以用這麼平常的口吻說出!好像只是媽媽叫我去便利商店幫她買醬油一樣。只能說這個人不是心機太深沉,就是心眼太單純。不過我堅信絕不會是後者。
「那所以你們現在是好朋友喔?」我又問。
「嗯,我們一直都在同一間公司上班。她能力很強,幫我很多。」
「那你們分手還一起工作,不會尷尬嗎?」
「有什麼好尷尬?我又沒有對不起她。我跟我所有前女友,都還是朋友。」
劈哩趴啦!我頭頂彷彿打下一陣晴天霹靂,意思是我之後還有千千萬萬個Lisa要面對嗎?
「不過只有跟她最好。」他突然又補充。
「那你們⋯做過嗎?」我卻卻地問。
「做什麼?」他說完拿起桌上啤酒啜飲了一口。
「做愛啊。」我盡量說得稀鬆平常。
「妳在問廢話嗎?怎麼可能沒做過。」這個白目的問句終於迫使他的雙眼離開電視,轉頭看我了:「妳不要亂吃醋好不好?我如果現在還有在跟她亂搞,我怎麼可能還讓她來我家,我有那麼變態嗎?」
你有啊。我在心裡默默回道。
至於是怎樣變態受到篇幅限制我就不方便在此明說了。
「喔,好啦,那我回房間休息了,你也早點睡,電視不要看太晚。」說完我就如一陣煙般假裝瀟灑回房了。
在吹完頭髮,做完保養後,我關上燈,拉開大紅喜被,一個人躺在我的大紅金線雙喜床上。
明明身體已經很累了,心卻怎麼樣都平靜不下來。
雖然Lisa暫時沒有威脅;雖然香港人的媽媽對我很好,但我最在乎的,還是他的心啊!
他如往常般地對我體貼、對我好,今天在車上對我說的一番話也全是以理性的口吻,在設身處地的為我著想。可是我真正想要的是他能為我瘋狂、能和我一樣期待這個孩子的出世、能對我有奮不顧身的衝動,而不是事事都像經過嚴密規劃的盤算。
愛情,怎麼能計算?
滿腔哀怨無處宣泄,我翻身起來,抓起床頭櫃上的手機,開始鍵入訊息,告訴好姐妹我這一整天的心路歷程。
好姐妹卻回覆我:「妳都已經大著肚子登堂入室了妳還想怎樣?give him a break 好嗎!婚姻本來就是一種互相忍耐的過程,而且他願意帶妳區區一枚炮友回香港,已經有情有義到足以讓我在心底為他豎起一隻大姆哥了。」
沒想到竟會討拍不成!
我一時氣憤,激動回道:「幹,妳又沒結婚,妳是多懂婚姻?」
「我跟我男友已經在一起100年了,跟結婚差不多啦。而且我就算不是婚姻的expert,也比妳這個沒有一任男友超過兩年的敗犬強得多!」好姐妹回嗆。
在我開始打字準備著回傳個什麼要再嗆回去時,門卻「扣扣扣」地響了。
「睡了嗎?」門外傳來香港人的聲音。
我趕緊放下手機,縮回床上邊喊:「等一下!」
但下一秒門就開了。
「妳在幹嘛?」香港人站在門邊問,背光的剪影讓我看不清他的表情。
「呃⋯脫內衣。」邊說我邊伸手向後,欲解開背上的內衣扣。
「我幫妳。」他說完就帶上門爬上床,技巧純熟地替我解開內衣。
我將內衣從一側的袖口抽出來,此時他則自然地躺下,邊說:「我媽叫我跟妳睡。」
「喔。」我盡量穩住我的聲音,因為心跳已經如戰鼓般擂著。
我將內衣丟到腳邊,然後拉開他的右手,縮進他的懷裡。
「我可以問你一個問題嗎?」我抬頭問,即使在黑暗中根本看不見他,只能藉著肌膚的溫度,感受他真實的情緒。
「又問?妳累不累啊。」他有點不耐煩地回。
「問一下嘛。」我撒嬌著,然後不給他拒絕的機會,直接問道:「你怎麼跟你媽媽說我的事的啊?」
他先嘆了一口氣,才開口回答:「我不是有兩個哥哥嗎,他們都結婚了但都沒生小孩。我媽就去廟裡拜拜,求神讓他們快生小孩。我就跟我媽說:媽,妳的願望實現了,可是妳好像求錯人了,因為我女朋友懷孕了。」
「你真的這樣跟她說?」我笑著問。
「真的啊。好啦,可以換我問妳一個問題嗎?」
「請問。」
「妳懷孕了,還可以⋯做嗎?」
我沒有回答,因為在我回答以前,他的吻已落下。
可不可以不只身體很親密,心也很靠近?
(八)
第二天一早,香港人出門上班後沒多久,我就醒了。
雖然昨晚很累,但身為香港人的「老婆」的第一個早上,我還是期待他在去上班之前,能給我一個good morning or goodbye kiss。
所以當我感覺到他起床後,就一直在床上假寐默默等待著。
沒想到,他起床後,就是回自己房裡換衣服然後梳洗,就直接出門上班。留我這個新紮人妻獨守空閨,好像昨夜才在這大紅金線囍字床上發生的繾綣柔情,都只是我個人的幻想。
雖然有點失落,但我必須要振作起來!
正所謂「擒賊先擒王」,昨天一整天的相處讓我發現香港人活脫脫就是一個媽寶。「我媽」這兩個字至少在我們的對話中出現不下十次。因此,討他媽的歡心,絕對是錯不了的一步棋。
香港人出門沒多久,我也起床梳洗。才走出廁所,他媽媽就上前來關切道:「這麼早起來?要不要再睡多一點?」
「不用啦媽媽,可能是因為懷孕才睡不著吧。」我自然熱絡地說著,刻意強調「媽媽」和「懷孕」二詞,邊說還邊輕撫我的肚子。
我頓時覺得我現在就是不小心懷了龍種的宮女,完全改頭幻面大升級,家鄉種田的老父老母還獲得皇帝賞賜百兩黃金的那種等級。
「那妳餓不餓?媽媽煮飯給妳吃。」
「不用麻煩啦,如果可以的話,我想跟媽媽一起出去。」我回。
據我所知,雖然三個兒子都已經長大成人有穩定工作了,但香港人的媽媽還是沒有退休,繼續在經營著生意。
「妳要跟我去店裡嗎?」香港人的媽媽問。
「好啊!」我展開裂嘴女般的笑容,欣然接受邀請。
香港人的媽媽在香港上環信德中心附近的德輔道西經營一間乾貨行。所謂乾貨,簡單來說就是脫水食材,常見的有鮑魚、干貝、香菇、海參⋯等。
但當我隨著香港人的媽媽來到她經營的乾貨行,我只能說我就是鄉巴老劉姥姥本人,我無法想像的很多東西,香港人民都靠著難以參透的高超智慧,把他們變成乾貨了!
例如:龜殻。烏龜的殻本來不就是乾的嗎?他們是用了什麼儀器把龜殻再變得更乾更乾更乾?而且到底誰要吃龜殻!龜殻的功能不就是殺死馬利歐跟算命而已嗎?
蜥蜴。以我淺薄我生物學知識,我知道蜥蜴是變色龍的朋友。牠們不就應該要爬在熱帶雨林的灌木叢之間,偽裝自己成為一根枯木或一片落葉,然後舌頭一伸,神不知鬼不覺幹掉一隻蒼蠅或蚊子之類的嗎?到底誰要吃蜥蜴?還把牠曬成乾來吃,那不就是把已經很難吃的東西,再弄得更難吃嗎?
結論:香港人都是外星人,會用匪夷所思的技術吃匪夷所思的東西。
但真愛就是你明明知道他是ET,還是會奮不顧身地跟著他騎腳踏車回去。
俗話說的好,一日嫁ET,終生為ET。我已經踏進了香港,為了我的寶寶我就不能害怕。因此,我要求香港人的媽媽,教我乾貨行的生意。
他媽媽原先是拒絕的,說我應該安心養胎,而且就快要過年了,正是乾貨行生意最忙碌的時候,我一個孕婦更是無法應付。
但在我的誠心懇求下,香港人的媽媽還是開始慢慢告訴我店裡的情形。
香港人媽媽經營的這間乾貨行規模算小。早些年,香港人的父親還在世時,生意就是夫妻倆一起照顧,偶爾兒子們放假會來幫忙。
後來,他爸爸過世後,香港人兄弟們原先是希望他媽媽能退休,把乾貨行頂給別人。但從小苦過來的香港人媽媽對金錢很沒安全感,認為生意還能賺錢就要繼續做下去,這間養大香港人一家的店舖才留了下來。
店裡除了香港人的媽媽以外,還有一名老夥計財叔,是個禿頭的中年老伯,乾淨的白色短袖襯衫上,罩著一件黑色毛背心,脖子上還掛著一副老花眼鏡,要替客人結帳時才會掛起來,撥弄算盤。
對!就是算盤。對我們這個世代的人來說只是一項體罰用品的算盤,在財叔的手中,就是一部超級電腦,三角函數還開根號都算得出來。
財叔有個兒子阿榮,染著一頭極黃的金髮,年紀比香港人還小幾歲。不愛念書,中學都沒畢業就跑去當小混混。
但混得不好又沒有一技之長,在香港人媽媽的勸導下,才開始來店裡幫忙。
我不會講廣東話,數學又其爛無比,用計算機算可能都會算錯更何況是用算盤。幸好秤子我還會用,替客人抓斤秤兩或陪客人閒聊個兩句我還handle得過來。
財叔和阿榮都對我很好。尤其是阿榮,畢竟他已經是三人之中中文講最好的了,有些香港人媽媽用中文跟我解釋不來的東西,他就會幫忙翻譯;有些客人完全不會說中文,他也會趕上來替我招待。
晚上,我和香港人的媽媽一起離開店舖,回到家裡,開始準備晚餐。
沒多久,香港人也回來了。
一進門,看見我和他媽媽一起在廚房裡和樂融融的模樣,他露出了高深莫測的表情,但沒多說什麼,就回房去換上家居服。
用完餐,洗好澡後,我又飄向坐在客廳看足球的香港人,同樣在他右手邊的長沙發上坐下。
我在台灣的這個時間通常都是在看康熙來了,但嫁雞隨雞、嫁狗隨狗,我老公喜歡看足球,我也只能硬著頭皮看下去。
「妳怎麼會跑去店裡?」香港人忽然開口,語氣有些生硬,眼睛視線還是停留在電視螢幕上。
「我想幫媽媽的忙啊。不然我在這裡也沒事做,而且財叔跟阿榮也都很好,認識他們很開心。」我回。
「阿榮也在?」
「在啊。」
「現在快過年了,店裡生意會很忙,妳什麼都不會,去幫忙不太好吧。」
「我可以學啊,我雖然現在不會講廣東話,但有一天一定會學會;現在店裡的生意最忙,我學得才更快。我總不能就是在香港當米蟲吧。」我熱血地回答著,希望他能感受到我的決心。
「妳現在懷孕,不適合那麼累吧?」他卻質疑。
「孕婦也是要運動的啊。」
「如果妳覺得在香港無聊、想運動,我可以找一些什麼媽媽教室的讓妳去上課,不需要到我媽店裡去幫忙。」他終於把頭轉向我。
「要是我就是想去呢?」
他眼神複雜地看了我一陣,才答:「妳想去就去吧,我管不了妳。」說完又把頭轉回電視機。
而我則感到一陣心悶,好像有人拿個軟木塞將我的冠狀動脈給堵住,再一秒我的心臟就會因為沒有新鮮血液的注入而窒息。
我站起來,不發一語走回房間,盡量穩住情緒做完睡前該做的事,就關上燈、躺上床,任由自己好不容易建立起來希望又一片片墜落。
躺了一陣,門又「扣扣扣」地響了。
「睡了嗎?」香港人在門外喊道。
「睡了。」我倔強的喊。
但下一秒,他還是很沒禮貌地自己開門進房來。
他爬上床,輕輕擁住背對著他的我,在我耳邊道:「在生氣啊?」
「沒有啊。」我口是心非。
「好啦,不要不開心嘛。明天放假帶妳出去玩好不好?」他哄著。
「明天再說。」我冷冷地回。
他嘆了一口氣,又說:「妳在不高興,那我今天就不陪妳了。」然後就離開我的身子,爬下床,開了門準備走人。
一感覺不到他的體溫,卒仔如我,竟立刻彈跳起身,上前去擁住他。
他任由我抱著,一隻手輕拍著我的後背,接著低下頭,摩蹭著我的臉頰。
我知道他想吻我,但奇怪的是,我的倔強卻又在這一刻冒出頭來,逼著我不去回應。
不知抱了多久,我放開他。
相對無言地看著彼此幾秒,我輕聲說了句:「晚安。」就將門在他面前帶上,也將自己帶入一個無眠的夜晚。
(九)
驚醒後,居然已經是中午。
因為昨夜實在是心兒亂糟糟到無法成眠,還一度想直接衝到他房裡和他大吵一架(大幹一場),但僅存的一點卑微自尊心,還是阻止了我的腳步。
然後我就失眠了。
當睡意這小子終於姍姍來遲親吻我額頭,為我施下睡眠魔法之際,天空也已泛出魚肚白、早起的鳥兒也唧唧喳喳地在我窗邊叫囂了。
走出房門,簡單梳洗過後,我環視家裡一周,發現香港人的媽媽已經出門做生意,而香港人的房門依舊緊閉著。
我走至他房門口,不敢貿然開門,只敢把耳朵貼在門上,感受他房內動靜。無奈門板太厚,我聽不真切,但似乎有些微鼾聲傳來。
馬的,這傢伙睡得還真香甜。不知道他的新婚妻子(現任炮友)在等他道歉嗎?
我回到房裡來回踱步,猶豫著要不要去把他叫醒,但又拉不下這個臉。畢竟在生氣的是我耶!再怎麼樣應該都是他要先來跟我和好吧?
百思不得其解的時候,我唯一的解答,就只有好姐妹了。
抓起床頭櫃上的手機,我傳了訊息過去:「紅色警戒,call me immediately!!!」
由於好姐妹這人是一個相當不愛接電話、回訊息的怪咖,好幾次我有非常重要的事要跟她報告或商量,她就是三天後才回我,或乾脆給我已讀不回。
但我個人如果不小心交了男友,就會變成跟她一樣的怪咖。我們之間的差別只在於她跟她男友大概從盤古開天闢地就交往至今;我則是受了某種找不到真愛的詛咒,一直在情海浮沉。所以我永遠都在找她,而她則沒有那麼需要找我。
跟她靠腰了上萬次後,我們發明了「紅色警戒」機制。萬一有人傳這四個字給對方,就表示事情大條了,需要如連恩尼遜般的即刻救援,不論是正在大便、正在洗澡、正在打炮⋯都要馬上回覆對方。
五分鐘後,好姐妹打了網路電話過來。
「幹嘛,妳羊水破了嗎?」好姐妹在電話那頭問。
「沒破,羊水健在。」我回。
「那是他終於受不了妳,叫妳行李收收回台灣了嗎?」好姐妹繼續推測。
「妳對我有點信心好嗎!什麼他終於受不了我,我有那麼煩嗎?」
「妳有啊。好啦,妳有屁快放,到底怎麼了?」
我將事情的原委一字不漏地告訴她,沒想到好姐妹卻回我:「靠腰喔,妳這放羊的小孩,紅色警戒不是這樣用的好嗎!他不起床妳就去叫他起床就好啦,這種國中生的煩惱不要拿來煩我。」說完就要掛上電話。
我急忙阻止喊道:「等⋯等一下!是他不對耶,是他惹我生氣的,為什麼要我先拉下臉去找他?這樣我太沒面子了吧!應該是他要來哄我才對呀。」
「妳的面子在妳答應跟他回香港那刻就如同沾了屎的衛生紙了。而且他昨晚不是哄過妳了嗎?是妳硬要拿翹結果失眠妳怪得了誰?他叫妳不要去他媽店裡幫忙也許是真的擔心妳的身體,為什麼要把他想那麼壞?覺得他就是不想妳跟他媽太好。如果是這樣,他就讓妳去墮胎就好啦!他還提議讓妳去上媽媽教室,沒有叫妳做牛做馬,到底那裡不好、那裡對不起妳了?」好姐妹嗆道。
「呃⋯這麼說好像也是啦。那所以,我現在去叫他起床帶我出去玩,不會太機掰齁?」
「告訴妳,少女情懷這種東西只有放在心裡,那才叫少女情懷;過於顯露,那就叫精神有病了。妳都快三十歲的人了,拜託妳不要再演瓊瑤好嗎!妳知道為什麼還珠格格明明有兩個女主角,但小燕子比較受歡迎嗎?」
「不知道。」我邊說邊搖著頭。
「因為紫薇就是他媽的少女情懷過於外放的神經病!可是紫薇在戲裡才十七歲,所以我們可以原諒她。但妳已經二十七歲了,don't play fucking 紫薇 style可以嗎?」
「好啦,小的馬上感恩戴德去叫皇上起床,娘娘息怒喔。」
「幹,跟妳講話好累,我要回去補眠了,再見。」好姐妹說完就毫不留戀地掛上電話。
講完電話,我又走進廁所,對著鏡子催眠自己:「妳不是紫薇,妳是小燕子。妳不是紫薇,妳是小燕子⋯」不知道對著鏡子發瘋了多久,我終於提起一點信心,又回到他的房門口。
輕輕敲了敲門,喊了幾聲他的名字,依舊沒有任何回應。深呼吸一口氣,我打開了門。
他睡得跟豬一樣。床前的電視是開著的,表示他應該是看電視看到睡著的。
幹,居然還有閒情逸致看電視?
如果是紫薇就會這樣想,然後又更氣,接著就會用少女漫畫的姿勢跑出他家到一個人生地不熟的地方,遇上流氓要劫財劫色。幸運的話,爾康會即時找到她,上演一場英雄救美大和解;衰小的話,就是被壞人吃乾抹盡,從此人生活在黑暗中或乾脆去自殺。
但我從現在開始要當人見人愛的小燕子,而且他睡那麼死,我要是紫薇,我也等不到他來救我。為了我的生命安全著想,我直接撲到他身上,假裝掐著他的脖子,撒嬌道:「你給我起床!我跟你的寶寶要餓死啦!」
他微微張開眼睛,看了我一眼,就又閉上,然後說:「再讓我睡一下。」
發覺他有點醒了,我又繼續加碼道:「奇怪了,昨晚我又沒跟你做愛,你怎麼會這麼累?」
這句話讓他笑了,然後伸手把我拉下他身上抱著。
我在他懷裡繼續佯裝怒道:「是誰?是那個女人讓你這麼累?不知道你有我了嗎?」
「不知道。」他含糊回著。
接下來,美好的晨間運動就開始了。
至於是怎樣運動受到篇幅限制我就不方便在此明說了。
「妳有想去什麼地方嗎?」終於清醒後,他問。
我想了一下,說:「迪士尼。」
如果是跟小孩去迪士尼,那就是當保姆累死自己;如果是跟閨密去迪士尼,那就是做作紫薇自拍行;如果是跟男人去迪士尼,那就是增溫愛的甜蜜之旅。
他看了下時間,回道:「現在去有點晚,玩不到什麼。而且快過年了,人會很多。」
「沒關係,我主要是想去看閉園煙火而已。」
準備好後,他先開車帶我去吃飯,然後就前往迪士尼。
其實兩個成年男女在迪士尼真的得不到什麼高潮。加上我懷孕,比較刺激一點的遊戲項目都不能玩。入園之後,我們大部份的時間都在排隊跟走馬看花。
但我心裡期待的是一場平凡男女朋友般的約會。畢竟我們在房間裡是情侶,在房間外還真的是初次見面你好請多多指教的等級。而且就算我肚子裡懷著他的孩子,我還是不想跳過和他當真正男女朋友的階段啊。
我走在他身側,刻意和他靠得很近,手臂碰撞著手臂;在人潮擁擠時,抓著他的衣角。
可是,他都沒有要跟我牽手的意思。
如果是小燕子會自己去牽五阿哥的手嗎?誰可以幫我call out一下趙薇,這問題太難,我無解。
逛了一晚上, 走經麥當勞時,他問:「要不要吃雪糕?」臉上還掛著有些童趣的笑容。
「好啊。」我笑著回答,然後走到旁邊等他買好。
他買了兩種口味的蛋捲冰淇淋,我們偶爾會交換著吃幾口。這一刻,終於讓我有一點點戀人的感覺了!
但冰都還沒有吃完,我就感覺到臉上、髮上突然有種濕潤的襲擊感,下一秒,天就下起傾盆大雨。
幹,我會不會太倒楣?初次約會就遇上下雨。
他拉著我到一旁躲雨,然後我就聽見園區廣播無情地響起:「今日閉園煙火秀,因雨取消。造成不便之處,敬請見諒⋯。」
「取消了耶,那我們回家吧。」他轉頭看著我說。
儘管百般不願,我也只能點點頭,和他走回停車場。
一路無話駛回他家,我又開始心悶起來。我發覺,我想要的從來不是他的孩子,而是一個機會,一個讓他認識床上之外的我的機會;希望他能不只愛上我的做愛技巧,而是真正愛上我這個人。
我從來沒有談過這種先認識彼此身體,才認識彼此為人的戀愛。通常如果是照正常程序,先喜歡我的人,再跟我上床的話,我有自信能讓對方有種倒吃甘蔗的amazing感;但要是倒過來的話,是不是對方就會有受騙上當的感覺?
對女人來說,性與愛是密不可分的;但對男人來說,似乎可以在愛著一個人的同時,和另一個人上床;或在不愛一個人的同時,和一個人上床。
如果我能瀟灑一點,是不是就能輕鬆一點?
在時間緩慢的流逝中,我們終於抵達他家。
停好車後,他卻不急著下車,而是翻翻外套口袋,掏出一個藍綠色的小盒子,交給我。
「原本是想在放煙火的時候給妳的,但取消了,只好現在給妳。」他說。
面對他突如其來的舉動,我驚訝到說不出話;想到那藍綠色小盒子對每個女人的意義,我鼻頭突然一酸,引的眼淚不住地在眼眶打轉。
「我兩年沒有交女朋友了,所以跟妳出去會有點不習慣。但是,嗯,希望妳會喜歡。」他有點手足無措地繼續說著。
我看著他似乎有點害羞的臉,然後低頭將盒子打開。
是一枚銀戒。
眼淚終於被那銀白純粹的光芒閃得落下。我吸吸鼻子,用手抹抹眼淚,又將盒子交給他說:「可以幫我戴嗎?」
「嗯。」他接下盒子,取出戒指,替我戴在我伸出的左手無名指上。
我頗欣慰地看著手上的戒指,終於有種終揚眉吐氣的舒暢感。
我是被求婚了吧?這樣代表我可以繼續留在他身邊,和他真正在一起了嗎?
即使心裡還閃著些許疑惑,但為了這一秒鐘的浪漫,我願意沈醉。
下了車,我稍微大方地勾著他的手,一起回到他家,卻見一人影蹲在門前。
「今天可以讓我住你家嗎?」Lisa站起來,無助地說。
(十)
Lisa有個法國籍男友,交往多年已經論及婚嫁,目前同居中。因為和男友發生口角,才一時氣憤跑出來。
「不好意思,跑來你們家。可是我真的不知道可以去那裡了。我的朋友很少,有些朋友已經不在香港,所以才過來。」Lisa坐在客廳的長沙發上對著我解釋。
「妳又不是第一次這樣了,妳每次吵架不都跑來我家。」香港人在一旁冷冷地回。
靠,居然還常常來!那我現在睡的那張床的前主人不就是Lisa嗎?
「可是現在不一樣啦,你有老婆嘛,要顧到她的感覺啊。所以我剛剛只敢待在門口,想說坐一下就走了,但就遇見你們啦。」Lisa又繼續說。
為了展現我女主人的氣度,我馬上堆著笑臉回道:「沒關係啦,妳想來就來啊,妳現在也是我的朋友,妳來我也很開心啊。」講完這段都不禁覺得自己演技真好。
「哇你真的娶到一個好老婆耶,不像你之前的女朋友,個個都討厭我。」Lisa誇張的說。
「妳少說廢話,我要去洗澡睡覺了,妳們聊吧。」香港人說完就瀟灑離開,完全沒在擔心他走後我們倆會不會互砍。
我只好繼續陪著Lisa閒聊她和他男友的話題。
Lisa的男友在香港工作的任期結束,要回法國了。他希望Lisa能跟他一起回去,而那表示Lisa必須要放棄她的工作。
但對Lisa來說,工作才是第一位。她好不容易爬到現在的位階,是她工作衝刺最重要的時刻,她不可能就這樣放棄。
「可是找一個相愛的人,好好過一輩子,不就是一個女人一生中最重要的事嗎?」我提出疑問。
畢竟對我而言,這才是最重要的人生價值。
我在台灣的工作是一間知名連鎖餐廳的店長。因為分店業績不錯,被區經理點名至總公司上課。上完課通過測驗,就能晉升至總公司上班,做個朝九晚五的白領階級。
這對學經歷都不高的我來說是個難能可貴的機會;可能是我唯一一個脫離第一線基層服務的絕佳跳板。
但因為香港人的關係,我放棄了我所擁有的一切,因為和對的人長相廝守,才是我心中最深渴望。
雖然我不能確定他是不是對的人,但我希望他是。
「男人怎麼能是最重要的事?事業才是對自己最好的証明!我不想生小孩,連結婚都覺得有點麻煩。」Lisa回。
看我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Lisa又繼續說:「妳知道妳為什麼抓不住他嗎?因為妳沒有自己。」
揪抖媽碟,我剛剛是被前女友教訓了嗎?老娘肚子裡現在可是懷著她前男友的種耶!怎麼會抓不住他?
但卒仔如我還是和顏悅色不恥下問,問道:「妳怎麼看得出來?」
「妳看起來就是那種會為男友犧牲一切的女生。你們什麼時候開始交往的我不知道,但看你們的感覺,就知道你們應該還沒在一起很久,妳就能這樣跟他來香港,只是因為有baby,我真的覺得不可思議。」Lisa回。
啪啪啪!我則像是被活生生打了三個耳光一樣,被Lisa的話教訓地體無完膚。
我還不好意思讓她知道其實我們兩個連交往都沒交往過,只是炮友;而且還是因為打炮時沒全程戴套才不小心懷孕。
如果她知道這些,豈不是更看不起我?
見我沒回話,Lisa又繼續道:「他喜歡獨立的女生。不是那種嘴巴上說我很獨立,但其實每天都在等他電話、訊息,做不了自己事的女生。男人都很賤的,他越得不到妳,他就越想要妳。妳這麼簡單就跟他來了,沒有要求任何東西,他怎麼會珍惜?」
這真是史上最殘酷之打臉文!
但不可否認Lisa說的話都是真的。我連出去跟他牽手都不敢,如果沒有這個孩子,我對他來說還有什麼價值?
「那我可以請問一下你們是怎麼分手的嗎?」我卻卻地開口。
「喔,我劈腿。」Lisa說得非常自然,又是一個媽媽叫我去便利商店買醬油的語氣。
果然是前男女朋友,語不驚人死不休的風格簡直一模一樣。
我正要再追問下去他們分手的細節時,香港人卻突然出現,只穿著一條顏色鮮豔的三角內褲,沒有因為Lisa的關係而多加件衣裳。
也是啦,一個前女友、一個懷孕炮友,誰沒看過他的裸體。
「我好累,我要先睡了。今天妳們就一起睡吧,晚安。」香港人說完就如風一般飄回他的房間。
幹,香港人真是史上最變態的民族,可以這樣「婊」姐妹一家親?
和Lisa各自洗過澡後,即使心裡還是覺得有點變態,我還是大方的邀請了丈夫的劈腿前女友上了我的大紅金線囍字床。
「我跟妳說的那些話不是故意要讓妳不開心,我是希望你們能好才都告訴妳的。算是我們有緣吧,妳真的是他的女朋友裡第一個不討厭我還願意跟我睡一張床的。」Lisa躺上床,對著在她右手邊的我說。
其實我覺得妳超怪的!但我怎麼能這樣說。
「那要怎麼樣才能抓住他的心呢?」我開口發問。
「做好妳自己吧。不要去管他怎麼想,做妳自己想做、証明自己價值。妳是妳,要知道就算結婚了有小孩,妳都不是他的東西。我覺得這樣就很夠啦。」Lisa回。
可是我滿腦子想的都是他;我想做的只有留在他身邊而已。該怎麼辦呢?
我沒有向Lisa訴說我的疑慮,只笑笑的點頭說好,隱藏起我的不安。
「妳真的很愛他耶!下個禮拜我們去歐洲出差,一定要叫他買個名牌包包給妳。」Lisa又繼續說。
「什麼?什麼歐洲?」我卻完全對不上Lisa的頻道。
「我們下個禮拜要去歐洲出差十二天,他沒告訴妳嗎?」Lisa解答。
幹,我還真的不知道這件事。幸好燈已經關全黑了,Lisa看不見我震驚的表情。
輸人不輸陣,不論Lisa是有意還無意提起這件事,我都不能在這一刻敗下去,讓他人看穿我們夫妻表面的和平。
「啊⋯喔⋯我知道啦,他有跟我說啊,說不能留在家過年很可惜。我一定會叫他買包包送我的,我懷孕很辛苦耶!」說完我還乾笑了幾聲,裝得很瀟灑。
和Lisa又再不著邊際地聊了些關於名牌的話題,Lisa就忍不住睡意睡著了。
然後我又失眠。
我發現我一點都不了解我所謂的丈夫。不了解他的過去、不了解他的現在,更不知道能不能和他有未來。
如果他真的跟Lisa去歐洲出差十二天,那麼等他回來,我待在這裡的時間也不多了。
沒有他在這裡,我待在香港還有什麼意義?
我們的問題也許連相愛都無法解決,更何況現在好像只有我愛著他而已。
有人說愛是一個容器,有一定的大小;一個人裝得多了,另一個人就會裝得少。
是因為我總是懷著滿滿的愛,才無法讓人為我投入更多嗎?
(十一)
第二天一早,香港人開車送Lisa回家以後,我就一直靜靜地在等待著。
等著他什麼時候會來告訴我他要去歐洲出差的事情。
但他返家後,連我的房門推開都沒推開一下,就又回到自己房間,然後再沒出來過。
這一切我都是憑著我房門外的聲響推敲。
我在房內等了一陣,發現他還是沒有要來找我的意思,我又忍不住,自己爬起來,走至他房門口。
先敲了敲門以示禮貌,發現沒有回應,我就擅自開了門。
他躺在床上補眠。
我輕聲爬到他的床上,依偎著他;他感覺到我的到來,也伸出手來環著我。
多希望時光就停留在這一刻。
在他的懷抱裡,我終於沉沉睡去。
醒來後,我發現天已黑,而他也不在我身邊。我開了燈,四處去尋,發現家裡竟空無一人。
走回自己房裡,抓起手機,一點開螢幕,就看見香港人傳的訊息:「妳睡很熟不想叫妳,我媽說今天店裡生意很好,所以不回家煮飯。我餓了先去買東西吃。等我回來。」
稍微梳洗後,我聽見鑰匙插入鑰匙孔的聲音,急著就搶上前去開門。門完全開後,香港人拎著一袋食物進來,邊說:「妳起來啦。」
「嗯。你買了什麼好吃的?好香喔!」我笑著回答,小心地隱藏我的不安。
「一定都是妳沒吃過,道地香港小吃。」他自信地說。
他把食物拎到餐桌上,我則到廚房準備餐具。把食物都準備好後,他開始向我介紹今日晚餐。
「這是牛雜粉。」他指著我們面前各有一碗的麵食說。
白色麵條的質感很類似台灣的板條,卻比板條細得多;混濁的清湯看起來很夠味;湯裡散著一些咖啡色的固體,應該就是牛的身體了。
接著他倒了一包土黃色的咖哩醬到桌上一盤鴨血上,我急忙阻止喊道:「為什麼要把鴨血加咖哩?那樣不是很怪嗎?」
他卻沒停止手下動作,繼續倒完咖哩,邊說:「這樣才好吃好不好,妳不懂啦!妳吃吃看就知道。」
我斜睨了他一眼,就拿起筷子夾了一塊看起來燉得光滑軟嫩的咖哩鴨血,送進嘴裡,咀嚼了一口。
竟意外的好吃!
他看著我驚喜的表情,得意的說:「怎麼樣?好吃吧。」
我點點頭表示認同,又指著另一碗金黃色的丸子問:「這是什麼?」
「魚蛋。我知道妳喜歡吃辣,所以買的是麻辣魚蛋。我們很常吃這個的,我家附近有一個攤子賣魚蛋很有名。」他向我解釋。
「這個台灣也有啊,士林夜市就有賣。」我回。
「怎麼可能?我到台灣那麼多次都沒有看過。」
「真的啦,下次你來台灣帶你去吃。」說完我就夾起一顆魚蛋,丟進嘴裡。
魚蛋都還沒有吞下去,我又邊說:「有沒有喝的啊?」
「有啊,妳等我一下。」
他走進廚房,準備了一罐可樂和一個冰杯,在冰塊的上方還擺了一塊檸檬角,杯緣插了一隻鐵湯匙。
在台灣的餐廳如果點可樂,有些比較講究的店家也會在杯裡擺上檸檬角或檸檬片,我工作的餐廳也會,但絕對不會還附上一隻湯匙。所以他的舉動讓我感到奇怪。
「放湯匙幹嘛?」我問。
「等下妳就知道了。」他邊說邊把可樂加進杯裡,然後開始用湯匙用力地戳著檸檬,試圖擠出汁來。待到擠出一個程度,他把杯子推向我,要我喝喝看。
我嚐了一口,味道果然很不錯。新鮮檸檬汁的加入讓可樂少了一份厚重感,喝起來特別清爽順口。
「我們都是這樣喝可樂的。」他微笑著說,語氣裡帶著一種可愛的優越。
看著他這樣輕鬆自在的樣子,我原先不安的心情也受到了感染,鬆懈了許多。
我們隨意閒聊著各種話題,好像我們終於習慣彼此存在於彼此的生活當中,不再只是通訊軟體內的一個聯絡人圖像。
我暫時收起我的問號,享受這片刻的平淡。
吃完這頓道地的港式晚餐,在收拾桌面時,我終於還是忍不住開口了:「你⋯是不是⋯有事情要跟我說啊?」
「什麼啊?」他的口氣有些遲疑,八成是猜到了我的問題。
「你下個禮拜,要跟Lisa去歐洲出差嗎?」我全盤托出。
「Lisa跟妳說的啊?」
我沒回答他的問題,而是又再問:「我來香港之前,就決定要去了嗎?」
「前天才決定的。原本不是我去歐洲的,是剛好有一個人不能去,老闆才叫我去。」
「你很想去對不對?」
「嗯⋯這是一個很難得的機會,能到歐洲出差的,都是老闆很看重的人。我不想讓妳覺得我好像故意要放妳一個人在香港,才還沒講。」
「如果是很難得的機會那你當然要去啊,我沒關係,我可以等你。」我儘量讓自己的語調聽起來輕鬆,不想讓自己心底的失落成為他的壓力。
他走近一步從背後抱著靠在流理台上洗碗的我,下巴摩挲著我的頸窩,邊說:「我知道妳最好了,我會買禮物回來給妳,好不好?」
「我只要你寫明信片給我就好。」我轉頭對著他說,然後向他討了一個吻。
在香港人去歐洲前的日子,他像是要彌補我一般,對我特別好。有時下班後會帶我去外面餐廳吃飯,或是去看電影,也帶我去報名了媽媽教室和孕婦瑜伽。
雖然出門時還是不會主動牽我的手,但至少我勾著他,他也不會拒絕。
到了他要出發去歐洲的那天,我和他的朋友一起送他到機場。下車後,拿了行李,他竟騰出了一隻手,主動與我十指交扣。
我又驚又喜地感受著他的右手溫暖,卻不敢抬頭多看他幾眼,怕他看穿我眼神裡的喜悅。我想盡量裝得鎮定自若,但我覺得好難,因為好像連我的每個毛細孔都在吶喊著我的快樂。
第一次發現,牽手竟是比做愛還容易高潮的事;這屬於交往界中入門款的舉動,大概等於炮友界的潮吹吧。
他們總共有七個人一起出差,先到巴黎,再到倫敦,最後一站是葡萄牙的里斯本。Lisa是七個人當中唯一的女孩子,讓我不禁暗暗佩服,她的確是巾幗不讓鬚眉的翹楚。
在他入關之前,他在眾人面前輕輕地給了我一個吻。在雙唇碰觸的瞬間,我心裡對他所有的怨懟也一筆勾銷。
原來我要的,只是這樣的認同。
儘管思念在發酵,但對於十二天後的幸福的期待感,讓我來香港後第一次即使沒在他的懷裡,也能有個安穩的好眠。
(十二)
香港人到歐洲後,我努力地過著屬於「自己」的生活。
每天早上,我會和他媽媽一起出門做生意;下午,夥計阿榮會開車載我去上課、做運動,結束後再接我回來店裡,和香港人的媽媽一起回家。
我還自己去找了學廣東話的補習班,希望能盡快融入香港社會、融入他的生活。
因為時差加上他要工作的關係,我們很少聯絡。
他不像一般現代人有很深的手機依存症,到哪都要找網路。通常是他工作結束,回到飯店後,才會傳個訊息告訴我他回來了。
雖然總是告訴自己他是去工作,所以沒辦法常常聯絡是正常,但我還是希望他能再對我有多一點的想念及熱情,恢復成從前的一半也好。
在他得知我懷孕的消息後,也許是過於驚訝,不知如何是好,他除了一些簡單的問候外,就再沒傳什麼訊息給我了,和先前的曖昧表現大相徑庭;在我來到香港之後,也許是覺得我人已經在他身邊了,可以天天見面,他除了一些必要的問話,也不會多傳什麼垃圾話給我。
喔對,男女之間不必要卻又重要的話語,例如:我好想你、你愛不愛我、想要你陪⋯之類的話,我與好姐妹將他們稱之為垃圾話。
我只能安慰自己,他是個事業心很重的男人,然後更上緊發條督促自己,做好所有我能做到的事情,發揮自己的價值。
真正的愛情,不需要用言語証明,而是隱隱涵蓋在生活的隙縫裡。
我相信他回來之後,能看見我為他做的努力。
香港人出發至歐洲後一個禮拜,農曆新年來了。香港雖然已經是個國際化的都市,但中國節慶的氣氛卻非常濃烈;不像台灣雖然也承襲了一貫的傳統,卻逐漸流於形式,失了內涵。
除夕那天,香港人的兩個哥哥都帶著老婆回來吃年夜飯。第一次不在家過年的我,丈夫又不在身邊,雖然多少有點思鄉情切,但憑著一股對新生活的期待及不想認輸的倔強,還是堅持著我大方面對這個場面。
也幸好有香港人媽媽總是親切的對待,才讓這陣子以來不安的心情,多了一份溫暖的依靠。
大年初三,好姐妹搭機來香港找我。
香港在每年過年時有一個很特別的習俗:丟橘子。
但不是隨意拿著橘子就丟,而是要到一個叫大埔林村的地方,那裡有顆著名的許願樹,相傳只要將綁著願望紙條的橘子拋到樹上,願望就能實現。
我一知道有這個習俗,就非常想去。而阿榮也馬上挺身而出,自願要帶我去體驗。
我不是感覺不出來阿榮對我的特殊情感。
才來香港人家裡的乾貨行幫忙幾天,就聽見財叔調侃著說:「妳來以後,阿榮每天都好想上工。」我才知道,原來阿榮在我出現之前,常常動不動就睡過頭不來,遲到早退更是家常便飯。
其實從來也沒有人要求他去接送我上下課,但第一次我從媽媽教室下課,一出教室大樓,就看見阿榮開著店裡的小貨車,在大門外的馬路邊等著我。
「你怎麼會在這裡?」我驚喜地走向靠在貨車上的阿榮,笑著問。
「我剛好送貨到這邊附近,就想說順便來載妳。」他靦腆說著,就快快趕著我上車。
那一瞬間,我心裡就有異樣的感覺。但還是盡量說服自己,也許真的是湊巧。
但第二次、第三次⋯,我就完全明瞭,沒有這麼用心的巧合。
不得不承認,雖然有點變態,但我其實有點享受著被人愛慕的感覺。即使我心裡已經裝著一個人,也確定自己的心意不會改變,但每個女人都是需要滋養的。這種滋養有許多形式,可以靠很多不同方式取得。比如說打扮、閱讀、看一場展覽、聽音樂、買東西⋯任何自己認為能使心靈或外表有所獲取的事物,不論有形無形,都能成為一種力量,讓自己變得更好。
其中,愛情是最厲害的養份供給,這也解釋了為何戀愛中的女人總是特別美麗。
香港人的媽媽說她已經去過許願樹很多次了,所以可以讓阿榮帶我去沒關係。但我覺得這樣就像是一場單獨約會一樣,我肚子裡還懷著香港人的孩子,而且我又隱隱知道阿榮對我的心意,這樣和他出門實在太怪了!
所以我緊急召喚我的好姐妹,逼她去買最貴的年節機票飛來香港,陪我幾天,也陪我一起到大埔林村的許願樹,避免和阿榮單獨的相處。
許願樹的現場人潮非常擁擠 ,已經到了寸步難行的境界。而真正的許願樹因為長年被求願的民眾用橘子砸,已經被砸倒了,現正休養維護中。香港政府為了滿足民眾心願,在真的許願樹附近,弄了幾顆假的砸不爛塑膠許願樹,來容納大眾想實現願望的心情。而且也不能丟真的橘子,要向旁邊店家購買假的塑膠橘子才行。
在假橘子附的許願籤上寫好願望以後,我們一路篳路藍縷,終於捱到塑膠樹下一個較好砸樹的點。
好姐妹不知那來的手勁,竟一丟就將假橘子掛到了樹上,興奮地跳上跳下,和我及阿榮歡呼擊掌;阿榮力氣雖大,次次丟都能將橘子拋上樹,卻總是掛不住,丟了幾次才成功;我最慘,常常拋也碰不到樹上,每次橘子掉下來,還要穿越人潮去撿回自己的橘子更是艱辛,好幾次彎下身子撿橘子時,頭埋在來往人潮間,都覺得自己快要喘不過氣。
不知丟了多久,當我終於將我的願望拋掛上樹時,我已感到眼冒金星、筋疲力竭。
好姐妹和阿榮攙扶著我到較空曠的地方呼吸新鮮空氣,順便休息休息。但才走到半路,人都還沒跨出人潮圈圈裡,我就突然感到腹部一陣絞痛。
我痛地忍不住蹲下身子,也不顧身邊還是川流不息的群眾,就在移動的雙腳間,痛滾在地。
好姐妹跟著我蹲下,用身體維護著我,避免我被人群踏過;阿榮則在一旁大聲疾呼,要大家讓出一條路來,不要踩在我身上。
在我失去意識的最後一刻,我看見的是阿榮逐漸朝我逼近的臉,接著我就眼前一黑,遁入無盡的虛無,好像一秒之間,就進入最深沉的睡眠。
當我醒來,我已被覆天蓋地的白色淹沒,而那種白,還透著一股病態的姿態。
我一下就意識到自己在醫院裡,稍微適應了眼前光線及頭部極度的暈眩感後,我定了定神,轉頭就看見趴在我一旁的好姐妹。
「喂,我怎麼了?」我輕聲喚了喚身旁的好姐妹,短短幾個字卻讓我覺得用盡了一生的力氣。
聽見我的聲音,好姐妹登時驚醒,接著問:「妳還好嗎?有沒有不舒服?我去叫醫生。」
我虛弱地搖了搖頭,又問了句:「我的寶寶,沒事吧?」
我看見好姐妹的眼神閃過一絲遲疑,才回我道:「呃⋯我先去叫醫生啦,讓醫生跟妳說吧。」說完就飛也似的拔腿出病房,而我也無力阻撓。
沒多久,醫生就進來了,他似乎事先就知道我不會說廣東話,一開口就用中文問我:「妳現在感覺怎麼樣?有沒有那邊很不舒服?」
「還好,請問我的小孩有沒有怎樣?」為人父母的感覺全在這一刻湧現,比起自己的身體,我更擔心我腹中胎兒的安危。
「妳的小孩沒有了。但妳身體沒問題,多休息就好。」醫生答。口氣之平淡,好像我掉的只是一根頭髮,不是一個小孩。
我一瞬間心就像被掏空一樣,不可置信地再問一次:「你確定?我只是昏倒而已,怎麼會沒有小孩?」
「妳應該是第一次懷孕,本來就會比較不穩定。可能妳太累,或心情不好,都會有影響。但妳還年輕,還會有小孩的。」醫生回
「可是我只要這個小孩!」我用盡所有力氣對著醫生喊道,喊出來的聲音雖小,但已足以讓我再次昏死過去。
醒來後,同樣病態的白色向我撲來,我知道我還在醫院。
轉頭看看身側,我發現我的力氣已經恢復了一點,而這次我雙眼對上的,竟是香港人。
我的悲屈像是找到宣泄的出口一般,一瞬間眼淚就止不住地奪眶而出,我想說些什麼,但我發出的只能是泣不成聲。
香港人抽了幾張面紙替我拭淚,然後溫柔的抱起我,拍著我的背,替我順氣。
不知哭了多久,我稍微冷靜下來,抽抽噎噎地開口問:「你怎麼回來了?」
「最後兩天沒什麼事,就先回來了。」他回。
「小孩沒有了,你知道嗎?」
「嗯。」他輕輕點了點頭,還是拍著我的背,然後又說:「醫生說小孩都還可以有的,不要擔心。」
「可是我只想要這個小孩。」說完這句,我又是一陣熱淚。
在眼淚滴落的同時,我似乎也明白了一點什麼。
我難過的原因,除了失去這個孩子本身以外,還因為我心底其實一直都隱約知道,沒有這個小孩,我和香港人也等於沒有未來。
他一直都是不夠愛我的。他對我的好,除了他本身個性使然,很大一部分,是因為我肚子裡的孩子,還有他的孝順。
在這短短不到一個月的時間裡,香港人的媽媽對我越好,我就更加確定,他想要這個孩子,純粹是為了滿足他的孝心而已。
我還能再有孩子沒錯,但重點是,我還能再有香港人的小孩嗎?
「我問你,如果沒有這個小孩,我們有可能真的在一起嗎?」忍住眼淚,我開口問。
「有。」他回得迅速而簡短,卻不帶一絲情感。
「可能性高,還可能性低?」
「妳不要問這種問題好不好,有必要嗎?」他的話裡帶著一絲不耐,但還是盡量溫和著語氣。
「那就是沒可能,對不對?」我不甘心地繼續逼問。
「妳是不是在香港覺得很悶?」
迂迴的最高境界,就是以問題回答問題。我看穿了他的伎倆,不放棄繼續追問:「你就承認你覺得我們不可能,會怎樣嗎?」
但他依舊故我,繼續道:「醫生說妳身體沒什麼問題,會流產應該是心情影響比較大。妳在香港不開心,對不對?」
「我沒有不開心,我很喜歡這裡。」放棄了和他的迂迴,我撇過頭去冷冷回道。
「可是妳明明就不快樂,妳覺得悶。」
我不知道為什麼他一直要逼我承認我在香港不快樂,好像是在為我流產這件事情歸咎責任一樣。
小孩會掉,是因為我不快樂;我不快樂,是因為我不喜歡香港。
這一切都是因為「我」的關係。
面對他的欲加之罪,我的忍耐已經到了臨界點。
「妳覺得香港很悶。」而他竟又繼續指控。
「我喜歡這裡、喜歡香港、喜歡你的家人、喜歡這裡所有的一切,就像你不愛這個小孩,我還是很愛他一樣。我不快樂,是因為你不愛我!」
大聲嘶吼完心聲,空氣又瞬間收緊。他看著我,欲言又止;神情淡漠,卻又透著複雜。
儘管已經筋疲力盡,我還是期望能聽到他對我說出一句反駁的言論。
「對不起。」
但他給我的,仍是我最不想聽見的三個字。
在愛情的世界裡,「對不起」是最禁忌的話語,每說一次,就把彼此的距離推開一點。
我看著他轉身離去的背影,才發現,我們真的已經好遠好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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