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篇「阿爸的一天」是我在17歲(高二)時寫的文章,在年輕不打安全牌中有節錄,但沒有全文刊出,最近,我在撰寫文章時,無意間又看到這篇文章,心理感觸很深,特別把它PO出來,與大家分享。
責任的承受程度,才代表成熟程度
阿爸的一天
阿爸是在一個不正常的家庭下成長的孩子,我的爺爺在阿爸剛出生時就被抓去關了,而我的奶奶在我阿爸五歲時就跟別人走了。因此,阿爸是曾祖母撫養長大的。但不幸的是,曾祖母在我阿爸十二歲時去世了,此時的阿爸,成為了一位名副其實的孤兒。在阿爸的記憶中,他在村子裡總是被欺負,哪家掉了東西,就說他偷的,而他總不能多做辯解,只有挨打的份,沒有人會幫助他,因為他是一個孤兒。阿爸一直到以新台幣十一元赴台北闖天下,娶了我阿母,然後生下我們五隻小豬仔子,才真正有家的感覺。
先前,阿爸做了二十年的「黑手」(修理機車),後來因為眼睛不好,車種複雜,而宣告放棄,現在改行賣臭豆腐。臭豆腐,雖是一門小生意,卻十分辛苦,特別是阿爸要求泡菜要每天做,才不需要放防腐劑,而危害到客人的健康,因此,阿爸和阿母就顯得更勞苦了。
清晨四點,才剛是阿爸上床睡覺的時間,到了六點,他總是躡手躡腳的出門。這時候阿爸必須到龍門市場去買新鮮的高麗菜,然後將數大箱的菜載回家,並且搬上五樓。忙完後,阿爸回床上補個眠,下午兩點左右,阿爸再起床吃中午剩的飯菜,然後又趕到自強路拿臭豆腐。下午三點多,一切就緒後,阿爸就踩著三輪車,播放我錄製的叫賣聲,沿路賣臭豆腐去了。
每天晚上七、八點時,家中的電話一定會響起,電話的另一頭必定傳來阿爸的聲音,問我:「你吃飽了沒?要多穿一些衣服…」雖然平淡,卻很真切的關懷。凌晨兩點多,我剛復習完功課,家中電鈴響了,我們知道是阿爸回來了。我們趕緊下樓幫忙,然後上來吃完宵夜,如果我還不睏的話,通常我會和阿爸一起享受那短暫的見面時間。
阿爸在從小失去家庭溫暖的情況下成長,他不希望下一代遭受同樣的不幸,因此他憑著自己的雙手與堅強的意志,建造了這個家庭,並且讓我們姊弟都接受高等教育,大姊還是研究所畢業的呢!但是,不幸在六年前,阿爸失去了他心頭上的一塊肉-我的大哥,因此,家庭未來的重擔都將加注在我身上,我也在那年徹底的改變了,我告訴自己:「許峰源,你必須比一般人成熟!因為你已沒有幼稚的權利,你必須比一般人努力,因為你沒有失敗的機會。」這個承諾,在我每天出門前,阿爸從口袋中拿出泛著油膩的鈔票時,更加堅定。
這幾年來,阿爸和阿母的身體越來越不好,我現在最大的心願,便是希望他們倆能見到我的承諾實現,然後他們倆一人抱一個孫子,而我牽著老婆的手,一起照張全家福。慈悲的上天!我希望您能悲憫我這貪婪的心願,我願用我的生命,來換取這一切的實現,我跪地祈求您,上天!
1999
by 許峰源(17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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