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飢餓藝術家的真相】
還記得我們週二分享的「卡夫卡式」嗎?
裡面提到了卡夫卡的短篇小說〈飢餓藝術家〉。
這個故事描述了一位表演飢餓藝術的人,渴望通過表演來爭取群眾的目光,還要在「飢餓藝術」上不斷突破自我。
然而,在他將死之時,卻吐露出了「飢餓藝術」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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飢餓藝術家 / 卡夫卡
飢餓表演近幾十年來明顯地被冷落了。
早些時候,大家饒有興致地自發舉辦這類大型表演,收入也還不錯。
可是今天,這些都已毫無可能。那時的情形同現在相比確實大相逕庭。
當時,全城的人都在為飢餓表演忙忙碌碌,觀眾與日俱增,人人都渴望每天至少觀看一次饑餓藝術家的表演。臨近表演後期,不少人買了長期票,天天坐在小鐵籠子跟前,就是晚上,觀眾也絡繹不絕。為了看得不失效果,人們舉著火把。天氣晴朗的時候,大家就把籠子挪到露天,這樣做是為了孩子,他們對飢餓藝術家有著特殊的興趣。大人們看主要是圖個消遣、趕趕時髦,可孩子們卻截然不同,他們看到這位身穿黑色緊身服、臉色蒼白、瘦骨嶙峋的饑餓藝術家時神情緊張,目瞪口呆,為了壯膽,他們互相把手拉得緊緊的。飢餓藝術家甚至連椅子都不屑一顧,只是一屁股坐在亂鋪在籠子裡的乾草上。他時而有禮貌地向大家點頭打個招呼,時而用力微笑著回答大家的問題。他還時不時把胳膊伸出柵欄,讓人摸摸瞧瞧,以感覺到他是多麼乾瘦。隨後又深深陷入沉思,任何人對他都變得不復存在,連籠子裡那對他至關重要的鐘表(籠子裡唯一的東西)發出的響聲也充耳不聞,只是那雙幾乎閉著的眼睛愣神地看著前方,偶爾呷一口小玻璃杯裡的水潤一潤嘴唇。
除了熙熙攘攘、川流不息的觀眾外,還有被大伙推舉出來的固定的監督人員守在那兒。奇怪的是,這些看守一般都是屠夫,他們總是三人一班,日夜盯著飢餓藝術家,防止他用什麼秘密手段偷吃東西。
其實,這不過是安慰大伙的一種形式而已,因為行家都曉得,飢餓藝術家在飢餓表演期間是絕對不吃東西的,即使有人強迫他吃,他也會無動於衷。他的藝術的榮譽不允許他這麼做。
當然,不是每個看守都能理解這一點。有些值夜班的看守就很馬虎,他們坐在遠離飢餓藝術家的某個角落裡埋頭玩牌,故意給他一個進食的機會,他們總認為,飢餓藝術家絕對有妙招搞點存貨填填肚子。
碰到這樣的看守,飢餓藝術家真是苦不堪言,這幫人使他情緒低落,給他的飢餓表演帶來很多困難。有時,他不顧虛弱,盡量在他們做看守時大聲唱歌,以便向這幫人表明,他們的懷疑對自己是多麼的不公道。但這無濟於事。這些看守更是佩服他人靈藝高,竟在唱歌時也能吃東西。
所以,飢餓藝術家特別喜歡那些「秉公執法」的看守人員,他們靠近鐵柵坐在一起,嫌大廳燈光太暗而舉起演出經理提供的手電筒把自己照得通明。刺眼的光線對他毫無影響,反正他根本睡不成覺,但是無論什麼光線,也不管什麼時候,就是大廳裡人山人海,喧鬧嘈雜,打個盹兒他總是做得到的。他非常樂意徹夜不眠和這樣的看守共度通宵,喜歡同他們逗樂取笑,給他們講述自己的流浪生活,然後再悉聽他們的奇聞趣事。所有這些,都是為了使看守們保持清醒,讓他們始終看清,他的籠子裡壓根兒就沒有吃的東西,他在挨餓,不論哪個看守都沒有這個本事。而最令他興奮的是早晨自己掏腰包,請看守們美餐一頓讓人送來的早飯。這些壯漢子們在艱難地熬了一個通宵之後個個像餓狼撲食,胃口大開。然而,有些人卻認為請客吃飯有賄賂之嫌疑,這純屬無稽之談,當別人問到他們是否願意兢兢業業值一夜班而拒吃早餐時,這些人卻溜之大吉了,可要讓他們消除疑心並不容易。
諸如此類種種猜疑,飢餓藝術家似乎也難於擺脫。任何一位看守也做不到夜以繼日、絲毫不間斷地守在飢餓藝術家身邊,因此無人親眼目睹過,他是否確實持續不斷地挨餓。只有飢餓藝術家自己心裡最清楚,只有他才算得上是對自己的飢餓表演最為滿意的觀眾。
但是由於另一種原因,他又從未滿意過。或許他乾瘦如柴的軀體根本就不是由於飢餓所造成的,而是對自己不滿所致,以致於有些人出自於對他的同情而不來觀看飢餓表演,因為這些人不忍心看他那被折磨的樣子。
其實他自己明白,飢餓表演極為簡單,是世上最容易做的事,這一點恐怕連行家也不清楚。對此,飢餓藝術家直言不諱,但人們死活就是不信。善意的說法還好,說他謙虛,可大部分人認為他自吹自擂,更有甚者說他是個騙子手,他當然覺得挨餓是件輕鬆的事,因為他懂得如何能使挨餓變得輕鬆,而他竟然厚顏無恥,不肯百分之百地道出實情。
所有這一切,飢餓藝術家都得忍受著。天長日久他也習以為常,然而內心深處的不快總攪得他不得安寧。每當一輪飢餓表演結束時,飢餓藝術家沒有一次是自願離開籠子的,這一點,人們一定要為他作證。演出經理規定每輪表演最高期限為四十天,期限過後,他絕不讓飢餓藝術家再繼續挨餓,即使在世界大城市裡也是如此。經理這樣做不無道理,因為根據以往經驗,全城人的興趣會通過四十天裡越來越火的廣告充分被激發出來,而四十天後,觀眾就會感到疲倦,看表演的人數隨之銳減。在這一點上城市和鄉村當然有些小小的區別,可是四十天最高期限已經成了一條通用的規律。
在第四十天,籠子的門被打開,籠子四周插滿鮮花,半圓形露天劇場裡人海如潮,觀眾興高采烈,軍樂隊奏著樂曲。兩個醫生走進籠子為飢餓藝術家作必要的檢測,檢測結果通過高音喇叭傳遍劇場。隨後,兩位女士走上前來,她們樂滋滋的,慶幸自己能被選中去攙扶飢餓藝術家離開籠子走下前面的台階。台階前的小桌子上早已擺好了精心準備好的病號飯。在這種時刻,飢餓藝術家總是加以拒絕,雖然他還是自願地把自己皮包骨頭的手臂遞向前來幫忙的女士,但是他不願站立起來。
為什麼剛到四十天就停止表演呢?他本來能長期地、無休止地餓下去,為什麼恰恰要在他表演最緊要的關頭停下來呢?他還沒有真正精彩地表演過一回哩!他還能繼續餓下去,他不僅能成為空前最偉大的飢餓藝術家(他或許已經是了),而且還要超越自我,達到不可思議的境界,因為他感到自己的飢餓表演能力永無止境。可是人們為什麼要奪走他繼續挨餓的榮譽呢?為什麼這些對他佩服得五體投地的人多一點耐心都沒有呢?他都能堅持繼續飢餓表演,為什麼這些人連耐心當觀眾都做不到呢?
唉,他也累了,本該坐在乾草上好好歇一會兒,可現在他得立起他那又高又細的身軀去吃飯。他一想到吃就感到噁心,只是想到女士在自己旁邊才把要說的話嚥了下去,他抬頭看了看表面上和藹其實殘忍的兩位女士的眼睛,搖了搖耷在他無力的脖子上那過於沉重的腦袋。
緊接著,老一套又來了。演出經理登場,他像啞巴一樣,一句話也不說(其實是音樂聲吵得他沒法講話),雙手舉到飢餓藝術家的頭上,好像在邀請老天爺下凡,參觀他那坐在蓬亂乾草上的作品——這位頗值憐憫的殉道士。說實在的,飢餓藝術家確實是個殉道士,只是在另外一層意義上罷了。經理雙手卡住飢餓藝術家的細腰,有些過分小心翼翼,他的動作神情使人聯想到,他手中不是一個活人,而是一件極易破碎的物品。
這時經理或許暗中輕輕碰了一下飢餓藝術家,以致於他的雙腳和上身左右搖擺不停。緊接著經理把他交給了兩位臉色早已嚇得蒼白的女士,飢餓藝術家任其擺佈,他腦袋聾拉在胸前,好像它是不聽使喚地滾到那裡,然後又莫名其妙地一動不動。他的身體已經掏空,雙腿出於自衛本能緊緊和膝蓋貼在一起,雙腳卻擦著地面,似乎那不是真正的地面,它們好像正在尋找真正的可以著落的地方。他全部的、其實已經很輕的身體重量傾斜在其中一個女士身上。她喘著粗氣,左顧右盼,尋求援助,她真沒想到,這件光榮的差事竟會是這樣,她先是盡量伸長脖子,這樣自己的花容月貌起碼可以免遭「災難」,可是她卻沒有辦到。而她的那位幸運些的夥伴只是顫顫悠悠,高高地扯著飢餓藝術家的手——其實只是一把骨頭——往前走,一點忙也不幫,氣得這位倒楣姑娘在大庭廣眾的起哄聲中哇地一聲大哭起來,早已侍候在一旁的僕人不得不把她替換下來。
隨後開始吃飯,經理先給處於昏厥狀態、半醒半睡的飢餓藝術家餵了幾勺湯水,順便說了幾句逗樂的話,以便分散眾人觀察飢餓藝術家身體狀況的注意力。接著,他提議為觀眾乾杯,據說此舉是由飢餓藝術家給經理耳語出的點子,樂隊憋足了勁演奏。隨後大家各自散去,沒有人對眼前發生的一切不感到滿意,只有一個人例外,那就是饑餓藝術家自己,他總是不滿。
就這樣,表演、休息;休息、表演,他過了一年又一年,表面上光彩照人,受人尊敬,而實際上陰鬱的心情經常纏繞著他。由於得不到任何人的真正理解,他的情緒變得越來越壞。人們該怎樣安慰他呢?他還有什麼渴求呢?如果同情他的某個好心人告訴他,他的悲哀可能是飢餓所致,那麼他就會勃然大怒(特別是在飢餓表演進行了一段時間以後),像一隻兇猛的野獸嚇人地搖晃著柵欄。但對於這種狀況,演出經理自有一套他喜歡採用的懲罰手段。他當眾為飢餓藝術家辯解並且表明,飢餓藝術家的行為可以原諒,因為這種由於飢餓引起的反常的易怒心態是正常人根本無法理解的。接著他就開始大講飢餓藝術家自己的需要加以解釋的觀點,說他實際能夠挨餓的時間比他現在做的飢餓表演的時間要長得多,經理大為讚賞他的執著追求、良好心願以及偉大的自我克制精神,這些當然也包括在飢餓藝術家的說法之中。
而隨後,他又拿出一疊照片(照片也用於出售),輕而易舉就把藝術家的說法駁倒。因為從照片上人們可以看到,飢餓藝術家在第四十天的時候躺在床上虛弱不堪,奄奄一息。這些雖是老生常談,卻又不斷使飢餓藝術家難以忍受。他氣憤的是這種歪曲事實的做法,明擺著是提前結束飢餓表演的結果,人們卻要把它說成是不得不停止表演的原因。同愚昧抗爭,同這個愚昧的世界抗爭是徒勞的。他總是虔誠地、如饑似渴地抓著柵欄認真地聽經理說的每一句話,但當經理展示照片時,他每次都放開柵欄,唉聲嘆氣地坐回草堆。於是,受到撫慰的觀眾又重新圍過來看他表演。
數年之後,每當這一場面的見證人回憶起這一幕時,連他們自己都弄不明白這是怎麼一回事,因為這期間發生了那個被提及的事變。這變化來的極其突然,它或許有更複雜的原因,但有誰去深究呢?
無論如何,這個曾受大家喜歡的飢餓藝術家有一天發現自己被那些熱鬧上癮的觀眾忘卻了,他們紛紛湧向其它演出場所。演出經理領著他又一次跋涉了半個歐洲,他們想看看,是否能在某個地方重新找回逝去的狂熱和興趣,然而他們一無所獲。好像人們私下達成了某種默契,到處都籠罩著厭惡飢餓表演的氣氛。
當然,這種情緒絕非一朝一日形成的,只怪當時人們過分陶醉於勝利的喜悅之中,沒有引起足夠的重視,也未加防範,而現在採取對策為時已晚。儘管肯定有一天,飢餓表演定會再次紅火起來,但這對於活著的人毫無慰藉。
眼下,飢餓藝術家該去做什麼呢?成千上萬觀眾曾為之歡呼的飢餓藝術家如今去集市上的簡陋戲台上演出未免太慘了些,改做其它行當吧,他不僅年紀太大,而更主要的是他對飢餓表演有著如癡如狂的追求。最終,他告別了經理——這位人生旅途上無與倫比的夥伴,受聘於一家龐大的馬戲團。為了避免再受刺激,他甚至連合同條件都沒瞥上一眼。
馬戲團確實很大,數不清的人、動物、器械隨處可見,他們需要不斷更新和補充,不論什麼人才,任何時候都能在馬戲團派上用場,當然飢餓表演者也不例外,只要條件不苛刻。另外,他之所以受聘當屬特殊情況,這不單單是聘用一個藝術家本身,而更重要的是他當年的赫赫大名。
其實,飢餓表演的技藝根本不會隨著年齡的增長而黯然失色,單憑這一點,人們起碼不能說,一個老得不中用的、再也不能站在技藝巔峰表演的飢餓藝術家想躲到馬戲團某個安靜的位置上去混日子。恰恰相反,飢餓藝術家向人保證,他的飢餓藝術不減當年,這是絕對可信的。他甚至還宣稱,只要人們准許他按自己的想法行事(人們馬上答應了他的這一要求),他要真正地震撼世界,達到前所未有的轟動效應。飢餓藝術家一激動起來,早把當今形勢忘得一乾二淨,他的話只引起懂行的人付之一笑。
然而,飢餓藝術家到底還是沒有忘記著眼於現實。人們把他和籠子沒有作為精彩節目放在馬戲團的中心地段,而是安插在一個交通路口,他也認為這是理所當然的事。籠子四周掛滿了標語,那些花花綠綠的大字在告訴人們那裡可以看到什麼東西。若是觀眾在其它演出休息的時候湧向獸場的話,總要從飢餓藝術家跟前走過並在那兒停留片刻。假如不是道窄人擠,後面的人又能夠理解前面的觀眾為什麼不急著去看野獸而停留下來,人們或許能在他面前多待一會兒,慢慢欣賞他的表演。這就是飢餓藝術家看到觀眾馬上要向他走來時不往顫抖的原因。他以人們觀看自己為生活目的,自然盼望這種時刻。
起初,他急不可待地盼著演出休息,眼看一群群觀眾朝自己蜂擁而來,他激動得欣喜若狂,可是他很快就看出,觀眾的本意是去看野獸,每次如此,幾乎無一例外,就是最固執的、故意自欺欺人的人也不得不承認這一事實。但是不管怎麼說,看著遠處的觀眾朝自己走來是令他最為高興的事,人們湧過來時,持續不斷的呼喊聲和叫罵聲亂成一片,一些人慢悠悠地看他表演,不是出於對他的理解(這些人使飢餓藝術家甚感痛苦),而是故意和後面催他們的人過不去,而另一些人則是心急火燎地想去獸場。大批人過後,剩下的是一些姍姍來遲者,沒人催趕他們,只要他們有興趣,滿可以在他面前多待一會,但是這些人大步流星,目不斜視,直奔獸場。
不過,飢餓藝術家偶爾也能碰到幸運的時刻。有時父親領著孩子來到他面前,父親一邊指,一邊詳細地講述這是怎麼一回事,他講到過去的年代,說他曾經看過類似的表演,但那時盛況空前。可是孩子們無論在學校還是在生活中都沒有經歷過這些事情,所以,他們始終不能理解大人的話,這也難怪,他們怎麼能懂得什麼叫飢餓呢?但是,從他們那探究性閃閃發光的眼睛裡流露出一種嶄新的、屬於未來的、更為仁慈的東西。飢餓藝術家有時悄然思忖,假如自己的表演場地離獸場稍遠一點,或許情況會好起來,而現在離獸場這麼近,人們很容易選擇去看野獸,更不用說獸場散發的臭味、動物夜間的鬧騰、給野獸送生肉時人走動的響聲以及投食時動物的狂嘶亂叫攪得他不得安寧,使他長期憂鬱消沉。但是,他又沒有膽量向馬戲團的頭頭們去說。他還得感謝那些野獸們,沒有牠們,哪能引來那麼多觀眾?況且眾人當中還能找到某位真的是衝著他而來的呢。如果他要提醒人們注意自己的存在,那麼人們馬上就會聯想到,他——確切地說——只不過是通往獸場的一個障礙,誰知道人家會把他塞到哪個角落。
當然只是一個小小的障礙,而且會越變越小。人們在當今時代還要為一個飢餓藝術家耗神費力,這簡直是個怪事,可是人們對奇怪現象已習以為常,而正是這種習慣宣判了他的命運。他想使出最大能力做好飢餓表演,他也確實這麼做了,然而這一切都挽救不了他的命運。觀眾個個如匆匆過客飛快地從他面前掠過。去試試給人講飢餓藝術吧!但是誰對飢餓藝術沒有親身感受,就根本不可能心領神會。
漂亮的彩色大字已經被弄髒,變得模糊不清,它們被撕了下來,沒有想換上新的。用於計算飢餓表演天數的小牌子上的數字當初每天都有新的記錄,現在卻無人問津,數字多日不變,因為數周之後,連記錄員自己都對這項單調的工作感到厭膩。雖然飢餓藝術家不停地做飢餓表演,這是他過去夢寐以求的事,也是他曾經誇過的海口,現在,他可以任意獨行其事了,但是,沒有人為他記錄表演天數,沒有人,甚至連他本人也搞不清楚自己的成果究竟達到了何種程度,他的心情變得沉重起來。假如某個時候來了一個遊手好閒的傢伙,用那個舊數字逗笑取樂,說這是騙人的鬼把戲,那麼,他的話才真正是最愚蠢的、能編製冷漠和惡意的謊言。因為,飢餓藝術家誠實地勞動,他沒有欺騙別人,倒是這個世界騙取了他的工錢。
又過了許多日子,表演告終了。有一天,那個籠子引起了一位看管人的注意,他問僕人們,為什麼把一個好端端的籠子閒置不用,裡邊的谷草已經發霉變味,對此無人知曉,直到其中一位看見了記數的小牌子,他才猛然想起飢餓藝術家。人們用棍子撥開腐草,在裡邊找到了他。
「你還一直不吃東西?」看管人問道,「你究竟什麼時候才算完呢?」「諸位,請多多原諒。」飢餓藝術家有氣無力地低聲細語,只有看管人才能聽清他說的話,因為他把耳朵貼在柵欄上,「當然,當然。」看管人一邊點頭,一邊把手指向額頭,以此來暗示其他人,說明飢餓藝術家的身體狀況非常危險,「我們當然會原諒你。」「我一直在想著,你們能讚賞我的飢餓表演。」飢餓藝術家說。
「我們確實也挺讚賞的,」看管人熱情地說。
「可是你們不應該讚賞,」飢餓藝術家說。
「那麼我們就不讚賞,」看管人說,「為什麼我們不應該讚賞呢?」
「因為我只能忍饑挨餓,我也沒有其他辦法。」飢餓藝術家說。
「你們瞧,太怪了不是,」看管人說,「你為什麼沒有其他辦法呢?」
「因為我,」飢餓藝術家說著,小腦袋微微抬起,嘴唇像要吻看管人似的,直貼在他的耳根,生怕露掉一個字,「因為我找不到適合我胃口的食物。假如我找到這樣的食物,請相信我,我不會招人參觀,惹人顯眼,並像你,像大夥一樣,吃得飽飽的。」這是飢餓藝術家最後的幾句話,然而,從他那瞳孔已經放大的眼睛裡還流露出一種不再是自豪、而是堅定的信念:他還要繼續餓下去。
「好了,大伙整整吧!」看管人說。飢餓藝術家連同腐草一起被埋掉了。籠子裡放進了一隻年輕的美洲豹子。即使是感覺最遲鈍的人,看到這隻野獸在閒置長久的籠子裡活蹦亂跳時,他也會覺得這是一種舒服的休息。這隻豹子什麼也不缺,可口的食物看守人員無須長時間考慮就會送來。失去自由對牠似乎都無所謂,這個高貴的軀體應有盡有,不僅帶著利爪,而且連自由好像也帶在身邊,自由似乎就藏在牠利齒的某個地方。牠生命的歡樂總是同牠大口裡發出的強烈吼叫而一起到來。觀眾從牠的歡樂中很難享受到輕鬆,可是他們克制住自己,擠在籠子周圍,絲毫不肯離去。
同時也有2部Youtube影片,追蹤數超過23萬的網紅2分之一強,也在其Youtube影片中提到,最新【2分之一強】節目收看►►https://www.youtube.com/playlist?list=PLyi-Ztspx3ak8Y5MFFSlMiUi4hSAUjVCl 來賓:馬國賢、王思佳、小優、樓心潼 外國代表:夢多、法比歐、賈斯汀、佩德羅、阿修、冉庭恩 電視首播: 20160212 美...
碰到戲台就演出 在 張哲生 Facebook 的精選貼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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昔日坐落在今新北市三重區正義北路6號的金國戲院,由林子張創立,開幕於1956年4月28日,營業超過半世紀(2010年9月1日歇業),曾是三重地區著名的電影院。
林子張的父親是台北迪化街人,世居迪化街達數百年,日治時期在永樂市場經營和洋雜貨店與販賣衫褲。
年輕時的林子張是位「阿舍仔」,經常穿著三件式衣服(上衣、長褲、背心),掛條金項鍊,偕友在大稻埕知名的「江山樓」日本料理餐廳飲酒作樂。
1936年,身為台北市大稻埕永樂市場布市小開的林子張,在中學畢業沒多久,其父舉家搬到三重埔,在中央南路開設舊衣回收漂白工廠「共益株式會社」,做起估衣與回收衫褲的買賣。
這間距離台北橋不遠的估衣工廠有不小的規模,位於古早三重的稻田與菜園一帶,外觀非常明顯,工廠業務由林子張一手包辦,其父則從旁協助。
那個年代,台灣社會買賣新衣服的店家極少,大部分的人都是到估衣市場買衣服。林子張的爸爸帶著他在三重經營估衣生意,將一些舊衣服漂白清潔後,交付紡織廠,紡織廠再將其製漿做成布,生意頗佳;後來他們又改做「布袋衫」賣給軍隊,供美軍俘虜穿著,把製衣廠經營得有聲有色。
二戰後,他的中學日籍同窗在返回日本前,將放映電影的機器送給對電影有興趣的他,於是他便開始籌措資金,打算開設戲院。
1951年,林子張在三重中央南路44號的漂染工廠所在地設立了專映電影的「民生戲院」。
其時戲院的片源並非來自電影公司,而是由第三方進口電影片,再交付民生戲院自行排片,最初專映日本片,在三重地區造成轟動。
1952年,三重最早公開放映的國語片《月兒彎彎照九洲》就是在民生戲院上演的;之後,民生戲院更名為金都戲院。
由於金都戲院附近有不少工廠,三槍牌、新亞鐵工廠、太平洋電線電纜、華南紡織等大廠林立,因此每當電影放映時,總會吸引大批死忠工人前來排隊進場觀賞。金都戲院位於中央南路,而欲買票看戲的人群常常會排隊到重新路一段,盛況空前。
由於戲院的生意愈來愈好,規模並不大的金都已不足以應付大排長龍的觀眾,因此林子張決定再開設新的戲院,金國戲院便應運而生,於1956年4月28日在三重正義北路(近重新路)開幕。
當時金國上映的片子和金都一樣,不過金都除了放映電影,還有安排表演節目,包括脫衣舞。
1961年,在金都演出的歌舞團裡有人在做月子,她在後台煮麻油雞湯時加了燒酒,但沒有在一旁顧,孰料碰到貪吃的貓,讓整桶加了酒的雞湯和火爐傾倒在木板地上,結果釀成大火,由於金都戲院是木板蓋的兩層樓房,火勢一發不可收拾,整間戲院化為灰燼,結束了其在三重短短的十年燦爛戲台歲月。之後,林子張在金都原址改建大樓。
昔日政府規定日本片配額限制,一部電影在戲院首輪上映的時間不得超過十天,所以不管在台北市戲院的票房有多好,也得被迫下片,然後改到三重埔進行二輪上映,所以來不及在台北戲院觀賞的台北居民只得前往三重看戲,而讓三重地區戲院的生意特別地好。
早在1956年就開始營業的金國戲院因為歷史悠久,大量的老主顧成了票房的基本盤,加上其銀幕、音響、座椅等設備也比其他戲院好,所以金國戲院成了三重地區的首選戲院。
昔日在台十分賣座的西片《桂河大橋》(The Bridge on the River Kwai,1957年發行)與《第七號情報員》(Dr. No,1962年發行)曾為金國戲院賺進了大把的鈔票。
1994年1月28日,改裝之後的金國戲院以「金國電影城」之名重新開幕,當時地址是台北縣三重市正義北路4-6號4、5樓,內有龍、鳳二廳,共468個座位,配備標準大銀幕和英國原裝進口SRD、DTS杜比音響,全票100元,學生軍警票80元,兒童票60元,一片電影票可觀賞兩部電影(其實並沒有清場,所以只要你有時間,一張票可以連看7部電影),可說是「首輪設備、二輪消費」。
2010年9月1日,金國電影城停業,其54年的歷史畫下了句點,而該地的公車站名也從「金國戲院」改成了「正義重新路口」。
參考資料:三重區公所網站上的《三重戲院史》
http://www.sanchong.ntpc.gov.tw/…/file/20090629_223155.319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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昔日坐落在今新北市三重區正義北路6號的金國戲院,由林子張創立,開幕於1956年4月28日,營業超過半世紀(2010年9月1日歇業),曾是三重地區著名的電影院。
林子張的父親是台北迪化街人,世居迪化街達數百年,日治時期在永樂市場經營和洋雜貨店與販賣衫褲。
年輕時的林子張是位「阿舍仔」,經常穿著三件式衣服(上衣、長褲、背心),掛條金項鍊,偕友在大稻埕知名的「江山樓」日本料理餐廳飲酒作樂。
1936年,身為台北市大稻埕永樂市場布市小開的林子張,在中學畢業沒多久,其父舉家搬到三重埔,在中央南路開設舊衣回收漂白工廠「共益株式會社」,做起估衣與回收衫褲的買賣。
這間距離台北橋不遠的估衣工廠有不小的規模,位於古早三重的稻田與菜園一帶,外觀非常明顯,工廠業務由林子張一手包辦,其父則從旁協助。
那個年代,台灣社會買賣新衣服的店家極少,大部分的人都是到估衣市場買衣服。林子張的爸爸帶著他在三重經營估衣生意,將一些舊衣服漂白清潔後,交付紡織廠,紡織廠再將其製漿做成布,生意頗佳;後來他們又改做「布袋衫」賣給軍隊,供美軍俘虜穿著,把製衣廠經營得有聲有色。
二戰後,他的中學日籍同窗在返回日本前,將放映電影的機器送給對電影有興趣的他,於是他便開始籌措資金,打算開設戲院。
1951年,林子張在三重中央南路44號的漂染工廠所在地設立了專映電影的「民生戲院」。
其時戲院的片源並非來自電影公司,而是由第三方進口電影片,再交付民生戲院自行排片,最初專映日本片,在三重地區造成轟動。
1952年,三重最早公開放映的國語片《月兒彎彎照九洲》就是在民生戲院上演的;之後,民生戲院更名為金都戲院。
由於金都戲院附近有不少工廠,三槍牌、新亞鐵工廠、太平洋電線電纜、華南紡織等大廠林立,因此每當電影放映時,總會吸引大批死忠工人前來排隊進場觀賞。金都戲院位於中央南路,而欲買票看戲的人群常常會排隊到重新路一段,盛況空前。
由於戲院的生意愈來愈好,規模並不大的金都已不足以應付大排長龍的觀眾,因此林子張決定再開設新的戲院,金國戲院便應運而生,於1956年4月28日在三重正義北路(近重新路)開幕。
當時金國上映的片子和金都一樣,不過金都除了放映電影,還有安排表演節目,包括脫衣舞。
1961年,在金都演出的歌舞團裡有人在做月子,她在後台煮麻油雞湯時加了燒酒,但沒有在一旁顧,孰料碰到貪吃的貓,讓整桶加了酒的雞湯和火爐傾倒在木板地上,結果釀成大火,由於金都戲院是木板蓋的兩層樓房,火勢一發不可收拾,整間戲院化為灰燼,結束了其在三重短短的十年燦爛戲台歲月。之後,林子張在金都原址改建大樓。
昔日政府規定日本片配額限制,一部電影在戲院首輪上映的時間不得超過十天,所以不管在台北市戲院的票房有多好,也得被迫下片,然後改到三重埔進行二輪上映,所以來不及在台北戲院觀賞的台北居民只得前往三重看戲,而讓三重地區戲院的生意特別地好。
早在1956年就開始營業的金國戲院因為歷史悠久,大量的老主顧成了票房的基本盤,加上其銀幕、音響、座椅等設備也比其他戲院好,所以金國戲院成了三重地區的首選戲院。
昔日在台十分賣座的西片《桂河大橋》(The Bridge on the River Kwai,1957年發行)與《第七號情報員》(Dr. No,1962年發行)曾為金國戲院賺進了大把的鈔票。
1994年1月28日,改裝之後的金國戲院以「金國電影城」之名重新開幕,當時地址是台北縣三重市正義北路4-6號4、5樓,內有龍、鳳二廳,共468個座位,配備標準大銀幕和英國原裝進口SRD、DTS杜比音響,全票100元,學生軍警票80元,兒童票60元,一片電影票可觀賞兩部電影(其實並沒有清場,所以只要你有時間,一張票可以連看7部電影),可說是「首輪設備、二輪消費」。
2010年9月1日,金國電影城停業,其54年的歷史畫下了句點,而該地的公車站名也從「金國戲院」改成了「正義重新路口」。
參考資料:三重區公所網站上的《三重戲院史》
http://www.sanchong.ntpc.gov.tw/…/file/20090629_223155.319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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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賓:馬國賢、王思佳、小優、樓心潼
外國代表:夢多、法比歐、賈斯汀、佩德羅、阿修、冉庭恩
電視首播: 20160212
美國型男賈斯汀竟在台灣有了家人!!印度型男阿修及英國美女冉庭恩一口破台語,竟被隊友們嫌棄,簡直就是賈斯汀的弟弟及妹妹?!隊長花花的泰國腔台語加上夢多的「短記憶」,讓戲劇新星樓心潼絞盡腦汁想破頭,她會與勝利擦身而過嗎?!
「手腳很忙」本周再度登場,號稱演技派的馬國賢,入行20年首度面臨危機,碰到少根筋的天兵樓心潼答題遇到瓶頸,竟靠夢多、佩德羅兩個老外來搶分,連敵隊都看不下去直搖頭?!綜藝新秀小優為爭奪勝利,不計形象使出渾身解數醜化演出,電音小天后王思佳和賈斯汀、法比歐,能否順利答題,為小梁隊贏得最後勝利呢?!
在這場語言及肢體並用的競賽之中,兩隊究竟誰勝誰負?
#歪樓 #尺度 #爆笑 #遊戲 #台語傳話 #比手畫腳 #金魚腦 #雷包 #老鼠屎 #語言 #趣味競賽 #破台語 #遊戲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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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演出完整實錄
2017台北藝穗節【 次元感官 DIMENSION SENSE 】
手碟HANDPAN ╳ 油水投影PROJECTION ╳舞蹈DANC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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跨越音樂與視覺,舞蹈跟肢體的想像
穿越次元連結,超越時間的感官體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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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次元是點線面,三次元有了空間,
四次元則打破了時間的規距,透過情感跟意念理解這個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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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試著將繪畫從製作到完成視作一支長時間的舞蹈,將舞蹈移動的線條視作凝結的一幅畫,將聽到的歌比喻為顏色,將老式建築的場域渲染成一幅幅探討視覺、聽覺、觸覺彼此間不同次元的感官對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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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second element is the point line surface, three yuan with space, four yuan is to break the time of the distance, through the emotional and understanding of the world.
To the visual arts as the basis, combined with dance and music and other elements, to create life and organic art of cross-domain performing artist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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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這三天陪伴我們一起在雨中天井度過的每個人
雨水、手碟的旋律、沙子掉落的聲音、油與水的色彩
舞者移動的聲音、呼吸的氣息、所有人的毛細孔作用
讓我們在老式建築的場域中穿越了次元連結了彼此
第一場有人說了好感動
第二場有人哭著在謝幕時說謝謝
第三場我們擁抱著彼此說
其實我們在出生之前就存在於同個次元
我就是你,你就是我
我們擁有彼此的感官,所以誕生在同一個世界
不論你們聽到了什麼、看到了什麼、觸碰到了什麼
那都是獨一無二,唯有一次的知覺體驗
屬於你的感知跟你的世界
如果有任何回饋都歡迎留言或跟我們聯繫
我們會非常欣慰並成為我們繼續前進的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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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你們喜歡我們的表演
謝謝所有工作人員為了演出不辭辛勞
謝謝所有創作者跟藝術家的情感意念
讓我們能度過如此美好瑰麗創作時光
次元感官,希望不遠的未來我們能夠再見
下台一鞠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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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演職人員
共同編創|謝欣翰、李承宇、廖筱婷
音樂設計|李承宇(聽覺/手碟樂手) Angus Lee
視覺設計|謝欣翰(視覺/油水投影) 謝 欣翰 バイオ
肢體設計|廖筱婷(觸覺/舞者) Hsiao-Ting Liao
舞台顧問|鄭仕杰
燈光設計|陳芓錂 (Zi-Ling Chen)、馮祺畬
票務行政|黃健濤 黃健龐
前台經理|陳君芃 (Muse Chen)
前台人員|楊詩音、 曹桀 (Cao Jie)、王俐心 Liz Wang
幕後黑子|余碩、 蕭子強、張佳翔 Allez Alexandre
劇照攝影|謝岱汝 、 林彥廷 (Chace Lim)、 張嘉輝 (Ahuei Zhang)
活動攝錄|薩禾豐 (Leo He Fong Sa)、 邱亮 (Liang Chiou)、涂瀚勻
影像剪輯|轉轉影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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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辦單位
白油 BIO
蒐SoulDays Studio
臺北藝穗節 Taipei Fringe Festival
▲協辦單位
地衣荒物 Earthing Way
青藝埕
▲特別鳴謝
場地協力|世代文化創業有限公司、 小城外、 戲台咖 Theater Cafe
服裝協力|Omake Taiwan
影像協力|轉轉影像 Shift Studio
舞台協力|鄭惠中布衣工作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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