報復不是正義
我在路邊看手機找路.
週日下午三點巴黎十四區市政府旁, 地點偏僻荒涼, 路上沒幾隻貓. 我低著頭滑手機用股溝地圖找方向. 突然…
有人在耳邊大吼一聲”轟! ”把我嚇一大跳.
心跳突然加速, 驚魂未定, 抬頭一看, 兩個高瘦的年輕人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朝前走, 其中一個穿著大衣臉上大濃妝的, 就是對著我耳邊大吼嚇人的.
我仍在心悸狀態下, 可是一回神, 立刻怒火中燒, 報復心陡起: 幹! 沒事這樣突然嚇人, 只是覺得好玩! 萬一我有心臟病, 難保不出人命耶!
電光石火間, 腦裡當下報復的心思神速地轉了好幾轉, 我可以上去揍他一拳; 可以踹他一腳, 讓他摔倒; 搶他的手機把它砸爛; 可以朝他吐幾口口水, 叫他趕快去檢測; 還有更狠的, 手上剛好拿著一個小推車, 朝他身上摔過去…
老實說, 我欺善怕惡, 敢這麼想, 純粹是這兩個傢伙有點娘, 比我略高但是瘦弱,看起來不是大哥黑道, 就只是輕年人渣, 加上手上的小推車, 沒在怕的.
但是根據過去的經驗, 我總告訴自己要採取很激烈的行動前, 最好三思.
最後我採取報復行動中最”溫和”的: 以其人之道, 還治其人之身. 趁對方回看我一眼認為我不會追上去後, 我立刻追上去, 在他耳邊用盡所有力氣大吼一聲.
對, 我要他知道這種動作非常混蛋.
吼完後, 我若無其事地往回走, 聽到後面對方說: bravo, monsieur, vous m’avez fait peur! (厲害, 先生, 你嚇到我了)
報復歸報復, 然而我並沒有報復的快感, 心中仍有很強烈的怒氣, 儘管拼命對自己說: 這不過只是倒楣, 在不對的地方, 不對的時間, 遇到一隻狗娘養的畜牲王八蛋.
事發後的幾天我很意外心中仍充滿報復的心情, 仍在想下次遇到這種事該如何反應, 平靜不下來.
即使現在回想, 我最想做的是拿起手推車朝他狠狠地砸上去(然後再賞他幾口口水).
但是同時我也很高興自己只是用同樣的方式嚇回去, 沒有”加碼”回報.
我知道報復不是正義, 但是這種小小的恩怨不可能蒐證上法院, 不可能訴訟打官司.
然而, 當下又如何平撫心中那股突如其來的怒氣?
昨天法國電視報導一對夫婦在馬賽無緣無故被幾個年輕人攻擊, 男性被打到昏倒送醫, 進行人工昏迷.
據說這類純粹無聊(法文: méchanceté gratuite)在法國越來越頻繁.
常常在想, 教育始終在教我如何讓世界更好. 難道現在教育不是這樣了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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