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馬57影展綜合短評與回顧】
世界上其他影迷恐怕很難想像,在台灣這塊小小的島國上,竟然還能夠如此蓬勃地舉行著實體影展,而且還不只一場。從春季取消的「金馬奇幻影展」,隨著疫情逐漸受到控制、人們也逐漸習慣於審慎樂觀的防疫生活,從暑期的「金馬經典影展」、「台北電影節」陸續開出票房佳績,直到秋季的女性影展、酷兒影展、高雄電影節、桃園電影節等,接續綻放。
而作為一年一度的壓軸大場,第57屆金馬國際影展共選映176部電影、453個場次,並在預售開賣後不久便突破了六萬多張票售出的佳績。與此同時,《刻在你心底的名字》、《孤味》、《親愛的房客》、《無聲》等國片,也如接力賽般,一一締造過往幾年難以想像的票房佳績。除了影迷們「報復性消費」、「抱復性看片」的心理因素之外,也更加印證了影院電影經驗的不可取代性。
本屆金馬影展以開幕片《#同學麥娜絲》拉開序幕。老實說,身為黃信堯導演前作《大佛普拉斯》的粉絲,這部探討四名中年男子的渾沌與失落,並沒有打中我的心。即便畫面變得咖樂佛、演員也都是一時之選,但故事的核心主軸並不清晰。焦點在四名角色之間輪轉,偶有亮點但缺乏收束力道,以致於整體達成的效應並沒有大於各部的加總,不免可惜。
類似題材的丹麥奧斯卡代表《#醉好的時光》則可以作為一個優異的對照。同樣聚焦四名中年發福、人生走入胡同的臭異男,《醉》以輕鬆詼諧的筆觸帶出了北歐國家日益嚴重的酗酒問題,但卻又不帶批判地直視了酒精「能載舟、亦能覆舟」的真實。麥滋米可森最後一段豁出去、「我們都曾年輕」的瘋狂舞蹈,為角色們帶來心靈的救贖,也示範了一個好結局的重要性。
說到狂舞,本屆閉幕片由兩部港片擔綱——《狂舞派3》與《手捲煙》。《#狂舞派3》為《狂舞派》的續集,並以續集電影罕見的聰明、具備充分自我意識的後設方式,為整個《狂舞派》宇宙拉高視野和高度。除了將消失的《狂舞派2》完美鑲嵌在電影之中,也積極面對明星光環、藝術創作的獨立與商業性、都市再造與社區文化意識等議題,甚至直接指控「地產霸權」對在地居民的生存權和自我認同的侵蝕,帶出背後更龐大的,對香港這塊土地的一個深深期許和警鐘。然而,或許是野心太大或是剪輯倉促,敘事上確實略嫌雜亂(竟還穿插了一段類似嘻哈文化緣起概論的紀實影像),最後的反高潮也不免令人有些不勝唏噓。
另外一部閉幕片《#手捲煙》則是演員導演陳健朗的首部長片作品,帶著傳統香港幫派電影的氣息,整體執行相當沉著穩當,選用不同族裔的演員代表「新香港」也頗有新意。與 2018 拍攝完的《狂舞派3》相比,這部在今年疫情期間拍攝完成的作品,更展現了香港現今日益嚴峻的社會景象。儘管故事仍是走商業類型路線,但在追逐戲和動作場景都有非常好的掌握(一場一鏡到底的打鬥戲,簡直媲美《捍衛任務》等級),林家棟氣場凌厲的演出也極具說服力。
今年金馬最讓我驚豔的作品,同樣也是一名新導演之作。馬來西亞導演張吉安以兒時回憶,雜揉著馬泰邊界的鄉野奇譚和神怪信仰,交出了一部介於恐怖片和愛情片之間的《#南巫》。它排除了俗爛恐怖電影中常見的突嚇畫面,或刻意懾人的音效,完全以鄉間的死寂和空曠,和自然光的閃熠和侷限性,搭載著傳統皮影戲和宗教儀式所使用的樂器作為配樂(配樂也是導演本人所作,才子來著),讓人完全深陷其中的詭譎氣氛,看得非常過癮。張吉安在蔡明亮和阿布查邦的夾擊下硬是竄出一股生猛強勁的影像生命力,攝影、聲音、場景、演員、劇本面面俱到,甚至還隱約帶出了當地多元族群和信仰的矛盾隱喻,是一鳴驚人的優秀之作,也是華語電影圈一個響亮的獨特新聲。
另一部私心非常愛的作品,則是由旅美中國導演趙婷所拍攝的《#游牧人生》。趙婷承襲了她先前拍《重生騎士》的素人調度功力,讓奧斯卡影后法蘭西斯麥朵曼完全融入美國中西部一群逐工作而居的新游牧民族,講述著一個後金融危機時代的破碎美國底層群像。趙婷以不可思議溫柔視角和人文關懷,去貼近這群不得不放下一切、堵上一切而驅車上路的人們。一部同時關於孤獨和連結的電影,溫暖不帶批判地看著生命中來去的過客,那些肩負著人生的包袱同時逐漸放手釋懷的孤魂,以及那些尋找歸屬和歸宿的人。日出日落、生生不息。好喜歡大量的自然光、天地蜉蝣般的遠景、仰望千古的星空與恐龍。《游牧人生》是今年我最愛的電影之一,趙婷也證明了她既不是溫溫德斯,也不是泰倫斯·馬利克,她就是趙婷。
其他幾部也還算喜歡的作品也約略帶過:《#小狼居家守則》像《歡迎光臨奇幻城堡》,談美墨邊界新移民與兒童的生存悲歌。兩位年輕演員的表演自然且靈性十足,但最後的結尾顯得有些太便宜行事。《#靜寂的鼓手》絕對是明年奧斯卡最佳音效獎的一大競逐者,透過音效設計讓觀眾模擬聽覺障礙者以及電子耳蝸使用者的世界;Riz Ahmed 交出從影以來最佳演出,整部片也很成熟地處理一段感情如何被創傷經驗給影響,Mathieu Almaric 煮的早餐也讓人食指大動。《#親愛的同志》彷彿用帕威·帕利科斯基的攝影美學,帶著一種肯洛區的精神,講述著蘇聯政府迫害人民的故事。這類作品看多了,但這部片的巧思是透過共產黨一名高層女主管作為主視角,同時又有許多諷刺與幽默注入其中,讓人看得津津有味。倒是結尾從民族情懷談回私人親情,顯得有些做小了。
即便兩者的切入角度和想傳遞的意念不盡相同,但《#默愛》接在去年的《燃燒女子的畫像》後問世,先天上就有些吃虧。然而相比《燃燒》,《默愛》仍有其可看之處,像是更樸實無華的日常描述,以及更充滿曖昧模糊地帶的情慾流動。凱特溫斯蕾的一記回眸眼神就能打動人心,可惜瑟夏的發揮空間就比較少,但整體而言還是賞心悅目、從容不流俗。《#Gunda》是一部奇妙的黑白紀錄片,沒對白沒配樂,拍的是農場上的豬、雞、牛。有的時候像在看蔡明亮電影,會自己腦補許多情境進去,就算沒有情節,黑白攝影也是極美。
而影展當然少不了補看一些經典老片,能在泰坦廳看《#恨》和《#蠻牛》(aka 馬丁的費里尼式渣男物語),真是一大享受,那個攝影美學真是橫空出世而歷久不衰。《#驚魂記》雖然以現今來看,一些解離人格疾患的病理和最後的 man-splaining 顯得有些不合時宜,但考量到創作年代,那真的是無可挑剃的完美經典。而侯孝賢的《#童年往事》、《#戀戀風塵》,甚至是枝裕和的《#電影映照時代:侯孝賢與楊德昌》,也都讓人一頭栽進了上個世紀的台灣風景。充滿生命力的小人物故事,以及跨越時間的成長甘苦,都澆灌著這塊土地以及在此成長的新一代影迷。
本次金馬大概看了二十部左右,蠻慶幸大致而言都沒有踩到什麼雷。老實說,除了信義遠百電梯的撲朔迷離之外,我還挺喜歡在信義區跑影展的。然而,也因為看了很多晚上九點多的場(苦命上班族),因此回到家通常都是匆匆洗洗睡,沒有太多時間分享心得與影評。受限於排場衝突與時間有限,今年還有些沒看到的口碑佳作,像是新加坡的《#男兒王》、菲律賓的《#校園塗鴉派》,以及紀錄片《#迷航》、《#佔領立法會》等等,希望之後都能再陸續補上。
今年各位有看到什麼喜歡的、或是大雷的,都歡迎在下面分享一下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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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年往事電影心得 在 對我說髒話 Facebook 的最佳貼文
《但是,已經很完美了》
小說家黃春明善寫老人,青番公、甘庚伯、城仔落車老阿嬤⋯他小說中的老人卑微渺小,卻有生命力,而小說家寫著寫著,忽然就活得比他小說中的任何一個老人還要老。
小說家今年85歲了,還在寫,寫長篇,用iPad寫,寫特種部隊青年車禍喪生,碩大陽具「接枝」在被斷根的私娼寮三七仔身上,引來各方人馬覬覦的黑色喜劇,書名就叫《跟著寶貝兒走》。小說家日前舉行新書座談會,座無虛席,會後讀者湧上索取簽名,出版社疾呼小說家年事已高,只署名,不提字,但小說家有求必應,熱情讀者將他團團包圍,他簽得滿頭大汗,索性扒下襯衫,就穿著一件背心振筆疾書。
小說家身體可真硬朗,座談會隔2天,我們到府專訪,小說家和他的妻住士林外雙溪畔的老公寓,沒電梯,每天上下樓梯爬5層樓,且日日於河邊健走2公里。大兒子黃國珍勸家中2老搬家,但他總有一百個理由拒絕。
訪問開始第一分鐘,我們當然先問小說家創作契機,何以在8旬高齡甘冒被譏「老不修」的風險,寫這樣活色生香的故事?但1935年出生的小說家卻從日治時代的童年開始講起,講國民黨政府的國語文教育和三七五減租、目睹美援時期台灣社會之怪現狀,一講就是40分鐘,毫無間斷。
小說家岔題,我們著急了,但小說家追憶往事,擠眉弄眼,比手畫腳,岔出去的小徑充滿細節。宜蘭長大的農家子弟講他如何在一個夏天學會抓蜻蜓;講小學第二節課,肚子餓了,如何偷吃別人的便當;講伐木重鎮羅東的老百姓懂得用檜木木屑燒材煮飯,火車經過羅東,空氣中都有濃濃檜木氣味,小說家說故事,好聽得不得了。
他先是說故事的人,才是一個小說家。文學評論家大前輩尉天驄說:「早些年辦《文學季刊》(1966年), 七等生說他有一個朋友能寫,我說:『好啊!你帶他來。』結果七等生帶來一個人,看上去土里土氣的,低著頭也不講話,劉大任開玩笑地說:『老七帶來這個朋友大概不大行。』可是輪到他開始講話了,他講求學被退學的故事,活靈活現,就把我們給拿下了。他一講完,姚爺(姚一葦)說:『今天發現一個真正的作家,大家握握手。』我們就是這樣認識這個土蛋的。」
我們和小說家的訪問進行到1個小時28分,將會聽到頑童退學的故事:「中學成績單貼在公布欄上,我怕喜歡的女生經過看到,會很沒有面子,跑去把成績單撕下來,就被退學了。我被羅東中學退學之後,又被中正中學退學,跟後母處不好,離家出走,跑到台北一家電器行當學徒,到妓女戶修理電風扇,做很多事。考上台北師範之前,社區裡大人罵小孩子,都會說:『你毋通親像春明欸按捏,2間學校讀到被退學,今嘛又擱離家出走,伊毋知抵叨位。』待考上師範後,敢跟家人聯絡,大人罵小孩的內容又改:『人彼個春明多用功欸,你嘛多學學。』我的行情好像股票一樣漲很高,結果我被台北師範退學後,股價又暴跌。」
小說家求學一波三折全因「桀驁不馴」4個字,這樣性格的人當老師自然也不是太安分,23歲,他屏東師範畢業,當了3年國小老師,發現志趣不合,退伍後跑去中廣宜蘭台當廣播主持人和記者,結識了同期當播音員的老婆林美音,2人相戀結婚,31歲,他又跑到台北廣告公司謀職。其時,有個廠商賣一款叫「雅力」的外國鞋子,那個年代最夯的品牌是「中國強」,他獻策說,不如把外國鞋的名字直接音譯,好聽又好記,廠商問什麼名字?他答:「愛迪達。」是了,我們現在琅琅上口的愛迪達就是出自他的創意。他還懂得贊助省運會明星每人一雙鞋,帶動流行,一鞋難求,連傅達仁都跑來請他幫忙弄一雙穿看看。
他五進五出廣告公司,台灣第一家超級市場「西門超市」是他策劃的,他賣過便當,也拍過紀錄片《芬芳寶島》,他騎著機車,攝影機夾在大腿間,邊走邊拍。晚近,他籌辦黃大魚兒童劇團,創立文學刊物《九彎十八拐》雙月刊。
他有源源不絕創意,講起腦海那些不被採納的創意,至今還是扼腕:「我們刷牙嘛,再怎樣也沒有用手指頭靈活,所以我想說可以發明一個指尖套,哪裡刷不到,就用手指頭去摳,哪有可能不乾淨?還有,美國人養狗很普遍,但我們可以DIY狗屋,外銷到美國,那時候民國50幾年,我沒錢,也沒人要做。」
有創意的人不愁這世上沒有容身之處,但他只願意在小說安身立命。早年,投稿《文學季刊》是沒有稿費的,但小說家甘於在明星咖啡館,一個字,一個字,心甘情願慢慢地修改。大兒子黃國珍回憶:「大概我念幼稚園的時候,我父親常帶我去明星,他給我點一杯牛奶,給我畫筆跟一疊圖畫紙,自己在一旁就寫起來,心無旁騖,一寫就是一整天。」
小說家創作也並非閉門造車,小說草創階段,他會把故事說給親友聽,從朋友臉上的表情、反應,決定哪些段落該刪、哪些改留。他創作不用艱澀的字眼,全然口語,文字有畫面感,故而80年代台灣一班新銳導演爭相改編其作品:《兒子大玩偶》《蘋果的滋味》《看海的日子》,部部叫好又叫座,說他是IP鼻祖也未嘗不可。
問小說家創作祕訣,何以老少咸宜?他說小說要從生活出發,他用電影鏡頭語言做譬喻:「一個時代的消失,不能Cut in一刀剪去那樣直接了當,時代是Fade in和Fade out,淡入和淡出之間有模模糊糊的重疊,那不是NG,二個時代的重疊最迷人,也最豐富。」年輕時成名作《跟著腳走》,現在《跟著寶貝兒走》,其實還是反映時代 ,故而發大財的政客、開藍寶堅尼的媽寶、浮濫的文創產業全都被他寫進小說,「我85歲了,跟我爸爸的85歲,爺爺的85歲是不一樣的,這個小說是反映當下男女的性觀念。我對時代是悲觀的,但你不要說悲觀就放棄,寫小說要對自己有交代,寫作不要欺騙自己的感情,自己都不感動,稿子寫好就撕掉嘛!」
小說家謳歌時代的夾縫中辛苦生存的小人物,自己也沒有被時代的巨輪碾壓,但2014年,小說家被檢查出罹患淋巴癌,「別人是愣了一下,我是愣了一個禮拜,外人看來是這樣,其實心裡頭從來就沒這麼複雜過,什麼事情,連以前都不曾想過的事,全都湧上心頭,擠壓得令你發呆不欲言語,害親戚朋友和家人為你擔心。」
化療中,小說家寫了一小段話,還弄了小插圖,插圖是一個老灰啊(老先生)走了很遠的路,他累得走不動了,就坐在石頭休息,他問時間之神,他還有多少時間?時間之神說,還有多少時間不重要,重要的是,剩下來的時間,你要做什麼。
他要做什麼?他要寫作,於是他寫信給十年後的自己:「你說人老了,如果沒失能的話,最好做一點什麼,不要成為家庭的包袱,不然所謂的幸福指數就會減低。這一點我可以證明,你陸陸續續還在寫小說、寫童話、做插圖、編兒童劇和導戲。人家勸你不要太勞累,要量力而為,那也是你病後自己的心得。現在你卻說,能在工作中猝死的話,那才是死得其所。」
小說家取來iPad,展示他如何用備忘錄,一筆一畫地寫,我們瞥見平板目錄還有新作品即將問世,讚他創作力豐沛不輸少年郎,小說家要我伸出手來,用力一握,痛得我叫聲出來,他臉上全是喜色:「我年輕打橄欖球的。」但小說家未曾對我們言明的,是他使用iPad並非跟上時代,而是化療之後,手指沒有力氣,提筆寫字太艱難,小說家座談會那天回來,形同虛脫,乾嘔,「他心智還沒到80,但身體的功能已經80幾了,這樣的身體可能是一種監牢般的限制。」
小說家的身體同時走著二個時鐘,大兒子黃國珍不捨地說,他和時間賽跑,全為對讀者有使命感:「他是好好先生,之前他不是因為堅持環保,說重話一輩子不走雪隧?是因為宜蘭縣政府透過他的工作室邀請他演講,工作室忘了聯絡他,那天早上8點縣政府打電話給他才知道,他急急忙忙開車,破戒走雪隧,赴演講現場,自己對自己的諾言,沒有對讀者的承諾重要。」
因為對讀者有承諾,於是他又對10年後的自己說要好好保重身體:「老了,看開一些,世界寬暢得很哪。身體能動就活動活動。對了,不要想搬家,你現在住的地方,是很多人求之不得的,一下樓就是河濱公園,早晚在堤防上走走,不只運動,連創作靈感都會冒出來。對了,少吃甜食。」
訪問進行到2小時50分,小說家妻子拿出茶點張羅,他催促著我們吃,說牛舌餅很好吃。我們反問,他告誡自己不要吃甜食,現在忌口了嗎? 未料小說家又岔題講起二兒子:「卡早阮彼個黃國峻猶擱在的時陣,阮想伊愛呷土豆糖,從宜蘭會加減帶一點回來,伊愛呷,阮嘛愛呷,結果伊有一擺生氣啊,講:『爸你以為我愛吃嗎?是你不能吃這麼多,我想我盡量多吃一點,你就不能吃了,我不愛吃花生糖。』」
小說家2兒子黃國峻亦是小說家,2003年6月20日自殺身亡,享年32歲。小說家深受打擊,一年之後寫下短詩〈國峻不回來吃飯〉:「國峻, 我知道你不回來吃晚飯, 我就先吃了, 媽媽總是說等一下, 等久了,她就不吃了, 那包米吃了好久了,還是那麼多, 還多了一些象鼻蟲。 媽媽知道你不回來吃飯,她就不想燒飯了, 她和大同電鍋也都忘了,到底多少米要加多少水? 我到今天才知道,媽媽生下來就是為你燒飯的, 現在你不回來吃飯,媽媽什麼事都沒了, 媽媽什麼事都不想做,連吃飯也不想。 國峻,一年了,你都沒有回來吃飯。」
不知他會岔題,開啟這樣哀傷的話題,我們連忙要他喝口茶,顧左右而言他地問今天睡了午覺嗎?「沒有,我這個人過美國時間,都是早上睡。說不要想,不要煩惱,才能好好睡覺,都是廢話,情緒的腿並不是長在我們身上,不是你叫他不要走,他就可以不要走。」作家跟著情緒走,他又岔回黃國峻身上:「伊那個《麥克風試音》法文版再版,有瑞士評論家寫文章,說看這個人的小說,就知道這個人會自殺,他舉了一些例子,我們怎麼就看不出來咧?」時間已近傍晚,在漸漸昏暗的房間,他喃喃自語,口氣像是自責又像惋惜:「國峻對愛情真的很專情,都站在女性的立場著想,我們有時候在講一些事情,我沒有要跟他爭論,他就氣得要命,講到哭,伊足愛哭欸。」
小說家已非面對訪問,而是困在自己回憶中不肯離去,突然門外有動靜,原來是寶貝金孫回來了,哀傷的小說家突然堆下笑,得意地對我們介紹寶貝金孫, 說他5年級了,能讀艱澀的書,聰明得不得了。 旋即又不捨地看著寶貝金孫問:「今天上體育課嗎?怎麼看起來很累的樣子啊?」連忙要小說家妻子張羅點心給金孫吃。
暗淡的房間因為突然闖進來的寶貝金孫而有了光芒,金孫化解我們的尷尬,也治療了他的爺爺,側訪時,大兒子黃國珍說:「弟弟離開那幾年,家裡很沉,不是說開心不開心,而是老人家很大的時間放在思念上面,思念會讓人的步調緩下來,會讓人失去積極的力量,但我記得我跟我太太生第一個孩子,二個老人家生命又有一個目標,那一天早上6點半出生,他們迫不及待就趕去了,爸爸說抱到小baby那一刻,全身像是通了電。我想那是一種能量充電了。」是了,我們於是想起充滿電的小說家又寫了一首短詩〈但是已經很完美了〉給金孫,那首詩是這樣說的:「我的心曾經失去一塊肉,你卻來給我補上,雖然在傷口還留有痕跡,但是已經很完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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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掉那些曾經傷害過你的人,但要記住他們教會你的事。
Forget about those who have hurt you, once you have learned what they have taught you.
惡女訂製服 (The Dressmaker), 2015
中文電影介紹:https://goo.gl/JKvGN2
Tilly是出生在澳洲一個小鎮的服裝設計師,雖然已經在巴黎闖出名號,但是童年發生過在她身上的一件往事卻讓她耿耿於懷。於是她回到了這個當年將她趕走的家鄉,並且打算展開一連串的報復。 這部電影第一次看的時候覺得在劇情上有很多地方不太了解,但再看了一次之後卻有很深的感受。而片中讓人驚豔的是女主角 凱特·溫斯蕾,雖然比男主角年長不少,但是所展現出的魅力與風情卻非常迷人。
這部電影和這句話,都收錄在我們的第二本書《那些電影教我的事 II》裡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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