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ost Cause與Lost Empire 特朗普約翰遜站歷史錯誤一方
今天6月19日,美國稱為Juneteenth,是紀念黑奴在1865年終被全面解放的一天。這麼重要的紀念日,但竟然仍未列入全國法定假期。本來今天美國總統特朗普準備在Tulsa舉行疫情以來首場大型競選集會(白宮首席傳染病顧問Dr. Fauci反對無效),他對Juneteenth毫無認識,但被提醒後把集會改到明天。願意改期似乎是好事,但想清楚就知道未必是。如果集會主題之一是支持BLM,那麼在Juneteeth舉行非常適合,所以改期反而顯得此地無銀三百両。
近日在巨大政治壓力下,他簽署了所謂警察改革行政命令,將成立一個跟進警暴的資料庫,是否有效假以時日才知道。但他堅拒Defund(減少經費)警隊,重申Law and Order(法律與秩序)的重要性,反而建議增加維持治安預算案。其實我也非常同情警察的處境,當然警隊中也有個別種族主義者和慣性濫暴的「壞蘋果」,如犯了罪一視同仁,理當受罰。但相信大多數警察都是只想做好每天工作,然後每天安全回家的普通人。職責所在,他們必須執法維持治安,只有在迫不得已,才會使用武力。
不過,美國的情况特殊,暫且不討論社會和歷史背景,事實上黑人犯暴力罪行和坐牢比例都遠比白人高。黑人只佔美國人口13.4%,但囚犯人口中高達37%,比白人的32%還要高!黑人坐監的比例是白人的5倍,在某些州份,差距更高達10倍!
再加上民間實在擁有太多槍械,比例上超過一人一支,誇張地恐怖!美國警察平均每年殺死1100個懷疑罪犯,當然是不可接受的多,且毫不意外,約300個是黑人。但值得指出的是超過90%案件,疑犯是有攜帶武器(有否事後插贜是另一回事)。這些警察的殺人動機,有多少是出於種族主義?有多少是出於恐懼對方攜帶槍械?相信在大多數案件中,極難把兩個因素分開,找出真正答案。
黑人相對收入1978年至今毫無寸進
如要解決種族歧視問題,其實亦要同時解決槍械,和更重要的貧窮、社會及家庭問題。1960年代的civil rights movement(人權運動)有助提升黑人權益和收入,到了1978年,黑人平均收入升至白人的59%,但可惜就此停頓下來,至今毫無寸進。黑人平均財產更僅約1萬美元,比白人少九成!大部分黑人出生於單親家庭,爸爸不負責任,媽媽需同時兼顧工作家庭,結果經常兩樣都做得不好,不少都需靠社會福利來過日子。貧民區教育水平不夠好,學生競爭力相對較弱,更難改善生活,結果一代又一代被困於這個貧窮惡夢循環。
今次BLM運動非常認真,最少將持續至11月大選,甚至更長,亦將對今次總統和國會選舉有頗大影響。近日特朗普被Fox新聞的女黑人主播Harris Faulkner訪問,驚人地竟說他對黑人權益的貢獻比任何總統都要大,甚至超過林肯!連支持他的Faulkner都不禁要插一句「But we are free!」但特朗普變本加厲,說「you know」(即眾所周知),林肯的「功過」,是個有很多不同看法的問題!這說法與白種人優先甚至3K黨人無異,簡直是對黑人和林肯的最大侮辱!亦完全顯露特朗普的病態自大狂嚴重程度!
怎可能連林肯的功過都質疑?其實這是一套故意誤導歷史的醜陋邪惡歪論(似曾相識),The Lost Cause的基本腔調。美國內戰在1865年完結後,南部經歷一段十多年的「Reconstruction」重建年代,由北方打勝仗的Republicans掌權(林肯是第一任共和黨總統),不少黑人亦被提拔為各州官員。南部白人對這些北方「Carpetbaggers」,到富庶南部撈油水的北方人極度反感(也似曾相識),尤其認為北軍General Sherman火燒Atlanta太過霸道,所以輸了仗仍一直不服氣。
到了大概1877年,北方人開始退出南部,南部的白人優先主義開始死灰復燃。他們逐漸在南部各州通過了一系列Jim Crow Laws,重建歧視黑人的種族隔離政策,包括不准通婚,分隔教育、交通、餐廳,甚至公共廁所都要分開,一直維持至1960年代,才被人權運動所推翻。
白人優先主義者美化蓄奴史
同時他們開始編織一個羅曼蒂克的美麗謊言,解釋南北內戰的主因並非真的為了正義,為解放黑奴。「真正」原因是人口較多,但較貧窮的北部,妒忌內戰前「Antebellum」年代,屬全世界最富庶的美國南部(請看電影《亂世佳人》Gone with the Wind),所以「人多蝦人少」的「無恥」手段,欺壓搶掠代表正義和「chivalry」(維護女士尊嚴的騎士精神)的南部。他們更歪曲憲法,堅持「state rights」,每個州份應有獨立自主權,包括奴隸政策,甚至脫離聯邦(更似曾相識?)。
這些Lost Cause鼓吹者更虛偽地解釋他們善待黑奴,幾乎把他們當作家人。更無恥的說法是把這些黑人從原始非洲帶到文明的美國簡直是善舉,黑人應該感激他們這些白人主人才對(亦有點似曾相識)。這個說法當然是卑鄙無恥,黑人男女小孩,在非洲如動物般被捕捉,妻離子散,只在運送途中已犧牲三成以上無辜生命。到了美國後,世世代代為奴為婢,被人隨意虐待、勞役、販賣、強姦,甚至謀殺!
當然有些主人對部分黑奴的待遇會稍為好些,主要分為House slaves(家奴)和Field slaves(田奴)。「乖一點」,斯文一點,可能樣貌娟好一點的就留在屋內工作,粗魯一點,身形健碩的就當然留在田中幹活。
早在1852年,白人女作家Harriet Beecher Stowe已出版《Uncle Tom's Cabin》,描述黑奴的慘况,是推動解放黑奴的最重要著作。書中主角Uncle Tom本來是個逆來順受的家奴,但仍是個有骨氣的人,最後因不願意供出兩個出走黑奴的資料,而被毒打至死。書內亦有其他矮化黑人女性「mammy」和黑人小孩「pickaninny」的名詞。Quaker Oats剛宣布將把老牌Aunt Jemima班㦸粉改名,正因形象取材於「mammy」。約翰遜更曾以「pickaninny」形容歡迎他的黑人學童!
Uncle Tom現象比斯德哥爾摩症候群麻煩
本來Uncle Tom是個正面人物,但到了後來,廣泛被黑人認為過於懦弱,奉承白人的不良示範,所以已演變成一個極具侮辱性的名稱。近年的一個經典演繹可說是Tarantino翻拍《黑殺令》(Django Unchained)電影中,Samuel Jackson飾演的Stephen Warren家奴角色,不止護主,更歧視同胞(似曾相識)。Uncle Tom現象在今天仍存在,特朗普也有少數黑人支持者,自稱保守有良好職業,且受過所謂高等教育,但歧視住在貧民窟的同胞,幫助主流社會欺壓他們。有心理學家認為Uncle Tom現象跟斯德哥爾摩症候群相似但更麻煩,因為受壓迫的時間遠比綁架長,超過百年,傷害更深。
近日The Lost Cause又成為熱門話題,因為BLM的冒起,同時近年的所謂民粹主義,包含不少種族主義,結果是愈來愈多類似2017年在Charlottesville因紀念內戰南部將領銅像而引起的衝突。現在BLM支持者要求拆除所有這類歌頌南部Lost Cause的銅像和紀念碑,Virginia已決定這樣做,但有些其他南部州份仍未決定。BLM支持者亦要求把十個以南方叛軍將領命名的軍事基地改名,國防部已答應考慮,但特朗普竟仍選擇站在歷史錯誤的那一邊,拒絕考慮改名。再說一次,把軍隊政治化是一件極危險的事,參謀長聯席會議主席General Milley和國防部長Esper都已先後承認當日陪同特朗普走到白宮附近的St. John's教堂拍照是個錯誤,暗示被利用了。更離奇的是特朗普竟沒有發tweet破口大罵,不敢?
大家可能有個錯覺,以為美國南部人士尤其種族主義者,一直都是支持共和黨的,但事實非也。林肯是共和黨人,所以南方人怎可能支持共和黨,事實是大部分南方人,從內戰後一直支持歷史更長、贊成state rights的民主黨。內戰後,共和黨控制了美國政壇約70年,直至羅斯福在1933年上台,採取左傾Keynesian政策救經濟,民主黨才開始得到工人階層和黑人支持,但南方白人仍無法背叛祖宗,仍支持民主黨;等至1980年列根參選,共和黨才吸引到他們的支持,因為價值觀較接近,民主黨反而被認為已變質成為只幫黑人的政黨。
根治美種族歧視 須修憲兼改革選舉
如何根治美國種族歧視是個大難題。解鈴還須繫鈴人,必須從修憲開始。千萬不要誤會歷史跟現代政治和社會沒有關係,從美國立國之初,參議院設計和選舉人票制度,都是北方州份跟經濟倚賴黑奴的南方州份妥協下的畸胎,賦予黑奴多,白人少州份超比例話語權,今天這些州份就是特朗普的鐵粉票倉。如不能修憲或利用Interstate Pact之類手法彌補缺陷,將極難選出合人口比例的黑人代表,通過全民保健計劃,和其他保障黑人權益的法案。如不改變選舉制度,即使特朗普不能連任,也難保未來不再選出另一個種族主義者,再次嚴重損害美國的偉大基礎和制度。
BLM運動已傳到世界各地,尤其美國黑奴制度發源地──英國。BLM更已演變為反帝國主義,連邱吉爾的銅像亦被塗鴉!約翰遜亦是個懷緬The Lost Empire的保皇黨,崇拜邱吉爾,曾寫過一本低質傳記。諷刺之處當然是他本人是被大英帝國打敗的奧斯曼帝國貴族後裔。
BLM演變為反帝國主義 邱吉爾亦遭殃
如英國人需要為黑奴制度懺悔,他們更應為在亞洲製造的傷害道歉和贖罪。英國人在18世紀初到達印度時,估計印度GDP佔全球23%,20世紀中離開時,跌至只約4%!1943年二戰邱吉爾當首相時,在Bengal曾因自私分配糧餉,只集中供應給英國軍隊和支持戰事的工廠,而導致300萬平民死亡的大饑荒。著名經濟學家Utsa Patnaik估計英國從印度盜取了驚人價值45萬億美元的財富。印度政客兼作家Shashi Tharoor,多次要求英國道歉和為200年的殖民時代作賠償,象徵式一年一鎊,和交還英女皇皇冠上的Koh-i-Noor鑽石!Tharoor曾說,英國之所以被稱為「日不落帝國」,是因為連上帝都不相信入黑後的英國大賊!
違法販賣鴉片和兩次不義鴉片戰爭為中國和香港帶來的傷害,至今我們仍然感覺到。最明顯亦是非常重要的例子,就是我去年討論過,香港居留權跟國籍的罕有混淆情况。(綠卡人士可在美國投票嗎?)
香港被英國搶掠回來,用作販賣鴉片的三不管entrepot(自由港)。說得好聽是華洋匯聚,難聽一點就是三教九流、龍蛇混雜。最高話事人是一班英國「毒梟」,其他的蘇格蘭銀行家、Parsi和Armenian商人等,都有一定影響力,但所有人都只是過客,目的只有一個,就是賺快錢。到了1997年,雖然香港回歸祖國,但奇怪地《基本法》仍容許各方過客,只要住滿7年(外傭除外),不論國籍,就有投票權!這即等如讓外國人保留特權,僱用外籍法官更當然有點喪權辱國的感覺。
如要改善香港政治和社會環境,弄清楚國籍和居留權的區別是首要任務。我再次建議非中國籍人士,包括擁有香港特區護照,但同時擁有BNO、美、加、澳等國護照,但不承認為中國籍人士者,仁慈點可保留居留權,甚至可享用各種福利,但絕不應有投票權!自由、簡單、明確、合情合理,亦符合中國法律精神(不准雙重國籍)和國際標準。
中環資產投資行政總裁
[譚新強 中環新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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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奇會讓你很麻煩](類似兩性)
最近我的小姪女說出了一段乍聽之下的至理名言,讓我們大家都很驚訝。或許她自己根本就不懂那是什麼意思、或許她默默地洞悉了什麼;或許這會成為她往後人生的座右銘、或許這句話會擠壓變形在她成長的層積岩之中。不論如何,她總是提醒了周遭的這些大人,看事情的角度或許可以更單純一點、直接一點,屬於自己的答案就能呼之欲出。
一天,我姐姐下班回家以後看見小姪女在玩娃娃。她基於一個想與孩子互動的心理走過去,問道:「妳這麼喜歡玩娃娃,妳長大以後要生北鼻嗎?」
身為母親,姐姐直覺自己的女兒一定會回答「要」。因為這幾乎是兩個姪女看的多數卡通在傳達的理念:所有女孩長大後都會找到自己的白馬王子,結婚生子,從此過上幸福美滿的日子,直到永遠。
其實不只是她們,這也是相差了十二歲之多的我姐與我,曾經共有的理念。即便現在的我們已然長大成人,所謂「白馬王子」一個換過一個,徹底有了「敗給現實」的感想。卻還是會在一次次的無奈、嘆息、妥協當中,喘息般問著那面虛幻魔鏡:自己是不是世上最美的女人?
我想這也是為什麼即便我們知道事實與卡通相差甚遠,卻還是讓她們看。但或許也純粹只是因為我們懶惰、無力去抵抗主流價值,只想渺小地活下去,衍伸出的順水推舟。
小姪女沒有猶豫,肯定地回答了:「不要。」她長大以後不想生北鼻。
姐姐驚詫於這個不在她預想之中的答案,追問:「為什麼呢?」
「因為妳覺得我們很煩。」小姪女答道,手上還在玩著那不會哭也不會鬧的娃娃。
姐姐的心思迴路突然有點當機。她自詡自己是個很愛女兒的母親。她周遭的人(包括我),亦都盡自己一份心力在給她們營造一個快樂成長的環境。我們明白我們對待她們的方式,會反映在她們的言行舉止上。小姪女的話有點打擊到姐姐,她害怕是不是自己讓小姪女對未來結婚生子的生活感到失望了,才會說出這種話,而且還是在六歲這種年紀。
後來小姪女反問了她的母親:「媽媽,妳為什麼生我們?」
「因為媽媽好奇妳們有多煩啊。」姐姐答道。試圖用玩笑的方式盡可能地維護小姪女話語的主權;也保護自己在一個距離之外,不要輕易隨孩子的童言童語起舞。
「好奇會讓妳很麻煩。」小姪女突然拋出了這智者般的一言。
在一旁的小姪女的雙胞胎姐姐,也適時湊上前來,玩鬧地喊道:「媽媽就像是手跟腳被綁在一起一樣,動也動不了了。」
姐姐告訴我這個故事的當晚,我去住了姐姐家。我看著雙胞胎姪女們還是十分幼稚地與我玩著鼻涕鬼的遊戲(我是鼻孔,她們是鼻涕黏在我身上,我要把她們摳下來)、要我講哈利波特的故事,沒有偷遞什麼救命的小紙條給我、身上沒有奇怪的傷口,我可以確定她們應該是生活在一個沒有受虐的環境(開玩笑),也純然有著這個年紀應有的快樂。雖然我想為人父母的,沒有一個人不覺得小孩麻煩。但這種「麻煩」,是對於「養育」小孩這件事來說,並不是指小孩本身。
難道現代大人們對於現實生活的壓力、和對於孩子未來的擔憂,已經大到我們的身軀遮擋不住,能令孩子感到「麻煩」了嗎?
我這個年紀的女人(三十歲),身邊有人結婚生子已是司空見慣。但若是聽見誰是為了「小孩」而結婚,除非男女雙方在我眼裡都是相當成熟的人(成不成熟與年紀大小無關),不然第一個反應還是只能帶著一種勉為其難的祝福,盡力裝作理解般地回:「恭喜呀!」
我曾在我的粉絲頁裡寫過一篇短篇連載小說,叫做《關於炮友能不能變男友》。故事內容寫一個不小心懷了炮友孩子的瘋女人,想要母憑子貴嫁給對方。充分展現出我個人心中對於戀愛癡迷的幻想與執著,潛意識當中或許是渴望及願意用小孩來綁住男人的。
但我在現實生活中卻不知為何警醒地可以。
不論是和喜歡的、還是不喜歡的男人合意性交,只要發覺自己有懷孕的風險(無套中出、沒有按時吃事前避孕藥、突如其來的一夜情),我都會寧願到藥房去遭藥劑師白眼,謊稱是要替朋友買的,購入一顆要價五百元的事後避孕藥(事前避孕藥一盒吃一個月約一百五十元到三百五十元不等)。
這種警醒令我至今沒有小孩、沒有結婚、更沒有離婚,孑然一身。
後來我開始在朋友間聽到一些連續劇般「奉子成婚」的例子,血淋淋在現實生活中上演。這些情侶在得知受精成功的消息後,第一個反應都是討論要不要拿小孩。由上述資訊可以看出,這些情侶相愛的體質已經不好了,才會從拿小孩開始討論。
通常,女生會是在這種事件中較先容易心軟,及開始揣測另一種可能的人。
首先,孩子長在女體上,女生本來就比較容易產生割除一塊肉的不捨感;再者,普世的社會價值,尤其在現代醫學發達的推動之下,我們將生命意義擴大,會去探討究竟未成型的胚胎算不算是一個生命、腦死但其他臟器功能正常的人算不算活著這類問題。「墮胎」二字自然就有偏向政治不正確的主流意識壓力。而孩子長在女體上,就算是被人逼著去墮胎,總還是會落入「腳長在妳身上」的口實。
或許是這種內外夾擊的心理壓力;或是猥瑣點,這些女子就如同我小說中的女主角一般,就是想用一個小孩綁住一個男人,像是週刊記者善用聳動的標題,如:「殺嬰!」去嚇唬男人。總之,我聽到的這些故事的女主,都在各種艱難間,放任孩子一夜長大,大到能聽見了孩子的心跳,看見他們長出小小的手、小小的腳,被生命的力量撼動,進而和捐精者提出:「不如我們結婚吧!」的意見,就這麼跑到戶政事務所換發身分證,開展新人生。
新生命或許令人感動。然而,新的人生真的能在感動的加持下一帆風順嗎?
我抱持著八卦的心態,後續追蹤這些以「拿小孩」為出發點,緊急煞車迴轉停車入庫進入婚姻的情侶故事。
A情侶趕在生母的肚子大起來之前火速辦了婚禮。但男女雙方年紀皆小,男方家庭亦無後盾,且女方在知道懷孕後以少奶奶姿態馬上辭去工作。老話一句,貧賤夫妻百事哀。生母成天回娘家,並沒有和孩子一同一夜長大,不過是個「生小孩的小孩」;生父在各種鬱悶下,和相處時間較老婆還多的同事搞起曖昧。目前狀態據說是分居中但為了面子離不了婚的假面夫妻。
B情侶先登記,打算生完小孩待愛美的生母恢復身材後舉辦婚禮。但男女雙方雖然已屆適婚年齡,亦都有穩定工作,卻因為交往不及一年沒有深厚感情基底,且兩人在懷孕期間發覺各種觀念不同爭吵不斷。目前小孩在女體內已大到墮胎會有不小風險的程度,所以兩人考慮孩子出生後依舊共同負擔教養責任,但是以離婚夫妻的姿態。
那些以「生孩子」當作人生完滿宗旨的人們,我時常想要反問他們:「那麼你自己呢?撇除小孩,你自己人生完滿的定義是什麼?」是做一份自己真心熱愛的工作、是存到五億、是環遊世界、是追求唯一的真理、還是日行一善⋯⋯?若此人沒有別的,就是想要小孩,那麼我還想再問:「你是否已經具備了將孩子養育成不錯的大人的能力?」
曾有一次和一位非常重視小孩教育的同事聊天,對方年紀較長,小孩已經唸小學五年級。對方對我說道:「我只要有空都會自己幫小孩看功課。以前我都有辦法自己教,但現在他小五的功課我居然已經有點看不懂了,小孩問我都會滿挫折。」
我們挾著較小孩至少長十五至四十年的人生閱歷,居然只能應付他們的難題至十歲左右,是否有失父母之格?不談學科部分,這畢竟人人術業有專攻,學校教育也時常在出社會後發現不過是夢一場,所有學歷必須打掉重練。那我們來談養育孩子心靈健全的價值觀念。最近在台灣社會吵得沸沸揚揚的「同婚」、「多元成家」議題,同事也頗有所感向我說道:「我其實不排斥同性戀,也覺得他們應該有結婚的權利。但是我以一個媽媽的心態,真的很難想像以後學校要教小朋友男生可以愛男生、女生可以愛女生。我不曉得如果小孩問我,我要怎麼跟他們解釋這件事。」
如果想要生養出一位不錯的大人,那麼你自己是一個不錯的大人了嗎?
人類若純粹是為繁衍後代而生的動物,那麼像是避孕藥、保險套、墮胎這類事物就根本不會被發明出來,因為沒有需求。雖然在經濟學上有所謂商人為了謀財而「創造需求」一事,蘋果創辦人Steve Jobs就是創造需求的高手。但基本上於吃飽穿暖、避雨遮風以外的事,像是流行時尚、IG美照和你現在掉了以後比掉小孩還慌張的手機,都不是生而為人的必要。
在各種避孕手段如此豐富的現代,若將小孩當作結婚的唯一理由,未免太不尊重人。不論是對於小孩而言,甚至是生父、生母本身來說。
人類是一種極其特別的生物。是自然界中極少數雌性的「交配可接受性」非常長的動物。所謂「交配可接受性」,簡單來說就是雌性願意與雄性媾合的期間長短。自然界中絕大多數動物的雌性交配可接受性都相當短,只有在雌性的發情期間。而人類則幾乎是隨時隨地都可以來上一發。且人類也是自然界中極少數擁有性高潮的生物。
綜合上述兩點,可以看出人類的性愛不僅僅是為了繁衍而存在,在非常大的程度上,僅僅就是為了爽而已。
現在絕大多數文明社會核心家庭的組成,除了創世紀亞當與夏娃的說法之外,實際上,亦是一種資源重新分配的手段。由父母雙方養育自己共同的孩子,社會分工會像是工業革命時代的工廠一樣,更有效率。
當我們無可避免地無法獨立於世,進入社會的一環以後,儘管不情願、儘管在體驗過性的美好且產生此生定要幾人斬的想法後,若是就此產生人類胚胎,接著就被綁死在道德的火刑柱上,審判須將孩子生下以符合社會期待,那麼心裡只會感覺很冤,很難真心為生命感到喜悅。因此,在生命二字如此高大上、受人景仰的理想之下,避孕甚至墮胎的需求依舊橫空出世,也似是必然之路。
當我們願意真正以成人的心態開始承認,性行為最主要的目的,其實是提高參與者彼此間的歡愉與親密感的手段,而繁衍後代不過是附加價值,不然人類的演化就該和大多數的動物一樣,只在可繁殖的排卵期性交、也不需擁有性高潮、更不會有無法生育的同性戀。我們才能一夜長大,不為生養小孩一事(不論是未生、已生)而煩惱,也才有機會擺脫束縛千古的價值枷鎖,找出屬於自己的路。
我們總是自豪自己有靈魂,能以思想控制自身行為,所以地位高於其他物種。但偶爾就生物本能的角度來理解自己,也能發現許多簡單而直接的不可思議。重新回想小姪女那句「好奇會讓你很麻煩」,也許她的話並不是基於某種壓力及迫害,而純粹是因為她發覺自己生活的單純客觀建構在大人的奔忙之下。這不過是尚未被主流價值觀洗腦的她,直覺發出的感想罷了。
小孩的天真,也往往能令被諸多思想框架套牢的大人,產生一條簡易破關的路徑。我想,和小孩一起重新長大,才是生養最美好的意義,代表生父生母之間「愛的結晶」的意義可能要退居其次。畢竟爸媽不需要上刀山下油鍋才能製造一個孩子,而實際是歡愉的副產品。
我詢問過許多身邊的媽媽朋友,包括我的姐姐,妳希望妳的小孩能夠如何呢?絕大多數的答案都是:「我只希望他快樂就好。」如果人類對孩子的愛是一種最本能、最純粹的情感,我們浪漫得能夠由此從利己主義變成利他主義,那麼據此可以推斷,真心能祝褔、守護一個人的快樂,應該才是真愛的表現;佔有和妒嫉可能是我們迷茫的妖異化,而我們卻通常稱之為愛。
史前時代的人類社會,由於沒有DNA鑑定技術,無法確認父子關係,更沒有似乎只能合法承認與一人性交的婚姻觀念,所以部落中生出的孩子皆由部落所有人共同養育。這又是一個我十分著迷的「世界大同觀」,你的孩子不只是你的孩子、你的孩子亦是所有人的孩子。
有一天,我筋疲力竭陪雙胞胎姪女們玩了一下午的兒童室內攀岩後,幼年老成的小姪女突然問我:「阿姨,妳會生北鼻嗎?」或許在她眼裡我是一位游刃有餘的大人,所以她才會這麼問。
我微笑攬住眼前的小姪女連同坐在一旁的大姪女一起,道:「阿姨有妳們就夠啦。」
我或許是認為自己還沒成為不錯的大人才積極使用避孕藥、保險套;或許純粹就是還沒遇見讓我想要留下他的種的男人。但孔子就算生不出兒子也照樣能影響我們千百年。人類的偉大,又在我們願意敞開胸懷接納他人的協作中,跳脫基因傳遞的層次。
希望我若是能影響他人什麼,是因為對某種事物真摯的愛情、是能甘心守護某人的快樂。
姪女們也能因為我參與的一份愛心而長成不錯的大人吧?
在更為嚴苛的鋼鐵叢林中,好奇只會讓你很麻煩。人生苦短,往往我們還沒長大就已然結束;人生太長,所以我們無聊到可以將時間都花在後悔上。
但願所有潛在的生父、生母們,都能先行理解並滿足自身的需求,接著再來談你與我之間,甚至是你與我與你我共同的他之間的故事。
三人行必有我師焉。我們也能以小孩的視角思考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