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回--安德魯的一天
當李倩盈正在和露絲傑克糾纏時,劉俊文也在忙著,今天他要和安德魯一起拍下鐵達尼號最美,也是最後的一刻。
從船頭、甲板、大廳、主樓梯等,安德魯一邊走一邊解釋著他的設計來源,為乘客帶來什麼樣的觀感,同時也不忘詢問劉俊文的意見,看有沒有進一步的改善空間。
而劉俊文亦繼續使用自己的胡說能力,以二十一世紀的眼光批評著設計上的不足。
「如果以乘客的角度來看,鐵達尼可以說是一種全新的體驗,擁有酒店式的華麗,舒適的空間,可是,安德魯先生你有沒有想過,像卡爾先生一樣需要經常往來歐洲和美洲的乘客,他們對於船上的設施,在航行五次、十次、還是二十次後,便會覺得沉悶呢?」劉俊文回想著現代郵輪的設計說。
「噢,謝夫先生,鐵達尼的設施我可以肯定是全世界最好的,而且我們針對的乘客,即使再多次的往返也好,一年也只是說得上是兩三次,我有信心在兩三年之後,船上的設備會再度升級,讓乘客有更好的體驗。」安德魯友善的回應。
劉俊文這次心想,呃,在行內人眼中,自己的胡說方式真的太容易露出馬腳了,還好,安德魯也只是把他當作是業餘的設想,沒有放在心內。
但為了讓安德魯的好感上升,劉俊文在拍攝的過程中不停思索,終於讓他想出了個說法能誏安德魯改觀。
「安德魯先生,我有一個有趣的想法想跟你分享一下!」劉俊文像小學生一般道。
安德魯放緩了腳步,耐心聆聽著。
「剛才你提到了,鐵達尼號是專為遠洋的乘客服務,讓他們在旅程中感到有更好的享受嗎?我可以跟你分享一下,在我的故鄉香港,我們的酒店並不單單是為旅客而服務,同時也為在城中的住民提供服務,你會不會很奇怪,為什麼在城內有自己的家,還要住酒店呢?」劉俊文興奮的說。
安德魯先有一點疑惑,但他也很想認識這個遙遠的地方有什麼風俗和習慣。
「我們稱之為Staycation,就是一些有錢的人,周末的短假期不能出國,但又想感受一下像旅遊的生活,便在酒店內渡過兩天,游游水,享受美食,在精緻的客房中享受不一樣的睡眠,現在白星的市場,便是以遠遊為主,但並不是所有人都有時間和膽色去其他國家,這些人應該也很想感受鐵達尼號的精彩旅程,但一聽到是來往歐洲便會卻步。
未知安德魯先生有沒有想過,這一群帶有消費力,而不想遠行的客戶,也可以感受短途的旅程,白星能推出一艘只作短途的郵輪,在不同的城市逗留和補給,然後停泊讓旅客可以有一天的城市遊歷,這是不是很有趣的想法?」劉俊文將現代郵輪旅行的概念說出,希望可以得到安德魯的認同。
一開始安德魯只是好奇什麼原因驅使一個有家的人跑去住酒店,但聽著聽著,他的腦海像被轟炸一樣,他從沒想過郵輪可以是旅行,而不是交通:「謝夫先生,真的太感謝你了!你這個意見真的是讓我眼界大開,我……我的腦海已經浮現出一個全新概念,如果是短途,可以在中途一直補給的話,船上的貨運倉便可以大大減少,也不需要為整整一個星期的食物而增加冷藏艙,不用遠航的話,在近海也能大大減低船的推進需要,整艘船的空間可以增加百分之二十,不,百分之四十,那麼船上的娛樂設置便能大量增加!」
劉俊文看到像孩子般興奮的安德魯,從他眼中看到的,不是這項目能為他帶來多少金錢,而是令他可以改變和創立一個新的體系,讓他的設計限制大幅減少。
在現代中,你很難再找到一個如此認真的總設計師,他以前接觸過的總設計師,大多都是業務向,只是構思一個新項目,然後交給下面分工清晰的手下做,從安德魯的介紹中,他感覺到安德魯的認真,而且他是真心的喜歡這工作,現代對工作有熱情的人,真的買少見少了。
劉俊文偷偷的查看了安德魯的好感度,已經提升至高度好感,同時卡爾的好感度也是高度。
他知道可以實行接下來的計劃了,於是他向安德魯詢問:「我想去一下電報室,有個電報我想發,安德魯先生你能陪伴我嗎?」
安德魯將自己的興奮壓下,帶領劉俊文前往電報室,途中還請教了劉俊文不少的細節意見。
兩人走到一個小房間,安德魯敲了兩下門,接下來有一個年輕人打開門,年輕人看到安德魯立即尊敬的打了聲招呼,安德魯示意安靜,然後帶著劉俊文走進房間。
房間有一個年紀稍大的日正在專心的聽著電報,然後用紙記錄下,好一陣子,他才放下電報聽筒,轉頭跟安德魯打招呼:「這船真的要多添加電報員,安德魯先生,我們從早上忙到現在,真的連休息時間都沒有了……」
安德魯笑說:「鐵達尼有兩名電報員已經是很了不起的事了,但我真的沒想過電報的需求如此巨大,看來我們要加價才行了。」
「沒用的,這幫有錢人根本不志在這些錢,他們就想到底跟別人說自己在鐵達尼的快樂和喜悅,讓別人聽得牙癢癢……唉,我一直發著這些電報真的覺得一點意義都沒有。」電報員無奈地說。
安德魯陪笑了一會兒然後道:「菲利浦,我跟你介紹,這位是謝夫先生,我們鐵達尼號上的貴賓,你不要看他是東方臉孔,但他的眼光和見識讓我大開眼界,對了,謝夫先生想發個電報,麻煩你幫忙一下,伊斯梅先生說了這船上的一切開銷他也包了,所以你不要跟謝夫先生要電報費呢。」
菲利浦站了起來和劉俊文握手,然後專業地寫下他想要發的電報,便火速的按下了電報器,將訊息一字一字的發出去。
劉俊文心滿意足的將電報發了出去,心想,希望計劃能順利吧,還有兩個人,他要找到。
離開電報室後,安德魯和劉俊文一邊閒聊一邊拍照,聊著聊著安德魯便說起了自己的妻子海倫與女兒伊莉莎白。
「安德魯先生經常要遠航,你女兒才兩歲,那你不是有很多的日子不能陪伴她們嗎?」劉俊文問。
「這都是工作需要吧,我已經差不多半年沒有回倫敦見她們了,這次到紐約後,我還要作出設計修正,我想再多半年我便可以放個長假回家了。」安德魯平常道。
「你有想她們嗎?」劉俊文這問題是認真的想知道,比起現代,你出門再遠也可以一兩天便趕回家,但在沒有飛機的情況下,出遠門,一行便是幾個月一年,如果你活在這個時代,你的伴侶是安德魯的話,這樣的婚姻又有什麼意義呢?
安德魯幾乎想都沒想便回答:「當然想啊,為什麼會這樣問呢?」
「既然你想,為什麼你能這樣長時間也不見她們呢?你不會害怕你的妻子會覺得你不愛她嗎?」劉俊文繼續道。
「想念,不在於陪伴的長短,愛,也跟時間沒有關係,再短也可以愛,再長也可以不愛,即使我在遠方,我也能感受到她的愛,而我妻子,也能感受到我的愛。」安德魯把劉俊文帶到自己的辦公室中:「你看,這是我和妻子來往的書信,我每到一個地方,都會給她寄信,而她也會把信寄到我即將前往的地方,我和妻子這兩年來往的書信都被我帶在身邊,應該也有六十封了,只要我想念她,我便會讀讀她給我寄的信,我相信,她也會這樣做。」
劉俊文把信拿在手上,輕飄飄的信封,六十封便變得沉重,或者,這就是愛的份量。
他跟李倩盈幾乎是朝夕相對,即使是忙起來,也可以隨時給對方發個訊息,但為什麼這樣方便的未來,兩夫妻的關係,卻比不上這個資訊落後的二十世紀初?
也許,這就是系統安排他們到不同電影世界中的原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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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回預告:
冰山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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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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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門遁甲-黃濤不是只會唱歌》
我是「夜露喜KU」靈異探險團的成員,我是錯別字。
起初,會加入這個團隊是因為想增加寫作靈感,對於一個鬼故事小說家,憑空想像撞鬼情節是不踏實的,就像沒談過戀愛就寫情歌、沒做過愛就拍SWAG,都無法達到最深處。
結果才去第三次,就遇到怪事。
那次我們到一處墓園附近拍攝,晚上九點山區的景色濺滿墨水,僅靠月光勾勒出些許輪廓,第一站要去一間倉庫探險,據傳有位墓園管理員,是在這間倉庫往生的,光聽到我要進去倉庫裡面,步伐像踏在泥沼,但是一到之後,倉庫卻是空了,不是裡面空了,使整個倉庫都不見了
製作人傻了幾秒才開口「欸?那間倉庫…好像燒掉了…」
團隊幾個月前還來過,怎麼今天就被燒掉!手電筒往下一照,一根根躺著的焦黑木條,一片捲曲萎縮的枯草,儼然成了火場證據。少了一個探險的鬼地方,製作人跟晴明正在苦惱,我卻在一旁踢著腳邊的石子。
後來直挺第二個點「廢墟豪宅」。
「悉悉酥酥~」是隊員在前面劈雜草的聲音
「嗯嗯啊啊~」是奇門遁甲師-黃濤在唱歌的聲音
他的歌聲很好聽,但歌詞很下流,一路上他背著羅盤在我後面「嗯嗯啊啊」,剛剛在車上,他也是沿路唱歌越唱越下流,是要去鬼屋探險,他的態度像是遠足。
比人高的雜草環抱了夜露喜KU團隊,開路的隊員揮汗兼揮刀,劈出一條前往的道路,最後一刀下去,眼前聳立灰白三層樓的別墅聳立眼眼前,兩旁搖曳的樹枝像一隻隻招我們進屋的手,當下我是又害怕又感嘆
「怎麼這棟不也一起燒了呢?」
來到大門前,黃濤用奇門遁甲找出廢墟豪宅中的「極陰之地」,簡稱「陰地」。目的是要我在陰地之上說鬼故事。
老師轉了轉羅盤,手往旁邊一指「這!這就是最陰的地方。」
大家順勢看去,那是一處懸崖,我忍不住開罵「要我跳崖說書?」
黃濤低頭沉思,再往另一處指「那就是這了,應該說這方位的一樓二樓三樓,都是極陰之地,三層陰地!」
就這樣,我在黃濤比出的位置二樓房間說鬼故事,而這一間之所以最陰,也是有原因,那是一間臥室,架高的木板地上是散落滿地的信件、通知單和雜物,而正前方的牆壁上,貼了一張「疑似」遺書的信紙,內容敘說
「把我關在這間豪宅,遲早會瘋掉,我要走了…」
製作人架好夜視機器,自己就走出房外,我提議留下來會比較好,但他反駁「感到恐懼才能說出恐懼」,對我比一個YA還是去抽菸了
我娓娓道來一則鬼故事,說到一半換黃濤忽然出現,站在房門傻傻的笑,然後又滑進房內一點,繼續對我笑。
平常黃濤找完陰地就不會理我,轉頭跑去騷擾團隊裡的正妹,但這次他卻很有耐心的聽完,我想是正妹都翻他白眼,無趣之下才來找我。
說完拍完,我們走回車上,黃濤走在前面,這次他沒有「嗯嗯啊啊」,反而認真的跟我說
「剛剛我會進去,是因為你在說故事時,我感覺到不少好兄弟也進去聽。」
「你有看到!」
「我看不到!」
「那你怎麼知道?」
「我感覺得到!」
此時我背脊一陣涼,黃濤說道當時我開講沒多久,一個個好兄弟跟他擦肩而過,走進我說故事的房間,其實之前說鬼故事時,多少都會有好兄弟進去聽,的確有聽說講鬼故事會吸引鬼來聽,就像我在外面連線採訪,路過的民眾也會好奇來看一下,但我又問
「既然每次都有好兄弟,這次你幹嘛跟進來?」
黃濤沒說話,低著頭看腳下的路走,直到地勢比較平坦才說
「因為這次我感覺到…有位不友善的好兄弟進去了,是一種不舒服的感覺從我旁邊滑過,所以我就進去看,這樣你比較安全。」
「是那位留遺書的…好兄弟嗎?」
「我不知道…我只感覺得到有這樣的磁場,但不知道是誰?不過我進去之後,那位壞的好兄弟,就慢慢離開了。」
《完》
#夜露喜KU #墓園 #探險 #晴明 #黃濤 #錯別字 #遺書 #奇門遁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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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滴果汁滴落 ◎鴻鴻
一滴果汁滴落在
我正在讀的詩上
我沒有立即擦拭;
慢慢暈開了
這一行的氣味,韻律,情緒綿長。
一滴果汁滴落,落在
一位遠方詩人新成的詩作,
他曾在無知的年少下放
到更遠的遠方做鍋爐工、煤爐工、車間操作
在那兒認識了漂鳥草葉和只存在夢裡的姑娘
入獄,平反,突然又被派去管理倉庫,投閒置散
這一切都沒有人在意;
四十七歲的某一天,窗外的櫻花開了
他想起幼年的小巷,通往那
內心幽深盡頭的海洋,記憶陽光一樣射入
牆面的塗鴉,多麼像一首精心安排的詩,乘風
飛過
海洋,降落在我的書桌上
我喝著果汁,心不在焉地
等著夏天過去。童年的夏季
我偷過母親的錢筒打過哥哥欺騙過老師
長大後的某一天,忽然發現自己還愛著一個以上的女子,於是開始寫詩
長大後的哥哥教我,喝完鋁箔包
要把它壓扁,減少地球負荷的垃圾
也算是救贖人類的罪惡吧
我順手一擠,一滴殘餘的果汁
濺落在詩人的小巷裡。 一滴
果汁,誰知道它來自
遙遠的南非還是哪裡?它在果園內
聽不見外面的示威,抗爭,歧視,也沒有人在意過
這麼一顆陰暗的果子。
它無所謂地生長
無所謂地被擠壓封藏
又無所謂地
滴落;
或是滿懷盼望地成長
痛楚地被擠壓,而後
憂傷地滴落──
沒錯,這些不過是詩人任意的猜測
我們無以憑藉
只有它最後的芬芳
和顏色,鮮明
鵝黃,凝固在一首詩上
當手輕撫,光滑的紙面
完全無法顯示它和那些字跡的存在
然而又如此觸目,彷彿
為了證明回憶的堅定,飽滿
香馥,甚至帶有甜意
沒有人會誤會
它是一滴淚水。
註:此詩獲得1993年時報文學獎首獎。
--
◎作者介紹
鴻鴻。身兼詩人、劇場及電影編導、策展人。
1964生於台南。曾獲吳三連文藝獎、2008年度詩人獎、南瀛文學獎傑出獎。出版有詩集《土製炸彈》、《女孩馬力與壁拔少年》、《仁愛路犁田》、《暴民之歌》等,2019年最新作品為《樂天島》。散文《阿瓜日記──八0年代文青記事》、《晒T恤》、評論《新世紀台灣劇場》及劇本、小說等多種,創辦《衛生紙+》詩刊(2008-2016)。現主持「黑眼睛文化」出版社及「黑眼睛跨劇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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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編怡璇賞析
鴻鴻所給人的印象,通常是勇於打破框架的,一方面是他所處的時間軸上,正好承接前行代,因此要如何回應瘂弦等前輩關於「問題最少、最小」、「沒有歷史包袱」的標籤,是當時的他必須去處理的問題;二方面是他寫詩的時間點早,從高中時期(1981年)就陸續寫成詩作,分散投遞在《現代文學》、《創世紀》、《陽光小集》等刊物,無可避免地在成長的過程,對於自我進行定義與再定義。
這件事情甚至詩人早有意識,在第一本詩選集《黑暗中的音樂》曾自言:「由於寫作時間涵蓋了我成長變化甚大的十五歲到二十五歲,其間對語言的態度隨著對其它事物的認知而迭有更易,展露的風貌自相殊別。」
詩對於這個時期的鴻鴻而言,更多是作為一種具備詩語言的日記,換言之,這個時期看見的居多還是自己。到了《在旅行中回憶上一次旅行》,可以看見鴻鴻的創作內容逐漸脫離了個人情感,「旅行」既能作為一種與世界聯繫的方式,同時也將個人從舒適圈中抽離出來,這首〈一滴果汁滴落〉便收錄其中,發表後即獲得了時報文學獎新詩首獎。
這首詩基本上保留了鴻鴻早期的風格,既生活又抒情,但同時又可以見到對於社會的關懷。首句由「一滴果汁滴落在」開啟,以詩人所在的空間切入,這是一滴落在詩句上的果汁。而這滴果汁便隨著推進打破空間與時間的維度,開始藉由浸潤來到「一位遠方詩人新成的詩作」,這裡所提到的勞動階層與任人擺布的生命(他者),都是「這一切都沒有人在意」一句所囊括的對象。
接著筆鋒一轉又回到「我」本身的生命經驗,這個尋常「我」之所以寫詩,興發於美好的事物:「長大後的某一天,忽然發現自己還愛著一個以上的女子,於是開始寫詩」隨著畫面如同電影按下播放鍵,又回到果汁,這滴果汁明明是「我」順手一擠,詩人卻說「一滴/果汁,誰知道它來自/遙遠的南非還是哪裡?」
南非作為一個顯而易見的提示,主題已經來到了發生在世界各地的暴力與衝突,「一滴/果汁,誰知道它來自/遙遠的南非還是哪裡?」果汁在此詩的作用當中,可以說提供給讀者一個視角(鏡頭所聚焦處),並隨著鏡頭的變換而到處「旅行」,因此「這些不過是詩人任意的猜測」這些不過是詩人串起的故事結構,讀者所擁有的真實,只有那第一顆鏡頭拍下來的:滴落在紙頁上的果汁。果汁的狀態是可以被觀看的,因為「我」與「讀者」在意它的發展,而現實中這些被忽略(不被觀看)的真實,卻反而像虛構一樣,可以任由「我」鋪排操弄。
這首詩揭示了詩人寫詩已經從純粹的「日記」變為「發聲器」,同樣具備功能性,但前者強調「個人」,而後者則更多面向社會。
--
樂天島◎鴻鴻
B面
在一座悲劇的島嶼上一定有樂天的島民
即使地震、颱風、都更,讓他們的財產或親人
一夕化為烏有,也不能阻止他們爬起來
繼續打拚,繼續念經,繼續忍氣吞聲
頂多每週看一次健保給付的醫生
.
不管是因為睿智或白目
樂天的島民任憑每個統治者的課綱覆蓋自己的歷史
他們學舌,學不像也很自得
持哪一國的證件無關緊要,只要你愛國
就算是黑幫,警察也替你開道
.
身為奴隸的記憶,讓他們把疫苗當做基因
時而扮演入侵者,掠奪別人的山林土地
時而扮演殖民者,苛扣員工和僕傭的假期
他們給自己的命名都富含高尚的意象
例如洪蘭或曾志朗
.
家庭失和就怪小三,生意失敗就拜妙禪
黃金套牢就買股票
霧霾穿堂入室就趁機多製造一些口罩
安樂死不成就拿刀互砍
在自己出題的考試裡,拚死拿到高分
.
樂天的島民有種無可救藥的天真
相信消失的正義有一天會回來認親戚
他們鍥而不捨連署抗議、寫布條、排練行動劇
還要將遊行留下的垃圾收乾淨
並把這些都拍成藝術電影
.
當惡鄰眼露凶光,有些島民立刻喊出一家親
還在屁股紋上菊花刺青以示歡迎
慷慨割捨小時候的恐龍當做見面禮
無奈即使換了電池還是慢吞吞
徒然洩漏了從遠古活到今日的卑微意志
.
即使被瘋狂如此折磨
樂天的島民仍然有機會從眼角的餘光看到自己
像同情一尾即將被大快朵頤的透抽
他們也會在咽下自己的觸手時流淚
那種溫柔,讓他們在末日前還有機會被拯救
.
遠方有人獨立公投了,他們笑一笑,繼續看韓劇
在一座悲劇的島嶼上一定有樂天的島民
.
A面
單車載兒子滑下斜坡
「河邊到了!」
我開始唱歌,為了避免指出
腥味在風中,死魚在淺灘。
.
兒子興奮地指著對岸興建的高樓
「我長大可以開大吊車嗎?」
你長大開什麼都可以
但我沒說,那些樓房即將把天空和河岸據為己有。
.
「等雨停了,
我們出去玩好嗎?」
當然好。但我沒有告訴他
這場雨會一直下到北極冰層溶光。
.
「我可以跟你一起倒垃圾嗎?」
他喜愛垃圾車的音樂
跟我小時候一樣。
我小時候還喜歡聞機車屁股的油煙呢。
.
他喜歡看捕鳥人爬樹
吹捕鳥人的排笛
但我還在猶豫怎麼告訴他
捕鳥人手中的繩子是為了自殺。
.
天空的每一隻鳥都像我們一樣旁若無人
水缸的每一尾魚都像我們一樣身不由己
貓咪的每一次嘔吐都需要關心,而非抱怨
每一個玩具都有它的尊嚴
.
他最愛吃香蕉
那些飽滿漂亮的香蕉
他相信,我也相信
這座島嶼的香蕉可以讓他吃到世界末日。
--
〈樂天島〉是鴻鴻的詩集《樂天島》的同名作品,向陽於序言寫道:「這本詩集,因此是鴻鴻對現實社會所進行的「革命詩學」的又一次精采展現。」這篇序幾乎寫明了《樂天島》存在於文學史上的定位與價值,即從「現實主義」到「新現實主義」。「樂天」除了指涉臺灣人民,其實也是孩子的名字,這座島除了屬於臺灣人,也是孩子樂天的島。
於是,全詩為一題兩式,分別為〈樂天島(B面)〉、〈樂天島(A面)〉,B作為詩人獨白,A則呈現與孩子的對話過程。AB兩面作為一種形式,除了提示其截然不同的兩面性外,也能從這樣的影像語言略窺鴻鴻跨媒介的創作風格。有趣的是,在錄音帶中的B面,通常收錄的是不那麼符合大眾口味的曲目,B面卻先於A面被讀者所見,或許也暗示了B面所談論的內容,過於真實而不受人喜愛。
A面讓「我」與「孩子」進行對話。以前的鴻鴻便慣於使用童話作為詩語言,如今孩子的童話與大人的童話,要如何進行對話?可以見得「我」縱然知道世界之惡,對於正對這個世界建構認知的孩子,仍然選擇溫柔以對,讓孩子不需要提早成為大人。
樂天島除了作為「革命詩學」的一部分,同時也告訴了詩人身份上的轉換,除了作為創作者現在更是一名父親,要如何在提筆寫下社會問題時,去面對兒子的探問?鴻鴻的創作歷程於是進入了新的階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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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文學獎的不重要冷知識|
金車現代詩獎過去有舉辦「網路人氣獎」,2017年是最後一屆人氣獎,在2018年到2019年,可看出明顯競爭強度提高。
——小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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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術設計:驀地
圖片來源:Unsplash
#每天為你讀一首詩 #文學獎 #時報文學獎 #鴻鴻 #社會關懷 #南非 #身分轉換 #父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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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看過原著 但影集這結局也太智障到不合邏輯了吧
過去出去的人用了劣質的密封膠帶所以很快就掛了 但就這一點時間也完全足夠清理鏡頭
代表擦個鏡頭根本沒耗多少時間一下子就夠 然後女主角用了合格的膠帶
撐的時間遠超過之前掛的那些人 代表明明筒倉內的科技 做得出密封合格的防護服
時間足以讓人出去擦完鏡頭再全身而退 (如果很多顆鏡頭那就分多次出去擦就好)
然後能做出VR影像 代表科技起碼有2023年的水準 你跟我說這種等級的密封服做不出來?
VR影像可不能是啥預錄影片 他要配合人的頭盔轉動給出對應的影像 要有晶片又有感測器
這種作法完全不合理 不僅每次都要浪費一顆VR (=浪費一顆晶片 做微晶片可沒容易到哪去
影片中的統倉感覺不出有能力生產晶片 庫存可以這樣浪費? 至少統艙裡的server晶片
不會被莫名其妙拿去當無意義的消耗品)
這下好了 自以為聰明的編造個藍天綠地鳥語花香的謊言 正好落入懷疑論者的口實
一個社會不管專制還民主永遠都有懷疑論者和陰謀論者 結果統治者自己弄一個假的VR影像
加強了懷疑論者的信念 更加執著要推翻統治 造成社會更加不穩定 這邏輯完全不合理阿?
既然外面就是世界末日 正常的作法是 你懷疑論者愛懷疑是不是?
那我就讓你穿防護服自己出去看 你隔著頭盔看也不相信那就自己把頭盔摘了自殺也無所謂
如果沒摘頭盔的看了回來應該也就惦惦 懷疑論不攻自破 根本沒必要搞這些
你說清潔鏡頭? 就前面講的 明明就有能力做出安全讓人清鏡頭的防護服阿
搞半天出去清鏡頭的人會掛都是被統治層"故意"搞死的 如果劇情寫說有啥超強腐蝕性毒氣
科技做不出能夠安全回來的防護服 那還合理點 結果搞半天是故意給劣質密封膠故意搞死
更何況有VR科技做不出可以自動清鏡頭的簡單機械 根本完全不合理 清鏡頭也只是拿塊羊毛
擦一擦而已 又不是多道複雜程序深度清潔還是更換攝像機零件等等的 簡直莫名其妙
不曉得小說後面是不是有更合理的解釋 不然整季懸疑劇情營造得這麼好 結果這個結尾
看起來根本為反轉而反轉 有點無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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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來自: 76.142.146.203 (美國)
※ 文章網址: https://www.ptt.cc/bbs/EAseries/M.1688168290.A.BDB.html
※ 編輯: l88 (76.142.146.203 美國), 07/01/2023 07:44:22
這種有點像是為了極端而極端的想法 實際上根本沒需要搞成這樣
在外界確實不能住人的前提下 那麼愛出去自己親眼看真相就讓你自己出去
而不是搞個鳥語花香假象還有意無意內部洩漏 讓反對派產生信仰
這就好像到現在還是有支持地平說的人 非要飛上太空親眼目睹才相信
假設政府要出錢讓他們搭火箭上去 那有必要在玻璃窗那個假VR顯示地球是平的嗎?
根本沒必要吧...
你這句話我倒是可以接受 就是發現還有其他地堡 那這倒是有可能引起其他問題
還是會覺得統治者在騙他們 不過 我還是覺得沒必要弄VR
而且說到底 到底為什麼那麼多個Silo靠得又那麼近 卻禁止互相交流
不懂這樣的必要性是什麼 就算統治階級想鞏固 所有Silo都有連通一樣也可以鞏固
感覺不出這些手段的必要性 而且向來手段越複雜越容易漏洞百出 更別提激發人的好奇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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