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住>
跟你們說個故事。
小的時候無意從媽媽的口中聽到自己是個「意外」。
「本來打算有了兩個哥哥就不再生小孩了,誰知道妳就突然來了。」
老實說小時候聽到媽媽說這些事,實在不知道如何是好。
「啊!所以我是那個“多出來”的人啊!」
「趕緊長大就離開這個家吧!不要給人家添麻煩了!」
「要是我沒出生多好啊!媽媽還會是那個快樂的媽媽,很多關係都沒有崩壞,都會停在那個美好的狀態。」
我總是這麼想著,有時候想著想著就流眼淚了。
不敢把自己難過悲傷的情緒表現出來,也沒有辦法使自己消失。
當時我知道這位是我母親的女人並不快樂,而我當時的理解就是自己可能就是罪魁禍首。當年想著可以為她做的事有限,頂多是每天走去書店背幾則笑話,去學校跟同學說,確定有掌握到笑話的節奏,大家覺得好笑後,回家說給她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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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天還是小學生的我,轉著收音機突然聽到了一個節目。節目主持人用很溫柔的聲音唸著讀者來信,然後播了一首歌送給那位讀者。
「我想此時的你肯定非常非常煩惱,送給你這首歌,歡迎繼續寫信給我。」
聽完他這麼說後,我心裡面超激動,立刻衝去書桌拿了紙筆。
「這世界上,竟然有一個專門收人煩惱的地方,我也要寫信去!」
記得第一封信我就寫了整整兩張信紙,有些字還是注音。把信丟到信箱後每天就癡癡的等著主持人唸我寫的信。
等了好多天,住在隔壁的姊姊拿著一封信問我
「喂!這信是妳丟進來的嗎?這是我家信箱不是郵筒啦!」
「而且妳怎麼會貼一張已經有蓋過郵戳的郵票啦!」
後來她幫我重新貼上郵票,帶我去郵筒把那封信投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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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電台主持人唸出我的信的時候,我的呼吸簡直要停止了。
「如果妳的煩惱無處可說,請繼續寫信給我。」他說。
後來我連續寫了好多封信給他,每次都會得到一首歌。
很神奇的,煩惱這東西,有時候沒辦法跟身邊的人說。但遠方有個溫柔的人願意收下,那個看似天大的煩惱,就輕了一點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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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好多年,只要是比較沮喪的時刻,我都在跟「自己是個不需要存在的人」,「如果可以消失多好」這些想法搏鬥。
直到好多年後,自己也當了母親。
我抽絲剝繭的猜著,也許剛好是在我出生的時間點,母親剛好遇上了人生的一些變化,所以她總是無意識的這麼說著。而我剛好又是她的唯一聽眾。
有時候我也會發揮一些幽默感,告訴自己說,老天一定是覺得我太會說笑話太funny了,所以要我在這個時候來陪伴母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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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陣子我的信箱裡,突然來了好幾封信。
「雖然和你素昧平生的,但我一直都讀著妳的文字。有個煩惱我一直沒有和別人說過,但總覺得可以告訴妳。」
「總覺得如果是妳,應該可以懂吧!」
腦海中突然浮現東野圭吾的《解憂雜貨店》的故事起點,一群被困在廢棄雜貨店中的年輕人,從門縫不斷收到穿越時空的人生相談來信。
收到這些信,總會想起小時候的我自己。
在遠方,有個人曾經收下我的煩惱,接住了我。
所以我也被安排,用我自己僅有的溫柔,接住了那個誰。
也許並沒有什麼太大的幫助,就是讓那個煩惱輕了一點點。
又或者,假設時間不是線性的。其實我接住的從來就不是誰,而是那個曾經墊著腳尖寄信的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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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謝謝不管是在何時何地哪個時間點,曾經接住我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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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引用知名心理諮商師許皓宜在《情緒寄生》寫的一段話分享給大家:
“也許父母只能用他們知道的方式去愛你,但你可以選擇用更了不起的方式去愛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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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ic昨天在路上遇見的美麗樹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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