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做的山西過油肉,除了突出的蔥香、蒜香,靈魂的蔥薑花椒大料水外,點兩次的山西老陳醋的醋香讓這道菜特別下飯,勾的是琉璃芡,盤底不留汁。我相信這道菜是從魯菜木樨肉演化而來,但目前還找不到任何文獻就是了。
〔過油肉〕
太原十大名吃之一的過油肉,看起來像是一般的蒜薹木耳炒肉片,但融入了山西菜特有的用醋方式,加上汁芡適量透明,不薄不厚,稍有明油這樣的成菜要求,而使得這道菜在1950年代末在山西出現後,很快地就在不斷地改良和擴散下,成了現在山西菜的首席代表。
以太原為首的晉中菜,是由包括了以曹家大院與孔祥熙宅院為代表的晉中市太谷縣;1997年聯合國教科文組織評定為世界文化遺產的平遙古城,亦為晉商發源地的平遙縣;以及以電影《大紅燈籠高高掛中》的喬家大院聞名的祁縣等地的大字號錢莊與票號等舊式金融組織的私家菜,在吸納了其它菜系的烹調方法後所逐步形成的。
過油肉是以前流傳到民間的官府菜,但是要到1957年2月,太原市的市飲食公司組織專家評審,將名廚吳萬庫所做的過油肉被評為太原十大名吃之後,這道源自山西省東部平定陽泉市平定縣的菜,才逐漸出現在太原與其它山西城市的各大餐館。而在隨之而來的60與70年代,動亂之後的改革開放的80年代時,由於張殿華、白寶山、方明鎖等山西名廚積極地參加全市、全省及全國的烹飪大賽,並獲得了金獎後,才讓過油肉這道菜的名字走出了山西。自此之後,只要是打著山西菜招牌的餐館,也都非得有過油這道菜不可。
一般而言,過油肉所選用的部位是豬的里脊肉,不過其實最好是特別選「元寶肉」這個位於豬的後腿的內側,在腱子肉更上面的豬臀部的內部,肉質細膩而軟嫩的純瘦肉部位,一隻豬只能取得長約20公分,重約0.6公斤的2小塊。而這個部位由於為半球型,形似餃子,所以取名為元寶肉,而台灣則因為這個部位的外形類似老鼠而稱之為「老鼠肉」。
過油肉衍生到現在有著許多不同的版本,雖然說配菜的選擇繁多,,有加白菜的、有加洋蔥和黃豆芽和辣椒的,但最正宗地道的還是以冬筍和新鮮野生黑木耳為基本配料,不過現在大多以蒜薹取代了冬筍片。
我們都知道山西菜善用醋,而做山西菜在用醋時又可分為「暗醋」、「響醋」和「點醋」。所謂的暗醋,指的是在烹調前或是烹調初期烹入醋,目的是取其酸味,並且增加食材的酥爛度。而所謂的響醋之所以響,是因為是在烹調過程中加入熱鍋時所發生的響聲,而其目的是取其香,並消除食材的腥味。而如果是在起鍋前烹入醋的話,則稱之為點醋,這時烹入醋則是增加了菜品的風味。
在東接河北,南鄰河南的山西省東南部城市晉城市則以充滿湯水的「大米過油肉」獨樹一幟。這道充滿地方風味的大米過油肉與一般的過油肉不同之處,除了多湯水外,還另外添加了蕃茄。此外,分兩次下蒜末,分別取其焦香味與其蒜香味也是一大特色。在烹飪的工序上,前面都與一般的過油肉的方法一樣,只是在烹入過油過的肉片後,要加入水煮開勾芡過,再下二次蒜末後再點醋。
〔過油肉、抓炒里脊、軟炸里脊、焦熘里脊、糖醋里脊、熘肉段、鍋包肉的異與同〕
過油肉、抓炒里脊、軟炸里脊、焦熘里脊、糖醋里脊、熘肉段、鍋包肉的異與同這幾道基本上都是以豬里脊肉為主食材的料理,成菜後外型類似,但是卻不管在口感或是味道上,都各有各的特色、各具各的滋味。
這幾種里脊料理又分為里脊肉片料理和里脊肉段料理,而且有的要先滑油,有的則是要先複炸過,而有的肉要上漿,有的則是掛糊。
「掛糊」(糊的音要唸「戶」而不唸「胡」)和「上漿」所用的原料基本上是一樣的,其功用也同樣是給食材「著衣」,如果是從糊與漿的稀稠程度、調製方法、用途及特點來說的話,掛糊可說是給食材穿上一件厚外套,而上漿則是為食材披上了件薄衣裳。這是因為掛糊所用的麵粉或澱粉較多,所以糊稠而厚;而上漿所用的澱粉較少,因此漿較之相對稀而薄。而在調製的方式上,掛糊是先將麵粉、澱粉、水、蛋液等各種制糊的原料,加入一個容器內攪拌均勻成糊狀,然後再將主食材放入糊中掛勻;上漿則是把食材與各種製漿的原料直接加在一起拌勻。而調製的方法之所以不同,怎是因為掛糊主要適於用炸、熘、烹、煎、貼、拔絲、掛霜等烹調方法製作的菜餚,成菜具有鬆軟、酥脆的特點;上漿所製作的菜餚則是適那些適合以滑炒、滑熘、爆炒等方法烹調,而成菜具有滑嫩、柔軟的特點的。
這裡所述的幾種里脊菜品中,又以抓炒里脊、抓炒魚片、抓炒大蝦、抓炒腰花這幾道被慈禧太后稱為「抓炒王」的清宮御廚王玉山所做的這清宮四大抓炒之一的抓炒里脊最為大名鼎鼎。之所以被稱做抓炒,有一說是因為需要急火速炒,因此最後抓幾下就出來,另外也有一說有是因為食材要在澱粉裡反覆地抓而得名,是類似於焦熘的技法,咬下去焦脆,而內部軟嫩。此外,為了使得里脊肉嫩中求嫩,在掛糊之前,還必須要在蔥薑水裡反覆地抓,不斷地往肉中入水份,這也是抓炒之名的由來。(關於蔥薑水,中國魯菜烹飪大師紀曉峰強調,要抓50下才是蔥薑水:「將帶皮薑(刮皮會去掉大半薑辣味)拍碎,大蔥拍破,放入盆中,加入清水,用手不停抓至少50下,把水抓成淡黃色、濃稠的液體,才能夠起到提鮮去腥的作用」(《味道春秋》,80))。
先將切好的里脊肉片加鹽、酒、蔥薑水、醬油後不斷地抓。抓炒里脊抓好之後要掛糊而非上漿,而且使用綠豆粉為佳,可使其成菜後的口感更為酥脆,水分多次少量地加,加到用手抓起流瀉下來的程度後,要加一點點油進這個糊中,更增加其成菜後的酥脆。在肉片掛糊後,燒寬油至六成油溫時,將掛好糊的肉片一片一片地下鍋,並同時把火改為小火,慢慢先將肉炸熟,待肉炸挺住浮起,顏色變得微黃即可撈出,等油溫再升高到七成肉的時候,再下鍋複炸到脆爽後撈出。烹汁切好的蔥薑米、料酒、蔥薑水、一勺半的醋、一勺醬油和約兩勺的糖,最後再加入太白粉水調勻後即成抓炒汁。正式操作時,直接將調好的抓炒汁烹入鍋中,直接炒製,等汁炒到色澤變亮的時候,便可將炸好的里脊下鍋,淋上少許明油後,翻裹均勻,即可出勺。
而與糖醋里脊相比,抓炒里脊的口味屬於小甜酸口,要以鹹為主味,其次才是酸甜,酸甜口不能蓋過鹹鮮味,而糖醋里脊則是大甜酸口。另外從芡汁上來說,糖醋里脊是汁大芡大,而抓炒里脊講究的是緊汁包芡(「抱汁兒」),芡汁裹住里脊即可,在吃完之後盤子中也不會留下太多的汁。
而熘肉段和鍋包肉則是東北菜,在《東北菜之兵法》一文有討論過。其中的熘肉段是山東人闖關東所演變成的東北菜,自於魯菜的焦熘肉段。熘這種烹飪方式類似於炒,是將切好的食材原料用醃入味後以過油等方式先初步熟成後,再調好的汁澆淋在其上翻拌成菜的烹調技法。而焦熘這種技法又稱為炸熘和脆熘,是將醃好的肉先掛糊拍粉後要先油炸至酥脆,然後再將調好的芡汁入鍋,加入炸好的主料翻拌均匀或直接將芡汁澆淋在原料上熘製成菜。
熘肉段與糖醋里脊不同之處,在於它為鹹甜而非酸甜口味,而與與焦熘里脊不同之處則在於焦熘里脊是掛糊,熘肉段則是上漿炸製,穿的衣服厚薄不同,肉片也是厚薄有別。焦熘里脊肉片較薄而掛糊也薄,熘肉段是稍厚的肉段,上漿也上得更厚,因此在炸完之後保持水份的情況下,吃起來的口感更嫩。不單如此,熘肉段上的漿還得是硬糊,也就是調得濃稠而不稀,抓起來特別得乾,從而形成較硬的麵衣。
鍋包肉則由熘肉段衍生而出,原來叫作鍋爆肉,出自清光緒年間哈爾濱道台府府尹杜學瀛的廚師鄭興文之手。鄭興文是旗人,父親是茶商,在他六歲時隨著父親來到北京之後,隨著父親吃了許多的美味佳餚,遂生習廚之心。14歲時已對美食和烹調極為偏愛。鄭興文曾在北京一官員家學做官府菜餚,經過幾年的刻苦學習後,出師的鄭興文於清光緒七年(1881)在北京的一條街面上開了一家名為「真味居」的酒家。1907年,受朋友舉薦,鄭興文帶了十四位技藝高超的的廚子進入了當時的道台府做主廚,專門給首任道台杜學瀛料理膳食。
當時正是中東鐵路興建後的商業繁榮期,道台府官員經常要與外國人打交道,為了招待好來訪的外國使節,鄭興文必須經常變換迎賓菜的口味。為此,他專門到東清鐵路賓館學習俄式西餐的烹飪之法,把原來中國北方鹹鮮口味的焦熘里脊改成了外國人所喜愛的酸甜口味的菜餚,而食客則是大加讚賞,這一改使哈爾濱成為鍋包肉的起源地,鄭興文稱它為「鍋爆肉」,但是因為外國人發音不標準而講成了「鍋包肉」。而創作出鍋包肉的鄭興文,憑藉這道菜名譽世界,成為大名鼎鼎的「濱江膳祖」,就連他的徒弟也被請進皇宮,成為御廚。而濱江,指的就是哈爾濱。
鍋包肉的另外一個特點是,一般的菜講究的是色、香、味、型。而鍋包肉還要加個「聲」,也就是在咀嚼時,會發出類似吃爆米花時的那種聲音,此乃鍋包肉這是酥脆的證明。
寫到這不禁想到宜蘭三星的特色小吃,原名爆肉,而因為覺得爆這個字筆劃太多而改稱為台語同音字卜的卜肉。雖然官方說法是第一代參考日本天麩羅的方法所創製,但是以切條的豬里脊肉加醬油、糖、香料粉和雞蛋後,再裹上太白粉和麵粉油炸的方式卻反而更像是沒有加芡汁的鍋包肉,畢竟日本的天麩羅不會像中式炸肉一樣先醃肉再上糊。
#山西過油肉
《晉菜之兵法》:https://naihaolee.pixnet.net/blog/post/349714262-
老鼠味道消除 在 名為變態的神父 Facebook 的最佳解答
本土個案史上最高,陳時中說,已進入社區感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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坦白說,諸如疫情蔓延時跑去買帆船,進行什麼航海大挑戰,不按照程序就想貿然進港,還在那邊抱怨檢等檢疫的時間太久,說什麼馬來西亞只要無線電通報就能進港,馬來西亞現在已經準備封城了,這位教練居然還感嘆台灣不進步,顯然他的防疫概念已經從他腦袋內自動消除了,似乎忘了當初鑽石公主號的情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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亦有國民黨立委在疫情之中嚷嚷著要槍斃指揮官,華航機師抱怨檢疫時間太長,和先前台商一樣,被隔離的人拍攝隔離所的房間,抱怨不乾淨,有老鼠屎,結果畫面上照的卻是窗外山明水秀的環境,還有床上擺放整齊的衛生紙和零食等等提供的防疫資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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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市長的老婆陳佩琪在嗆拒打AZ疫苗,稱要等更好的疫苗,而市長本身在桃園機師爆發群聚感染的時候,居然大發謬論,稱什麼戰略錯誤,說「身處比專責醫院更危險的機組人員施打疫苗順序排在前面」,然而,全世界都把醫護排在首位,這種頭痛醫頭,腳痛醫腳,如果一個計程車司機被感染,恐怕這市長的戰略就是司機要排在首位,否則就是戰略錯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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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上種種亂象,只說明了一件事,那就是人們的防疫心態鬆散了,每個人都事不關己,每個人都覺得自己不會染疫,就連身處高風險地帶的人,都還在抱怨自己生活處境應該要更好,而不是自身可能帶給公眾的風險,自己所處的情境,稍一不慎,可能置全體台灣人於險境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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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長的夫人是醫生,卻鼓吹不要打疫苗,還嗆總統打了沒,有錢有閒的人退休沒事幹,偏要在這時去追逐我要成為海賊王的美夢,這些都是只顧著自己,不管別人,對於人們面臨的困境處於一種無知的狀態,處於亞洲的印度的火葬場天天飄著骨灰的味道,人們聞到了,卻還切出一個安全的距離,認為壞事不會發生在自己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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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灣的防疫,首先要避免的是集體恐慌,然而,恐慌過後要防範的,就是欠缺危機意識,你不要過於恐慌,但也不要淪落到自我放蕩,放飛自我,好像疫情不存在似的,這種因為過太多安逸的日子,又處在水深火熱之處,成為諾亞的方舟,因此產生了一種「旁觀者的自滿」,說好聽點,是處變不驚,說難聽的,就是不管多高的大浪,葉子上的螻蟻都會覺得自己是安全的,這般的不知死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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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死活到還想去槍斃拚死保護這片葉子,免於沉沒的水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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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父認為,是時候該喚醒大家的警戒心了,越到艱困的時候,越要團結,團結的意義,在於避免每一個自我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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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並在此呼籲,台北市的議員們如果你們有辦什麼一日遊活動,現在馬上取消,特別是下禮拜即將發車的行程,本土感染七位,感染源皆不明,多沒出國史,這時候真不是要辦長輩旅遊,搶選票的時候,特別是,議員們辦的這些旅遊,他們都屬於固執的朋友群體,彼此互相影響,凝聚力高,有些甚至根本不聽子女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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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於憂患,死於安樂,而過猶不及,現在,就是要喚醒處於安樂之中的人們,他們的憂患意識,BROTH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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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源:https://newtalk.tw/news/view/2021-05-11/571473
老鼠味道消除 在 何景窗 Facebook 的精選貼文
我們將會被臉書主宰記憶
9年前的散文跳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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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ll Along The Watchtower
j發手機訊息要來找我的上午我剛起床,坐在空蕩蕩的客廳中央,捲了一支煙。沒有想到她會想來,我獨自搬到這個地方不到一個月,對環境也不大適應,每天早上自動被無名焦慮驚醒,必須抽兩支煙,在屋子裡踱步,發呆長達三個小時才能讓自己慢慢趨向冷靜,除此之外一點辦法也沒有。再加上說真格的,家裡一清二白,沒有多餘的傢具,連書櫃都是用厚紙箱側立疊起來,臨時充作的,只能給她一張餐椅和一個喝水的碗杯。我以為過這種日子的人沒有人會想靠近。
我看了看手錶,還有不到半小時的時間可以收拾,我給煙點火,用手指黏掉跌在桌面的煙灰。今天是星期一,是一週的開始,我討厭星期一,討厭一週又要開始,這又怎麼樣?我什麼也阻止不了。
她和上個禮拜看到的樣子一點也沒有變,微捲及肩的頭髮,T恤和紗布長褲,背著一個玫瑰色書包,樸素得像才洗好、柔軟精泡過再給太陽好好曬乾的人。好像時間從我們上次分別的那個點上剪下直接貼到現在這個點,兩端黏得準準的。我們有默契的略過了問候,關門坐好,她在副駕駛座抱著她的書包,我在駕駛座打著方向盤。
車廂很悶,二十年的老車子隔熱紙都褪色發皺了,為了視線清楚,我把車窗玻璃搖下來,道路上的熱空氣不停地灌進來,額頭直冒汗。如果不是她在,我一個人也沒有辦法把車開得像個樣子,獨居和焦慮吃掉我大部分的力氣,可以像現在這樣子好好的開車不頭暈,已經不是稀鬆平常的事。我帶她去我唯一熟絡的素菜館包各自的便當,提著便當回到我的住所。
「我八月底要搬家了。」j說。
「找好房子了嗎?」我問。
「想搬來高雄住住看。」
從家裡到外出的動線還不熟悉使我沒有食慾,平常的日子除了喝冷開水吃不下任何東西,即使是剛才包回來的便當也沒辦法。我勉強夾了一些葉子填進嘴巴,也不知道自己在嚼什麼。我試著想了一下空著沒用的更衣間給j住是什麼感覺?j用筷子把豆腐切開,一半一半的吃掉。我看著她,想把她和我同在這個空間的畫面記憶下來,自己一個人的時候可以假想她在這裡,這樣也許能消耗掉一些乾燥的獨處時間。
「搬進來之後,我常常在房子裡走來走去,像一隻困在籠子裡的老鼠。」我說。「一個人獨處久了感覺好奇怪,喉嚨會自動啞掉,煙也會不知不覺抽得特別多。」
「 我們等下去散步好不好?」j頭低低的,好像和飯盒說話那樣跟我說。我把吃光的空盒子收拾乾淨。她喝了兩口水,捲了一根煙叼在嘴唇之間,一面抽著煙,一面用眼睛測量空曠的住所。
「妳還會想她嗎?」j在煙圈後面和煙一起吐出這些字。一時不知道怎麼回答。我停頓了一下,試著把句型架構出來。
「過去無可挑剔,只是我們被後來的這兩年經歷和當時的本能反應嚇壞了。」我說。「很多過去的事我已經記不清楚。但是我知道自己對她還有最初始的情緒。」
「我應該說那樣好嗎?」j把煙捻熄在煙灰缸裡,從地上拿起威士忌酒瓶,扭開瓶蓋,把酒小心的斟進蓋子裡。還是灑出來了,衣服濕了一片。我遞給她衛生紙。酒味濃濃的,我沾了水給她擦,怎麼樣也消除不了那個味道。
「不如我們來泡澡?」我忽然想起來我有浴缸還有泡澡水,可以把酒氣洗個徹底乾淨,就隨口提了這個建議。
「好。」沒想到j接受了提議。
這是我第一次看見j的身體,她單薄的只有一層皮膚為骨骼張開,沒有多餘的脂肪和肌肉。我們併坐在浴缸裡,我不敢直視她的眼睛。我對身體和肉慾的情緒變得很複雜,可以說是全有或者全無的打開和關掉。我假想此刻我們只是兩個泡溫泉的女人,在私人浴池裡獨處。我們繼續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話。
「我的前女友c把我從臉書名單上移除了,我不再是c的朋友,她並且把我封鎖,好過份喔。」j說。c和j、我和i,我們都是同一年開始交往,散了也在類似的時間點。
「i把我移除的那天是我們第二年結婚週年紀念日。那天室友邀我去HIlly Field Park家族聚會,我一個人加入室友家族的兩對約會-她和她姊姊加上她的男朋友和姊姊的男朋友。那天是慶祝Easter假期的週末,我們在公園玩小孩子的遊戲,我們在巨石堆附近奔跑,做鬼的那個會抓雙腳著地的人,鬼來的時候,我們要抱住石頭把腳舉得高高的。」
「結果妳被鬼抓走了嗎?」
「當然囉,玩遊戲怎麼能不出搥一直想贏呢?」
我在琥珀色的水裡偷偷的觀賞她的線條,骨盆腔彎曲得像一把湯匙,兩條腿像槳,陰毛像海藻一樣無依的漂浮在水中。她順勢的接過我的腳,幫我刷洗按摩。我們像兩隻在澡堂偶遇的猴子,很自然的為對方清理毛髮。太自然了。我撐著還不習慣被她看的身體站起來,去餐桌拿了威士忌和冷開水,自己喝了一口威士忌,遞給她。她就像某種程式指令設定好的機器人,在按鍵輸入後,可以立即完美的運作出伴侶。是的,像有著共同生活默契的伴侶,除此之外我找不到更適切的名詞。不知道當她自己一個人的時候過得怎麼樣?跟每個朋友都配合嗎?我呢?我也是這樣嗎?那是長時間與另一個人共同生活培養出來的能力,寂寞時候變成一個空洞。
我們離開浴缸,一起走向床。我們接吻,像啄著小米的鳥喙。身體是沒有力量的軟膠,主宰它又有什麼意義呢?我撫摸著水氣未乾的她的身體,她也是。她的乳房很小,我也是。我沒有靜下來,我的內臟應該要有什麼回應呢?一直觀察身體反應,腦子就異常的清晰起來,終於在一個瞬間,我全部清醒,海潮退去那樣的抽離自己的位置,盤腿坐在她旁邊。
「妳有潔癖。」j說笑著說。我想反駁,我想說服自己此刻是此刻以後是以後,沒有絕對必然的關連,沒有必要為了沒有承諾就偏執的放棄身體想被善待的需要。
「再來一次好了。」我說。我把她的身體扳正,撲過去覆蓋著她,緩緩把手指填進她的裡面,被她包覆在一個微小震動的世界,我想就那樣子,不用多了。我看著一清二白的房間,耳朵像是給蠟封住了,除了耳鳴的嗡嗡,其他都聽不見。她撫摸我腿之間,一波一波電流觸動我的內臟。時間走得很慢很慢。
20110626
自由時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