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航班機在香港啟德機場滑出跑道掉進港灣的這一天,高三的我,在霞中的體育課也發生了衝出操場跑道,摔得全身泥濘的悲劇。
「拜託,蔡思明你快一點!我們這組已經落後別人一整圈了!」
眼看其他跑道上的同學都早已接棒往前奔去,只剩下我還待在原地,真是心急如焚。遠方的蔡思明一臉痛苦,上氣不接下氣,我一邊向他喊話,一邊開始助跑,恨不得這一刻我的手能無限延長,搶到他手上的接力棒拔腿就跑。
好不容易他終於趕上來。我瞬間抽走接力棒,轉身準備來個迴光反照似的衝刺,但萬萬沒想到,才沒跑五步,我的右腳踩到不知道何時鬆開的左腳鞋帶,整個人被絆倒。因為衝擊力太大而失速,最後連滾帶爬地衝出跑道,摔進操場中間的草坪。
好死不死,整個早上都在下雨,下到體育課前才停,草坪全是爛泥。
我從泥巴中起身,把眼鏡上的泥土撥開的剎那,看見瞠目結舌的蔡思明呆在面前。
「三、二、一!」我說。
不用想,我也知道蔡思明三秒後會是什麼反應。既然他反應不及,乾脆我替我自己的窘態倒數。果然,三秒過後,蔡思明看著我瘋狂失笑。
「你到底有沒有同情心?」我沒好氣地抱怨。
「你知不知道你現在從頭到腳全身泥巴,多像『靈芝草人』嗎?笑死我了。拜託你講一下『哎呀呀,哎呀呀』好不好?」
蔡思明幸災樂禍的那個當下,誰都沒料到現世報會來得這麼快。
兩天後,一個綿綿細雨的週六夜晚,蔡思明也活生生的在我面前滑了一大跤。我們在衡陽路口的「新公園」大門前,正準備鼓起勇氣踏進一個未知的世界時,蔡思明一個步伐沒踩穩滑倒在地。坑坑窪窪的積水弄得他全身極為狼狽。
「三、二、一!」
開口倒數的人還是我。因為我知道,三秒後他會有什麼反應。果不其然,三秒後,蔡思明忍俊不住狂笑起來。
「我像不像瓊瑤電視劇裡的悲情女主角?太悲慘了吧。真是笑死我了!」
蔡思明跪在地上捧腹大笑。
會笑別人但也懂得自嘲,蔡思明就是這點討人喜歡。當然,那種喜歡是僅止於好朋友的喜歡。我們這輩子,截至目前為止,還沒懂得真正的喜歡是什麼。我的意思是,一個男生跟另一個男生之間,成為情侶關係的那種喜歡。
當蔡思明準備站起來時,目光突然放低,望向身旁的機車前輪。他從輪胎邊的地上撿起一疊紙來。是交友社的廣告。可能是誰要拿去新公園裡發給人的吧,但不知道為什麼一整疊被丟在這裡。
蔡思明滑倒以後,我們原本想嘗試去新公園闖蕩的念頭已煙消雲散。反正我們本來也有點怕怕的,猶豫很久不知道該不該進去,結果老天爺替我們做了決定。
我們在對面的「公園號酸梅湯」外帶飲料後,雙手捧著紅繩繫著的沁涼塑膠袋,一邊吸著酸梅汁,一邊往金石堂書店的方向走。沿途迎面走來的路人,看見蔡思明濕掉的衣褲都忍不住好奇多看兩眼。
「想不到只有在這種時候,才有人注意我。」他打趣說。
「別這樣說。注意你的人,還沒出現而已。」我說。
坐在金石堂門前騎樓的機車上,我們打算把飲料喝完後去逛逛書店。
「誒,何晉合,說真的我們要不要來試試?」
蔡思明從口袋掏出一張剛才撿到的交友廣告傳單。
「我以為你全丟在原地,居然有拿。」我看了看內容,感覺可疑,說:「劃撥四百元,寄給你五個人的電話號碼,這聽起來就像詐騙。你不會真相信這種東西吧?」
「說不定注意我的人,就會從這裡面出現。新公園不敢進去,這種看起來很安全啊,只是花四百元而已,如果被騙,也不過就損失四百而已。」
「四百元至少可以買兩捲錄音帶耶。」
「說得也是,還是把錢省下來買錄音帶比較實際一點。」
「是吧!」我對自己的勸戒成功感到自滿。
可是,劇情就在十二月四日金馬獎頒獎典禮,李安導演的《喜宴》奪下五項大獎的那一晚,有了重大轉折。
當晚看完電視轉播,蔡思明打電話到我家找我,語調非常激動。上一次他這麼激動,就是我們一起去電影院看完《喜宴》的時候。我記得那天當電影院燈光亮起時,我們兩個人的臉上都掛著淚。之後有幾十分鐘,我們都沈默著,無法用語言形容內心的觸動。但後來蔡思明率先開口發表意見了,竟然滔滔不絕地一個人講了快一小時,差點以為他被我附身。
蔡思明在電話中跟我說,雖然這故事跟他一點關係也沒有,但他覺得電影被肯定,就好像是他也被鼓勵了。所以他認為我們不該這麼畏畏縮縮的,應該要更加認同自己。最後,他的結論是,他要劃撥四百元給在新公園門口撿到的那張廣告戶頭,換五個交友的電話,然後約人出來見面,並且希望我作陪。
「蛤?明明是你想交友,幹嘛要我陪?」我迅速婉拒。
但蔡思明千拜託萬拜託,最後坦承他雖然說不要畏縮,但從來沒約陌生人見面過,希望我能跟著去壯膽。
我知道他興致勃勃,但膽子小,如果我不去,他就會放棄,但之後的每一天,他都會在我面前抱怨和懊悔。為了我日後耳根子清淨著想,只好對他說,如果他真的能約成,對方並不在意來兩個人,而且約的地方沒有危險的話,我就勉為其難陪他去。
蔡思明發揮前所未有的效率,很快就處理完了匯款的事,一週後,對方真的回了信。週日早上,補完「殷非凡英文」以後,蔡思明找我去光華商場附近吃午飯。在餐廳,他拿出那個看起來有點神秘的信封,抽出一張信紙,紙上寫了五個人的英文姓名和電話號碼。我問他,準備什麼時候要打電話?他告訴我已經打了,而且約好了。
「那你怎麼決定要約哪一個?」我問。
「看名字決定。」
蔡思明指著信紙上那其中一個人的英文姓名,Wendy Boy。
這名字也太怪了吧?Wendy不應該是女生的名字嗎?蔡思明說,他最初也這麼覺得,但因為實在太怪了,所以反而激起他的好奇心,第一個就打了他的電話,結果接電話的確定是個男生。對方說,他是個大四的學生,高雄人,一個人住在台北。當他約見面的地點時,蔡思明才明白為什麼他的暱稱要取Wendy。
「他約在『溫娣漢堡』見,因為他說,他很愛吃溫娣漢堡。」
我聽了笑出來,覺得無厘頭,但卻也終於讓我感到趣味,開始有一點點期待到底對方是個怎樣的人。
蔡思明約的日期恰好是聖誕節當天,十二月二十五日星期六。傍晚,我們補完「陳思豪數學」後,趕緊搭車到仁愛圓環的「溫娣漢堡」店。我好奇蔡思明跟他要怎麼相認?蔡思明說,電話裡Wendy Boy告訴他,到時候他會在約定的時間站在店門外。如果當天門前站了好幾個人的話,就找一下身上有狗狗的人就對了。
結果,當我們抵達見到Wendy Boy時嚇了一跳。我們以為他說的「身上有狗狗」指的是穿的衣服上印有狗狗的圖案,但沒想到他是真的抱了一隻小狗。
等他把小狗裝進專用的揹狗袋以後,我們坐進漢堡店。點好餐,三個人挑了人少的一區入座。不知道是不是見到我們以後有點後悔赴約?Wendy Boy看起來不太開心,沈默寡言。蔡思明一開始熱情打招呼,但被他的冷淡給嚇到,也變得安靜下來,場面尷尬。向來難以忍受無語場面的我,突然又自以為身負重任該解套才對,於是開始找話題。從狗狗的名字、大學生活的提問和未來的工作等等,能問的都問了,可是Wendy Boy有一搭沒一搭的回答,到最後連愛講話的我都累了。
終於陷入一陣長長的靜默以後,他看著我突然開口。
「你是不是很喜歡狗?這狗給你養吧!反正我本來就打算今天要丟了牠。如果你想要,那就給你。」
「蛤?丟掉?為什麼?我是喜歡狗,但我們住宿舍沒辦法養,家裡也有困難。」
「那只好等下就把牠丟在馬路邊了。」
「這……不太好吧,小狗很可憐耶。」
「其實我並不喜歡狗,這是我前男友的狗。一起住的時候,有一天他撿到這隻小土狗,說好喜歡,想養。我包容他,沒反對。月初他跟我分手,決定跟另一個人在一起。他搬走時竟然說對方不愛狗,所以不把狗帶走。」
Wendy Boy不說則已,一說就大吐私密心事,令人意外。他說,現在他每天看到這隻狗,就想到他前男友,愈想愈氣,所以決定丟棄。
「我一直以為他真的很愛狗,直到他分手以後才知道他根本就不愛狗。當然,比起狗來說,他更不愛我。」
我很想再接話,但他的結論實在令我不曉得該如何繼續。
仍在情傷中的他,為什麼會答應立刻就跟陌生人見面呢?而且還是兩個未成年的高中生?顯然不是為了想認識新對象。我們不可能提供他什麼療傷的意見,而原本矜持的他,終究還是對我們吐了苦水。找不到人傾訴吧?當我這麼想的時候,突然覺得向來一冷場就想打破僵局的我,這一晚,或許卸下主持人的身份,當個聽眾最恰當。
Wendy Boy講了很多,老實說,我跟蔡思明有聽沒有懂。他的話像是不斷吐出的煙霧,盤旋在我眼前,讓他自己困頓在霧裡了,我也逐漸看不清他。
我跟蔡思明啃完漢堡以後,Wendy Boy又自掏腰包幫我們點了兩份據說是溫娣的招牌菜奶油烤洋芋,吃完以後,他又點了三大包薯條,兩杯大冰可。於是,我跟蔡思明負責吃,Wendy Boy則負責愈來愈沒邏輯,如夢境囈語似的自言自語。
我們不斷地點頭,表示有在聽。偶爾他會反問我們,但全是同樣的問句:「你說這世界是不是太沒邏輯了?!」根本聽不懂他現在跳到哪場戲的我,雖然嘴上說著:「嗯啊,嗯啊」但心底想的是,拜託幫幫忙,你才最沒邏輯吧?
大概過了一個多小時,Wendy Boy忽然說他要走了。
「謝謝你,今天請客。」我跟蔡思明向他道謝。
他兩眼放空,好像沒聽到我們說話。半晌,他看著窗外,問了我們一個問題。
「才高三生的你們,覺得像我們這樣的人,能怎麼『在一起』?有未來嗎?」
我推了推眼鏡,和蔡思明面面相覷。
「不能結婚不被認同,比起異性戀的男女來說,『在一起』是不是一件更虛無飄渺的事?你們怎麼想?」
蔡思明的腳,在桌子下碰了我的腳好幾下,示意要我開口。
「呃……」我只好當砲灰,說:「這個嘛,我們只是高中生,其實沒有談戀愛的經驗,很難理解這麼深奧的問題。您畢竟還是比我們見識廣多了……」
「也是,我怎麼會問你們兩個。」他搖搖頭無奈地笑笑。
他揹起用袋子裝著的那隻小狗時,我從上緣的透氣網瞥見袋子裡的狗,抬起頭,無辜的眼神正好對向我。
走出溫娣漢堡後,在大門前,Wendy Boy真的把狗袋給放在人行道上。他拉開袋子的拉鍊,喃喃自語道:「你的主人不要你了,去吧!去看看有沒有新的主人會要你。」
那隻小狗從袋子裡跑出來,抬頭張望我們三個人。Wendy Boy趕牠走,刻意跟牠拉開距離,但小狗卻始終繞著他。Wendy Boy起初跑遠,一會兒又跑回我們面前,小狗一直纏著他,一會兒在左,一會兒在右。
「不管你怎麼想甩掉牠,牠就是想跟在你左右。不要丟掉牠啦!很可憐耶,牠就是喜歡你啊!牠就是想跟你在一起啦!」
我蹲下來看著可愛的狗狗,一邊摸著牠的頭,一邊說。
「何晉合,你別再說了啦!有點尷尬。」
蔡思明壓低聲量對我說,我抬頭看他,他偷偷指著面前的Wendy Boy,這時我才發現Wendy Boy紅了眼眶。
Wendy Boy最後還是帶走了小狗。雖然不知道以後會怎樣,但我猜那隻小狗直到晚年,應該都會得到Wendy Boy的愛。
跟蔡思明道別後,擠在回家的公車上,我戴上耳機,按下隨身聽,聽著張清芳的新專輯《左右》恰好播出最後一首歌〈被愛左右〉。我回想Wendy Boy和他前男友的故事;想到那隻比人還要懂得愛的小狗,同時突然在想,會不會有一天我也會遇到Wendy Boy煩惱的事呢?想著想著,自己都忍俊不住。
「拜託,何晉合,你要有煩惱的前提,是有機會談一場戀愛吧?」
是啊,我什麼時候才有機會,可以體驗到一個男生跟另一個男生之間的那種喜歡呢?現在的我,連暗戀的對象都沒有呢!
一九九三年只剩一週就要結束了,新的一年,會不會有新的變化呢?下學期就要逼近聯考,註定是要在水深火熱裡過完平淡的高中生活吧。
抽出張清芳的卡帶,從書包裡拿出換上張震嶽的《就是喜歡你》,覺得在今天這樣的夜裡,情歌不該再悲傷。
明朗輕快的曲調從耳機流洩出來,我望著車窗外變換的光景,突然想到,啊,剛才忘了跟蔡思明和Wendy Boy道一聲「聖誕快樂」了。
___________
文/張維中 圖/徐世賢
___________
1994年,即將讓何晉合翻天覆地的25年
正篇故事敬請鎖定《不在一起不行嗎?》
想愛就要在一起嗎?不在一起不行嗎?
從學伴到床伴,只剩最後一里路!
男孩們夏天的代誌,藏著Men’s Talk的秘密
一個17歲的男孩曾憧憬和另一個男孩結婚。
25年後同婚美夢成真,他卻變成了恐婚的男人。
【17歲的我】我叫何晉合,高三畢業前的4個月,遇見了忽然轉班過來的他,劉駿光。從此我那百無聊賴的高中生涯,竟因為他展開了一段驚濤駭浪,熱血又叛逆的壓軸演出。
「坐在看台上,拿著地理課本準備大考的我,眼神卻一直飄向水池裡的他。這書我是看不下去了,因為他身上起伏的肌理,才應該是牢牢背誦的山川壯麗……」
認識你真好,但是愛要怎麼說出口?老實情歌唱不停,粉紅泡泡爆棚內心劇場。教我不想你也難,一想就想你到心慌!
【42歲的我】過度開明的爸媽催促我,熱情的同事把我的相親當業績,就連高中時代不願接受我的他,居然也反受為攻?!習慣了一個人的生活,中年同居根本就是備戰狀態。
「同婚合法了,逼婚這兩個字居然也像緊箍咒一樣降臨在我的頭上。我被逼婚到快要喘不過氣來了…… 喜歡就非得在一起?不在一起不行嗎?」
我最親愛的,不一樣又怎樣?水星逆行,懷舊風暴來襲。誰能告訴我,中年的我現在走的是什麼運?
在同性婚姻不被認可的時代嚮往結婚;在同婚合法的年代遲疑婚姻。何晉合與劉駿光,兩個在高中時代認識的男生,跨越25年的成長愛情喜劇。從微酸微甜的青春物語,到百味雜陳的大人味,在男人絮語的時光中摸索愛情的模樣。
《不在一起不行嗎?》
2021年9月23日 原點出版發行
Uni-Books 原點出版
耳機套怎麼拔 在 睛視媳婦 眼科醫師黃宥嘉時間 Facebook 的最佳貼文
黃醫師問學篇😆😆😆
有感於還是尊重打著女權旗幟來指教我的網友,
嚷嚷著我就是要在公眾空間化妝的網友。
雖然我實在百思不解,
其實你要去紅綠燈下面化妝我也沒意見啊😅
我想,會不會是我不是什麼女權主義者,
造成見解差異,
因此還是恭請同時是女權主義、維權人士、禮儀老師的李文博士分享她的看法!
黃醫師敬上
《李博士每日英文俚語》“sMothered -透不了氣,戀母情結” 今天我的好朋友Doc Huang(眼科黃宥嘉)又被人欺負了,這次是因為:“捷運上化妝!美女醫師酸「畫20分鐘其實一樣醜」” 她發了一個line給我,問我評價一下捷運上化妝的禮儀。我簡單的寫一下吧,我以前也寫過“疫情捷運禮儀。” 英國一家化妝品網站Cosmetify報導說62%的女性35-44歲會在火車/捷運上化妝。最有名的好萊塢明星Drew Barrymore茱兒·芭莉摩,最近從加州搬來我們曼哈頓了,她的最愛是在捷運上化妝。當一個紐約人,任何NYC subway上面發生什麼事情是見怪不怪了。最近乾淨多了因為疫情時段,討飯的,街友,無家可歸,精神疫病等的人,一夜之間都不見了。每一個國家都有辛苦的媽媽啦:打工的啦,要多睡覺啦,要多跟小孩子在一起啦,多一點時間做早餐啦,趕不上車啦,車壞了啦,一夜情沒有時間化妝啦,沒有聽到鬧鐘啦,反正捷運上時間有空檔,要照顧老人在家啦,加班太辛苦啦。。。不過這些都不是你的“理由牌。#commuterbeauty
1)台灣所有的public transportation都會有不會開車的driver,包括捷運,taxi,公車。幾乎每一個stop都會緊急煞車,特危險,燈光也差,我懷疑他們怎麼擦apply makeup?
2.)真的要化妝是應該去化妝室,可是我有去過可怕的廁所:有人抽煙啦,刷牙啦,吐痰啦,漱口啦,洗碗啦,大便的味道啦,清潔工的骯髒的mop啦,小孩換尿布啦,空氣不流動啦,巨大的廣播聲音啦,那麼噁心的地方怎麼化妝?
3.)假如是在餐廳裡面,只要你不用鏡子,直接擦口紅是可以的。我是不行因為我的嘴巴太小,會對不準。需要鏡子的話只能去化妝室了。用行動電話當鏡子也是不行的。
4.)在餐桌上要擦粉的話,只要不要把有鏡子的粉餅對準你和其他客人是可以的。
5.)其實在捷運上比上妝更噁心的多的呢:剔牙,抓頭皮,玩狗毛(狗籠,娃娃車裡面)打嗝,打噴嚏/咽喉/清嗓子/咳嗽不捂上嘴,擦手霜,噴香水,剪指甲,咬指甲,放屁,抖腳,帶沒有包好的油膩有味道的食物,抓皮膚,挖鼻子,抓青春痘,酒味,體位,汗味,摳腳指頭,不用耳機,大聲講話,兩個大腿打開碰到旁邊的乘客,亂坐殘疾人位子,摸腳,激烈打電動,噴髮膠,噴水在臉上,大蒜,烤肉頭髮味,口臭,精神疫病人到處叫和哄,自言自語沒有家人在旁邊,吸牙齒裡面的食物,用身體靠在手把,不拿下巨大的背包,倚老賣老,倚殘賣殘,打呼,睡到你的肩膀上,偷看你的電話螢幕,講不完的電話,過大的俗氣電話鈴聲,雨傘不帶套子,煙味,感冒,堵住在門口不走進去,摳指甲油,小朋友用鞋子踩椅子,在口罩裡面偷偷吃食物,拔眉毛,殘疾人的電動輪椅放的各種大型的牌子凸出來打到人,唱歌,自拍100遍,直播,噴/擦消毒水,中學生親來親去,高峰期有騎單車/嬰兒車/殘疾人上車,腳離開鞋子(特多)
6.)真的要化妝在捷運上,至少帶一個all-in-one的化妝品,用迷你刷子的,這樣就不要帶一大包的小的化妝品,聲音和空間問題。必須要先消毒手。
7.)千萬不要在捷運上卸妝,大動作,味道,不衛生,真面目嚇到人
8.)不要坐高峰期的車,找離開人遠的地方化妝。
9.)不要用有粉狀的眉筆,腮紅,粉底,粉會到處飛。
10.)先清潔好你的海綿,刷子等,這樣就不用在捷運上清理了。
11.)不要坐在通風和門旁邊化妝
12)不要一邊聊天一邊化妝,快畫完
13.)千萬不要在捷運上擦指甲油
14.)防疫期間乘坐捷運是要戴口罩的,不能拿下來化妝
今天做了 Blueberry Cheesecake藍莓起司蛋糕(裡外都是藍莓),給了朋友們和辛苦的環保局義工們(打擊農民和富婆露天非法燃燒)
今天的打扮:
上衣 - Victoria Beckham
裙子- Isabel Marant
皮包 - Givenchy
耳機套怎麼拔 在 心理敲敲門 Facebook 的最佳貼文
〈追尋你的背影〉 2/3
文:陳怡璇&楊嘉玲
一個月後。佩真站在化妝台前翻箱倒櫃,不久,手裡拿著一團滿佈皺折的藍色洋裝:「為什麼又不說就穿我的衣服?!」
「有差嗎?反正妳也沒時間穿。」
佩琳坐在床沿滑手機,不看佩真,一臉無所謂。
佩真快步走向佩琳,用洋裝擋住螢幕:「我跟妳說過,妳要什麼我都願意給妳,但要先問過我,才是尊重。我想把妳當妹妹,不是小偷。」
佩琳撥開姊姊的手:「要當什麼隨妳,我只知道衣服是拿來穿的,不是買回來發霉的,青春有限,過季的東西就等著被淘汰~」最後一句話刻意拉長尾音。
佩真想反擊,卻聽見爸爸低吼:「王佩琳!你要是再拖累妳姊就自己上學,我還趕著去見客戶。」佩真將話嚥下,把洋裝甩到佩琳床上,提著沈甸甸的書包走出。
佩琳一臉輕挑看著姊姊離去的背影,隨手撈來一旁乾扁卻色彩繽紛的塗鴉書包,晃出房間。
車子駛至校門旁,佩琳戴著耳機下車,忙著回覆朋友訊息,不理父親和姊姊,逕自往校門走去。佩真握著單字卡關車門,在後呼喊:「琳琳,妳等我!」
王爸爸降下車窗:「她這麼不知好歹,隨她去,妳把自己的功課照顧好,別讓我和你媽失望~」
佩真見父親鬢角冒著白髮,愁眉難展,不由自主點了點頭。王爸爸欣慰擠笑,將車駛離。
佩真快步追上佩琳,即將跨入校門之際拉住妹妹:「王佩琳!妳讓爸爸很難過,妳知不知道?」
「妳也讓我很難過,妳知不知道?」
「妳難過什麼?我們永遠都是姊妹,就算有誤會,難道要吵一輩子?」
佩琳先是怔住,隨後不屑笑開:「妳覺得是誤會……好啊~跟我翹課一天,我就原諒妳!」不由分說地拉起佩真的手,往校門外走,引起同學側目。
佩真尷尬地和佩琳拉扯:「我不會再跟著妳胡鬧了,快進教室!」
「妳真的打算一輩子為爸媽而活嗎?!」佩琳用力將佩真甩開。
剎時間,佩真被問傻了:「……哪有,我沒有為爸媽而活……」
「那你告訴我,除了讀書之外,有什麼不是爸媽喜歡,只有你王佩真自己的喜歡?」
「……不知道妳在說什麼,我要去考試了……」佩真倉惶跑走。
佩琳望著跟隨了十六年的背影,孤傲地深吸一口氣,扭頭走出校門外。
***
此後,佩真、佩琳依然同住屋簷下,但佩琳把姊姊當空氣,佩真則是成績越來越好,順利完成大學學業後,任職金融業。
「爸、媽,這是我同事Brad,是公關部經理。國中就到美國唸書,讀完MBA才回台灣,爸媽之前都在銀行服務,做到副總才退休。」佩真有些靦腆的介紹一旁帥氣挺拔的男性。
王爸、王媽笑得開心,很滿意準女婿的身世:「多吃一點,別客氣。」
「謝謝伯父。」
「改天也提拔我們佩真到美國闖闖。她當年有機會申請國外大學,卻為了⋯⋯」
一陣緊急的電鈴聲,凍結熱鬧氣氛。佩真趕緊起身開門,一打開鐵門,佩琳像條軟爛的泥鰍,跌到姊姊身上。
「妳怎麼滿身酒氣,打工的pub不是還沒營業?」佩真想扶妹妹到客廳坐下。
佩琳撐著迷濛雙眼,發現家裡有客人,甩開姊姊的手,搖搖晃晃走向餐桌,伸出手,對著Brad:「你好,我是⋯⋯Linda,大學被⋯⋯二一,現在當酒⋯⋯促小姐,是爸媽口中混⋯⋯吃等死的⋯⋯米⋯⋯」話還沒說完,忽然一陣噁心,朝著Brad吐了一身,滿是穢物,夾雜著胃液的臭酸味。
一旁的王爸、王媽尷尬到說不出話,不斷抹臉、道歉。
兩個月後。
「Brad,真是稀客,最近很少來,交新女友了!?」Pub老闆站在門口抽煙,與熟客們寒暄。
「安啦~就算新婚我都來。」
「跟你說一個好康,新來的調酒美眉挺正的~」老闆不懷好意的挑眉,指向吧台的方向,美眉正好轉身,露出一大片白皙的肌膚和纖細的腰線。
Brad吹著口哨,走近吧台,與美眉四目相接:「是妳!」
佩琳一時沒會意,只見眼熟的Brad盯著自己。
「妳今晚不會又吐了我滿身吧!」
佩琳寒著臉:「只有過期的東西,才會對廚餘桶有興趣。我還很年輕~」
「這麼嗆,跟你姊姊的個性完全不一樣,有意思。」Brad掏出千元大鈔當小費,暗示佩琳來點不一樣的。佩琳不領情,忙著招呼另一個客人。
Brad自討沒趣,搭訕身邊穿爆乳裝的女孩,兩人有說有笑,爆乳女孩的胸部幾乎都快貼到Brad的唇,Brad的手也不安分的在女孩身上游移。
佩琳睨了Brad一眼,本想忽視,但眼前閃過多年前,佩真倉惶跑進學校的背影,雙眼一睜,皺眉,轉身後堆起笑容,端了杯威士忌走回到Brad面前:「想不想比一下,看今晚誰先吐?輸的人,得答應對方任何一件事情。」
Brad挑了挑眉,覺得有趣,將手從爆乳女孩的腰收回,接下佩琳的酒。
幾日後,佩真用力甩上房門,將手機擋到佩琳眼前,上頭是一張男女裸身躺在床上的私密照:「為什麼故意傳這照片給我看,妳明知道他是我男朋友,還做這種事?」
「就因為是你男朋友,更要做!」
「是不是只要是我的,妳都要搶?」
「妳不是很厲害,十項全能。真這麼行,怎麼會管不住自己的男朋友?還是妳只會唸書,在床上也像個乖寶寶,不敢動、不會叫~」佩琳穿著緊身洋裝,正對著鏡子塗著口紅,「自己留不住,還怪別人⋯⋯」
佩真握著手機全身發抖,緊咬著下唇,指甲就快嵌進肉中。
見佩真不說話,反激起珮琳的攻擊慾望:「妳真的愛他嗎?反正最難過的也不會是妳~」眼神冷漠無感。
「妳這話什麼意思,太過分了~」佩真揚起手想給佩琳一點教訓,讓她知道這樣傷人有多痛。
佩琳盯著佩真的手,睥睨。佩真腦中轟隆隆地響,回盪著「真的愛嗎?」最後一刻收了手,哭著跑出房間。
佩琳從鏡中看著姊姊離去,手中的口紅不自覺越畫越重,整張嘴像是被咬過又紅又腫。
***
三年後。佩真穿著合身套裝,頂著清透素雅的妝容,站在百人會議室前進行英文簡報,底下坐的全是亞澳區最頂尖的金融人員,專心一致聆聽佩真的財報分析,預估集團未來的發展與方向。
佩真在掌聲中,緩緩走下台。一名俐落短髮的中年女子Amada走過來:「Jean,Good job!」
「謝謝總經理的誇獎。」
「總部想在美國設立一個大數據中心,請我推薦適合的人選,妳有興趣嗎?」
「我!?可以嗎?」
「當然⋯⋯」Amada的話還沒說完,另一位同事跑來,急忙打斷:「總經理,抱歉,Jean的爸爸剛剛打了幾十通電話,說有急事。但因為Jean在⋯⋯」
總經理點點頭,示意同仁先離開:「妳先回電⋯⋯我剛剛講的妳想想,⋯⋯對了,這個專案為期三年,也需要跟妳的家人討論一下,有消息再跟我說。」
「謝謝,總經理。」佩真致謝後,趕緊躲到樓梯間。
「爸,怎麼了?這麼急!」空蕩的樓梯間,佩真試著壓低聲量並保持平靜。
「妳那個一事無成的妹妹,不知道在外面惹了什麼麻煩事,剛剛警察上門調查,問了一堆問題,妳媽都快嚇死了。」
「佩琳這陣子有跟你們聯絡嗎?」
「妳搬出去後,她就再也沒有回家,我也當沒這個女兒,只怕她胡作非為,哪天搞上新聞,影響到妳⋯⋯,妳也知道我沒兒子,還好有妳夠爭氣,不像妳妹老讓人擔心⋯⋯奇怪,她喜歡的東西都跟妳一樣,就沒有跟妳走一樣的路⋯⋯」王爸像壞掉的留聲機,總愛提他此生最大的遺憾。
「爸,長官問我願不願意外派到美國。」
「這麼難得的機會,一定要答應啊!你爸我當年也可以去美國,要不是因為⋯⋯」
「可是一去三年,之後也不一定能調回來,你們年紀⋯⋯」
「不用擔心,我們會把自己照顧好,只要妳妹別⋯⋯說到這,妳有空打聽一下妳妹的下落,看是要把她綁回來,還是抓到警察局自首都好,別讓她到處惹事,破壞妳的好事。」王爸口氣絕決,把佩琳說的像是一隻蟑螂,最好一腳踩死。
面對父親軟中帶硬的要求,佩真垮下肩,十分掙扎。此時若真的去找妹妹,究竟是為了自保?還是關心?她不確定,唯一可以確認的是只要爸爸開口,她便無法拒絕。(未完待續⋯⋯)
=============
你也想創作自己的故事嗎?
[ 2020/4/18 開課!]【寫作小學堂】~寫出專屬風格,找回文字悸動~第五期
打造一盞自己的聚光燈,建立起專屬於你的品牌印象
課程資訊:https://www.koob.com.tw/contents/365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