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手,能否再寫我心?》
病榻期間,手背插著針咀喉管,魂遊太虛、任人魚肉、無力感交集無奈感,思前想後、回顧人生,遊走於天堂地獄之間……
休息了大半個月,今天【五一】,是還債的日子。
上月中,答應讀者寫一篇1700字長文,其後身體抱恙,承蒙讀者眷顧,兩日內就獲得3000多個emoji及問候留言,先在這裏謝過。
於是,決定今天在facebook寫一篇有史以來最最最長的文字,就以3000字為目標吧。
三千,其實就是N ,並非一個實數,所謂三千煩惱絲、孔子三千弟子、三千大千世界、孟嘗君食客三千……
真正字數多少,who cares ?
這段期間,看了不少平時沒有觀看的頻道、聽了不少未聽過的歌曲、閱讀了不少平時沒有翻過的書,但盡量避開一些令人氣憤的新聞,以免影響身心康復進度。
長期讀者應該知道,我很喜歡菲律賓民歌Anak, 原來除了譚詠麟翻唱的粵語版《孩子》,盧冠廷也曾在演唱會演繹,他那特別的唱腔,更能勾劃出一種莫名的情感和幽怨,一曲《孩子》,又聯想起五歲小女孩被虐待致死……
至於那個什麼五千萬噴水池(又是五千萬?), 如此芝麻綠豆小事為什麼能夠引起巨大迴響,真正原因,其實是香港能公開討論的話題,已如鳳毛麟角。
要我寫1000字批評康文署、又或者寫1000字批評東方昇,同樣輕而易舉,反正在撕裂的香港,已經沒有什麼真理,不是嗎?就連那個冷血兇殘的繼母,判決也不能達到一致(6比1)。
本欄的出現,源於2014年佔中期間,一篇《致我們即將逝去的香港》深受歡迎,7年來我手寫我心,完成了數千篇文章。
7年,說長不長、說短不短,人體細胞每7年就可以全部重新更換一遍。
從零開始,到今天超過3萬followers,總算略有所成,老懷安慰。
多年前其中一篇文章曾提及過台灣作家(前文化部長)龍應台和兒子合著的一本書《親愛的安德烈》,當年買書後翻過十來頁便束之高閣,臥床期間,from cover to cover重新閱讀一遍,今天想和讀者分享其中一節(天地圖書2007年11月版213頁):
龍應台問兒子,「你最同情什麼?」
兒子回答:「無法表達自己的人 ---- 不論是由於貧窮、或是由於不自由而無法表達自己的人,我最同情。」
安德烈,你同情香港人嗎?
去年港版國安法出現,大量KOL刪文的刪文、離開的離開,自己亦提心吊膽,方寸大亂隨波逐流,匆匆忙忙刪除一些不滿政府胡亂施政的文字……
刪著刪著,看著看著多年來的文章…… 忽然停止,反問自己,到底在做什麼?
李懂媽這個專欄,多年來不是被黃絲指罵、時不時被「捧」為親政府藍絲嗎?
從來都以「香港人」這三個字作為人生座標,不管是楊千樺還是周柏豪,我都不希望見到香港人自相殘殺……
佔中期間,看見年輕學生和年青警員被捲入政治漩渦紛紛入獄,同樣令我揪心,多次發文惋惜。
我批評周浩鼎之愚,更揭破林子健釘書機事件的拙劣。
從來明確指出港獨是「海市蜃樓」,苦勸年青人不要走上不歸路。
我痛恨警方濫打濫捕、亦不滿示威者圍毆地鐵職員。
我聲討元朗兩名當值警員出賣受襲市民轉身而去,同時表揚一些盡忠職守的警員。
(這裏先叉開一筆,從來深信讚許更能激勵對方做多些好事,就如叫頑皮學生做班長,部分讀者可能認為不停指責更有效,真的嗎? 至於什麼對方已經收足人工無需讚許,更是一派胡言,我們就不能讚揚服務一流收足人工的酒店經理? 我們就不能 嘉許任勞任怨收足人工的清潔工人?)
林超英反對填海,我發文和他爭辯。
我寫「天佑武漢」、 亦不贊成與以武漢為病毒名稱,令部分讀者頗有微言。
我真心覺得高鐵方便快捷、亦不認為一地兩檢有問題(事實證明判斷正確,香港人只見樹木出煙不見森林大火)。
我寧願中央全面接管,也不願見如此低質素的特區管治團隊收取高薪厚祿,事到如今,反正大局已定,真誠希望北京換血,14億人當然很容易挑選精英團隊治港 ,無須「明益」一大批無能的忠誠廢物。
蔡若蓮兒子自殺,有人奔走相告額手稱慶,我心痛指出香港病了。
我全力針對屈穎妍的虛偽,但反對有人恐嚇她及家人……
但今天,為什麼連自己這種溫和評論的人,內心都會心生恐懼、寢食難安?
是什麼令香港人無法表達自己?
安德烈,你有答案嗎?
今天,就算審計署署長都無法自由自在表達自己,因他審查的入境處長,已貴為國安處成員……
那麼,是否要永遠離開香港,才能夠暢所欲言?
讓我們看看身在台灣的沈旭暉、蕭若元、黃毓民、林夕……
除了黃毓民作風保持一貫,作為文字人, 自己明顯感覺到其餘三人隱隱透露出那種不忿、不甘心的情緒。
就以沈博士為例,文章雖然字字珠璣、言中有物,但難掩內心一股怨氣,粵語形容詞就是「講多咗啲」,但這也難怪,人非草木,孰能無情?
但這又衍生了另一種爭論,就是收費文章。
網上看見有關收費文章的兩極意見,一說天下沒有免費午餐,有價值的文章要收費理所當然,另一說是,全家已安全離開香港的KOL,還要香港人付鈔,吃水深火熱中港人的人血饅頭?
先說說個人情況,自己寫文章屬於玩票性質,時而月旦時事、時而抒發內心…… 數月前開設patreon,某程度上想測試自己文字的價值,可惜至今仍未能達到facebook讀者1%,命也!
早前宣告抱恙短暫停筆 ,有patreon讀者即時終止贊助,原因未明,但心有戚戚焉。
傷感的當然不是那幾塊錢,一直以為patreon讀者願意付出真金白銀是一種支持,但猛然醒覺,原來亦有少部分人認為只是買賣,你有病不賣(文)我便不買,各不相欠,亦合情合理。
回頭說海外KOL,他們對香港問題指指點點,是愛護香港?還是隔岸觀火?
沈教授形容自己設立patreon屬於「轉移陣地、互相扶持」,這一點我可以同意。
去年身處台灣的燒山,多次在youtube肯定預言,當美國對香港官員實施制裁,所有特區官員必定雞飛狗走,一個不留……
結果是什麼?
實況是燒山已經離地,我曾寫過一篇《禍起蕭牆》,說的就是這種情況,燒山仍誤以為雞隨時可以飛、狗隨時可以走……
就讓我抽離一點,作個比喻。
一名脫北者(逃離北韓的人),在海外發表文章,說獨裁政府如何不堪、北韓人民生活如何艱苦、他們應該繼續爭取自由民主不要跪低……
海外KOL隔山打牛這種做法有沒有問題,留待讀者自行判斷,本文原本想用的標題,是《每人心中都有一個李懂媽》, 正如李安導演拍完《臥虎藏龍》,對記者說「每人心中都有一把青冥劍」、拍完《斷背山》,李安又說「每人心中都有一座斷背山」……你懂嗎?
經過風風雨雨,自己病後反而作出了時間上的取捨,讓自己人生舒服一點。
patreon是收費專欄,當然會按時出文回饋讀者(順帶一提,今天是1號,鼓勵大家加入),facebook是免費文章,只希望讀者認同和嘉許(如前述以讚揚作鼓勵),不再吝嗇按讚。
所以,今天自己定下目標,由這篇文章開始,每當獲2000+ emoji (起碼證明文字有人肯定),翌日便會繼續寫下一篇facebook文章,否則,無謂舞文弄墨自作多情,多點休息就是,何時寫facebook,隨緣吧……
最後,不得不提港台《鏗鏘集》編導蔡玉玲,特意抽取昨日一篇patreon文章和大家分享:
【 近日湯家驊力薦林鄭連任,可惜他錯用了一句 “the devil you know better than the devil you don't ”,隨即被建制派圍攻,說領導班子「只有天使沒有魔鬼」,十一哥被逼匆匆忙忙在facebook呼籲大家冷靜。
簡單形容,湯家驊無意中指出特首選舉就是「兩害取其輕」的遊戲,而不是「選賢與能」,為何今次這隻老狐狸如此不小心?
其實,十一哥近年的言論早已不值一哂,反正他高調擁護林鄭連任,無非就是替自己在行會霸位,哪會想及其他?
正如他早前說蔡玉玲(查冊車牌虛假陳述)有罪完全有法可依,套路一脈相成,毫無邏輯可言。
如果真如法官所言,完全不考慮「動機」,觸犯法例就要判罰,那麼何須法官? 用電腦程式不就可以替代所有法官?
讀者應該對不久前網上一段驚險鏡頭記憶猶新,一名大約4歲小孩子衝出馬路,當時汽車是綠燈行人是紅燈,小孩母親發覺後即時衝出馬路抱起小孩,幸好小巴司機及時緊急煞停,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犯法就是犯法,政府應否票控該名母親不遵守交通條例衝燈(紅公仔)?
更多的新聞片段,可看見火場有人破窗逃生,犯法就是犯法,不應該考慮動機?
政府又為何不票控逃生者「容許物件從高處墮下」?
要舉更多例子去反駁湯家驊之流,1700字也不足夠,不過今天謬論當道,小市民只能逆來順受。
今時今日,很多工種AI都可以替代人類,但全球依然要用「人」去當法官,就是因為AI沒有人性(科學家正在設計有感情的人工智能,將來機械人可能比真人更加有人性)。
年青的朋友,可能未聽過這些故事……
小時候,報紙法庭新聞,經常看到這些報道:「無依無靠的老婆婆做小販被控阻街,罰款30元,裁判官宣判從濟貧箱撥出50元予老婆婆……」
濟貧箱(Magistrates Poor Box)源於半世紀前英治時代,據說由一名裁判官 J.G.Wilson創立,目的是對一些家徒四壁的被告提供援助,「濟貧箱」的第一筆善款更由Wilson裁判官親自解囊捐出,其後善款則由外界樂助,近年社會有綜援政策,似乎很少再聽聞這類法庭消息。
以上這些好人好事,都不是法律規定,法官從來都不應該是鐵板一塊。
今天,裁判官Wilson已經離世,伴隨他離開的,還有人性……】
(後記:本文已經超過3500字,希望每篇facebook文章都能得到 2000+ likes,作為寫下一篇的動力。另外,五月份patreon預告:「陶傑籲蘋果自行了斷」、「苟延殘喘的港台」、「支持紫荊黨踢走琼子」、「外傭的故事」、「悲慘動物世界」、「中國式輪盤」……)
自由渦流例子 在 郭葉珍 Facebook 的最讚貼文
「悲傷的疹子」
么妹在家裡排行最小,一個月前驟失父親。
么妹說:「我努力打起精神工作,但總覺得自己還困在失去爸爸的悲傷漩渦裡爬不出來。最近身上長了好多疹子,創傷治療的老師說那是排情緒的疹子,要覺察自己,允許自己。我覺得好抽象,不懂也不知道怎麼幫助自己。可以請老師給我具體的建議嗎?」
我說:「失去父親是一個很重大的事件,你生命中如此重要的部分離開妳了,而且才一個月,你一定會悲傷,也必需悲傷。就接受自己很悲傷吧。
至於什麼叫做允許自己,這的確很抽象,我講兩個例子給妳聽。
前幾天我媽媽忽然失聯了,其實她是跟同學去貓空玩了,但我不知道,光是用當下家裡隨意放置的手帕、錢包及平常穿的鞋沒有穿出去,我腦袋裡就開始演小劇場,想像著她爬出大門呼救,被路人送到醫院急診了。
但理性上,我又知道有可能我媽媽是跟同學出去玩了,等等或許她就回來了。可是焦急的心情讓我什麼事都不能做,我就想著得趕快轉移注意力,否則實在是太難受了。
奇怪的是,我越想要轉移注意力讓自己冷靜一點,反而就越焦急,而且越努力就越難受,忽然間我意識到正念療法講到「越想趕走情緒反而會留住情緒」,於是我就用正念療法裡所說的「接受」,接受自己很焦急,告訴自己我可以焦急。就在接受自己心情的一霎那間,我忽然就輕鬆很多了。
事實上焦急並沒有離開我,它一直跟著我,直到我找到媽媽。但是當我接受自己可以焦急時,這個情緒帶給我的衝擊力道小多了,很像從尖叫的強度降低到嗡嗡作響。我還可以上課,我還可以吃東西,我還可以做事情。當我想要趕走著焦急的時候,反而什麼事情都不能做。
另外一個例子是有一位網友他正前往西藏的天葬場時,傳訊息給我說他沒有辦法克制的眼淚一直流下來,覺得不應該這樣,生死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嗎?怎麼可以這樣流淚?問我該怎麼辦。我說,就接受自己想要流眼淚—眼淚要流下來,就讓它流下來吧。
過一會兒,網友傳訊息來說,當他允許自己流眼淚之後,很神奇的,想哭的感覺反而就停止了。
我並不是說接受情緒以後,情緒就會沒有了。而是當你允許自己有情緒,你就不需要用盡力氣把自己的情緒壓下去,而你的情緒也不需要找一個出口,從皮膚或是其他地方發出去。」
么妹說:「爸爸走得很突然,治喪事宜大部分是我在處理,所以我都不敢情緒崩潰,怕腦袋不清楚,沒辦法處理好事情,因此就像老師說的,我真的沒有接受,也沒有允許自己悲傷。除此之外,我認為自己在醫院工作看透生死,對人生無常還有情緒不應該。」
我說:「你看我自己在教正念,發現媽媽失聯,心中焦急,第一時間也是本能的想屏蔽掉不舒服的感覺,和學過的正念完全連不到一起。慈悲自己,我們不過是人啊。」
么妹問:「我該如何具體的慈悲自己呢?」
我說:「想像你內心有一個想念父親的小女孩,告訴她,妳可以哭,妳可以難過,沒問題,我在這裡和妳在一起,這樣就好了。
接受自己可以傷心難過後,盡可能地按時起床,按時吃飯,按時工作,按時做平常會做的事,這並不是為了要轉移注意力,而是要告訴妳的內心,雖然爸爸走了,但是你還擁有很多,妳是安全的。
接受自己是難過的,如常的吃,如常的睡。也接受自己的疹子,它正在釋放你的悲傷,謝謝它。」
么妹問:「所以我不用去醫疹子囉?創傷老師叫我讓疹子自由發展,不要用藥,但先生一直想送我去就醫。」
我說:「就醫沒問題,反正你已經抓到訣竅了,就是接受,和你先生硬槓只不過又多了一層壓力。
接受用藥,接受悲傷,接受你先生的好意,接受現代醫學給我們的禮物,讓我們免除癢與痛的折磨。」
接受是醫治內心折磨的良藥。
當你接受來到你生命中的苦難與好意,你不再需要如螳螂擋車般的耗盡心神阻擋一切該發生的,讓他如其所是。
至於你要如何回應苦難與好意,接受後所帶來的平靜會引領你做出最好的決定。
微博同時刊出: https://www.weibo.com/7476659612/profile?rightmod=1&wvr=6&mod=personinfo
---郭葉珍的《我們,相伴不相絆》-----
博客來:https://reurl.cc/NjZWge (含電子書)
自由渦流例子 在 堅離地城:沈旭暉國際生活台 Simon's Glos World Facebook 的最讚貼文
【#沈旭暉隨緣家書📖】日前在電台談及國際領袖一旦染重病,後果可大可小,《病夫治國》系列尤其值得參考,這是舊文重溫:
《病夫治國》:領導人病歷會影響國際關係嗎?
早前,台北市長柯文哲訪問日本,獲贈木製手工藝小玩具時,隨口說「這就是給那些窮極無聊的人玩的」,又表示自己是來參訪市政、不是看藝術;去年他接見英國交通部長時獲贈懷錶,也當即表示「要轉手送人,因對自己沒用」,都引起媒體譁然。然而不少他的支持者解釋,柯文哲患有「亞斯伯格症」,才會這樣。「亞斯伯格症」是自閉症的一種,主要表現為興趣範圍狹窄、日常社交過程中出現障礙,往往在某方面有過人專長,卻不會「察言觀色」,台灣俚語稱「白目」,若患者在外交領域工作,恐怕難免公關災難。
這解釋雖然不為所有人接受,但對各地領袖的生理、心理、精神狀態如何影響國際局勢的研究,其實已有了不少。在上世紀七十年代,法國記者阿考斯(Pierre Accoce)和瑞士醫學博士朗契尼克(Pierre Rentchnick)兩人就合著了《病夫治國》一書,後又在八十年代出版續集《非常病人》,根據真正的病歷,專門探究二十世紀世界政壇名人的身體狀況、心理世界以及其對世界政局的影響,就是箇中經典,也啓發了日後國際政治和醫學的更多crossover。
《病夫治國》認為,不少領導人在公眾面前的「強人」形象,與其真實的身體、心理狀態,都存在相當大的出入,而這涉及幾個不同範疇的操控。領袖們的形象往往是通過政府選擇性公佈信息所建構的,但真正的決策過程卻往往涉及集體行為,兩者原來就有落差;假如領導人具有一錘定音的能力,但決策時已經陷入嚴重疾病,心智狀態和決策力都可能被影響,更必須被隱瞞,卻往往令隱瞞者的所屬編制捲入政治漩渦。本書作者審視了數十個案例後,提出了兩點反思:第一,如果諸位領袖做關鍵決定時依然健康,他們所做的決策將會大不同;第二,基於上一點,後人在分析歷史走勢和國際政治演變時,不僅僅關注國家實力對比等「結構性因素」,對決策者個人的身心狀態亦不能忽視,這是直接顛覆了「個人因素在國際關係不重要」的假定。
書中所有案例中,有三個最值得我們留意,因為對今日局勢依然有影響,第一個是被視為美國最偉大總統之一的小羅斯福。根據小羅斯福的私人醫生和隨從人員記述,他在二戰末期已身患絕症,有嚴重高血壓,隨時可能中風,變得性情暴躁,記憶力衰退,甚至精神混亂。在決定戰後世界體系的雅爾塔會議,蘇聯領袖斯大林早就知道了羅斯福的身體和精神狀態,執意將會議地點安排在氣候寒冷的克里米亞半島,並刻意安排馬拉松式的談判,令長途跋涉前來、又難適應氣候的羅斯福身體幾近崩潰。最後,蘇聯在德國佔領區、東南歐、東北亞等劃界事宜上獲利甚多,直接影響了後來的冷戰佈局。後來斯大林老是懷疑蘇聯醫生對他不利,多次整肅,正是心中有鬼的表現。
同樣的境況也發生在英國一代名相丘吉爾身上。根據丘吉爾的私人醫生莫朗勛爵記述,丘吉爾早就患有躁鬱症,情緒反復無常,戰後一度下台後復出,人們卻不知他的腦血栓已嚴重到影響其表達和神智的地步。但丘吉爾情願隱瞞重病,再次出任首相,卻根本無力執政,既難以控制國內政局、又無法緩和冷戰局勢,這一段相位只是在混亂中度過,那正是英國全面失去帝國的關鍵階段。
即使是在野或革命領袖,也往往受身體狀態影響決策,例如拉美「革命偶像」捷古華拉。根據兩位作者的描述,讀醫出身的他患有嚴重的精神分裂症和自戀癖,對「革命」有極端偏執的追求,在領導革命的過程中只在乎鬥爭,卻無意在鬥爭結束後採取任何措施穩定政權,因此一生都在流浪,也因此被卡斯特羅變相放逐。由於他始終將自我的革命理想、而非他領導的人民放在首位,這解釋了他對「反革命者」殘酷無情的態度。《病夫治國》作者推測,假如他心智健全,古巴或許早就突破制裁,但這明顯是誇大捷古華拉的影響力:作為阿根廷人,他從來不被真正信任,也不具備關鍵影響力,不過他的病歷對他個人的悲劇結局,倒肯定有關鍵影響。
從以上例子不難看出,《病夫治國》一書對國際關係的分析,採取「行為體」(agent) 而非「結構」(structure) 為核心的方式,這一視角最顯著的優點,在於它將個人特殊情境下的行為納入分析,彌補了傳統結構主義視角的不足,對不少看似「反常」的歷史走勢,都能提出解釋。如作者言,那些處在權力頂峰的人的決定,往往影響到一個社會的發展,錯誤的決策往往造成巨大損失,因此不應被視作「普通病人」,身體狀態也不存在私隱。隨著世界日益講求基準化,「領導人基準試」也許早晚出現,對身體、心理狀態的評估也不難有劃一基準,那時候,可能世界局勢才會為之扭轉。以目前炙手可熱的特朗普為例,不少美國自由派把他當作瘋子,但假如他能證明自己身心狀態據正常、甚至還優於常人(他自己就說保證那話兒尺碼不小),那起碼證明了一切都是理性計算的產品。
然而,這一研究視角的局限亦明顯。對病人的健康狀況保密,始終是醫生的職業道德,而「病人」隱私和社會利益之間如何平衡,從來是兩難,所以我們能接觸到的資料有多真實,始終存疑。再者在「主體-結構」這一分析框架內,區分「主要因素」和「次要因素」極難,很難假定假如領袖們病情不一樣,歷史又會怎麼樣。何況不少領袖反而故意裝作瘋癲、不可測,來謀求談判桌上的最大利益,這都是本書的理性分析難以涵蓋的。
小詞典:國際關係結構主義(Structuralism)
國際關係理論中,結構主義認為決定國際關係變化的首要因素是客觀結構(structure),包括各國經濟軍事實力對比、地緣政治因素等;而行為體(agent)如國家領導人的個人偏好、心理狀態等,則是從屬於既定的結構,領袖的個人差異對國際關係不會造成重要影響,亦不是結構主義者研究的對象。
信報財經新聞,2016年3月20日
自由渦流例子 在 107CoLLab實驗3 渦流試驗 - YouTube 的推薦與評價
(1) 觀察 自由渦流 (Free Vortex)與強制渦流(Force Vortex)的流動情況。 (2) 描繪自由與強制渦流的自由表面線(Free surface line)。 (3) 描繪自由與強制 ... ... <看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