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專論》領導者的養成：蔡英文的總統之路
◎楊甦棣（Stephen M. Young）
我第一次見到蔡英文是在一九九九年，當時我是美國在台協會（AIT）台北辦事處代理處長，因為前任處長張戴佑（Darryl Johnson）剛剛離任，新任處長薄瑞光（Ray Burghardt）又尚未履新。她是當時總統李登輝的年輕幕僚。李總統在接受德國媒體採訪時，提出後來被稱為「特殊的國與國關係」的新論述。可想而知，北京暴跳如雷，並試圖鼓動華盛頓嚴厲抨擊李總統。在這段期間，蔡英文和我會面討論情勢發展。我對這位沉穩內斂的女士印象甚佳，她有著令人欽羨的教育背景，包括曾經留學倫敦政治經濟學院和康乃爾大學等知名學府。後來，我邀請她到我松江路的家裡作客。
在我們第一次一對一會商後不久，蔡英文告訴我她要休息一下，飛到倫敦去看看。我問她打算在這個五光十色的國際大都會裡從事哪些活動，是走訪迷人的名勝風光，還是參觀典雅堂皇的博物館？出乎我意料之外的是，蔡女士告訴我，她最想要做的是逛遍這座城市的書店！這些年來，她在我心目中一直保有那種孜孜不倦的學者形象。
孜孜不倦學者形象 一直存在
二○○○年，經過激烈的三方角逐，陳水扁意外當選總統，蔡女士成為新政府的大陸委員會主任委員。在此之後，她才正式加入民進黨。二○○七年，我以美國在台協會處長的身分回到台北，當時她已成為行政院長蘇貞昌內閣的副院長，陳水扁的總統第二任期正邁向尾聲。隨著國民黨在馬英九領導下於二○○八年初重掌政權，蔡英文成為民進黨主席，後來在二○一二年的總統大選中，以相當接近的票數敗給競選連任的馬英九。緊接著在二○一六年，蔡英文終於在總統大選中贏得壓倒性的勝利，民進黨也首次在立法院取得多數席次。我很榮幸能做為美國代表團的一員，參加她的就職典禮。二○二○年，蔡女士成功連任，她領導的民進黨目前在立法院掌握絕對多數優勢。
蔡英文在許多方面都創造了歷史，尤其是成為這個島國悠久歷史上的首位女性領袖。她造就出持續蓬勃發展的經濟，同時為馬英九總統執政時期過熱的兩岸關係踩煞車。問題的癥結主要在於習近平，他拋棄了緩和兩岸緊張關係的穩健措施，轉而對這個島國採取更為強硬和恃強凌弱的倨傲姿態。蔡英文無視習近平獨裁政權的威脅利誘，力挺高科技業開疆闢土，帶領台灣走過近期的全球經濟低潮。
蔡總統和戀棧權力的獨裁者習近平不同，她將在二○二四年第二個任期結束後離開總統府。屆時她將帶著受人景仰的政績卸任，包括在全球Covid（新型冠狀病毒病，武漢肺炎）疫情危機中維護台灣的經濟成長，度過兩岸關係的驚濤駭浪，並與台灣的主要捍衛者美國保持歷久彌堅的雙邊關係。美國可以為結交這位勇敢的領導人感到自豪，她多年來經由留學和頻繁訪問，一直與美國維持密切聯繫。
未來卸任後 仍有重要影響力
儘管北京無所不用其極地搶奪為數不多與台灣建立正式外交關係的國家，台灣的「邦交國」持續緩慢流失，但蔡英文已經加強與重要友邦的非官方關係。台北與東京的關係不斷升溫。蔡女士也巧妙地利用在美國過境停留，與朋友和支持者會面。台北也和越南、印度、印尼、南韓、菲律賓等鄰國密切交往，並且持續爭取其他國家的支持。
毫無疑問，這位令人欽佩的領導者將在結束兩屆總統任期後，繼續在台灣政壇發揮重要影響力。我有幸見證她在過去二十五年來波瀾壯闊的從政歷程，也期待能夠繼續關注她在未來對台灣的發展做出貢獻。
（作者楊甦棣，二○○六年至○九年擔任美國在台協會台北辦事處處長，一○年至一三年擔任美國駐香港及澳門總領事）
https://news.ltn.com.tw/news/politics/paper/1475010
菲律賓經濟歷史 在 Re: [問題] 為何20世紀菲律賓發展會輸日本跟四小龍? 的推薦與評價
個人淺見
在過去的兩百年時間裡﹐世界發展的趨勢是“集中型政治格局”更有利於發展。
因為能夠達成人口、資源各方面的優勢集中。
同為島國﹐英、日都是集中型島國。
比如說日本﹐日本諸島中﹐本州島不管從人口還是面積、經濟、資源上﹐
都集中了日本的大部分精華﹐因此得以形成有主有次﹐層次階梯發展﹐
以點帶片﹐先富帶動後富。
而菲律賓與印尼卻不是這樣﹐他們是分散式的島嶼分布。
呂宋島、爪哇島雖然較為集中﹐但他們在各自國家中的地位﹐
並沒有對其他島形成決定性優勢﹐而是相對的均平。
本來﹐均平也不是問題。美國雖然早期也是依賴於東海岸的集中優勢﹐
並且在林肯時代南北戰爭達成聯邦政府的政治集中後得以爆發﹐
但今天的美國也在過去的數十年中逐步走向地方均平。
然而美國之所以能夠走向均平﹐有一個本質前提﹐就是美國的內部交通發達。
不管是公路、鐵路、航運、網路﹐其交通發達程度長期是全球第一。
而菲律賓並沒有這種基礎（印尼也是﹐印度中國在很長一段時間內也是）。
換言之﹐海洋並沒有能成為菲律賓的優勢﹐對比日本瀨戶內海自古的繁忙﹐
瀨戶內海是真正的內海﹐溝通連接了本州四國九洲三島的交通。
（北海道則相對落後直到今天）
而菲律賓卻在實際上﹐被海洋切割為彼此間相對較為獨立的一個個次級區域﹐
在很多時候﹐菲律賓中央政府的政令離馬尼拉不遠就失效﹐地方處於自治地位。
這種破碎林立的次級、次次級區域（直到基層的大莊園）﹐
就跟神羅各邦國諸侯分立、民初軍閥割據一樣﹐
在所對應的交通模式未足夠完善之前﹐可以局部有所爆發發展﹐
卻難以形成較大面積的、持續時間長的發展。
並且﹐它會形成政治上的分離與動盪。
解決的辦法﹐就是要先從根本上來扭轉這種隔絕﹐
打破這種局部的各區域國中之國、並且各自相對封閉（閉關鎖國的縮小版）的情況。
首先是政治上﹐如同普魯士統一德國﹐秦漢統一中國﹐毛澤東掃滅軍閥一樣﹐
這是暴力式卻簡單易行的手段。
事實上﹐不管是英法西德俄義哪國﹐都經歷過這樣的從政治上的分封制向集中制轉變。
（美國這種移民國家從一開始就沒有分封制過的除外﹐也可以說﹐
可以把美國移民擴張消滅印第安部落視為對美洲大陸分封式經濟制度的摧毀。）
可以說﹐菲律賓在實際上仍然處於類似於歐洲十六世紀以前的模式中﹐
即使是獨裁總統﹐也不過是種武林盟主式的獨裁﹐而非唯一主君式的獨裁。
這種方式要在菲律賓實現是難度很大的。
原因之一就在於菲律賓的各地並沒有對政治統一的高度需求。
不管是從歷史上、民族上、文化上、經濟上﹐雖然有需求卻需求不大。
比如說神羅或歐盟那種經濟一體的需求﹐在菲律賓並不強烈。
這也是我不認為菲律賓的問題在於土改的原因。
需要土改﹐前提是要有大量的失地民眾﹐如同中國大陸自清中葉到民初（極嚴重）﹐
或者國府遷台初期大量無地者的遷入（較不嚴重無需太暴力）。
而菲律賓（還有印度）﹐雖然土地問題也很大﹐但依然有大量的自耕農﹐
也就是說﹐對於多數民眾來說﹐底層其實是很穩定固定的﹐
動盪的是政治上層﹐而不管政治上層如何動盪﹐底層民眾還是能十年如一日過日子﹐
實在貧窮﹐還能靠輸出勞力（比如菲傭）來換取一家大小繼續穩定過日子。
除非......來次大天災人禍經濟大動盪導致突尼斯利比亞敘利亞那樣。
另一個手段就是經濟上漸進的打破各地籬籠﹐
這恐怕要上百年的積累（即使有網路的正面影響）。
要加速經濟上的進展﹐不外乎“外來投資”+“勾連各區域的基礎建設”。
後者包括公路、鐵路、航運（包括飛機+船舶）。
歷代的菲律賓政治強人也都有在這些方面下力﹐而外國其實也看到這種商機。
亞洲開發銀行（ADB）總部設在馬尼拉﹐可以說是一種一拍即合的你情我願。
甚至﹐在美國人幫助下﹐菲律賓建立起來的島際空運一度在亞洲稱得上非常發達。
但不管是空運、船運還是公路鐵路﹐都相對亞洲其他國家逐步變得過於落後了。
菲律賓曾經有機會可以發展改善﹐但是運氣欠佳。
二戰結束之後是一個大契機﹐但隨著韓戰的爆發﹐美國的工業轉移轉向了日本﹐
這使得菲律賓失去了一個從農業國轉型為工業國的最好機會。
等到日本發展起來﹐有了第二次由日本引導的工業轉移機會﹐
亞洲四小龍都抓住機會開始發展。
而菲律賓卻先是在進口替代模式中跟當時的蘇聯中國一樣經濟上自閉市場。
（也可以說是當時的菲律賓自視過高﹐想要依靠自身培養國內市場﹐
因此在農業出口的同時﹐卻對工業進口比較保守）
不過雖然如此﹐在這個時間段內﹐也在日本人的投資下﹐菲律賓取得一些經濟成就。
（1970年代的菲律賓經濟發展也算不錯）
但就在隨後﹐中國改革開放了﹐大量的技術資金（特別是日本）轉而投入中國市場﹐
已經完成資本初步累積的新、台、港也在加入中國市場的盛宴中達成資本的高速增長﹐
使得亞洲四小龍順利從農業轉工業轉商業延續到了1990年代的繁榮。
而當時的菲律賓﹐由於想培養自身市場﹐從而一來鎖住自身資本的對外投資﹐
二來本土保護使得菲律賓公司在國際上競爭力不足﹐
商業資本的初步累積尚未完成﹐即無法擠上這場中國盛宴的餐桌﹐
甚至還要面臨自己餐桌上的客人轉而跑到中國去的慘劇。
這造成了1980年代菲律賓持續的衰落與動盪﹐又進一步引發了外資的撤離。
由此﹐菲律賓沒有完成從農業國到工業國的轉型﹐反而因轉型的挫折﹐
轉型並沒有帶給民眾好處﹐僅僅是強化了一些在日本工業轉移時期跑得快的大資本商人
的利益就停滯了﹐更加固了遭受挫折者對工業轉型的過度謹慎與經濟保守。
直到2004年之後﹐隨著中國的強盛﹐開始了以中國為主導的第四波亞洲工業轉移。
（二戰後第一波美國主導﹐日本受益﹐第二波1960-1980初日本主導﹐日本與四小龍受益﹐
第三波1990-2000四小龍主導﹐四小龍中國受益﹐第四波2005之後中國主導﹐
中國東南亞受益）包括菲律賓在內的東南亞各國從中受益﹐經濟有了較大的發展。
此時的菲律賓（以及印尼等）就又借機想要吸引外資來進行基礎建設。
可以看到在過去的十年中﹐東南亞各國都提出各種大規模的刺激經濟政策﹐
其中幾乎都包括了大規模的基礎建設投資﹐涵蓋了鐵路、公路、高速公路、高速鐵路等。
因為這對於菲律賓這樣的國家﹐是非常有利且從本質上能夠扭轉菲律賓現狀的。
同樣的一拍即合你情我願﹐早在中國的一帶一路或台灣的新南向提出之前﹐
我們也可以看到已經有不少陸商台商日商韓商受吸引而轉往東南亞進行這種
非國家主導的工業轉移。
當然﹐由於菲律賓在1990-2000年代的政治動盪以及人口爆炸式增長﹐
使得雖然菲律賓在發展﹐然而並沒有在東南亞諸國中有優勢。
（對比印尼泰國越南）
不過﹐可以說過去的十年是東南亞各國的發展高潮。而這恰好也與美國的重返亞太
相一致。有美中日三強聯手幫推﹐東南亞必然成為世界經濟的下一個熱點﹐
可惜﹐菲律賓的運氣實在是差﹐因為川普上台了。
就目前來看﹐川普是要求工業投資轉回美國﹐並且也得到一些日韓台商的支持。
即是說﹐這些本從中國主動撤離或產業轉移的資本﹐本應轉移到東南亞各國﹐
使得東南亞各國在未來發展得到支持的資本﹐很可能就再不到東南亞﹐
或者至少是會減少一部分原計劃到東南亞去的了。
對於尚未完成工業國轉型﹐在工業上依然嚴重依賴於外國投資而非本國投資的菲律賓
來說﹐這種釜底抽薪的傷害會長遠且嚴重。
如果菲律賓不想等待到不知何時的亞洲第五波工業轉移（或許會是二十年後的印度﹐
但如果是印度﹐菲律賓在地緣上無法與緬甸印尼爭優勢）﹐
那麼菲律賓就不得不在美資以及受美資帶動的日資韓資之外﹐依靠其他投資源。
我們都知道這會是什麼投資源。菲律賓或許會想﹐先擱置南海﹐利用中國資金發展﹐
等以後轉型成功了﹐我再跟中國翻臉。不過這畢竟是種飲鴆止渴﹐未來的事誰說得清。
畢竟菲律賓不可能抱中國的大腿太緊﹐而菲律賓雖然最近幾個月強勢髮夾彎﹐
其關系相對越南印尼泰國並無優勢。
如果川普目前這種傷中國5卻傷墨西哥印度10傷東南亞各國20的工業投資轉回美國政策
不變且維持八年﹐那麼我預計的是﹐菲律賓無法通過抱中國大腿而從第四波亞洲
工業轉移浪潮中獲利更多﹐其工業化轉型的目標﹐會推遲10年以上﹐
並且被印尼越南泰國所追趕超越。（假設各國均政局穩定）
（新加坡、馬來西亞都比這幾國好太多﹐拿來比是欺負人）
土改、貪腐有影響﹐但在我個人淺見的這個體系中﹐都不是主要影響。
即使改善了土地問題與貪腐問題﹐巧婦難為無米之炊﹐菲律賓會好一些﹐
但本質還是不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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