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平有兩種
持久的和平,大致說來有兩種,我們正在東亞看著這兩種和平面對的挑戰和演變。
第一種和平,是美蘇冷戰那種。雙方都擁有足以摧毀對方的核武器,在世界末日的恐怖威脅下,人們「會開始停止擔憂核子彈,而愛上核子彈」,這是賽局專家Thomas Schelling在冷戰初期預測的結果,也是二十世紀後半,沒有發生世界大戰的主要原因。
第二種和平,是美國對德國和日本的那種。美國不但在二戰徹底摧毀德、日兩國,展示絕對的軍經優勢,斷了軍國主義再起的念頭,也直接把德、日納入同盟,駐派美軍,保護兼看管。這和平能持久,在於敵對雙方實力有絕對的差距。
讓我們試著用這兩個架構看看東亞局勢。
北韓的金氏王朝像是瘋子一樣的埋頭弄核武,並不是失去理智。照川普的說法,金正恩是個「聰明餅乾smart cookie」,年紀輕經初接大位之時,有多少人想要幹掉他,他不但穩住政權,還比父祖在核子彈的發展上,走得更快、更遠。據說是金正恩,硬逼北韓的核子部隊開始使用CNC,這種精密生產工具和其它科技,才能在最近取得許多突破,每一次試射,都讓驚奇北韓的核武進程。戰略上來說,金正恩開發核武,應該不是要用,因為一用,他就完蛋了。他是想拿核子彈來換第一種和平,他在賭美國不敢拿首爾、東京,或是西雅圖來換北韓政權垮台。金正恩只要在開發洲際飛彈完成前,不要完蛋,他可以說是大位穩坐,沒人拿他皮條,真正千秋萬世。
這樣的理性計算,當然有疏漏的地方。戈巴契夫在垮台前,非常擔心雷根的星戰計劃,因為如果雷根的吹牛計劃成功,就沒有所謂的「互相毀滅保證」,每一個蘇聯的核子彈頭都會被攔截消滅,那蘇聯就只能寄望第二種和平還有機會了。而金正恩疏漏的地方,正在於美軍科技實力的進步,薩德,或是下一代的核彈攔截科技,就是打壞北韓計算的重要關鍵。
也是打壞中國計算的重要關鍵,所以北京才會在薩德上,對南韓施壓力道如此之大。
美中之間,之前和平的持續,關鍵除了核彈威脅的第一種和平外,還有鄧小平的韜光養誨,承認美國實力的強大,遵守美國的國際秩序,所帶來的第二種和平。但中國的發展航母,建立藍水海軍(blue water navy)的舉動,是直接挑戰霸主的行為,是要和美國平起平坐,共同建立國際秩序的稱霸行為,絕對不是和平的祥兆。
一霸興起,一霸未衰,將有一戰。史家修昔底德說,戰事的興起,只有三個原因,「榮耀、恐懼和利益」。美中之間,現在已經三者齊備,等北韓的問題解決之後,美中的衝突就要上檯面了。
但美中之間,不一定要有一戰。如果我們有從歷史學到任何教訓,那就是,「人」才是決定戰爭與和平的重要關鍵,歷史鮮有必然,主事者的一念之間,就是戰爭與和平的差距。客觀的來說,美軍的實力遠超過解放軍,所以美國一定會放出很多訊息,阻滯(deter)中國的進襲,讓中國知道兩者實力的差距,如果中國主事者是頭腦清醒的,就會走回鄧小平老路,延緩中國稱霸的時間。
但現在共產黨主事的紅二代,信心滿滿,滿腦恢復中土榮光,是很有可能一試美國能耐的。然而,川普的美國,不是歐巴馬的美國了,和平的想望也就沒指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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