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有一天，補習天王出現在澳門巴士車身
那年9月，剛到香港升學的我遇到了不少文化衝擊：急促的生活節奏、同學話語間極頻繁的中英夾雜、交通習慣，以及遍佈在不同空間的補習名師廣告，當中尤以最後者最為震撼；後來跟不同背景的同學混熟了，我往往會問一個問題：「你當年有到補習社嗎？那些補習名師真的有用？」同學們的答案幾乎是一面倒的肯定，而且不只參加一個補習名師的課，而是有策略的針對不同科目報讀，「中文的話就補呢個啦，貼中過嗰年作文題目呀，Chem梗係搵嗰個，上堂講嘢好搞笑㗎佢。」我一邊聽着各人如數家珍的分享，一邊似懂非懂的點頭。
但事實是，自小在澳門成長的我又怎樣會懂呢？
是的，我唸書的年代，澳門沒有公開試，要考哪家大學就去參加其舉辦的入學試，所以對於應試的壓力，我的確無法想像，對於身邊同學分享以往參加補習班時的回憶，更覺匪夷所思：攞「碌屎」、等tip題、「雞精」書、「睇電視」等，反之早上在校的時間則多是用作休息，因為對他們而言，真正的重點在於下課後的補習時間。
朋友們這種求學的態度當然不能以偏概全，推斷是全香港學生的情況，但誠然，這種態度是有問題的，不過當我將這情況放回這個社會脈絡當中去理解，我馬上明白，出問題的不是學生，考試制度才是催生、深化和默許這種扭曲價值觀的主角，正因為公開試成績決定了入讀大學的可能性，所有關於學習的所有事才會隨著考試的指揮棒起舞，也因為這樣，學海不再無涯，取而代之的是「out C」；學不好知識不是問題，懂得考試就可以了；老師可以消失，有能助你「摘星」的名師才是重點······ 搞清了重點以後，我對身邊那些經歷過公開試摧殘的每個朋友，不論是拔尖的尖子，抑或零分的普通人，無不敬重佩服，只因他們每個人，其實都是考試制度下的苦主。
而今天，公開試終於澳門出現，「四校聯考」將於2017年正式實施，是福是禍，各人也有自己一套見解；我不是教育界人士，沒有甚麼前線觀點，但我卻很在意考試制度設定與教育理念之間的爭持：假如明知道香港的情況，前車可鑑下仍然未可守好底線，令教育完全等同於分數、抹殺數字以外的一切可能，那麼我們也不必為巴士車身上的補習天王廣告而感到驚訝，畢竟這小城令人驚訝和o咀的事，足夠多了。
圖：網上圖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