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高官到訪韓國 韓國會否加入「抗中聯盟」?】
▫️報導全文:https://www.rfa.org/mandarin/yataibaodao/junshiwaijiao/jt-03172021110913.html
在結束日本的訪問後,美國國務卿及國防部長的印太之行來到第二站韓國。國務卿布林肯把中國及朝鮮都歸類為在區域破壞人權、壓迫民主的極權政府,號召韓國加入抗中隊伍。中國外交部反應激烈。
與此同時,美國政府正在降低外界對將在週四舉行的美中高層會晤的期待,強調不會有共同聲明、也不會有具體成果。
▪️組建印太「抗中聯盟」
當地時間3月17日下午,美國國務卿布林肯及國防部長奧斯汀陸續離開東京,抵達了印太之旅的第二站:韓國首爾。
在與韓國外長鄭義溶會面時,布林肯先點出了此行的重點議題:中國、朝鮮、印太同盟。
「中國正用脅迫和侵略手法,系統性地削弱香港的自治、削弱台灣民主,踐踏新疆及西藏人權,並在南海提出違反國際法的主張。而朝鮮的極權政權持續有系統性且廣泛地侵害其人民,我們必須與追求基本自由的人民站在一起,反對壓迫人民的人。」布林肯說。
鄭義溶肯定美韓同盟的發展,並表示期望此次會談能在推動朝鮮半島和平進程方面取得實質進展。
3月18日,美國與韓國兩國將舉行外長、防長2+2會談,會後發佈共同聲明並舉行記者會。這是時隔近五年後,美韓2+2會談再次召開。布林肯及奧斯汀將在會後赴青瓦台拜會韓國總統文在寅。隨後,布林肯將前往阿拉斯加進行美中高層會晤,奧斯汀則將出訪印度。
▪️聚焦朝鮮問題
「對於華盛頓來說,‘中國’是最重要的議程;但是,對於首爾來說,最重要的則是‘朝鮮’議題。 」位於首爾的智庫韓國世宗研究所中國研究中心主任李成賢(Lee Seong-hyon)告訴自由亞洲電台,兩國要在此次會談中,各自要(軟化)自己對議程順序的堅持,滿足彼此的需求。
「文在寅政府當下最想做的事,是希望華盛頓對自2019年河內峰會崩潰以來,一直處於僵局的朝鮮和平進程給予更多政策關注。首爾尤其希望華盛頓重新與朝鮮進行核談判,首爾希望華盛頓同時使用胡蘿蔔和棍棒,而華盛頓似乎認為只有棍棒才有用。」李成賢分析。
曾在小布什總統任內擔任國安會亞洲事務主任的車維德(Victor Cha)則認為,文在寅希望透過美國,消弱中國對於朝鮮的控制力。
拜登政府的朝鮮政策尚不明朗。在美國高層展開訪韓行程的前一天,朝鮮領導人金正恩的胞妹、勞動黨中央委員會副部長金與正警告美國新政府以及首爾當局,不要對平壤採取任何「敵對行動」,否則未來的日子不好過。金與正還譴責美韓國正在進行的年度春季聯合軍事演習。
布林肯在美日記者會上僅回應,美國的朝鮮政策仍在審查中,並正在與盟友進行密切溝通。「為了減少(半島危機)升級的風險,我們從2月中旬開始,就透過包括紐約在內的多種渠道聯繫朝鮮政府。但 迄今為止,我們還沒有收到平壤的答復。」
白宮發言人莎琪則強調,「美國的目標一直都是透過外交手段,促成朝鮮的無核化。」
▪️修補日韓關係
美日三天兩夜的會談,達成口徑一致的強硬聲明譴責中國。但觀察家們對於韓國是否會加入美國的抗中聯盟隊伍,仍語帶保留。
韓國政府正在積極安排今年的習近平訪韓行程,文在寅在今年初更表態稱中韓關係與美韓關係「同等重要」。
「對韓國而言,中國是鄰近的地緣政治現實。你不可能只因為不喜歡你的鄰居,就收拾行李離開。 首爾面臨著一個艱難的問題,即尋找與北京共處的方式,同時與華盛頓保持強大的聯盟關係。」 李成賢說。
對美國來說,韓國則是印太戰略不可缺少的一塊重要拼圖。車維德(Victor Cha)分析,美國希望把韓國納入四方會談(Quad)中,但不僅要先修補兩國關係,還要處理日韓間的嫌隙。
「日韓關係正處於有史以來最糟糕的時期。而(美國)要實現該地區的聯盟外交,需要與日本和韓國之間保持良好的關係,推動三邊協商。我認為這肯定不是公開討論的部分,但美國一定會私下協調。」車維德說。
在美國智庫戰略與國際研究中心(CSIS)亞洲事務高級副所長葛林 (Michael Green)看來,要讓兩個因歷史仇恨而產生對立的國家重新團結在一起,有一個關鍵解方:對民主體制的捍衛。
「當我們對亞洲的思想領袖進行民意調查,問民主及開放的區域秩序有多重要?與美國的同盟有多重要?對中國有多擔憂?結果聯繫最緊密的兩個國家不是澳大利亞與日本,而是韓國與日本。」葛林說。
▪️美高官:美中會晤不會有共同聲明、不期待有成果
美中高層會晤在即,美國官方再次試圖降低外界對此次會談的期待。
一名不具名的美國資深官員16日晚間在背景說明電話記者會上強調,這是「一次性的會談」,並非恢復對話機制,只是雙方首次「坐下來、相互瞭解、再把信息帶回去仔細考慮做出判斷。」他說,並不期望此次會談能具體達成任何成果,也不會發表聯合聲明。
當天,美國宣佈再制裁24名削弱香港自治權的中港官員。
中國外交部發言人趙立堅在例行記者會上譴責美國干涉內政,還批評美日2+2會談是「搞小圈子、狼狽為奸。」談到美中高層會晤,趙立堅則繼續強調要「聚焦合作,管控分歧,推動中美關係重回正軌。」
上述電話記者會中的另一名不具名美國資深官員表示,北京一直在放話期待美中關係改變基調,「但我們將著眼於實際作為,不是空話。」
▫️美高官對美中會晤的電話簡報:
https://www.state.gov/senior-administration-officials-preview-of-national-security-advisor-jake-sullivan-and-secretary-of-state-antony-j-blinkens-trip-to-anchorage-alaska/
▫️美韓外長會面新聞稿:
https://www.state.gov/secretary-blinkens-meeting-with-republic-of-korea-foreign-minister-chung/
賢者同盟隊伍 在 盧斯達 Facebook 的精選貼文
【盧斯達:紐時、大紀元為何互 Diss? 歐美及香港媒體生態下的法輪功媒體】
《紐約時報》最近 diss 了《大紀元》和法輪功,簡單來說就是追蹤了《大紀元》在全球的病毒式行銷和壯大,指出近年《大紀元》轉向支持 Trump,又似乎跟另類右翼的大宗師班農過從甚密,「為右翼虛假信息主要提供者鋪平了道路」、「是一個在全球範圍內創造不實信息的機器,一再將邊緣敘事推入主流。」
儘管《大紀元》宣稱自己與法輪功沒有從屬關係,但這裡暫且當一個勢力論之。《紐約時報》就像很多西媒一樣,在總統選舉站邊選擇拜登和民主黨。法輪功的媒體帝國令人忌憚,因為他們通過明確服務美國保守派而介入美國權力競逐,而且是新競爭者。在這個情況下,主流自由派傳媒與《大紀元》,義利皆不合。利益自然是嚴重衝突,《大紀元》做得越來越大,威脅所有現存的老牌傳媒;意識形態方面,《大紀元》強力支持 Trump,自然更是死罪。《紐時》的報道雖然似乎跟《大紀元》平起平座的搭手,有曲線提升後者位階的嫌疑,不過《紐時》猛獅撲兔,先打防疫針,以《大紀元》充滿 fake news、內容農場等自由派嗤之以鼻的名詞,是為對手塑造道德低地來鞏固自身的高大上形象。
如果《大紀元》或者法輪功的那些中國人,乖乖地做好一個第三世界受害者,簇擁在美國建制的外圍,那麼主流西媒對他們的敵意就不會那麼大,至少不會大到要寫一篇報道來含沙射影。
在更大的框架而言,法輪功在 2000 年代被壓鎮而流散,這些人一直祈禱有人可以清算江澤民,還他們公道。中國也是 2000 年代加入世貿的,鬼佬白人一直散播學術界 fake news,說中國也沒有例外,只要受幫助之後有錢了就會有中產,然後就會有自由化和民主改革;但這個假設一直沒有實現,美國跟中國水乳交融的好日子,便是各界受害者不見天日的煎熬日常。對中國的 engagment 政策沒有為這些人換到好日子甚至是象徵式公義,於是他們在絕望中倒向誓言打破建制、政策行為強烈反中的 Trump 便十分合乎常理。
是歐美自由派對中國的綏靖政策,最終導致法輪功、《大紀元》和很多人倒向第三條道路,在外媒記者高大上的義正辭嚴之中,有著結構性的自大和欠缺反思,沒有 check their privilege,更沒有涉取歷史的教訓(當然拜登還在鬼扯甚麼當選後要讓中國遵守國際規則,繼續「又傾又砌」的 engagment 舊路,就是還停留在 2000 年代的病徵);
而《大紀元》的快速崛起,大概是填補了海內外「華人」的反共群眾市場。新世紀開始,海外華人在精神上無法再依賴多數晚節不保的海外民運,甚至民運也已經不存在,在國內也變了「維權」。海外華人就算不信法輪功,看《大紀元》還是會接觸到強烈反共內容或者中共官場秘聞,也算是只此一家的聊以自慰。
然而這樣說是否代表我喜歡《大紀元》呢?我不支持,而且無法理解。雖然在香港有多年歷史的各大遊行(至 2020 年終止),法輪功隊伍總是常客,他們在香港的街站也不時遭親共打手騷擾,他們一定也有很多有心人。一些基督徒面對摩門教有時也自愧不如,雖然不認同其教義,但摩門教當中確實有很多生活極度虔誠的信眾。我對法輪功的印象大概也如此。法輪功和香港人似乎都有同一個敵人,但有相同敵人可能只代表是非神聖同盟。
由於法輪功是用病毒式擴散,去中心化的,很多網站都不會說明自己跟法輪功的聯繫,但你可以嗅到背後有同一種意識形態。例如一些內容是將希伯來人的上帝跟佛祖、孔子等人大雜燴;一些內容生產者是極度愛國的,並且視中國文化為五千年的整體,並將其源頭上接到「神」,認為中華文化是「神傳文化」,既是三教合流,也有類似新紀元運動的宗教統合傾向。
類似的論述可以從《大紀元》網站的文化歷史藝術版面看得到,他們以非常狂熱的態度推廣自己心目中的文化正統。雖然法輪功一開始甚至在中共黨內流行,但遭受鎮壓之後,由反江澤民變成反共,但他們都是中國人,是中共建政之後出生的中國人,信眾因為創傷而強烈反共,但他們的思想資源來自東北和內陸中國,只能高舉「真正的中國文化」來反共,中共竊據了中國人的江山,中共來臨之前中國人是好的、中國文化是神聖的。
「大紀元系」在香港的聽眾觀眾也越來多,背景是固有的民主運動和民主傳媒已經漸趨保守,一方面要維持與中國的關係,以免滅頂,於是經常顯得自我克制。「大紀元系」就填補了那個市場空缺,加上他們也越來越專業,便有能力搶奪群眾;
但也是因為如此,《大紀元》論述在香港也是水土不服的,因為東北和維港真是相距很遠。令人印象最深的便是上一次特首選舉,林鄭月娥和曾俊華之爭,連泛民的社會賢達也興致勃勃地追看轉發「大紀元系」的揭密,繪形繪聲地說習近平很快就會清算「江派」,江派是支持林鄭,習近平其實內心屬意曾俊華。這些也不算是假訊息,只是臆測傳到各種叔叔嬸嬸的手機電腦裡面,他們又爭相傳播:「你沒看爆料嗎?江派就快敗亡了,選舉之後你就知道……」法輪功在中共裡面是流行過的,《大紀元》有時也是消息靈通的、有獨家的,但有時也是敗在獨家,因為中國內部本身就是一個假訊息機器和諜戰樂園,你怎知道他們不是故意想你這樣相信呢?例如某官和某官在鬥,沒人能證實也沒人能否證。
《大紀元》論述在香港的流行,縱然是反共,也是有礙民智,將香港的「中國觀」拉回了黨內鬥爭、期待好人收拾壞人的格局。這對於他們那種背景的人並非不合理,因為他們的身份認同仍是中國人,是愛國不愛黨、反共不反中。中美關係由魚水交歡到進入分歧階段,西媒和《大紀元》正式分道揚鑣,因為西媒想延續體制,但這些海外中國人卻要用美國來滅掉中共,破局後重建的仍然是五族共和兼五十幾個民族的中華民族國。只要中國換了黨換了人,他們就會離開,跟香港再沒有相干;甚至只是有了一個接納法輪功的領導人,我們就會馬上面對不一樣的東西。
法輪功在香港也有不少活動,特別是中國自由行很多的那個年代,他們很熱心向同胞揭露真相,因為這事是為了中國,而香港只是一個建設民主中國的輻射點。山東人郭文貴也愛爆料,但他只是黨內權鬥的失敗者,他要求的只是在結構裡換人,而不是認為結構需要重構。這一群海外華人,肯定有高潔和有能之士,但眼界習氣所困,隱若繼承著農民造反和太平天國的組織傳統;但這也許不能全怪中國人。當他們被強烈打壓和出賣,跟中國開始有巨大生意往來的西方沒人救得了他們,只能用信仰組織起來求存。沒有一定的「迷信」,不可能抵抗如此殘酷和幻滅的世界;理性主義和民主主義的民運人,都幻滅了,最後卻是一直說著退黨人數和活摘器官的法輪功越戰越勇,可見非理性和意志的力量。
固然新聞應該是自由的,沒人能夠壟斷真理的解釋權。西媒大規圍消音拜登家族醜聞,才是自由民主制的崩壞起點;《大紀元》突然被提上日程,則是美國國內意識形態鬥爭一部份,「美國體制」不能再忍受 Trump,更受不了 Trump 得到這麼龐大的媒體支持 — 他們認為這一向是自己的主場,不能任由公然唱反調的媒體「入侵」。面對 Trump,自由派和左派都拋下理中客的面具,赤膊落場隻揪;反共的《大紀元》跟另類右翼結盟,而香港則一邊說著唯一出路,一邊與失勢的中國愛國者相濡以沫,what a party!
在價值系統因為現實政治而搗毀的過程,就會有很多新觀念新訊息,普通人唯一可以做的,也許是很老套的保持清醒,照單全收永遠是危險的。「認識你自己」:認識誰是敵人、誰是永恆的盟友、誰是暫時的盟友、誰的政治目標是甚麼。認識自己,認識媒體,免被愚弄,以免自己以為覺醒了卻只是進入了另一個 Matrix,保守自己的議程勝過保守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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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盧斯達:紐時、大紀元為何互 Diss? 歐美及香港媒體生態下的法輪功媒體】
《紐約時報》最近 diss 了《大紀元》和法輪功,簡單來說就是追蹤了《大紀元》在全球的病毒式行銷和壯大,指出近年《大紀元》轉向支持 Trump,又似乎跟另類右翼的大宗師班農過從甚密,「為右翼虛假信息主要提供者鋪平了道路」、「是一個在全球範圍內創造不實信息的機器,一再將邊緣敘事推入主流。」
儘管《大紀元》宣稱自己與法輪功沒有從屬關係,但這裡暫且當一個勢力論之。《紐約時報》就像很多西媒一樣,在總統選舉站邊選擇拜登和民主黨。法輪功的媒體帝國令人忌憚,因為他們通過明確服務美國保守派而介入美國權力競逐,而且是新競爭者。在這個情況下,主流自由派傳媒與《大紀元》,義利皆不合。利益自然是嚴重衝突,《大紀元》做得越來越大,威脅所有現存的老牌傳媒;意識形態方面,《大紀元》強力支持 Trump,自然更是死罪。《紐時》的報道雖然似乎跟《大紀元》平起平座的搭手,有曲線提升後者位階的嫌疑,不過《紐時》猛獅撲兔,先打防疫針,以《大紀元》充滿 fake news、內容農場等自由派嗤之以鼻的名詞,是為對手塑造道德低地來鞏固自身的高大上形象。
如果《大紀元》或者法輪功的那些中國人,乖乖地做好一個第三世界受害者,簇擁在美國建制的外圍,那麼主流西媒對他們的敵意就不會那麼大,至少不會大到要寫一篇報道來含沙射影。
在更大的框架而言,法輪功在 2000 年代被壓鎮而流散,這些人一直祈禱有人可以清算江澤民,還他們公道。中國也是 2000 年代加入世貿的,鬼佬白人一直散播學術界 fake news,說中國也沒有例外,只要受幫助之後有錢了就會有中產,然後就會有自由化和民主改革;但這個假設一直沒有實現,美國跟中國水乳交融的好日子,便是各界受害者不見天日的煎熬日常。對中國的 engagment 政策沒有為這些人換到好日子甚至是象徵式公義,於是他們在絕望中倒向誓言打破建制、政策行為強烈反中的 Trump 便十分合乎常理。
是歐美自由派對中國的綏靖政策,最終導致法輪功、《大紀元》和很多人倒向第三條道路,在外媒記者高大上的義正辭嚴之中,有著結構性的自大和欠缺反思,沒有 check their privilege,更沒有涉取歷史的教訓(當然拜登還在鬼扯甚麼當選後要讓中國遵守國際規則,繼續「又傾又砌」的 engagment 舊路,就是還停留在 2000 年代的病徵);
而《大紀元》的快速崛起,大概是填補了海內外「華人」的反共群眾市場。新世紀開始,海外華人在精神上無法再依賴多數晚節不保的海外民運,甚至民運也已經不存在,在國內也變了「維權」。海外華人就算不信法輪功,看《大紀元》還是會接觸到強烈反共內容或者中共官場秘聞,也算是只此一家的聊以自慰。
然而這樣說是否代表我喜歡《大紀元》呢?我不支持,而且無法理解。雖然在香港有多年歷史的各大遊行(至 2020 年終止),法輪功隊伍總是常客,他們在香港的街站也不時遭親共打手騷擾,他們一定也有很多有心人。一些基督徒面對摩門教有時也自愧不如,雖然不認同其教義,但摩門教當中確實有很多生活極度虔誠的信眾。我對法輪功的印象大概也如此。法輪功和香港人似乎都有同一個敵人,但有相同敵人可能只代表是非神聖同盟。
由於法輪功是用病毒式擴散,去中心化的,很多網站都不會說明自己跟法輪功的聯繫,但你可以嗅到背後有同一種意識形態。例如一些內容是將希伯來人的上帝跟佛祖、孔子等人大雜燴;一些內容生產者是極度愛國的,並且視中國文化為五千年的整體,並將其源頭上接到「神」,認為中華文化是「神傳文化」,既是三教合流,也有類似新紀元運動的宗教統合傾向。
類似的論述可以從《大紀元》網站的文化歷史藝術版面看得到,他們以非常狂熱的態度推廣自己心目中的文化正統。雖然法輪功一開始甚至在中共黨內流行,但遭受鎮壓之後,由反江澤民變成反共,但他們都是中國人,是中共建政之後出生的中國人,信眾因為創傷而強烈反共,但他們的思想資源來自東北和內陸中國,只能高舉「真正的中國文化」來反共,中共竊據了中國人的江山,中共來臨之前中國人是好的、中國文化是神聖的。
「大紀元系」在香港的聽眾觀眾也越來多,背景是固有的民主運動和民主傳媒已經漸趨保守,一方面要維持與中國的關係,以免滅頂,於是經常顯得自我克制。「大紀元系」就填補了那個市場空缺,加上他們也越來越專業,便有能力搶奪群眾;
但也是因為如此,《大紀元》論述在香港也是水土不服的,因為東北和維港真是相距很遠。令人印象最深的便是上一次特首選舉,林鄭月娥和曾俊華之爭,連泛民的社會賢達也興致勃勃地追看轉發「大紀元系」的揭密,繪形繪聲地說習近平很快就會清算「江派」,江派是支持林鄭,習近平其實內心屬意曾俊華。這些也不算是假訊息,只是臆測傳到各種叔叔嬸嬸的手機電腦裡面,他們又爭相傳播:「你沒看爆料嗎?江派就快敗亡了,選舉之後你就知道……」法輪功在中共裡面是流行過的,《大紀元》有時也是消息靈通的、有獨家的,但有時也是敗在獨家,因為中國內部本身就是一個假訊息機器和諜戰樂園,你怎知道他們不是故意想你這樣相信呢?例如某官和某官在鬥,沒人能證實也沒人能否證。
《大紀元》論述在香港的流行,縱然是反共,也是有礙民智,將香港的「中國觀」拉回了黨內鬥爭、期待好人收拾壞人的格局。這對於他們那種背景的人並非不合理,因為他們的身份認同仍是中國人,是愛國不愛黨、反共不反中。中美關係由魚水交歡到進入分歧階段,西媒和《大紀元》正式分道揚鑣,因為西媒想延續體制,但這些海外中國人卻要用美國來滅掉中共,破局後重建的仍然是五族共和兼五十幾個民族的中華民族國。只要中國換了黨換了人,他們就會離開,跟香港再沒有相干;甚至只是有了一個接納法輪功的領導人,我們就會馬上面對不一樣的東西。
法輪功在香港也有不少活動,特別是中國自由行很多的那個年代,他們很熱心向同胞揭露真相,因為這事是為了中國,而香港只是一個建設民主中國的輻射點。山東人郭文貴也愛爆料,但他只是黨內權鬥的失敗者,他要求的只是在結構裡換人,而不是認為結構需要重構。這一群海外華人,肯定有高潔和有能之士,但眼界習氣所困,隱若繼承著農民造反和太平天國的組織傳統;但這也許不能全怪中國人。當他們被強烈打壓和出賣,跟中國開始有巨大生意往來的西方沒人救得了他們,只能用信仰組織起來求存。沒有一定的「迷信」,不可能抵抗如此殘酷和幻滅的世界;理性主義和民主主義的民運人,都幻滅了,最後卻是一直說著退黨人數和活摘器官的法輪功越戰越勇,可見非理性和意志的力量。
固然新聞應該是自由的,沒人能夠壟斷真理的解釋權。西媒大規圍消音拜登家族醜聞,才是自由民主制的崩壞起點;《大紀元》突然被提上日程,則是美國國內意識形態鬥爭一部份,「美國體制」不能再忍受 Trump,更受不了 Trump 得到這麼龐大的媒體支持 — 他們認為這一向是自己的主場,不能任由公然唱反調的媒體「入侵」。面對 Trump,自由派和左派都拋下理中客的面具,赤膊落場隻揪;反共的《大紀元》跟另類右翼結盟,而香港則一邊說著唯一出路,一邊與失勢的中國愛國者相濡以沫,what a party!
在價值系統因為現實政治而搗毀的過程,就會有很多新觀念新訊息,普通人唯一可以做的,也許是很老套的保持清醒,照單全收永遠是危險的。「認識你自己」:認識誰是敵人、誰是永恆的盟友、誰是暫時的盟友、誰的政治目標是甚麼。認識自己,認識媒體,免被愚弄,以免自己以為覺醒了卻只是進入了另一個 Matrix,保守自己的議程勝過保守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