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分化,關於這個問題,大家可以看看以下舊文。巴黎黃背心示威,過了第10個禮拜後,就出現自己人打自己人的場面。我哋都不想這種情況在香港發生,才有這句口號,提醒大家幾唔妥對方都好,都要忍一時意氣。
然而,不分化亦漸漸成為Team Killer一面免屌金牌:我哋做錯,你屌我哋,即係你搞分化,破壞團結,所以你錯。槍口一致對外,你怎能槍殺那些殺你隊友的隊友呢?
「認清呢啲人,佢哋專搞分化㗎!」說這句話的人不都在搞分化嗎?
一黨專政最不分化。
中共有個概念叫「統戰」,意思是在面對共同敵人的時候,可令不同立場和派系的次要敵人統一起來,共禦外侮。他們當年正正利用日軍侵華這個機會,逼迫國民黨停止剿匪,槍口對外。赤壁之戰,孫劉結盟,一到擊退曹兵,就輪到荊南爭奪戰了。
不分化只是暫時,是特定時空的產物,齊物不是永恆的真理。我們只能拖得一時,卻不能禁它一世。不立大台,其中一個好處是免卻了「反大台」的出現,因為凡有一立,必生一反。
分化是時間問題,你沒法同時擁抱戴耀廷的雷動,又支持陳雲的城邦。道不同不相為謀,這是政治現實。怒海翻江時,吳越可以同舟,但不能為了和平,強行將以巴合併。這種道理有這麼難明嗎?
不是不明白,只是我們暫且擱置這種次要問題而已。不過請你記住,內在矛盾從來沒有消失過,它等待着浮面。
邁向民主,本來愈分化愈好——不同的政治光譜,涵蓋不同主張的選民,令每一個人都找得到心儀對象可投,各自找到代議士,而這些代議士之間又無可避免地展開一場政治路線的鬥爭,最後總會演變成兩派對立(另加滑頭主義的中間派)。可怕的辯證,每每想到這裡,我都想掉頭就走。這叫做自欺。
//然而,給我留下深刻印象的莫過於一份學術報告,說明小灰鼠和褐鼠像人類一樣也進行過一場總體戰,結果以小灰鼠的全面勝利而告終,但戰後小灰鼠立即分化爲兩群,兩個灰鼠宗派,兩個有組織的灰鼠團體,此刻它們正在布拉格地下所有的下水道和陰溝中進行着你死我活的戰爭,一場聲勢浩大的鼠戰,哪一方取勝,它便有權佔有下水道中流經波德巴巴的全部廢物和排洩物。我從這些受過高等教育的掏溝工口中得知,這場戰爭一結束,取勝的一方又將立刻合乎辯證法地分裂爲兩個陣營,正如瓦斯、金屬以及世界上一切有生命的東西要分裂一樣,使生命通過鬥爭向前發展,然後通過尋求解決矛盾的願望而取得一分鐘又一分鐘的平衡。因此從整體上看,世界一秒鐘也不曾跛了一條腿。
我於是看到了蘭波說得多麽正確:精神鬥爭之可怕決不亞於任何一場戰爭,我也領悟了耶稣那句冷酷的話語是甚麽意義:我來不是送和平,而是劍。每當我去過這類地下室,看過下水道、陰溝和波德巴巴污水處理場之後,我的心就平靜了,由於我的學識是在無意中獲得的,黑格爾的話曾使我吃驚,黑格爾教導我說:世界上惟一可怕的事情是僵化,是板結、垂死的形態,惟一可喜的是以下這種狀況,個人以至人類社會通過一場鬥爭來恢復青春,通過新的形式爭取新生的權利。
當我走在布拉格的街道上,走回自己的地下室時,我的眼睛像X光一樣,通過透明的人行道我看到了下水道和陰溝裏的灰鼠總參謀部正在同自己的戰鬥部隊製訂作戰計劃,將軍們用無線通話器發布戰令,指出哪塊前沿陣地需要加強火力。我朝前走着,鞋底下灰鼠鋒利的牙齒在嘎嘎地咬,我一邊走一邊想,一個永無休止地構築着的世界令人沮喪。//
我較喜歡「各自爬山,各自修行」。愛說「五嶽劍派,同氣連枝」的,一個叫左冷禪,一個叫岳不羣。
在和平的年代,好戰者攻擊自己。睇睇片段,黃背心打黃背心,你無從得知他們如何分成兩幫打起上來。他們穿着一式一樣的黃背心,如何憑肉眼識別對方是敵是友呢?
後來有人講解,一幫人是極右,另一幫人是極左。法國反政府示威來到第十二周,他們才後知後覺發現身邊這個跟我穿着同樣制服、喊着同樣口號的盟友,竟然是長久以來我所最為反對的另一幫人。小小的爭拗,令大家認清誰是同路誰不是,反抗者開始像細胞般分裂,他們投擲雜物和煙火,就像繫住染色體的紡綞絲從左右漸遠的兩端向中軸散開。
馬克龍已在稅策上向示威者妥協,但一切沒有因此停下來的跡象。法國記者在街頭任意訪問一些大學生,他們都沒有提及初衷所反對的稅項;被問到有甚麼訴求,他們全都含糊其詞,甚至不諱言沒有明確目標,拋出「社會權利在法國很重要」、「要政府聽到人民的聲音」之類慷慨而無涵的凜言。
別忘記,對上一次大選,他們不選擇菲永,不選擇瑪琳勒龐,而折中推舉了一個形象討好的小白臉。大國民主制罕有地成功擺脫兩黨政治,步入下一階段。但社會,似乎沒有因此而改善,政府仍然面不改容地推出新的苛政。賭徒以為洗牌過後手氣會變好,結果墮入同一樣的千局。
力量找不到排放口,就轉而向內橫衝,內訌就是持久示威的必然結果。人民攻擊不了政府,就去攻擊人民,馬克龍笑着心想:我終於等到這一幕了。
作家赫拉巴爾在《沒有煩囂的孤獨》中,談到人類的爭鬥,提到一個關於布拉格地下老鼠的科學研究:
「我最喜歡去的地下室是暖氣房,那兒有一些人受過高等教育,他們讓工作緊緊拴在那裏,猶如家犬拴在自己的窩裏。他們撰寫當代歷史,彷彿寫一份社會學的調查報告。在這個地下室,我知道了第四種人如何數量下降,工人們怎樣從底層進入上層建築,受過高等教育的人怎樣像工人一樣在勞動。我尤其喜歡同兩位掏溝工交談,兩位科學院院士,他們在那裏幹活,同時撰寫一本有關布拉格地下縱橫交錯的下水道的著作,從這裏我才知道星期天流入波德巴巴污水處理場的污水同星期一的完全不一樣,每個工作日的污水都各有特點,因此可以繪製一張污水流量圖,根據避孕藥的流量確定布拉格哪些市區性關係多,哪些市區少一些。
然而,給我留下深刻印象的莫過於一份學術報告,說明小灰鼠和褐鼠像人類一樣也進行過一場總體戰,結果以小灰鼠的全面勝利而告終,但戰後小灰鼠立即分化爲兩群,兩個灰鼠宗派,兩個有組織的灰鼠團體,此刻它們正在布拉格地下所有的下水道和陰溝中進行着你死我活的戰爭,一場聲勢浩大的鼠戰,哪一方取勝,它便有權佔有下水道中流經波德巴巴的全部廢物和排洩物。我從這些受過高等教育的掏溝工口中得知,這場戰爭一結束,取勝的一方又將立刻合乎辯證法地分裂爲兩個陣營,正如瓦斯、金屬以及世界上一切有生命的東西要分裂一樣,使生命通過鬥爭向前發展,然後通過尋求解決矛盾的願望而取得一分鐘又一分鐘的平衡。因此從整體上看,世界一秒鐘也不曾跛了一條腿。
我於是看到了蘭波說得多麽正確:精神鬥爭之可怕決不亞於任何一場戰爭,我也領悟了耶稣那句冷酷的話語是甚麽意義:我來不是送和平,而是劍。每當我去過這類地下室,看過下水道、陰溝和波德巴巴污水處理場之後,我的心就平靜了,由於我的學識是在無意中獲得的,黑格爾的話曾使我吃驚,黑格爾教導我說:世界上惟一可怕的事情是僵化,是板結、垂死的形態,惟一可喜的是以下這種狀況,個人以至人類社會通過一場鬥爭來恢復青春,通過新的形式爭取新生的權利。
當我走在布拉格的街道上,走回自己的地下室時,我的眼睛像X光一樣,通過透明的人行道我看到了下水道和陰溝裏的灰鼠總參謀部正在同自己的戰鬥部隊製訂作戰計劃,將軍們用無線通話器發布戰令,指出哪塊前沿陣地需要加強火力。我朝前走着,鞋底下灰鼠鋒利的牙齒在嘎嘎地咬,我一邊走一邊想,一個永無休止地構築着的世界令人沮喪。」
這就是所謂的「鬥爭哲學」,透過黑格爾辯證法「正反立」的統一分裂再統一的過程中,人類體驗進步、前途、生命力和不竭的青春;只有永無休止的鬥爭可讓文明長生不老。在鬥爭為本的哲學下,一切意識形態或理據都顯得次要,它們只是鬥爭的藉口、對立的條件。赫拉巴爾從腳底下的灰鼠戰爭參透了人類文明的未來,看似生機不息,卻又令人絕望。黃背心出現,到紅領巾,到紅筆,也許把家中所有日常用品輪替一次,鬥爭還沒有完結——人們爭取的,不是爭取成功;不斷地爭取,那才算是更大的成功——法國青年不分左右所擁戴的,就是這一種精神。
鬥爭者總怪他人置身事外,旁觀者總怪鬥爭者不肯罷休,單單是這個對立,已足夠人類文明再玩多幾個世紀。但我們的的人生,只有一次,幾十年而已。在奮鬥和無爭之間,我們只看到自己無能為力,看見再無理也要繼續下去……所謂繼續下去,儼如永無休止的停滯……
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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