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為你讀一首詩X臺北大學冬眠詩文學社】(文末有彩蛋)
📖 《殺青與燙銀》詩作試閱
〈分心〉王柄富
那棵相思樹總在夢裡
我野獸般奔跑過踩踏過的
向她的小徑已滿覆蔗花
這樣的季節
每個聲音都令我分心:
世界在哪一個方向?
跳離紅瓦的雨聲、教授推上
眼鏡時金屬錶帶的敲擊
四下炮火的耳語
又哪一個是你?
在林的那頭、或者霧起
佇立的默然......相思樹啊
你又豈只在夢裡
便令我奔跑
像野獸為所有動靜分心
聽著土壤下鼓顫的念頭
就要躍起攫住你霧裡的短髮
那在瀕危的夕照下
如火如何
焚燒我腫脹的肢節
令南下的水氣牽引我
朝蔗花傾倒的方向如何
將一切投向你,為了愛你而消滅你
正在林地幾近崩潰的泥濘深處
如一枚無比酸澀的果核
企圖腐爛的決心
我當忘記季節
與花蟲草獸的善變
多疑、忘記腐爛本身
當細節如此龐大,鐘聲忽早忽晚
讓我之於現實向著你
投不出一句心底
反覆跳針的話:我的獸......
猶在林的假死與霧的淺眠中
逐步向你透露形跡。當我
弓起牠長途跋涉的脊椎
撐起繃緊的後腿向你
令我分心的世界就全在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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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賞析:小水牛歐羅比 • 亨斯達姆
王柄富(1999-)在八年級末班車的詩歌中之所以突出,歸因於他造句的類七年級特質,和詩歌音樂性超前於同齡的兼備之能。作為社團中最欣賞楊牧(1940-)的學弟妹之一,他目前的詩歌創作主要偏向對林達陽(1982-)或林餘佐(1983-)等,慣用跨行(enjambment)一派之七年級詩人的聲腔模仿,再以個人化的氣質控御、淡化諸位前輩詩人對自己的風格影響。
比如〈分心〉「撐起繃緊的後腿向你 / 令我分心的世界就全在這裡」,這就是一個蠻林達陽調性的收尾句例,像〈駐外記者實習〉裡用重複的 [ i ] 介音押尾,並且詩歌語言避免了過度學院化的傳統修辭,也許算是「年輕學子」的詩歌向楊牧學習的過渡期?不過更可能且遺憾的,是我們根本沒有選擇:我們還在學語階段的「漢語」,距離將這套音義系統玩得出神入化的能耐還遠著。
按〈分心〉的最後一段看來,柄富試圖佈置錯綜的韻網,這是對葉珊汲取技術資源的影響痕跡。雖不至於熟練,但他知道仍得在主要押韻字之外,對其餘詩行在語氣停頓前的最後一個單音節(字)動手腳,一面思慮著以音效為考量的措辭理由,佈置其他次要的聽覺和諧,為詩歌的聲音系統提供細節。如「晚」、「話」、「中」、「我」、「椎」,這些隔一差二就出現的合口呼音,應非巧合可為。順道提一下,下例複合詩句的手法,常是柄富賴以加強詩行密度的方式:「我野獸般奔跑過踩踏過的 / 向她的小徑已滿覆蔗花」、「令南下的水氣牽引我 / 朝蔗花的方向如何 / 將一切投向你,為了愛你而消滅你」。類似的情形在柄富的其他詩歌中亦可見得,並非孤證。也許這種「焊接」稍嫌暴力、重複了些,但也不失為年輕時期的權宜作法。
寫太多了,我想要收尾了,至少就我所能識別的範圍,柄富的招式遠不只這些。高中就認識的我們,就讀同一間學校,幾乎同時開始寫分行句子。有時我自覺自己的寫作成績不如他。最近,所謂「有時」越來越多。我指的成績,是喚起人之屬靈時刻的詩句。我把他視為一可敬的朋友和對手,儘管我們對詩歌所做的努力還遠遠不值得這種認真的語氣。說真的,講這種太作者範的話屬實有點尷尬,還有點像互相吹捧。索性就說:
在這個人的青年時期,我已經嗅到了他的中年詩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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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卸下葉子,而後庇覆大地」
「冬眠」之名取自楊牧(1940-)〈主題〉末四句,而「殺青」是卸葉,「燙銀」是覆雪。《殺青與燙銀》是冬之為物的形容,詩歌,我們安於大寒的心術。
「《殺青與燙銀》裡的作品,大半都早已不是亂槍打鳥、嘗試錯誤的階段了。你能看見一種體系正在成形。他們或因作品量尚未累積,而稱不上是某種『詩派』,但內核已經存在。因而我非常期待,也戒慎恐懼。」
──ㄩㄐ(八年級詩人,臺北文學獎得主)
本書是以硬核課表著稱的大學詩社──臺北大學冬眠詩文學社的第一本詩歌合輯:《殺青與燙銀:冬眠詩文學社詩集》,收錄十三位風格各異的八年級寫作者的詩歌。
本合輯依照十三位冬眠成員的屆數順序編排。第一屆,洪聖翔、許舜翔、黃冠維、林佳盈;第二屆,李恆誼、林子涵、王柄富;第三屆,蔡昀翰,以及來自香港的鄺鉅裁、葉梓軒、林悅鋒;第四屆,扈嘉仁、黃婧萓( 方斐/jyh_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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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專 序:林熙強(中研院文哲所博士後研究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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