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黑澤明晚年的代表作1985年推出的「亂」
這部電影花了1200萬美元的製作費,創下了當時的紀錄,黑澤明應該就是一個為了完成作品不計成本的人,在製作「七武士」的時候,超出了預算三倍,差點搞到電影公司破產。
「亂」目前在IMDB上拿下了8.2分的不俗成績,這部電影獲得了當年度的奧斯卡最佳服裝設計獎。
電影的劇情改編自莎士比亞的「李爾王」,「李爾王」可以說是莎士比亞的經典,蕭伯納說「再也不會有比『李爾王』更悲慘的悲劇了」。
在「亂」這部電影中演出主角一文字秀虎,也就是李爾王這個角色的仲代達矢,全場都帶著誇張的老妝,演出意氣風發的時候,肢體跟表情都非常地誇張,後半段被兒子拋棄後,卻又能形同槁木。
這部電影描述一文字秀虎是叱吒一方的諸侯,但他已高齡七十,一文字家有三個兒子,秀虎一日被惡夢驚醒,驚覺自己已然衰老,當著鄰國領主綾部和藤卷的面,決定把國家交給大兒子太郎孝虎,自己不要城池,僅帶三十個隨從,隨心所欲的在三子的領地中居住,以此安養天年。
還拿出「一枝箭一折就斷,三枝箭大家都折不斷」的枕邊故事想要來呼嚨三個兒子,不是,是希望三個兒子團結。
沒想到此舉遭到三郎直虎反對,先是用力一折把三支箭折斷,不給老爸面子,然後抨擊大哥有二心會「養老鼠咬布袋」。
爭執的同時,本來不出聲沒事幹就連畫面都沒有的二兒子次郎正虎,也突然站起來說大哥好棒棒!我們都聽大哥的!
弟弟你是不是沒分到想要奪權?
爭執之中,三郎直虎出言不遜,直接罵一文字秀虎一場惡夢後就把國家亂分一通是不是老番顛了?(中文真的翻譯寫老番顛),一文字秀虎老先生這時候玻璃心全碎,直接拔掉了三子次郎三文字城城主的身分,並且將他流放外地。
這個時候秀虎身邊的老臣平出丹後跳了出來,請秀虎務必要謹慎思考這個決定。
秀虎身邊的小弄臣狂阿彌,也開始唱起了歌謠,警告秀虎。
但是秀虎一氣之下,將此二人一併轟了出去。
三郎直虎跟丹後離開後,領主藤卷追了上來,藤卷對直虎說,不得了啊!不得了!你有一套靈光從天靈蓋噴出來你知道嗎?如果有一天,讓你打通了任督二脈,那你還不飛龍上天啊!我這裡有一個女兒,就嫁給你,你就來我藤卷家吧!
隨行的丹後老兄見到這一幕後,對直虎表示,自己一輩子都是秀虎的臣子,他要回去暗中保護秀虎,於是便向兩人告辭。
卸下領主身分的老番顛一文字秀虎,沒多久就受到大兒子的逼迫,要他離開一文字城,大兒子的正室楓夫子,原本就是一文字城的公主,城破後,全家被殺,自己被迫嫁給了一文字太郎孝虎,孝虎繼位後,楓夫人早就處心積慮地想要報復一文字家,於是在背後塞弄。
老番顛秀虎再次玻璃心,氣PUPU的帶著自己的妻妾,以及久經沙場的大隊隨從以及士兵,弄臣狂阿彌,離開了一文字城,往二文字城去。
二文字城主,次郎正虎收到哥哥的來信後,聽信了屬下的話,拒絕讓秀虎的隨從士兵進入二文字城。
秀虎三氣之下(我為什麼要說三氣?),帶著妻妾士兵離開了二文字城,流連在外。
見到這一切的忠臣丹後,帶著米糧前來,想要幫助他的老主公,但是老主公拒絕,斥責他是一個農民,憑什麼來救濟堂堂的一文字城主。
這個時候秀虎的另一名老臣生駒,建議他轉往尚無人駐守的三文字城,這座城也是秀虎的起家厝。
此刻丹後堅決地阻止秀虎,告訴他生駒有詐,弄成狂阿彌也即興成歌,告訴秀虎,三文字城將會成為人間煉獄。
秀虎再次爆氣,趕走了丹後以及狂阿彌,帶著妻妾士兵前往三文字城。
不幸的是,生駒根本就是背骨仔,太郎孝虎的軍隊早已在此埋伏,次郎正虎的軍隊隨後也跟上,於是秀虎的妻子以及隨從,全部葬身在大火之中的三文字城天守閣內。
完全應驗了狂阿彌的話,三文字城成了人間煉獄。
而混亂之中,秀虎的大兒子太郎孝虎,也中了二兒子次郎正虎的火槍暗算,死在了戰場。
而秀虎此刻,連切腹的刀都找不到,一下陷入了瘋癲之中,光著腳,走出了大火中的天守閣,朝向荒野走去。
次郎正虎穿著大哥孝虎的盔甲,帶著大哥的遺物,回到了一文字城,向楓夫人回報。
楓夫人也不是省油的燈,趁著四下無人,他來到了次郎的座前,告訴他,她知道自己的丈夫是被次郎所殺,然後以身相許,脅迫優柔寡斷的次郎,成為她的丈夫,並且要殺死自己的正室。
被迷惑的次郎,聽信了楓夫人的話,這個舉動讓次郎的臣子感到十分的不悅。
這時候,倒臥在荒野之中的老番顛秀虎,遇見了丹後以及狂阿彌,丹後見狀,告訴狂阿彌,請他守護著秀虎,自己要前往藤卷的領地,尋找三郎直虎,請他帶兵來接回秀虎。
然而此刻,逼瘋自己老爸,殺死自己大哥,娶了自己大嫂的次郎直虎早有準備,一場大戰一觸即發。
至於結局如何,我在這裡就不爆雷,請有興趣的朋友自己去找這部電影來看看。
上面那場火燒三文字城的戲,我認為堪稱整部電影的經典,據說黑澤明花了四億,動用了數以百計的演員以及馬匹,直接燒了一座由木頭搭建的城堡,黑澤明還親口告訴飾演一文字孝虎的仲代達矢說,萬一你NG,四億就飛了。
仲代達矢瘋癲走出天守閣的那一場戰爭戲,也不失眾望地,成為了最完美的一場戲,許多影評認為,那場戲也是影史上最經典的戰爭戲之一。
據報導敘述:飾演形同枯槁兩眼如同黑洞一般,癱坐在大火中天守閣的一文字秀虎的演員仲代達矢表示,當時演這場戲的時候,他腦子裡只想著「四億,四億」。
(下面有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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綜觀黑澤明「亂」這部電影,就是典型的悲劇中的大悲劇,一文字秀虎最後死於瘋癲,因為雖然他見到了前來救他的三子三郎直虎,秀虎本想脫險後,可以向直虎表達由衷的歉意,並且與其促膝長談,真正當一回父親。
沒想到話才說了一半,直虎卻被次郎正虎埋伏的火槍隊射殺,這一刻,瘋癲悲痛的秀虎再也承受不住這一切,仰天長嘯後隨即死去。
而一文字城中的次郎正虎,也在楓夫人的蠱惑下,引來了藤卷與綾部的大軍,死於城中
電影的最後,狂阿彌仰天長嘆,咒罵滿天神佛,為何不願意讓秀虎與三郎直虎可以善終。但忠臣丹後表示,這就是人間,不要怪神佛,因為他們正在為人們的咎由自取所帶來的鬥爭戰亂而哭泣。
我認為電影最後這一幕,是非常佛教思維的,日本文化中有很深的小乘佛教底蘊,黑澤明用在電影之中,一方面可以平衡改編莎士比亞劇本中的西方元素,另一方面,我認為佛教對日本創作者的影響其實是很深的。
一文字一家慘遭滅族,但我覺得對瘋癲曾經不可一世的秀虎來說,活著反而是另外一種苦痛。眼下無處不是他所燒殺擄掠過的城池,垂垂老矣的他,既無力擎起大纛,連安享天年都是一種奢求。
死亡不正是一種解脫嗎?
黑澤明對死亡這件事,看得是相對超然的,他在自傳之中,已經說過他在關東大地震時,早已見過了人間煉獄,自此活著再無恐懼之處。這樣的超脫,反映在他的電影中的死亡論述裡。
「亂」這部電影裡,不僅成功了二次創作了莎翁名劇,還賦予了電影不一樣文化視域下的不同靈魂,電影的色調對比強烈,卻又有一種平衡的美感;長鏡頭下,刮著大風的草原與一文字秀虎一頭的白髮、夕照,完成美的讓人感到畏懼的畫面,這些都是「亂」這部電影值得一看再看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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