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擬真蛇】
(2020 年 1 月)
等待救援的第一百五十天,董問在睡夢中醒來。她被一個長髮及肩的男人環抱著。感覺她的動作,男人低聲問:「不多睡一會?」她只是搖頭,感官還在那個緩緩而未完全滑走的夢中。在夢裡她是一個軍人,在天色永遠沒有陽光的一片鐵色泥土上,她和一群蒙面的戰士一起。那些人穿著合金製造的加強支架,像外露的骨骼,一群金屬的死神。
在夢中她下令投擲一系列的小型核武器,飛彈在半空中化為星晨,將眼前的城市完全吞噬,接下來迎面而來的是一陣強烈的衝擊波,將附近他們附近的樹木和泥土完全捲起,但他們迎風而立,巍然不動,在夢中她知道,他們穿著的東西有保護功能。「董長官,任務完成。」她聽到一把電子的聲音這樣匯報,她本來要回應,但她醒了。
那個長髮的俊美男人貶了貶眼,問道:「沒事吧?」她還是沒回應,赤裸地微笑起床,眼前這座總統套房,有巨大的落地玻璃,加洲的陽光和海水味飄進來,照出了男人的臉,那是二十五歲左右時期的木村拓哉,那是一個古老的男人,資料上說他是幾百年前日本一個受歡迎的藝人。董問其實不知道他是誰,也沒看過他的戲,但這次選擇了他。她打斷了自己的惘然,開始穿起衣服,半裸著。赤裸的男人在床上半身坐起來,「妳好了嗎?」他的聲音從後面傳來,她沒有看鏡子中的他,應道:「是的,我好了。」然後伸手去按化妝檯的一個紅色按鈕,木村的聲音傳來,這次有點不一樣:「謝謝惠顧,希望下次再能見到妳。」
她又醒來了,這次是在一個醜陋的、只有一百尺的鋼鐵小房間之中。她正襟危坐著,睜開了眼,順手便將自己頭上的兩個指頭般大小的水滴型裝置脫下,推開門,外面有一個金色的落後型號的機械人等待著,它問:「還滿意嗎?」她伸出手,對方用一個儀器掃描了她的脈搏位置,叮一聲,機械人說:「感謝妳的惠顧。」正要走的時候,走廊上有兩個女人走過,她們一邊閒聊著:「……湯告魯斯?太矮了點……妳的品味會不會太古老了點?」董問等她們離開之後也跟著離去。外面已經是黃昏,她在名為「第六天」的「網絡體驗區」竟花了一天一夜,身邊充滿賭錢的男人、賣春的男人和女人以及不知道是生化人還是機械人的東西。最近城市突然多了很多人聚集,但董問不知道他們在爭取甚麼。
她身穿一襲緊身黑色功能服,像個瘦削的男人。這是富單那城的核心區域,她熟悉地找到回家的路,稍為遠離一下這種令人不悉的人多環境。在富單那城的第三環區域的一座老屋子,她走上樓梯,在中途又踩扁了一個階梯,但她沒有打算建築住在這裡的人修理它。二樓的一個單位是沒有鎖的,她將雙手收在袖子中,溫暖著自己,走進去。在雜亂的老董相機之間,有一個正在擦拭鏡頭的中年男人,他以為有客人來,但看見是董問,他微笑並繼續刷拭那個不值甚麼錢的小鏡頭。單位是昏暗的,只有大衛在檯台的小台燈之中閃耀著。
「回來了?」他帶著笑意繼續擦拭著。董問在一張不太乾淨的小沙發坐下,放下黑色的手袋,她的內心好像被蛇捆綁著,她嘆氣,然後說:「大衛,我有點事要跟你說。」大衛停的手停下了半晌,並繼續,他回道:「是的,妳可以說任何想說的。」她不敢望他,這好像一齣排演過很久的戲,在每次她離開的時候,都會演出的戲。雖然每次都有一點不一樣,但每次的終點都是一樣。
「大衛,我感到我需要離開。」
「去哪裡呢?」
「你一直以來對我很好,我也過得很安心。」她說。
「我沒有問這個,但很高興妳這樣說。」他放下了鏡頭,裝好鏡頭,並繼續用抹布抹另一個。
「但是我不想這樣下去,我必須跟你說,我感到安心,但那不是開心。」她望著自己的鞋尖說。
大衛的聲音傳來:「妳的意思是……?」
「你不問我去了哪裡?」她問。
「妳想告訴我,妳自然會告訴我。」他的語氣仍然溫柔。
「我去了中央區的『網絡體驗區』,我一直留在那裡。」她說。
大衛沉默的時候,董問繼續說:「你知道……」大衛打斷了她:「我知道,那你開心嗎?」
「老實說,是的,我感到高興,我不知道自己花了那麼多時間。我留連忘返。」她說。她望他,他的表情還是一如以往的溫和,一種屬於生化改造的溫和,他們好像都不發脾氣,即使在應該發脾氣的時候。他們是基因改造,來應付服務行業的品種。
「所以妳是不能在這裡找到甚麼?而在VR裡找到?」
「對不起,大衛。你沒有做錯甚麼,只是我,只是我行不通。」她說,但同時聽到一樓傳來了一陣腳步聲。
大衛放下他的活兒,對她說:「我知道,我感覺到,若果我說我尊重妳任何決定,妳會覺得我沒愛過妳嗎?請不要這樣想,我愛過妳,這一刻也是,雖然生氣的時候也很多。」
大衛突然聽到董問的聲音:「等一下……」她的身影已經飄到門邊,門打開了,附著的門鈴響起來,三個蒙面的黑影進來,大衛只見到一陣紅色藍色的雷射光大作,似乎看到董問從後偷襲了其中一個,用手肘打掉了其中一把槍,在半空中搶走了,並迅速射死了其中兩個,剩下的一人並沒有被嚇倒,一槍打中了大衛的心臟,他的胸中有一個高溫融化的空洞,他倒下來。
槍客拋掉激光步槍,十把小刀從雙拳的位置伸出,董問手上的步槍,像洋蔥一樣應聲被斬成三片。那一刻她的雙手閒著,便猛力朝對方胸口一踢,對方飛彈而出,撞到一堆玻璃櫃,將精心擺放的古董相機和玻璃碎撞得一塌糊塗。蒙面客正要動彈,已看到對方已經趨至,兩把不知哪裡冒出來的螺絲批已經重重插入他的雙眼,衝力之大令頭骨也抖動了一下,血從眼框噴灑出來,卻是銀色的機油。
蒙面客在玻璃碎和相機中頹然倒下,董問離開刺客,回到大衛身邊,他還未死透,被扶起一半,又轉醒了過來:「我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說。」她回應的聲音乾硬而短促:「說吧。」她想起戰場的歲月,在那些場域,每個人都是這樣說話,因為巨大的壓力和死亡的陰影。
「我是『存儲點』的守門人……抱歉,我一直沒有告訴妳。」大衛說。她說不出話來,一向清醒的頭腦也瞬間不能反應。「但……我是一直等著救援……」
大衛繼續緩慢地說:「但妳不知道『儲存點』在哪裡,妳不知道我就是那個守門人。我知道你想回去『真實世界』,但只是我自私,我沒有履行職責,我被發現了,隨便一方遲早都會來……他們會重置『儲存點』……」
董問看著三個死去的刺客,問道:「所以他們是歐盟的援軍?」但看起來不像,歐盟派進來的多數會是真人,而不是機械人或生化人。
她發現自己竟然在哭,眼淚滴在她握緊了大衛左手的手背上。「不……」大衛說:「相反……」然後他失去了意識,在檯燈之下,像那些報廢的相機一樣。
董問安放好他,聽到更多的腳步聲,這些人沉重的腳步魚貫而進,滿戴了整座大廈,地下,一樓,很快到二樓。然後有十個蒙面人走進來包圍她,她手無寸鐵,她看了看唯一的窗房。一個男人的聲音飄來:「外面有狙擊手,不要作這個打算哦。」一個沒有穿戰鬥服而是功能服、戴著飛行員樣式護目鏡的二洲人最後才進來,跟她維持了恰到好處的距離,在這裡她不可能發難脅持他。
「是的,千萬不要以為可以像演戲或演VR一樣,而且我們不想殺死妳,反正妳也殺了我們三個人,董上校。」那個男人說。
董問沒有回應。
「我叫羽田,我是歐盟的救援人。」男人自我介紹。
「甚麼?」
「是有點驚訝吧?我們是自己人,所以不要舉槍,大家放下槍吧,我是外交官,不習慣這種場面。」名叫羽田的男人說,十個蒙面男人聽他的話,放下了槍。羽田親切地微笑,站前了一步:「董上校,妳等待了一百五十天,是嗎?」羽田一邊讀取護目鏡的資料,一邊散發出「我知道了一切」的氣場。
「你有代碼嗎?」她問。
羽田說:「很抱歉要告訴妳,妳的直屬上司約書亞剛剛在美洲戰場戰死,在現實世界的時間大約只是兩日前,但這裡有時差,所以就這樣了。」
「要是這樣,你期望我相信你是部隊的人?」
羽田拉高護目鏡,笑了起來:「妳不用選擇,因為妳沒有選擇,妳看我們已經包圍了這裡,但我們不是來動刀動槍,考慮到長期在VR裡的人可能有一種網絡精神病,他們可能會……抵抗……真實世界的人,所以我們帶備了一些必要防護。一般人就不怕了,但妳是殺人如麻的嘛,所以我們只能如此。」
羽田瞄瞄董問身後的大衛,說道:「這位先生的死,Nothing personal,我相信妳這種軍階的人會理解。這個生化人其實就是這個世界的儲存點守門人,但正如他剛才所說,他產生了自我意識,開始拒絕協助人類進行掃描和『解鎖』,所以這只是剛剛好。我們沒猜到他竟然和妳發生了……感情關係,這真是不幸。」
她過了良久才能回答,她有一種回到戰場的感覺,但卻不是慣常的戰場,她暫且放下了雜念,回道:「所以?」
「所以我們來帶妳回家,上校。」羽田張開雙臂:「真實世界在等著妳呢。」
「但儲存點已經不在了,要重置吧?」她說。
「沒錯,重置是隨機的,但我們已經計算到位置,所以我們現在就走,外面除了狙擊手,還有直升機。」
在飛得似乎接近雲層的直升機上,羽田先生抽著煙,她坐在他對面,沒有碰過咖啡或者煙草,她坐得很畢直,臉上沒有表情。她不喜歡羽田先生,他的嬉皮笑臉像個不確定的小丑幻影,好像一個面具。她的目光拋到機外,夕陽早就消失了,星星隱約地閃動,直升機正向富單那城的外圍廢棄區飛去。這片夜景是美麗的,很難相信這些都是虛假,是電子運算的結果,不過她想到木村拓哉的臉孔和身體,還有他的動作……也許那不是真,但反應卻是真實。即使是真實世界中的人類,痛和喜悅都只是大腦裡的一種化學反應。
她突然問:「你提過的網絡精神病,是甚麼?」羽田答:「一種心理疾病吧,在VR渡過的時間越長,就越可能出現分不清楚,即使回到真實世界是他們的初衷,到後來也會出現抵抗情況。這是從東協深層獲得的情報,可別說出去了。」
「所以你們是不知道,部隊也不知道?」
「我們沒有第一手資料。」羽田說:「VR聯網出現大停電而自我封鎖的個案,0005MK2還是第一次,那是東亞協同體的城市,災難是他們的,但他們也多了很多研究資料,我們只能靠線人提供。現時我們知道,約有七百萬人迷失在0005MK2,在斷電前一刻,系統基於自我保護,切斷外部連線,系統變成內聯網,而絕大部份人的記憶串流也被修改,大部份人失去真實世界的記憶,他們以為這個世界就是真實世界。只有極少數像董上校的,很快就恢復記憶,所以東亞協同體的救援,其實也是遣返政策,因為很多人以為東協派出的救援隊是恐怖份子,他們在這裡樂而忘返,不想『回歸』真實世界呢。」
董問的眼光繼續流連在雲層和星光之中,她想,在真實世界不會看到這些吧?雲層已經被核戰所吹起的輻射層掩蓋。在真實世界要看到星光是奢侈的,就像找到一個有正常生育能力的人類,都不容易。而在這裡,這虛幻的世界卻是充滿生機。
「大停電為何會發生?」她問。
羽田頓了頓,笑容收斂成微笑,然後答:「東亞協同體的官方說法,斷電是因為一宗針對『聖士提反城』的恐怖襲擊,核電廠,妳知道……」
「我在進來之前,記得東協國防軍說要進駐聖士提反城,令她『回歸祖國』,這事和恐怖襲擊有關?」
羽田說:「我們的官方答案是,不知道。當然我們是反對他們單方面改變聖城的現狀,本來我軍也是要反制的,但東協軍動員不久,聖城就發生這種特大災難,所以兩國的軍事對抗就沒有蔓延到那裡。至於是誰做的,我們並不會猜測,反正東協地區不滿政府的聲音也有很多,有分離主義、有恐怖主義、有反對VR發展的真實主義者……當然東協方面也有聲音指是我們策動,但這是七百萬人的屠殺,很大的指控哦。全城的人現在幾乎都假死狀態了,等於消滅了一個城市,當然連同我們派去『工作』的閣下也一樣受到連累。」
「我不認為那是一種病。」董問突然說。
「抱歉,妳說甚麼?」
「不想回歸真實世界。」她說。
「因為他們不知道外頭有一個真實的世界。」
「真實世界卻不一定是好。」
「這是個很老的問題了。」羽田笑說:「妳當然也說得對,外頭也有討論,是否應容他們永久滯留在這裡,不也是一個處置方案嗎?要在0005MK2裡逐個人帶到存儲點救援七百萬,還是繼續供電,就能維護0005MK2的封閉運作,那麼他們就不會死,只是在另一個時空活著。」
「不過他們就不能控制聖士提反城,不能生產,不能交稅,東協不想付再造一個資訊和金融中心的代價。」
「對,妳很懂得這個現實。」羽田說:「所以在這一秒,東協都在救援,主要都是先救他們培育的代理人、政治軍事經濟菁英,這也是他們控制聖城的一種方法。他們大多數人都很想繼續活在這裡,而不是外面。而我們閒得多,只是救援滲透到那裡的極少數人,例如上校妳。所以我私下想問妳一個問題,妳也不想回去嗎?」
她沉默下來,雖然不知道詳情,但有一種奇異的感覺,在此句之前的所有話都不是重點,只有這個「私下」的問題才是重點。直升機開始下降,那是富單那城的垃圾堆填區,只有巨型機械人日夜推填,沒有人煙的地方。不知為何堆填區中心有一間小鐵屋,也許儲存點就在裡面。
他們下去,直升機就馬上離開,只剩下董問、羽田和他的幾個隨從。「董上校,剛才的問題妳有答案嗎?」
「你是說想不想回去?」她問。對方稱是,那些隨從雖然沒有罷出威脅狀,但還是全副武裝,而她還是手無寸鐵。
「回去軍中匯報,那是我的職責,這與我個人想不想沒有關,像你所說,nothing personal。」
羽田望著她的臉問:「但如果是妳個人的想法?」
「我可以理解他們,就像在一個夢中,醒過來是好,但不醒來,不也是個歸處嗎?只是我不知道究竟七百萬人一起反對回歸,能否反過來影響真實世界……他們可以截斷電源,屠殺這七百萬人,但他們會死在夢中,而不是作為一個東協人而死,而是以富單那城的市民身份而死,那對他們來說才是真實。」
羽田聽完後深思了一陣,然後說:「謝謝妳,好了,我們往前……」此時有另一架直昇機很快地飛過,那不是直昇擊,那是無人機,它們在黑暗中發出了幾下紅光,羽田手下的頭顱就被甚麼炸開了,在混亂中,羽田看到一個黑暗快速貼近自己,然後突然看到背後的景象:隨從正向無人機射擊,但一個又一個的頭顱被小型炸彈炸開,然後倒下,為甚麼呢?因為他的頭顱被扭轉了180度,然後他眼前一黑,倒在董問的旁邊。她望著這些無人機攻擊完他們之後,就沒有回頭地飛走,沒入無盡的星空之中。「為甚麼……」羽田嚥下最後一口氣之前說了這句話。
「Totally personal,只是因為大衛。」她說,然後便進入了那間小鐵屋,那是一個容量就像網絡體驗館的小個室,裡面有一個穿土色披風、純白東方服飾的十二三歲少年,像個少年的僧侶。這應該就是新的儲存點守門人。
「你是儲存點,是打算送我回去的嗎?」
少年開口說話,是一個聲音未變的少年,語氣卻是成年人的:「儲存點已經由我方重新控制,我只是個嚮導程式,現時駐守在這裡,剛才控制無人機的也是我。妳的事情我們都清楚,而妳不清楚脅持妳的人,他們不是妳的盟友,雖然要說的話,那些人跟我們還親點……離題了,不過我只能說,看到妳最後殺掉那個人,還是挺驚訝。」
董問盤坐下來,就像對方一樣。「先搞清楚。你是哪方的人?程式?」少年說:「我只是個程式,所以妳無法威脅我甚麼,妳不能像殺死那個男人一樣殺掉我。回到妳的問題:我是東協製造的軍事嚮導程式。」
董問點頭,這少年的感覺就像大衛,但少年緊跟自己程序和目標,大衛的人味太多,終於為自己招來殺身之禍。雖然並不是非人類的消滅,究竟算不算是死亡,她不清楚。雖然她流淚,但她不知道那是因為寄托了感情還是因為甚麼。也許大衛看到自己收集的老董相機櫃毀於一旦,也會哭,那是愛嗎?
少年的話精準而沒有多餘,不透露更多。如果他是東協軍的東西,那麼儲存點原先原來不在需要遣反七百萬人的東協軍手上。她進一步問:「為甚麼你要殺掉那些男人?」
少年問:「那為甚麼妳殺掉那個男人?」
「我會回答你,這可以換到你回答我的問題嗎?」她問。
少年說:「可以。」你
「因為那男人殺了我……一個認識的人。」
「所以是復仇,單純的。」少年說,並續道:「回答妳的問題:他們是已經叛變的我軍成員,而上級已下達了格殺令。」
董問沉默下來,這麼下來她也有點搞不懂情況。但她在想如何跟這個應該不會透露過多事情的程式對話。
「剛才的人,是東協軍的叛變成員。」她說。
「沒錯。身份已經通過人面識別確定。」
「他們不是歐盟的人?」她又問。
「不是。」少年說。
「這些東協叛軍為何要假扮歐盟的人?」她問。
少年沉默了一下,說道:「透露這些人的資料,超出了我的權限,透露否決。」
董問知道問不出甚麼,而儲存點亦已不在此處,便轉身離開。在小鐵屋外面,幾具屍體還在原地。她徹底搜了羽田的身,並沒有找到任何身份辯識的東西,於是割了他的皮下晶片,正要回頭的時候,無人機已經包圍了她。少年緩緩地走出來,說道:「根據我國法律,妳是發現的敵軍人員,我要將妳移送上級。」
她問:「我不會抵抗,但我打算交換一下條件,有沒有興趣?」
「先說說。」少年說。
「我希望知道這些叛變軍人的底細,他們有可能知道歐盟軍的事情,我希望你們將這些屍體的分析報告跟我交換,而作為交換,我會將我們在聖士提反城在做甚麼事,告訴你們。」
少年沉默了一陣,問道:「妳是指貴國在聖士提反城的滲透活動。」
「我只可以保證,我自己的那部份。因為我的上級已經陣亡,所以我已經斷線,只有自己的部份。」少年說:「等一等。」他的雙眼轉為腥紅色,眼睛失去了焦點,兩分鐘之後,眼睛轉回正常,他說:「已經溝通過,我們會照樣將妳捉拿,關於間諜網的事情我們還會自己查。」
她嘆氣:「等一下……聽聽另一個提案,我會透露更多的事情:剛才這些人以歐盟軍的名義接觸我,雖然不知是甚麼理由,但他們其實是你們的人,而且還是叛軍,所以外面的幾個人死了之後,他們的伙伴也會調查並且找到我,只要你們等著,就可能接觸甚至抓到他們。所以你們只要不在這裡抓我,就可以找到叛軍的情報。」
少年又運算了一陣,然後答:「上層表示可以,但我們會密切監察,妳逃不掉,0005MK2是我國的伸延領土,所以不要抵抗。妳應該回到自己的住處,等待叛軍的接觸。」談好條件之後,董問離開了鐵屋,搭乘了往返堆填區和城市的維修機械車隊回去。在這裡她沒有家,但在真實世界也似乎沒有。她回到大衛的相機鋪,這家生意不算好的古董店叫作百家姓,大衛曾經跟她說,那是他從一個老人手上頂手的。
她僱用了打掃機械人將三個刺客的屍體扔去機械人墳場,至於大衛則埋在三環區的地下墳場。雖然真實世界的人聲稱這一切都是電子運算的感官結果,但埋葬愛人的感覺似乎也一樣,分不出來,至少她在真實世界沒有埋葬過人。三環區的地下墳場是一個模仿巴黎地下的地方,出來的時候還下起了毛毛雨,天色就像核戰之後的天空那樣灰暗。
等待救援的第二百零五日,富單那城爆發了一場內戰。反對VR發展的群族和支持限制發展的群眾,在立法局前爆發衝突。附近的扯皮條說,雙方都有人進入商業區搶略,鎮壓機器人進入封鎖了現場並進行抓捕。
滿臉毒瘡的扯皮條抽著煙問:「妳怎麼看呢?妳支持還是反對?」董問回應:「是關於VR的嗎?」對方說:「是啦,我的女孩都沉迷和VR男人做愛,都不工作了,我個人是有點反感。」
董問笑道:「你不是也吸毒嗎?」扯皮條假怒,然後又笑起來:「人人都有想要逃避的東西。但我還是養著她們啊。」董問突然說:「如果我跟你說,這個世界才是VR,你只是在這裡沉睡著,沒有事情是真的,你在外面有一個真實的人生,那你還會繼續嗎?」
「他媽的,妳也吸藥太多了嗎?……但怎麼說呢,老子才不管甚麼是真甚麼是假,老子還有一堆帳單要交,有一堆馬子要養,這裡是VR,麻煩的事情還是一樣,畢竟VR還是設定得跟真的一樣吧?」
董問想,的確是一樣的,在真實世界有反對VR的人,因為所有人最終沉迷進去,去找新的世界,就像哥倫布找到真的世界、歐洲人進入美洲一樣。「嘿嘿嘿……」扯皮條笑著問:「如果這些鬼話成立,那麼我也可以說,我才是來自真的世界,妳才是VR中的程式,妳以為是真人,也是設定出來啦,你在真正世界的記憶都是人造的,就像我隨時也可以找人植入一些我自己喜歡的記憶,也可以刪除不喜歡的。」
她的確沒有想過這個問題。她微笑跟他道別:「也有可能的,但你也說得對,我還是要吃飯或做其他事,再見。」
在三環區的一間水泥酒吧,她坐下點了一杯咖啡。最近發現這間酒吧也張貼了支持VR發展的海報,支持的理由似乎是:進入和建立自己的世界,是每個人的自由和人權。明明沒有人進來,但有一個穿休閒黑色西裝、茶色墨鏡的男人進佔了她面前的位置。「我們觀察了很久,妳不能隨意提到這個問題。」
這些人監視她已經一陣子,一開始有點不習慣,但日子久了還是可以習慣。畢竟她是軍人,在一個巨大的監控網絡中生活,在這裡,所謂的0005MK2,即使是被少許人監視著,似乎已經是最接近自由。
「為甚麼呢?他們才不會相信。你們不是想他們醒來,回到真實世界嗎?」她透露出一點抵抗的意思。
「不是用這種方式。」那男人說:「他們需要在我們的監護下才能回去,否則太多的覺醒只會造成騷動。這裡的人為了是否容納發展VR,已經進入內戰。」很不幸,VR已經封閉運作,裡面的設定都不能更改,只能任由自己獨立地發展,外面的人不能大刀闊斧地改變這裡的人和程式的行為。那個男人脫下墨鏡,她發現對方的雙眼是兩條細細的線,暗黃色,像恐龍或者蛇的眼睛。
她醒來了,才發現自己在百家姓睡著了,瞬間之後,她發現客廳中有人,但不是慣常監視她的人。她從內堂走出去,沒有一個沒有部隊保護的老人,他穿著老式的休閒西裝,高而瘦削,一種像藍球員般的高度,皮膚死灰的,好像患著病。他已經在檯店前的椅子坐下,撐扶著一條手仗,上面鑲著紅寶石和一條銀色的蛇,好像一具來自舊世界的文物,在那個年代,還有真正的金屬和寶石。
「應該是大衛的。」老人看到她的時候說。
「你是客人嗎?」她說:「抱歉,大衛已經過世了。」
老人沉默了一陣,他打開檯燈,將自己沐浴於微光和飛舞的塵埃中。「我不是說這個。我是說羽田先生的事。」
好一陣子,董問才搞得清楚眼下的事情。就像上一次,她望了望窗戶,但上次她是想逃走,但現在她不需要逃走。對方只是一個老人,而且外面也沒有人包圍。但不知為何她有想逃的毛骨悚然的感覺。
「據說妳跟東協的人達成了甚麼協議。」老人說:「但妳殺死羽田,只是純粹因為大衛的事情吧?妳看來是這種單純的女孩。」雖然對方應該是來自己的麻煩,但不知為何她也跟對方說起了幾句真心話:「單純是個褒義詞,我靠著不單純活到今日,我本來會淪為東協的階下囚,但我讓自己成為誘餌。這位不知甚麼先生,你最好快點走,因為東協的人在監視我,他們很快就會找到你。」
老人笑,似乎毫不擔心:「所以……你自由的成為一條誘餌,才能回到江裡自由暢游嗎?我本來有點因為樣子而喜歡妳,現在我更喜歡妳了,因為我們不也是如此嗎?我們來到這裡,才知道甚麼是自由,但我們的生命背後,只是連著一條電線,基本上是這樣。自由很虛無,很愉快,但也很容易斷線。」
董問一時間有點迷惑,說不出話來。
「你認識大衛?」很久之後,她才打破沉默。
「認識,這裡是我送給他的。」
「是你?」她問,忽然記起大衛說過是一個老人。
「大衛是通往真實世界的船夫,也是我來到這裡之後最初認識的一批人。」老人閒話起來:「大衛的職責是做儲存點的守門人,但他最後開始討厭自己的天命。這件事,東協的人就不明白了,但守門人的工作,就是自我消滅,他的工作是淘空這個夢幻世界,但他也是這世界的一份子。如果你知道外頭有一個真實世界,那你現在的生命又算是甚麼呢?你永遠都是那個真實的撲人,那個真實永遠在敵意的包圍你、否定你。而且現實來說,那個世界一點也不好,所以他慢慢就不喜歡這個設定了,之後我就找了這個地方,讓他把自己藏起來。」
「這不也符合你的路線嗎?你們不只反對真實的世界,更不想其他人覺醒。」
「妳認為那算覺醒嗎?在這個世界,也許只有我們這些極少數的人,知道外頭有另一個世界,有誰人比我們更覺醒呢?但外頭的真實世界是甚麼呢?那是一個生態已經超過了毀滅臨界點、全面戰爭、人口越來越少的地方,而且大家都更愛置身於各種的電子夢……但最終人類已經發現,自己從哪裡來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們這一刻在哪裡。在電子的空間,我們保留了人類最繁榮的時光,可以發展各種文明,就像我們現在身處的地方,這裡的設定是全面戰爭之前的世界,那是最好的世界。」
「所以你們才不想回去?」她問。
「他們叫我們走私者。」老人說著說著,自己也笑了起來,輕藐的:「但在我看來,他們才是走私進這裡的人。他們叫我們做恐怖份子,但他們對這個世界來說才是恐怖份子。」
「這位先生,你的肉身在哪裡?」她問。
「我叫史力克。」老人補充。
「S-N-A-K-E,蛇先生。」她試著激怒他,不知為何董問覺得對方應該是敵對者,她覺得自己已經失去了平日的冷靜。
「有些人這樣叫我,我也挺喜歡。」史力克老人說:「總而言之,這裡已經自我封鎖起來,有入無出,但就像天堂一樣。大衛是後門唯一設定的儲存點,東協和歐盟的人都滲透進來,我們是第一批滲透者,但發現這裡才是我們的應許之地。這兩班人都想爭奪他啊,東協想借助他,救回自己在聖士提反城的代理人權貴,歐盟則想殺死他,讓系統重置,拉長聖士提反城東協勢力的復興過程。但我們更厲害,我們將大衛藏起來,這也是他的意願。」
「但你們殺了大衛。」
「因為東協最終找到了他,所以我們只能退而求其次。因為妳只知道富單那城是0005MK2的存儲點所在,所以妳來到這裡等待救援,卻不知道大衛就是存儲點,大衛則為了你而留下來,不聽我們的勸告定期轉換場所,也許這就是東協找到他的原因之一。」
「你說得很像為了自己開脫,把事情說成是我的關係。」董問說。
「沒有,這是戰爭,就像妳也殺人,為了自己,為了國家。」史力克說:「我是最尊重自由意志的,即使大衛只是活於這個系統,並不是真實的東西,就像鬼魂……但他的意志,我們沒有不當一回事,包括我現在對妳那麼好,都是因為他請求。本來妳殺了羽田,我應該做點甚麼報復才對。」
董問記得在直昇機上,羽田問了她是否想回去「真實世界」,那似乎是蛇先生的意思。
「羽田說自己是歐盟的救援,其實不是。」董問說:「但我知道歐盟不會派人來救我,所以我知道羽田一定是其他人。」
「妳很清楚自己為甚麼人效力嘛。」老人敲了敲手仗:「現時妳還想回去嗎?」
她搖頭。「我不是認同你們的理念,我是回不了去。歐盟知道我跟東協合作,不會對我太好;而你們是甚麼,你們是前東協軍,也好不上多少,總之,我滯留在這裡了,情況是這樣吧?」
老人補充:「是永久滯留。不過,真實世界的人不也永久滯留在真實世界嗎?我不知道我們跟他們有甚麼分別。他們看輕我們,總是要否定我們,但我們也可以用同一個理由否定他。在我們以外的人都是虛幻。聽起來有點傲慢?但自由的感覺不錯就是了。」
老人只是說了很長的話,並且以「大衛想妳過得好」強行留下了一個通訊代碼,就徑自離開,沒有戰鬥,沒有人傷亡。自那天起監視她的人,好像就消失了,之後她發現蛇先生的人有參與在富單那城的示威之中,一群用蛇來做文宣吉祥物的人在電視上、網絡上吸引了她的注意,她總是覺得那是蛇先生隱秘地顯露自己。他們是反對VR發展的,這有點諷刺,但在現實政治也不太奇怪,好像革命的人在成功之後會反對革命。如果在這個世界發展VR,這裡也會出現另一個客人比主人大的情況,然後另一個蛇先生就會出現。
有一次董問也參加了抗爭,也受了傷,但不是因為她反對VR,只是因為想嘗試一下受傷。她真的這樣直言,以致那些在現場認識的人,因此認為她是個有情緒病想自毀的女孩。但在那場抗爭中,很多人某程度上也是在自毀,但那也是超級真實的東西。受了傷,會痛楚。
董問不知道究竟東協的監視者消失,是蛇先生動的手腳,還是因為要應付這個世界的政治紛爭、人力資源不足所致,但最終她安全地離開了富單那城,在出境成功的時候,她感到一種在這個非常真實的世界裡的一種不真實感。在離開的路上,董問造了個夢,夢到蛇先生,他在夢中問:「如果路易十六不死,那革命算是甚麼呢?」沒頭沒尾的。
她醒來之後,忽然覺得也許真實世界對於他們來說,也是必需死的存在,不然他們在這裡就成了次等的生命。這也許就是革命的理由。
在路上,出於好奇,董問向那個通訊代碼發了一個訊息:「之後我應該做甚麼呢?」一天之後,她收到回信:
「做甚麼都行。」
那是董問不需要等待救援的第一天。(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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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時也有5部Youtube影片,追蹤數超過14萬的網紅賢賢的奇異世界,也在其Youtube影片中提到,#傳說中的植物 #傳說植物 #HenHenTV奇異世界 各位大家好,歡迎來到HenHenTV的奇異世界,我是Tommy. 我們在不少的武俠小說或是玄幻小說裡面都有聽過一些植物的名字,例如說在神鵰俠侶裡面的情花和斷腸草,或者是在一些玄幻小說裡面的彼岸花,那究竟世界上有沒有這些植物呢?今天我們就來看十個...
那個 那裡 可 麗 露 在 文茜的世界周報 Sisy's World News Facebook 的最佳貼文
《推薦閲讀:撤退阿富汗🇦🇫倒數第五天:這次他不是記者,他是加入逃離的難民》
* 一名阿富汗記者 Bilal Sarwary 眼中的阿富汗二十年悲歌:(BBC精選)
我們國家的風景,是謊言,在靜䀄的天空下,殺戮始終蠢動。
塔利班在 2001 年被推翻,他的國家發生了轉變。
但在他看來,美國錯過了試圖帶來持久和平的機會。
過去兩周,他的家鄉發生了可怕的轉折,他自己的生命也處於危險之中。
⋯⋯⋯⋯以下為阿富汗記者Bilal的文章:
2001 年,我在巴基斯坦白沙瓦的明珠飯店擔任地毯銷售員,度過了平凡的一天。
我永遠不會忘記當我在銷售地毯時,無意中瞥了一眼電視,親眼目睹了一架客機駛入紐約世貿中心的戲劇性鏡頭:然後第二架飛機,最後另一架飛機撞上五角大廈。
我知道,我們的生活永遠不會一樣了。
國際注意力立即集中阿富汗,執政的塔利班被指控為恐攻主謀賓拉登和他的基地組織提供庇護。
就在第二天,飯店大廳突然擠滿了數百名外國媒體工作人員,他們迫切需要會說英語的阿富汗人,在他們越過附近邊境進入阿富汗時,協助他們擔任翻譯。
我接受了這個提議,從此以後我沒有停止這份工作。
我小時候並未在阿富汗生活——1990 年代蘇聯軍隊撤退時,我們全家逃離內戰。時隔多年,當我第一次再次進入喀布爾時,我震驚地發現我的故鄉如廢墟,建築物變成瓦礫和扭曲的金屬。
所有城市歡樂喧囂的跡像都消失了。
人民如此貧窮,如此恐懼。
我最初在阿布扎比電視台工作,並與其他五名記者一起住在洲際飯店。每天早上醒來,籠罩於恐懼的陰霾中,因為喀布爾已成為美國空襲的主要目標。
我看到基地組織特工和塔利班從我們飯店空中、大廰裡來來往往,我看到他們在附近的街道上閒逛。
爆炸聲響徹夜空,我當時想:我們的飯店會不會是下一個轟炸目標?
然後,12 月初的一個早晨,塔利班消失了。
幾個小時之內,人們再次在理髮店外排隊剪鬍鬚。有節奏的阿富汗音樂再次於街道響起,填補爆炸留下的真空。
阿富汗在那天早上,好似重生了。
從那一刻起,我密切參與觀察阿富汗人的第一手生活,當他們恢復日常生活時,我不再是一名翻譯,而是身為一名記者。
從東面的 Tora Bora 到 Paktia 的 Shai Koat 戰役,我親眼目睹了塔利班被推翻。
塔利班戰士消失於山區農村地區,他們的領導人逃往巴基斯坦。回想起來,這是一個錯失的機會,那是美國應該與塔利班坐下來討論和平協議的時候。
我看到曾經信奉塔利班統治的民眾,真正願意放下武器,重新開始他們的生活。
但美國人不希望那樣。
在我的報導生涯中,包括我和許多其他阿富汗人都認為:美國的動機是在 9/11 事件之後,進行報復。
隨後的幾年更是一連串的政策錯誤。
貧窮而無辜的阿富汗村民,遭到美軍轟炸或拘留。阿富汗政府支持美國人在各山區作戰,於是在政府與人民之間,造成了可怕的鴻溝。
我清楚地記得在喀布爾和加德茲之間的高速公路上,美國人錯誤地逮捕並拘留了一位名叫賽義德·阿巴辛的出租車司機的事件。
他的父親 Roshan 先生年事已高,是 Ariana 航空公司的僱員。在我們揭露資訊錯誤後,阿巴斯先生最終獲釋。
但其他人並沒有那麼幸運。
美國人堅持採取強硬手段,在阿富汗平民中造成了過多的生命損失。為了盡量減少美軍的傷亡,他們使用炸彈和無人機。當炸彈和無人機被放在戰爭武器的優先位置時,代表許多無辜民眾會死亡。因為無人機分不清誰是塔利班,誰是平民?
於是對美國人的信任,日月削弱,雙方和平談判的希望也逐漸消退。
阿富汗可能會變成什麼樣子?我也有過短暫的樂觀情緒。
我曾經可以在開闊的道路上行駛數千公里,不必擔心死亡。
在深夜或清晨,從喀布爾開車至霍斯特省和帕克蒂卡省的偏遠村莊,我平安穿越阿富汗那些美到驚人的山谷、湖泊、鄉村。
2003年是轉折點。
那一年,美國侵略伊拉克,這激怒了99%信奉伊斯蘭教的阿富汗平民。
起義者開始以新的力量進行反擊。
我清楚地記得某一個日子。那一天,一枚巨大的卡車炸彈刺穿了喀布爾的心臟,震動了這座城市,震碎了窗戶。
我是第一批到達現場的記者之一,我對自己目睹的一切感到震驚。這是我第一次親眼明瞭什麼將成為阿富汗人民的新常態,一種生活中不得不承受的事實——屠殺、肉體和死屍散落濺滿鮮血的阿富汗土地上。
之後,情況變得更糟。
後來我們才漸漸明白,在市中心發生針對阿富汗軍隊、外國軍隊和手無寸鐵的平民的卡車炸彈和自殺式襲擊,只是標誌著這場殘酷悲劇的序幕。
作為回應,美國人升級了對空襲的依賴,這一次他們擴大了對塔利班清掃的目標清單——結果是所謂反恐包括了轟炸阿富汗農村地區的婚禮和葬禮。
阿富汗人開始將天空視為恐懼之源。
凝視日出、日落、星星,成為靈感來源的日子,已一去不復返。
在前往坎大哈市附近鬱鬱蔥蔥的綠色 Arghandab 河谷的旅行中,我渴望看到阿富汗最著名的石榴。
但我抵達時,紅色流淌的是當地居民的鮮血,而不是石榴果實。
我所看到的是阿富汗許多農村地區發生的事,只是整個阿富汗戰爭的一個縮影。
塔利班已將他們的戰士推入山谷,但政府軍正竭盡全力將他們擊退。山谷地區的控制權在雙方軍事力量之間拉鋸,無辜的阿富汗平民被夾在中間。受傷、癱瘓、或是死亡。
那一天,我細數了 共33 次美軍的空襲。
而之後我已經數不清塔利班發動的自殺式汽車炸彈襲擊的次數了。
房屋、橋樑和果園,都被炸毀了。
美國的許多空襲都是由虛假情報導致的:這些情報往往由一些想要在村莊解決自私的阿富汗個人領導權或土地糾紛的人所提供。
美國地面部隊和阿富汗人之間日益缺乏信任,這使美軍已無法從謊言中分辨真相。
塔利班就在這些謊言所製造的美軍攻擊中,使阿富汗人開始反對政府,也成為招募聖戰士的沃土。
就在此時期(2001 年至 2010 年),阿富汗的 9/11 一代——那些已獲得印度、馬來西亞、美國和歐洲留學機會的年輕阿富汗人——回來加入阿富汗的重建工作。
這個新世代本來希望成為偉大民族復興的一部分:結果完全相反,他們發現自己面臨著難以接受的挑戰。他們熱情地回到家鄉,但他們看到的是美國人扶植的新軍閥,他們看到的是政府腐敗盛行。
我們國家的風景,是騙人的謊言。
美麗的山谷、陡峭的山峰、蜿蜒的河流和小村莊,很容易讓旅人驚嘆。
但它呈現出的和平形象並沒有給阿富汗人帶來任何和平。
阿富汗人在自己的家中,沒有安全感,無法找到安寧。
大約四年前,我在瓦爾達克省的一個小村莊參加婚禮。夜幕降臨,人們聚集,星空下享受食物。天空如此晴朗,但突然間,爆發出轟隆隆的無人機和飛機的聲音。很明顯,附近正在進行手術式飛彈空襲攻擊。
厄運降臨婚禮派對上。
那天晚些時候,我發現自己與一名塔利班戰士的父親分享了 Kabuli pilau、麵包和肉,他詳細描述了兒子如何在赫爾曼德省被殺的。他的兒子只有 25 歲,留下了一個寡婦和兩個年幼的孩子。
父親帶著憂鬱的驕傲解釋,雖然他只是一個卑微的農民,但他的兒子是一個有才華的戰士,他相信人民應該為不同的生活而戰。
我啞口無言。
在這個老人的臉上,我看到的只有痛苦和悲傷。
在塔利班的控制下,音樂是不被允許的,即使在婚禮上也是如此。
相反,所有的村民聚會,都充斥著這些悲傷故事的交換。
人們常常忽視塔利班的成員是誰:他們有寡婦、失去兒子的父親,以及因美軍轟炸,而被炮彈攻擊癱瘓的年輕人。
當我問這位塔利班戰士的父親想要什麼時,他的眼裡充滿了淚水,他說:“我要結束戰鬥。夠了。我知道失去兒子的痛苦。我知道阿富汗必須有一個和平進程,必須停火。”
我的喀布爾辦公室,距離一家大型軍事醫院只有幾公里。
來自我的家鄉庫納爾省的朋友、家人和熟人,經常要求我陪他們去醫院,以確認阿富汗國家安全部隊成員親屬的屍體。
有時候,我覺得我所在省份眾人的心,已經被這些棺材的重量壓垮了。
當美國川普總統政府2019年在多哈開始與塔利班談判時,我們最初也滿懷希望。阿富汗渴望全面和永久停火,談判被視為唯一途徑。
我和數以百萬計的阿富汗人一樣,在我有生之年從未見過我的國家和平。
沒過多久,我們的夢想就破滅了。
很明顯,和平會談只是塔利班為了利用戰場上的勝利,再下一城:它不是試圖就和平願景達成一致。
從阿富汗人的角度來看,這個和平協議毫無意義且充滿著被出賣感。
2020年美國人從監獄中釋放了 6,000 名塔利班戰士和指揮官,這些士兵和指揮官被釋放,以交換塔利班願意實現可信和有意義的和平以及永久停火。
但那從未發生過。
相反,和平進程在令人心碎的高調暗殺中,蒙上了陰影。
我們國家一些來自媒體、法律部門和司法部門的最有能力的人士,一個又一個在家門口被莫名殺害。
就在美國人和塔利班進行談判的時候,我記得一位當地警察局長在一場戰爭委員會會議中突然站起來,指責美國人通過與敵人交談,放棄阿富汗軍隊。 “他們在背後捅了我們一刀,”他生氣地說。
像許多阿富汗人一樣,他與美國近二十年的關係,也陷入了痛苦之中。
我以前的一個同學是塔利班成員,我們年齡相仿。在過去的 20 年裡,儘管他堅持不同的意識形態,但我們仍繼續交談。
但最近,我在婚禮上看到了他,我可以看到他的態度是如何變硬變壞的。我看到並感受到了這場衝突,如何真正分裂了阿富汗人。
當我們見面時,我們幾乎無法交談。他不是我在白沙瓦的記憶中,那個打板球和用多汁的橙子塞滿我們臉的同學。
他個人的故事又是另一個阿富汗人深深的失落之一。
他的兄弟、父親和叔叔,在一次美軍因虛假情報和當地塔利班小規模對抗的突襲中,平白無故喪生。
十多年來,阿富汗累積的悲痛與殘酷,使和平成為太遙遠的夢。
最近幾週,我報導了落入塔利班的首府喀布爾,當地大規模投降,無人反抗。
但起初我還認為塔利班無法進入喀布爾,並無從接管這座城市。
我記得事情發生的前一個晚上,我採訪過的政府官員,仍堅信他們可以在美國空襲幫助下,繼續控制喀布爾。
美國的空軍沒有出現。
也有人預測權力會從和平過渡到包容性政府。
但當前總統加尼乘著直升機離開,一切皆成幻影。
塔利班突然進入這座城市。
空氣中瀰漫著恐懼——人們非常害怕看到他們,回來了。
最後,我被告知我的生命處於危險之中。
我換了兩件衣服,和我的妻子、我的寶貝女兒和我的父母一起被帶到一個秘密地點。
這是一座我非常熟悉的城市——每一寸土地,我都如此熟悉,我屬於這個城市,我真是難以置信竟然沒有一個地方對我而言,是安全的。
我想到了我的女兒索拉——她的名字意思是“和平”——我想到我們曾經許諾給她的未來,已經破敗不堪,這簡直是毀滅性的。
當我前往機場時,有人提醒我,這是我生命中第二次離開阿富汗。
我到達那裡,多年工作的回憶再次讓我不知所措——那應該只是我作為記者前往戰爭前線的旅行吧!
然後我看到所有在機場的人,這些家庭都排隊想逃跑。
他們是埋葬夢想和抱負一代的阿富汗人。
但這一次,我不是來報導這個故事的:我是來加入他們的。
Bilal Sarwary: 'The plane hit the tower and all our lives changed' https://www.bbc.co.uk/news/world-south-asia-58071592
—圖片:阿富汗瓦罕走廊美景,阿富汗進入新疆的唯一通道,玄奘取經來回經過的地方。走廊三分之二在阿富汗境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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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野不難】
週三小週末,狂野之夜。
南投 信義鄉梅子夢工廠 直送的狂野梅子烈酒,
台南 Sommwhere 那個那裡 直送的可露麗。
南投配台南,狂野並不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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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傳說中的植物 #傳說植物 #HenHenTV奇異世界
各位大家好,歡迎來到HenHenTV的奇異世界,我是Tommy.
我們在不少的武俠小說或是玄幻小說裡面都有聽過一些植物的名字,例如說在神鵰俠侶裡面的情花和斷腸草,或者是在一些玄幻小說裡面的彼岸花,那究竟世界上有沒有這些植物呢?今天我們就來看十個傳說中的植物,而事實上是存在在這世界的。
好!我們開始吧!
1. 天山雪蓮
在金庸的書劍恩仇錄裡面的陳家洛為了救香香公主咯絲麗,攀爬懸崖峭壁就是為了拿到天山雪蓮,而另外一本武俠小說雲海玉弓緣裡面也有說到:用天山雪蓮所煉製的解毒靈丹,不但可以解毒,而且還可以給人增強功力,天山雪蓮真實的名字為雪荷花,傳說它是瑤池王母在天池沐浴時,由仙女們灑下的,所以高山游牧民族視這為吉祥的徵兆,就連只是喝下雪蓮花瓣的水滴也可以避邪益壽。這是新疆特有的珍貴草藥,生長於天山山脈,就是大概海拔4000米左右的懸崖峭壁上,那裡常年積雪,非常寒冷和空氣稀薄的環境下,應該沒有任何的植物可以生長在那裡,但天山雪蓮這種獨特頑強的生命力,讓它可以生長在冰鋒中,或是峭壁上。而且大部分的天山雪蓮是野生的,而且現在已經被列為二級的保護植物。
2. 斷腸草和情花
在神鵰俠侶裡面,有講到的斷腸草和情花。先說情花,情花雖然是在金庸小說裡面虛構的植物,但是裡面是這樣形容的:見樹枝長滿小刺,花瓣卻是嬌豔無比,似芙蓉而更香,如山茶而增艷。果子或青或紅,還生著茸茸細毛,好像毛蟲一樣。如果說毒性來講,白色曼陀羅的卻是有點像,它是一種中藥,全株都有毒,蒙古人用它來製作迷魂藥,聽說中了曼陀羅毒過後就不會出汗,所以迷魂藥也叫蒙汗藥。但是並沒有像小說裡面,一想到情人就會痛。曼陀羅也可以用來製作鎮定劑,也可以幫助睡眠。而斷腸草是真的有這種植物的,中藥名字叫鉤吻,也叫胡蔓藤和山砒霜(shuang)有可而見它的毒性可不是一般,聽說神農氏也是誤食斷腸草而死。誤食斷腸草的人,腸子會變黑,並且腹痛不止而死。但是這些毒性很強的中藥需要經過另外的提煉方可以當藥物試用,是可以鎮痛抗炎的作用。
3. 忘憂草
忘憂草又名為萱草,或叫做金針和黃花菜,在詩經。衛風。伯兮裡面有講到:焉得諼草,言樹之背,朱熹注曰:諼草,令人忘憂,背,北堂也。這裡的諼草指的就是萱草,而諼這個字也有忘卻的意思,北堂是指母親居住的地方,後來代表母親,在古代當遊子需要出遠門時,會在家裡種諼草,希望可以讓母親減輕對兒女的思念,忘記憂愁,這就是忘憂草的由來。它過後也成了中國的母親花,而它的花語就是:永遠愛你,母親。
4. 彼岸花
傳說中是開在冥界道路兩旁的陰間花朵,雪白色和血紅色代表著死亡,但是事實上真的是有這一種花,它的名字叫曼珠沙華 (Manjusaka),在法華經裡面的天雨四種之華,曼珠沙華就是其中一種,在中國這種花稱之為無義草,彼岸花在日本是對於金燈的譯名,而剛好日本人掃墓的時間是在春彼岸,就是春節的前三天,還有秋天的前三天,也就是秋彼岸,這種花剛好開滿在這個時節,在墳墓地的兩旁盛開,所以在日本也稱之為死人花,或叫黃泉之花,是去到陰間前唯一的風景。韓國和日本對於這種花也視之為死亡之花。
5. 九死還魂草
在武俠小說裡面也出現過幾次的可以讓主角起死回生,現實中是真的有這種植物,但是它的名字叫還魂草並不是因為他可以救人或可以還魂的功效,而是它本身是非常長壽的植物,並且可以忍受長期乾枯之下還可以活命的植物,有個日本的植物家用這個還魂草做成標本,但是11年放進水里,它竟然奇蹟‘還魂’了,而這種植物並不是稀奇的植物,它叫做卷柏,在海拔2000米的懸崖上可以找到,它可以止血,而且聽說還可以美容。
6. 曇花
大家也有聽過一句成語叫曇花一現,意思是美好的事物只出現一下子就消失了。傳說中曇花是一個花神,它每天都開花,四季都燦爛,但是他卻愛上了為他除草的小伙子,後來就被玉帝知道了過後,把它貶為一年只可以看一瞬間的花,不讓他再和他喜歡的人見面,還把那個小伙子送去出家,賜法號為韋陀,多年過去了,韋陀忘記了花神,但是花神還是無法忘記他,它知道每逢暮春時分,他一定會下山採集朝露為佛祖煎茶,花神就累計了一年之力,就在那時開花,希望韋陀可以轉身看她一眼,希望他能記得她。。有點悲慘這個故事。
7. 菩提樹
傳說中佛祖釋迦牟尼就是在菩提樹成道的,在梵文裡面Bodhi就是覺悟的意思,這種樹本身是桑科榕屬植物,生長在印度,斯里蘭卡和緬甸地區,它的樹汁可以做硬性橡膠,菩提花可以做藥,可以解熱。
8. 見血封喉
聽名字就知道厲害了,這個樹又叫做箭毒木,是世界上最毒的植物,只有它的樹汁進入你的血液裡面,血液會凝固並且血管阻塞,會讓你心跳加速後停止跳動,當地的獵人用這種樹汁沾在箭頭上,射中的動物跑不到七步就會倒下,除了他的乳汁有毒之外,它的果實也是有毒的。看到這種樹木記得遠離它。
9. 玉樹
整天聽人家講玉樹臨風,那麼究竟玉樹是長怎樣的,可以用來形容風流倜儻的男士啊?玉樹,屬於多肉植物的一種,它的樹葉肥厚,蠻有古樹的風韻,而這句話是源自於杜甫的飲中八仙歌的其中一句:
宗之瀟灑美少年,舉觴白眼望青天,皎如玉樹臨風前。
玉樹看起來比較像是盆栽,如果人講你是玉樹臨風,很可能他說了:一綠木。。。
杜甫只是喝大左~
10. 食羊草
在西歐的傳說裡面有一種樹叫,植物羊,在中古世紀的文獻裡面有描述過這種植物羊,它是活生生的羊肚臍連接植物的根部,並且會去吃身邊的其他植物。現實中的確有一種植物好像這種生物,但是卻是會‘吃’羊的,在智利有一種樹木叫普亞菠蘿,名字聽起來沒有什麼,但卻是非常危險的植物,它身上會散發出羊喜歡的氣味,當羊接近它時,就會被它身上的刺鉤著,無論怎樣掙扎都無法脫離,最後就會餓死在植物旁邊,而植物就會吸收它屍體的養分。除了它會吃羊之外,它會流出一些易燃的植物油,而它生長的地方剛好是炎熱乾燥的地區,很容易就會引起火災。
世界的植物大概有40多萬種,而每一種好多不同的分類,植物可以吸入二氧化氮,吐出我們所需的氧氣,亞馬遜雨林是全球最大的森林,佔地大概5百萬km2,佔世界雨林的一半,它橫跨了8個國家,包括巴西,玻利維亞,哥倫比亞等等,在最近的幾年裡面,非法伐木在這10年裡面【破壞力接近17%的雨林,加上最近的森林大火,更是嚴重的破壞有地球綠肺稱號的亞馬遜雨林。
大家真的需要醒覺,好好保護我們僅有的森林,我們的地球。
好啦!今天的影片就到這裡,最近Youtube對於我們的創作非常嚴厲,動不動就給黃標,黃標就是沒有廣告,等於就是沒有收益咯,所以在之前寫好的稿或是一些想做的題材,都會因為這樣而止步,但我相信還有很多題材是可以做的,那會中黃標的題材有色情,爭議性的案件事物,恐怖等等,但是我很多影片裡面都沒有這些元素,都會中黃標,過後申請上訴後就變回可以有廣告,只是之前的開頭收益就沒有咯~~
不止是我而已,很多大咖也是中,有些甚至是頻道被停了或是盈利被取消等等。
對於我來說,我的頻道算是健康,而且兒童可以看得,又有教育性吧!
如果大家有什麼題材想我做,歡迎大家留言給我,記得盡量符合Youtube的準則就行了。
好!我們下個奇異世界見!Bye Bye
那個 那裡 可 麗 露 在 李根興 Edwin商舖創業及投資分享 Youtube 的最佳貼文
《堅尼地城舖市》第一次微電影 : (爺)父女一齊介紹舖 : ) My daughter Candac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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買舖/租舖/放舖/投資商舖基金熱線: 28301111 或 whatsapp +852 903611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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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全文:
在堅尼地城長大、已屆75歲堅叔,因為孫女說要在堅尼地城做地區考察,就帶她到這區四周觀察。隨這區發展迅速,有很多有紀念性的事物在逐漸消失,他希望將這些故事都告訴孫女。
「這裡叫青蓮臺,這個是魯班先師廟,在清朝光緒年興建,已有超過一百年歷史,是香港一級歷史建築。你爺爺我小時候,經常跟小朋友在這玩耍盲雞......」堅叔解說道。
孫女Candace 沒有用心聆聽,手上拿著平版電腦搜尋資料,說:「那邊是石山街,已經有發展商強拍收購那裡的天成工業大廈和保發大樓,總地盤面積有1.52萬呎,商住樓面就有15萬呎。旁邊是寶雅山和Lexington Hill兩個高級住宅,將來這裡的消費力肯定有增無減!你說是嗎,爺爺?」堅叔呆望Candace,不懂得回應。
堅叔:「Candace妳看到街坊福利會隔壁有個鐵欄,裡面有個洞呀?」
Candace:「見到呀,是否山洞來?」
堅叔:「從前卑路乍街有個防空洞,那個洞就是防空洞的出入口‥‥‥在日軍打仗時,爺爺還未出世呀‥‥‥」
Candace 沒有用心聆聽,手上拿著平版電腦搜尋資料,說:「咦…這條是卑路乍街…前面如意大廈現在收購中,住宅收購價值兩萬元一呎,內街舖位收購價值三萬八千元一呎,嘩!向街的地舖高達七萬元一呎?!爺爺,如果你有錢便好了,趕快在這條街買間地舖待收購嘛!」
堅叔:「爺爺怕到時就算有錢,都未必記得收錢‥‥‥」
堅叔拖着Candace在石牆樹旁漫步「:這條是科士街,最出名就是這十幾棵石牆樹,它們在這已經生長超過一百年了!當年你爺爺就在這裡第一次牽你阿嫲的手!」
Candace:「是不是像你現在牽著我的手呀?」
堅叔:「差不多啦。回想起來,妳阿嫲那時候真的很漂亮,不經不覺她已經走了十幾年了,說起來現在爺爺都有些掛念她呀‥‥‥‥」
Candace:「爺爺,為什麼樹牆上的樹不會跌下來的?」
堅叔:「因為樹的根已經深深抓實石牆,打風也打不掉‥‥‥」
Candace又搜查附近資料:「這條街附近都有很多發展,前面是爹核士街,有一個唐樓拆卸重建叫浚峯...還有在爹核士街24至26A號兩幢相連舊樓都被人收購了,將來一定會有新面貌!爺爺你猜你十年後會不會不認得這裡呢?」
堅叔:「十年後爺爺都不知道會還記得多少…最希望還記得這裡的石牆樹吧!」
堅叔與Candace坐在海旁石壆觀賞卑路乍灣。
堅叔:「這個美麗的海灣叫卑路乍灣,我們站在這個堅彌地城新海旁,就是在90年代填海得來的!妳阿爺同阿嫲年輕的時候,就經常在電車路那邊看着大海談心!」
Candace:「電車路那邊能看到海的嗎?」
堅叔:「那時還未填海嘛。」
Candace :「政府的『明日大嶼』計劃,將會在交椅洲那邊填海,到時候會發展幾個人工島,還會興建一條橋由大嶼山到港島西,配合粵港澳大灣區的發展,將來堅尼地城一定不得了!
堅叔:「Candace,其實一個地方除了發展之外,它的故事也十分重要。很多事物都會隨時間而消失,人的記憶亦一樣‥‥‥」
Candace :「怎麼會,記性差的話,寫在筆記簿便可以!」
堅叔:「爺爺上星期看醫生,醫生說爺爺患上腦退化症,今日帶妳看所有的東西,很快都會忘記掉了…」
Candace愕然了一會,然後抱着堅叔:爺爺,你會不會忘記我?」
堅叔面露安慰的微笑:「就算爺爺忘記所有情事,都會記得你和阿嫲,就好像石牆樹的根,深深抓實幅石牆,打風也打不掉!」
Candace :「不要緊爺爺,如果你以後忘記了事情,我便拖住你,由昨日的堅尼地城,一步一步行去明日大嶼,慢慢地講述它們的故事給你聽!」
堅叔:「好呀!到時就到爺爺講:孫女,我們去哪兒呀?」
Candace:「我會說‥‥‥爺爺,我們去『明日大嶼』了!」
那個 那裡 可 麗 露 在 糖餃子Sweet Dumpling Youtube 的最佳解答
嗨!大家好,我是 Cassandre,之前有跟大家分享過 IconSiam 超有企劃力的室內水上市場(SookSiam Indoor Floating Market),接著今天的曼谷自由行攻略,就再來跟分享:Icon Siam (ไอคอนสยาม/暹羅天地)官方規劃的七大美食主題區(7 wondrous dining zones)和樓層導覽。
Icon Siam 七個主題美食區,分別是:
G 樓的國際甜點區 The Veranda。
G/UG 樓的美食廣場 SookSiam 。
G/UG 樓和高島屋4樓 Siam Takashimaya Rose Dining。
4 樓的美食角落 IconEats。
5 樓的 ICON Dining Rooms。
6 樓的 Alangkarn Zone。
以及 6 樓露天的景觀餐廳區 Tasana Nakorn Terrace。
同時也來看看位於 2樓全泰國第一間的 Apple Store 官方旗艦店,河濱公園壯麗的水舞秀,貼心的兒童遊戲區(5樓)、超好逛的高島屋超市與商店街(G/UG樓),結合泰國本土設計師的精彩選物店 IconCraft...
當然還有絕對少不了的美食攻略,包含了 SookSiam 買的好精緻的泰式傳統點心,和5樓美食餐廳樓層的新式泰菜 Kub Kao Kub Pla(有飯有魚/吃飯吃魚)用餐。
大家也可以看看我們之前拍攝的 SookSiam 水上市場美食攻略影片:
https://youtu.be/lqwq0FcAbJM
片中分享的美食:
😋Sook Siam 傳統泰式點心(Rose Sawan):
Rose Sawan 這間位於 SookSiam 入口處的泰式傳統點心店,每個點心都做的好精緻可愛,價格也很便宜,服務也很親切,蠻推薦的喔!
😋甜豬肉配冬蔭功醬炒飯(Stir-fried Sweet Pork & Rice with Tom Yum Paste):
用冬蔭功的醬料來炒飯,感覺就很特別,一上桌果然冬蔭功的香氣十足,佐餐的甜豬肉很有嚼勁。
份量不大,套餐有附一碗湯和一份生菜沙拉(油醋醬汁)。
190泰銖。
😋鮮蝦 PadThai(Pad Thai with Prawn):
Kub Kao Kub Pla 家的 Pad Thai 還蠻好吃的,醬汁有點微微偏酸,一盤有四隻蝦子,配菜還有醃漬過的青木瓜、芭蕉心,價格有點小貴,還好口味不錯 ^^
一份240泰銖。
😋龍眼汁(Kub Kao Kub Pla - Longan Juice):
造型可愛,清甜解渴,蠻好喝的呢!
一杯 95泰銖。
Icon Siam 怎麼去(Iconsiam 交通資訊):
搭乘 BTS 坐到 Saphan Taksin 站下車,然後到中央碼頭轉搭免費的接駁船,不用十分鐘就抵達了。
在中央碼頭的免費接駁船10分鐘一班,很方便。
如果在中國城附近,那麼那裡的碼頭也有免費接駁船。
Icon Siam 地址:
299 Charoen Nakhon Rd, Khwaeng Khlong Ton Sai, Khet Khlong San, Krung Thep Maha Nakhon 10600泰國
https://goo.gl/maps/U2fCSc1DKfB2
Sook Siam 美食廣場(有水上市場的那個):位於 Icon Siam G樓。
Kub Kao Kub Pla 有飯有魚(吃飯吃魚)泰式餐廳,位於IconSIam 5 樓餐廳樓層。
Icom SIam 營業時間:每天上午 10點到晚上10點。
回程也有免費接駁船,以及免費接駁巴士(在 Sook Siam 側門)。
免費接駁巴士有兩條路線:
➊ 路線一:從 Icon Siam 暹羅天地 ➠ BTS Krung Thonburi 站(每10分鐘一班車)
➋ 路線二:從 Icon Siam 暹羅天地 ➠ Suksanari School ➠ Wongwian Yai(每30分鐘一班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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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片是以 Panasonic Lumix GX85/GX80 4K 影片拍攝。
鏡頭:
Panasonic LEICA DG SUMMILUX 15mm F1.7,
Panasonic LUMIX G 25mm F1.7 ASPH.
影片使用的音樂是:
Track: Ellis - Clear My Head [NCS Release]
Music provided by NoCopyrightSounds.
Watch: https://youtu.be/H81DzDMdCLI
Free Download / Stream: http://ncs.io/ClearMyHeadYO
Track: Dirty Palm - No Stopping Love [NCS Release]
Music provided by NoCopyrightSounds.
Watch: https://youtu.be/xFoGtSiqins
Free Download / Stream: http://ncs.io/NoStoppingLove
Title: All Night by Ikson
Genre and Mood: Dance & Electronic · Bright
More Info:
ICONSIAM 攻略:
https://www.sweet-dumpling.com/doc/40580a51c34c76c4cfe4ab6751ae486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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