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筆][旅遊][埃及]
To be or not to be
離開平靜的紅海Dahab,坐飛機返回開羅首都。出發前看過好些文章,都說機場的士司機很不可靠,最好先請旅舍安排。也許我在內陸線降落,出境地點甚麼標示都沒有,就連先預定好的司機,都好不到踪影。請機場警察打電話求救,二十分鐘後,有驚無險終於找到司機哥哥。
「Welcome to Cairo my queen,不好意思剛才堵車,所以來晚了。開塞這個時間,總是塞車。」司機哥哥說。我笑說不要緊,的確,遲一點點還好,但請不要喊「my queen」好不好,實在太嘔心肉麻。
一邊駕車,司機哥哥滔滔不絕的講話,例如會介紹沿路建築,和問及我在埃及的情況。「開羅是埃及第一站嗎?」「不,我剛從西奈半島Dahab待了幾天學潛水,然後才重返開羅開始遊覽。對了,在Dahab的遊客很少,整條沿海的街,都是空蕩蕩,看到就覺得可憐。」我說。「是啊,」司機哥哥無奈回應:「這幾年都是這樣,遊客都不敢來。」我不諱言跟他說,不少人來過埃及後,都留下不好印象,不是說被騙,就是被纏得要命,所以大家都被嚇怕,不敢來埃及了。
「唉,我也很討厭這些人,他們只為了眼前一點點小利益,卻破壞了全世界對埃及的印象,所以我很努力的做好自己,友善和老實對待遊客,希望能掙回大家對埃及的信心。」他說。「真多虧還有你們,」我說:「可惜的是,任憑你們多努力,也及不上一次欺騙的破壞力。」司機哥哥聳聳肩,苦笑了一下,車廂外的響安聲不絕於耳,似是和應。「有聽到嗎?my queen,這就是埃及音樂,咇咇咇咇咇,沒有一刻停下來。」
「對了,為什麼最近埃磅貶值得那麼嚴重?還是因為受革命影響嗎?」我問。「不,是政府的計劃,令埃磅變得便宜,以刺激出口。另一方面,有錢人一早得悉這個消息,所以早將手上埃磅換成美金,才令貶值情況變得更嚴重。」他說。「由去年初兌美元七點多,至今變成十七點多,你們的生活應該很艱苦吧。面對這樣的情況,你們有人反抗嗎?你們會很討厭總統下這決定嗎?」我問。
「是有零星抗議,但不多。」司機哥哥說。「是因為革命後,反抗教人疲憊,甚或已經麻木了嗎。」我說。「也許是吧。但老實說,現在的總統很不錯,早前的革命,將整個國家弄得一搞糟,所有民生運作,陷入停頓狀態,也沒有警察管理,現在的總統,終於把早前的亂局穩定下來,社會總算是回復秩序,市面平靜,所以是個好總統。」他說。「按你這樣說的話,現在貨幣大幅貶值這經濟惡境,相比早前的亂局,已經不算甚麼了?」我問。「是啊,也可以這樣說。改革是為了更好生活,追求民主,可是改革後,民主不但沒有改善,還將國家搞得更混亂,所以現況,算是很好了。不過這可能只是我的看法,其他人未必這還想。」
他這樣說,身上肯定有不少經濟負擔吧。「What can I do ? 我有兩個寶貝女兒,幸好有這份工作,雖然不少時候都很忙,夜晚也未必有時間陪伴她們,但我喜歡這份工作,可以接觸不同的人,也覺得自己十分幸運。」What can I do? 這不是我第一次聽到埃及人這樣自問了。
「而且如果現在的總統做得不好,頂多是四年,四年後我們就可以重新選出自己的總統。」他又說。「可是全民選舉,是改革後的事吧。改革總有留下一點點進步,是嗎?」司機哥哥想了想,點頭同意。剛好的士已到旅舍,「goodbye my queen,希望你享受這次旅程。」
翌日我到吉薩金字塔遊覽,請了位自稱是考古學教授作導遊。在離開金字塔時,我們看見景點附近搭了個大台,並插滿旗幟。「這是總統大選的造勢大會,新一輪選舉快要開始了,我不希望現任總統連任,儘管他很大機會會勝出。」導遊說。「你不喜歡現任總統嗎?」我問。「很討厭,」他說:「他將貨幣大幅貶值,破壞經濟,我們都討厭他。」他的看法,跟司機哥哥南轅北轍。「不過,他不是有本事將早前革命後的亂局穩定下來嗎?」我問。「那又怎樣?那是因為他跟軍方關係很好。」「但不是有選舉嗎?你們可以用自己一票,更改總統呀。」我似是問了個可笑問題,但這是個不得不問的問題,畢竟我不能先假設,選舉的公正性吧。雖然,回答內容是意料之內,導遊說:「難怪你真的認為選舉公正?我們可投票又如何?反正結果都是假的。」
這次遊埃及,坦白說,我沒有深入了解當地人對生活的看法。單靠兩位的片言隻語,我這個過客旁人,實在沒有資格說些甚麼。在穩定的維持腐敗現況,還是賭命的透過改革,打破不堪局面,兩者間應如何抉擇?我想,這不單是埃及的窘境。因為,如果我毫無感受的話,也許就會容易得出結論吧。
Searc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