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有許多專家,已經針對台大學生輕生這新聞分享了精闢見解,我本來就是不太愛跟風的人,不過今天讀了孩子們的短文,還是讓我想為他們說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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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都知道我的博士論文寫了挺久,但卻不知道這期間發生了什麼事。
其實愈到後來,「寫不完論文」這件事,就如同沉甸甸的大石壓在我心頭上,讓我完全喘不過氣來。
不是不會寫,或懶惰不想寫,而是心很慌,很多的週末假日,整整兩天,我都望著電腦螢幕,卻一個字也打不出來。
長達十一年。
愈到後期,我對飲食失去了熱情,睡也睡不好,身體經常莫名的疼痛。同事都說我像個黑影,飄在校園裡,難以接近。我對很多事物逃避,遲遲無法面對。旁人的問候與加油,只會更引發我內心的焦慮與憤怒。我甚至在幾年前決心想放棄我的學業、專欄、講座、著作,毀滅所有的一切,什麼都不想要.......
有一回,指揮媽咪問我需要什麼幫助,我故作堅強搖著頭說不用,下一刻卻哭倒在她的肩上。
那時我才知道我有憂鬱傾向。沒發病,不過也快了。
那是一種無助的感覺,我認為沒有人能幫我,我只能靠我自己硬撐著。但我也不知道如何走出那無光的幽谷。
其實我知道,那無助的感覺,來自於一直以來內心的自責:「為什麼你不快點把論文寫完?你怎麼可以讓身邊的人失望?你是老ㄙㄨ耶,你怎麼可以不畢業?」
從教書以來,這二十多年,我都是用比其他人更認真、更高標準的完成所有事,我相信只要靠努力和認真,沒什麼完成不了的事。
但偏偏寫論文這件事,我是如此的認真,卻始終完成不了它。我痛苦,我焦躁,我自責。
我很討厭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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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沒走到崩潰的那一步,最後又拉回了自己,是因為我早些年就覺察到自己過於討好與自責的習慣。
從童年起,我就以認真及完美,來企圖換取他人關愛的眼神。
幾年前,我讀遍了阿德勒及薩提爾的書,一邊讀,一邊我痛哭失聲。我覺察到心中那過於討好他人、以及達不到自己要求就自責的習慣。
我還記得當時對自己這麼說:我認真感謝過往自己,用這種認真的方式帶著我走到這裡,但我不想再過這樣的日子了。
還有,我也要感謝一些學生。
我曾經和幾位憂鬱症的孩子對談過,我感受到憂鬱症患者是如此的無法賞識自己。我還記得我曾和一位孩子對談,我請她寫下自己十個優點。但她邊哭邊寫了一下午,就是無法寫下十個自己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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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因此,寫不出論文的我,即使內心有多麼大恐懼和極度討厭自己,我的心裡還有另一種聲音:別再回到自責的習慣了。你需要好好的賞識自己,好好愛著自己。
有時候,我會哭泣,但我會尋著那眼淚,探索那悲傷的源頭,哭著哭著,就好多了。
有時候,我會逃避,但我會告訴自己:那麼就暫時饒過自己吧!只要不要把時間用完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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寫完博士論文後,走過長達十一年的漫長旅程,現在的我,再也不會指著逃避的人說他們懶惰。因為沒有人陪著他們修補小時候的創傷,是很難有大勇氣去改變現況。
我也要謝謝在我寫論文時,對我伸出援手的教授和貴人們。我明白了陪伴對於憂鬱傾向的人是如何的重要,以至於現在的我,可以更用同理心,去協助那些在論文上需要幫助的人。
更重要的是,我看到了原來從小受傷的心靈,需要一輩子去修復。以至於我願意在孩子很小的時候,就用正向溫暖的力量守護著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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力量永遠是來自於自己的心裡。
但需要好好覺察自己的課題,找到那源頭,那為何如此逼迫自己的原因,看到那個仍然哭泣仍然受傷的小自己。
然後就認真的感謝自己:謝謝你一直好努力、好認真,帶著自己走到了這裡。
不完美沒關係,搞砸了在別人心中印象也沒關係。只要盡了全力就好。
現在起,我想要用更全新、健康的方式來愛著自己。
也因為夠愛著自己,內心才會強大無比。
關愛座 論文 在 詩聲字 Facebook 的最佳貼文
※有鹿文化 新書上市日:《貓蕨漫生掌紋》※
李筱涵〈貓〉(節錄)
日復一日,我終於成為一個無可救藥的「貓奴」。
這「奴」字說起來,對我而言不算對於寵物的情感依賴,但我無法克制自己不去注意各式各樣經過身邊的貓,甚至包含給我「貓類」感覺的人。這類人,不善於言詞,但你曉得他的眼神隱藏很多故事,並流露更多無聲訊息。他不與人群聚,對周遭充滿漠然與警戒,卻是最怕寂寞且易於受傷的靈魂。那樣的複雜吸引我去讀懂。
好幾次,我常去的咖啡館裡,有隻灰色虎斑貓總愛在距離我兩三步的地方盯著我,而當我起身向牠靠近,便一溜煙躲到沙發區。當我回到座位時,牠則慢慢踱回那固定的老位置,坐定,然後繼續盯著我。後來我偶然和身為業餘畫家老闆娘聊天,才從她口中得知,這原來是送養貓的女孩每來必坐的位置。剛開始,她常常帶著貓罐頭,在牠還小的時候前來餵食,但不曉得為什麼,女孩有一天就不再出現。我這才從牠凝視我的翠綠眼珠裡讀到期待與落寞交錯的訊息,並懊惱於自己無知的越界,侵擾了某些真空的純粹。
在貓眼中的我,是什麼樣的存在?
如果「奴」在這樣的語境裡,是一種甘願奉獻主權的說法,或許不只人對貓,貓對人,也是一樣的。人與動物之間的契約仰賴眼神確定。人貓之間互相交付對方牽動自己情緒的權力,於是信賴得以建立。牠趴在你身上發出全然放鬆的呼嚕聲,與你在冬日陽光下膩在一起像親暱戀人。但即便如此,突然被反咬一口也在所難免,戀人也不過如此。莫測高深,多變而充滿吸引力,表面的漠然更透顯牠內在性格之深沉與複雜。複雜,意味著醞釀故事的空隙趨大,怎麼不惹人愛?所以說,貓是最可愛的生物。
本質內蘊的故事性,使得每隻貓、每個貓族的人,覺得自己內心深處有故事,無論完形與否,都有祕密在不斷醞釀。那些寂寞、失落、哀傷、憂鬱都嵌在眼底,深邃異常。我猛然發現從某個時期開始,許多友人不約而同孜孜矻矻在社群網站日日po起蝸居家宅的貓,有些錯身於巷弄,有些臥身於咖啡館。有些日日親近,有些則是遠行相逢的萍水伴侶,人們試圖用有限的言語猜測每雙貓眼隱藏的訊息,反射自我訴說的慾望。
各種囈語與象徵。在這豐富而神祕的物種身上得以發展,擺盪於馴化與桀傲不馴雙向邊界的性格,妥貼隱喻人類表象和善而潛藏獸性的矛盾綜合體。渴望離群索居、享受孤獨,兼及品嘗寂寞的幽微時刻,卻同時掩藏不住希望博取他人認同和關愛的情感需求。
既自尊又自卑。人們強烈的情感投射,讓貓的姿態更為迷人,盲目如我,對此敘事,甘之如飴。或說魅惑也無不可,當你對貓陷入一種鍾愛的情緒,你會曉得那有時是一種情感的極度陷溺。每到一個地方,目光便離不開貓的姿態,你狂想更貼近這個以身體說話的族類,詮釋每個喵嗚聲調背後的懸念。在多次追尋的過程中,我找到一種療癒的循環。
貓使我平靜。
我想起多年前隨研究所同學飛往名古屋發表論文的途中,我們不務正業繞往一間神社參拜。陽光下,一隻白底灰紋的花貓走向我們,喵喵幾聲,討摸。凝視你的金色雙眸,逗引著人毫無防備而伸手。在冬日暖陽照拂下,人與貓都恣意瞇起半眼,極為慵懶放鬆,彷彿輕柔的愛撫間,彼此能找回無條件信賴的初心。
與貓結緣後的人生,讓我變得柔軟,時間感也和緩下來。對貓族的追尋,使我發現日常早已有許多貓族存在。他們習於在謙和的距離中保存自我,在孤獨的身影裡尋找自己,低眉冷眼,靜靜觀察這個世界與他者之間運行的邏輯。每個貓族人在語言細節所深藏不語的情緒,讓我體察到適度予人空間與理解,是何其重要。
我甘願與之為類,尋此為族,溫柔而堅定,在光影內外,伸展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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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筱涵 創作,粉專 李筱涵,Instagram:shiaohan_lee
#HN 手寫、襯圖
※照片來源:#孫晨哲(C.C. Tomsun)攝影,粉專 一隻貓貓 C.C. Tomsun Photography
※本篇收錄於李筱涵首部散文集《#貓蕨漫生掌紋》(#有鹿文化,2020年5月4日),全文可見於網路書店。
※出版社粉專 有鹿文化.閱讀有路
※《貓蕨漫生掌紋》(引自書介)
如貓傲嬌,如蕨柔韌
在腐植富裕的人間土壤,緩慢生長
林榮三文學獎散文首獎得主、
空靈系貓眼少女李筱涵,以微物直觀命運的悲喜哀歡
每株如貓的蕨草得以成形生長,都是因為人生實在好難,
好難抵抗掌紋上的巫術──
長不大的么妹,長姊不可承受之輕的重責,家族女身串結難解的命運DNA……
人生好難,是帶著無法忘卻的童年五官記憶成長,同步為生存、為社會捏挪自己的形狀。
人生好難,搭上七年級末班車,坐二奔三,時而是青春女孩,時而是成熟女子,卻常常覺得自己跑得比較慢。
人生好難,忙於在城市尋一處呼吸,吸書,吸貓,吸小物,吸咖啡,吸甜點,吸任一能短暫沉澱心靈的貪歡癖愛。
既然天將降大任、降考驗、降磨鍊於人身,苦己心志、勞己筋骨之餘,百媚女子時動時靜,溫柔也堅強,偶爾尋覓點小小療癒更無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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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舊文】方程是永恆:愛因斯坦
今日係圓周率日、白色情人節,同時亦係愛因斯坦生日。
注:感謝讀者Ka Wa Tsang 指正,狹義相對論可以用於非慣性參考系。我曾在另一文章談及這錯誤,但忘了修改此文。在非慣性參考系使用狹義相對論的結果,是會出現不存在的「偽力」,情況如同離心力一樣。
//1879年,愛因斯坦出生於德國南部小鎮烏姆(Ulm)。1880年,他隨家人搬到慕尼黑(München)。與一般印象相反,愛因斯坦小時候因為鮮少說出完整句子,父母曾以為他有學習障礙。
愛因斯坦在慕尼讀中學。他非常討厭德國學校著重背誦的教育方式,課堂上總自己思考問題,不專注聽課,所以經常被老師趕出班房。1894年,愛因斯坦15歲,他父親赫爾曼・愛因斯坦(Hermann Einstein,1847-1902)在慕尼黑的工廠破產,迫使舉家遷往意大利帕維亞(Pavia),留下愛因斯坦在慕尼黑完成中學課程。同年12月,愛因斯坦以精神健康理由讓學校準許他離開,前往帕維亞會合家人。
這次出走改變了愛因斯坦的一生,甚至可說改變了人類文明的科學發展。
愛因斯坦不懂意大利語,不能在帕維亞上學。他早有準備,前往瑞士德語區蘇黎世(Zürich)投考蘇黎世聯邦理工學院(Eidgenössische Technische Hochschule Zürich,通常簡稱ETH Zürich)。結果愛因斯坦數學和物理學都考得優異成績,但其他科目如文學、動物學、政治和法語等等卻全部不合格。
蘇黎世聯邦理工學院給予愛因斯坦一次機會,著他到附近小鎮阿勞(Aarau)去完成中學課程,明年再考。在這段期間,愛因斯坦暫住在斯特・溫特勒教授(Jost Winteler,1846-1929)家中。愛因斯坦很喜歡開明、自由的溫特勒教授一家,利用這一年溫習各科目,更與溫特勒的女兒瑪麗・溫特勒(Marie Winteler,1877-不詳)相戀。
瑞士的教育方式與德國的不相同,並不強調背誦。瑞士學校老師非常鼓勵學生發表意見,不會以權威自居,這一點與討厭權威的愛因斯坦非常合得來。愛因斯坦曾於寄給溫特勒的信中寫道:「對權威不經思索的尊重,是真理的最大敵人。」[1]他稱自己為世界主義者,不喜歡德國日漸升溫的國家主義。溫特勒教授就幫助愛因斯坦放棄德國國籍,愛因斯坦因而成為了無國籍人士,他很喜歡這個「世界公民」身份。
一年後,愛因斯坦再次投考蘇黎世理工學院。物理、數學當然成績優異,其他科目亦合格,愛因斯坦順利被取錄入讀物理學系。然而,他父親卻期望他進入工程學系,將來繼續家族工廠,因此他們大吵了一場。
愛因斯坦大學時繼續他我行我素的性格,經常逃課去上其他科目的課堂,所以都要他的同學們幫他抄筆記,他才知道考試範圍。加上愛因斯坦以刺激權威為樂,教授們都不喜歡這個又煩又懶的學生,不願意幫他寫好的推薦信,所以他畢業後一直找不到工作。
在學時,愛因斯坦與物理系唯一一個女同學米列娃・馬利奇(Mileva Marić,1875-1948)相戀。根據膠囊資料顯示,愛因斯坦與米列娃的書信中曾提到他們有個女兒叫麗瑟爾。不過後來他們就再沒提到她,歷史學家估計麗瑟爾出生不久就死於猩紅熱。愛因斯坦與米列娃在1903年結婚,之後他們生了兩個兒子——大子漢斯和二子愛德華。他們最終在1914年分居,1919年離婚。
愛因斯坦於1900年畢業,取得了教學文憑。可是,由於教授們都不喜歡愛因斯坦,他申請大學職位的申請信全都石沉大海。愛因斯坦非常沮喪,以致他父親於1901年寫信給威廉・奧斯特瓦爾德教授(Wilhelm Ostwald,1853-1932,1909年諾貝爾化學獎得主)請求他聘請愛因斯坦當助手,或者至少寫給愛因斯坦鼓勵說話。當愛因斯坦快要連奶粉錢也不夠的時候,他大學時的舊同學格羅斯曼・馬塞爾(Grossmann Marcell,1878-1936)[2]的岳父以人事關係幫他在瑞士專利局找到了一份二級專利員的工作,愛因斯坦才度過難關。
愛因斯坦喜歡在早上就把所有工作做完,利用整個下午在辦公桌上思考物理問題。一個從學生時代就已令他著迷的問題就是:如果他能夠跑得和光一樣快,會看到什麼?
詹士・馬克士威(James Clerk Maxwell,1831-1879)的電磁學方程組說明光線就是電磁場的波動,而電磁波亦已被亨里希・赫茲(Heinrich Hertz, 1857-1894)的無線電實驗證明存在。科學家認為,既然光是波動,就跟所有其他波動一樣需要傳播媒介:聲波需要粒子、水波需要水份子,而光需要「以太」才能在宇宙直空中傳播。
愛因斯坦於1905年發表狹義相對論。在這之前牛頓的絕對時空觀早已令科學界困擾多年。著名的邁克遜—莫雷實驗結果與牛頓力學速度相加法則相違背[3]。無論地球公轉到軌道的哪個位置,無論實驗儀器轉向哪個方向,光線都相對以太以同樣秒速30萬公里前進,分毫不差。這就好像下雨時無論向哪個方向跑,雨點總是垂直落在我們的頭頂。難道雨點知道我們跑步方向,故意調整落下角度嗎?
光速不變概念非常革命性。因為光速不變,在我們眼中同時發生的兩件事,其他人看起來卻不一定同時。時間與空間有微妙關係,兩者結合在一起成為時空。當年大部分科學家都認為問題必然出在馬克士威電磁方程式,但愛因斯坦卻不這麼想。他認為,我們常識中對「同時」的理解根本有誤。不過,愛因斯坦並非以力學切入這個問題,而是思考一個著名的電磁現象:法拉第電磁感生效應。
法拉第電磁感應定律指出,移動的帶電粒子會同時產生電場與磁場,靜止的帶電粒子則只會產生電場,沒有磁場。但相對論說宇宙並沒有絕對空間,速度只有相對才有意義。而物理現象必須是唯一的,所以我們就有個問題:究竟有沒有磁場存在?把電磁鐵穿過線圈,我們可以做以下三個實驗:
(一)固定電磁鐵,移動線圈;
(二)固定線圈,移動電磁鐵;
(三)固定線圈及電磁鐵,改變磁場強度。
實驗結果:三個實驗之中都有電流通過線圈,而且數值完全一樣!
我們可以從實驗結果得出甚麼結論?基於完全不同的物理過程,實驗(一)與實驗(二)和(三)得到相同的電流。實驗(一)產生電流的是磁場,而實驗(二)和(三)產生電流的卻是改變的磁場所感生的電場。嚴格來說,實驗(一)的結果並非法拉第定律,因為法拉第定律所指的是磁場感生電場。正是這區別令愛因斯坦得到靈感,他在論文中說這個現象顯示無論是電動力學與力學,根本不存在絕對靜止這回事。
愛因斯坦預期相對論會在科學界引起廣泛討論,結果卻是異常安靜。愛因斯坦突然拋棄了物理「常識」,此舉令科學界摸不著頭腦。馬克斯・普朗克(Max Karl Ernst Ludwig Planck,1858-1947,1918 年諾貝爾物理奬得主)可能是唯一一個明白相對論重要性的人,他讀到論文後寫過信去問愛因斯坦解釋清楚一些理論細節,更派馬克斯・馮勞厄(Max von Laue,1879-1960,1914 年諾貝爾物理奬得主)去拜訪愛因斯坦。馮勞厄發現愛因斯坦竟然不是大學教授,而是瑞士專利局裡的小職員。回家路上,愛因斯坦送給馮勞厄一支雪茄,馮勞厄嫌品質太差,趁愛因斯坦不為意從橋上把雪茄丟了下去。
愛因斯坦導出那舉世聞名的質能關係方程式E=mc2,解釋了放射性同位素輻射能量來源和太陽能量來源。不過愛因斯坦後來在1921年獲頒的諾貝爾物理學獎並非因為相對論,而是因為他應用普朗克的量子論解釋了光電效應。
愛因斯坦並沒有滿足於狹義相對論。狹義相對論只適用於慣性坐標系,可是宇宙裡絕大部份坐標系都是非慣性的,例如地球就是個加速中的坐標系。愛因斯坦知道必須找出一個新理論去解釋加速坐標系中的運動定律。他幾乎是獨力地與新發展的數學分支「張量分析」在黑暗之中搏鬥了十年之久,最後才於1915年11月完成廣義相對論。我們已經觀賞過的宇宙大爆炸,都遵守廣義相對論的方程式。
愛因斯坦尋找正確的廣義相對論公式期間,米列娃與愛因斯坦的關已經變得非常惡劣,而且愛因斯坦的母親非常不喜歡他倆的婚姻,米列娃她就在1914年帶著兩個孩子離開他們的家柏林,到瑞士去了。與孩子分離使愛因斯坦非常傷心,因為他堅持留在德國做研究。不過,他與後來第二任妻子、表妹愛爾莎・愛因斯坦(Elsa Einstein,1876-1936)[4]的曖昧關係已經一發不可收拾。
我們穿越時間來到了1915年11月底,愛因斯坦就快發現能夠描述整個宇宙的新理論了。狹義相對論裡時空是平的,並且所有慣性坐標系都是等價的。廣義相對論描述的是更廣泛的彎曲時空,它能描述所有坐標系。只要指定一套時空度規、給定能量與物質密度分佈,就能夠計算出時空曲率如何隨時間改變。相對論大師約翰・惠勒(John Archibald Wheeler,1911-2008)曾說:「時空告訴物質如何運動;物質告訴時空如何彎曲。」[5]
狹義相對論改正了以往區分時間與空間的常識,而廣義相對論則把萬有引力描述成時空曲率,連光線也會被重力場彎曲,再次顛覆了常識。我們只需要把一組十式的愛因斯坦場方程式配合相應時空度規,任何宇宙的過去與未來都能夠計算出來。
當然很多人質疑廣義相對論的正確性,因為科學理論必須接受實驗驗證。終於在1919年,英國天文學家亞瑟・愛丁頓(Sir Arthur Stanley Eddington, 1882-1944)來到西非畿內亞灣普林要比島(Principe)以日全食觀測結果驗證了廣義相對論。1919年5月29日早晨,下著傾盆大雨。幸好到了下午1時30分雨停了,不過還有雲。愛丁頓努力拍攝了許多照片,希望能夠拍到太陽附近的星光偏折。最後結果出來了:在拍得的照片中,有一張與愛因斯坦的預測數值吻合。其實在科學裡,一個證據並不足以支持一個理論,但愛丁頓是個廣義相對論狂熱擁護者,他立即對外公佈廣義相對論已經被證實了。
廣義相對論場方程式顯示,宇宙若不是正在收縮就是正在膨脹。我們已經知道,當年愛因斯坦認為宇宙永遠存在,因此他在場方程式裡加入了宇宙常數,用來抵消重力,使宇宙變得平衡,不會擴張也不會收縮。但這樣的宇宙極不穩定,只要非常細微的擾動,宇宙就會膨脹或收縮。就好像把一個保齡球放在筆尖上,理論上保齡球可以停在筆尖上,但只要一點點風就能使保齡球滾下來。
不過,這個常被人說成是愛因斯坦一生最大錯誤的宇宙常數,其實的確存在。錯有錯著,歷史再次證明愛因斯坦正確,儘管這並非愛因斯坦的原意。1929年,愛德溫・哈勃(Edwin Hubble,1889-1953)發現星系正在遠離地球,而且越遙遠的星系後退的速度就越快。這只能有兩個解釋:要麼地球是宇宙的中心、要麼宇宙正在膨脹。當愛因斯坦知道哈勃的發現後,他後悔在廣義相對論方程式裡加入了人為的宇宙常數[6]。
今天,科學家已經發現宇宙不單正在膨脹,而且膨脹正在加速。暗能量、或者宇宙常數,因而在上世紀末重新復活。一個正在加速膨脹的宇宙,比一個靜止的宇宙需要更巨大的宇宙常數。而且事實上,即使有宇宙常數,宇宙亦不可能靜止。
愛因斯坦在第二次世界大戰時,因為擔心納粹德國會製造出原子彈,所以他曾寫信致羅斯福總統要求美國搶先研究製造原子彈。到戰後才發現,當時的德國根本無法造出原子彈,因為大多數的科學家已經被希特拉趕走了。那天早上,當愛因斯坦聽到原子彈已經把日本廣島夷為平地,他就呆坐在家,久久未能平復心情。從此以後,愛因斯坦極力主張廢除核武,導致他被50年代著名的FBI胡佛探長(John Edgar Hoover,1895-1972)認為他是共產黨間諜。理所當然,胡佛始終無法找到任何證據捉拿愛因斯坦。
愛因斯坦因以普朗克的光量子概念解釋了光電效應而獲得1921年諾貝爾物理獎。光電效應論文證明了光同時是波動和粒子,稱為光的波粒二象性,是量子力學的基本原理。不過,儘管量子力學和廣義相對論的所有預測都未曾出錯,兩者卻互不相容。現在的科學家十分清楚:要不是量子力學是錯的、或廣義相對論是錯的、或兩者都是錯的。
愛因斯坦於1923年7月11號在瑞典哥德堡舉行的Nordic Assembly of Naturalists會講上講了他的諾貝爾獎講座。雖然他得到的是1921年諾貝爾獎,可是因為諾貝爾奬委員會認為在1921年的提名名單中沒有人能夠得獎,跟據規則該年度之獎項順延至下一年頒發,所以愛因斯坦實際於1922年得到1921年的諾貝爾獎。而由於在1922年諾貝爾獎頒獎典禮舉行時愛因斯坦正在遠東旅行,直到1923年愛因斯坦才在哥德堡講出他的諾貝爾奬講座。順帶一提,愛因斯坦獲頒諾貝爾獎不久之前,他正在香港。
愛因斯坦雖然有份為量子力學打下基礎,後來卻變得不相信量子力學,例如他與兩個物理學家共同提出的愛因斯坦—波多爾斯基—羅森悖論[7]就是為了推翻量子力學的。可是,科學家後來發現愛因斯坦—波多爾斯基—羅森悖論的假設「局域性」是錯的。廣義相對論認為宇宙是「局域」的,只有無限接近的兩個點才能有因果關係,因此推翻了牛頓重力理論中的「超距作用」。但量子力學卻說,兩個相距非常遠的粒子也能夠互相影響,因此量子力學與廣義相對論的假設是不相容的。
愛因斯坦一生都在尋找量子力學的錯處,結果是一個都找不到。他晚年一直在研究統一場論,希望統一電磁力和重力。不過,在他死前,人類並不知道除電磁力和重力以外還有強核力和弱核力。所以愛因斯坦根本沒有足夠的資訊去進行統一場論的研究,歷史注定要他失敗。
愛因斯坦一生對金錢、物質、名譽等不感興趣,他喜愛的東西大概可說只有物理和女人。他希望找出大自然的終極奧秘,並以優美、永恆不變的數學方程式表達出來。愛因斯坦覺得「政治只是一時,方程式卻是永恆。」[8]愛因斯坦聲稱自己並不擅長政治,但他在一生中卻經常對種族平等、世界和平等政治大議題作公開演講。因此他也引來許多人對他的政治立場表達不滿。
當以色列的第一任總統哈伊姆・魏茲曼(Chaim Azriel Weizmann,1874-1952)於1952年逝世時,以色列官方曾邀請愛因斯坦擔任第二任總統。最後,愛因斯坦寫了一封回信感謝並婉拒。
1955年4月18號,愛因斯坦在撰寫祝賀以色列建國七週年的講稿中途逝世。他生前堅拒以人工方法勉強延長生命,他說:「當我想要離去的時候請讓我離去,一味地延長生命是毫無意義的。我已經完成了我該做的。現在是該離去的時候了,我要優雅地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