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肥佬黎只有幾面之緣,還記得當天的尷尬。
「喂?我係黎智英啊⋯」一個陌生的來電,一時間手足無措。記得大約是2011年,畢竟當時剛離開電視台,人微言輕,一個大老闆毫無預兆地致電,令我有點錯愕。
他約我第二天早上八時在中環陸羽茶室見面,我被電話吵醒時,已經是早上八時半⋯「對不起黎生,我會遲到⋯」「唔緊要,我食緊嘢,你慢慢。」衣衫不整到達陸羽,已經九時有多,肥佬黎坐在門口右邊的卡位,背對着大門。
貴人多數事忙,更何況紆尊降貴,對方竟然遲大到,換著是我一定拂袖而去。「唔緊要,抖順條氣,飲茶,食啲乜?」他放下手上的報紙,除下眼鏡,開門見山,他說讀了我離開電視台時的感言(《我離開了我最愛的崗位》),很感動,也很欣賞,想邀請我作為當時新創的壹電視的主播。
他親自解釋了電視台的運作,也回答我的問題,由於要到台灣總部去報導香港新聞,考慮了幾天,我還是婉拒了。那整整一個小時,我才知道霸氣的肥佬黎,原來出奇地友善,而且十分浪漫主義,想做就做,愛恨分明。
事隔幾個月,動新聞的主管又來找我,邀請我到將軍澳當客席主持。在堆填區的辦公室再見到肥佬黎,他想我主持一個 Late show 的節目,我當時每晚看 David Letterman ,也十分期待這種合作模式。
在《蘋果》工作過,就知道這個機構的限制,當時直播需要動用大量的人力物力,而製作一個 Late show ,十分困難(當時的主管也未有足夠能力)。結果,計劃胎死腹中,我在蘋果只待了一段短短的時間。從此也和肥佬無緣,各自打拼。
很多人會抱怨肥佬黎,甚至替蘋果工作過的人,都有很多埋怨。工作辛苦、資源有限、有時太「大想頭」、變幻莫測。真正接觸過肥佬黎,你就會明白《蘋果日報》就是他整個人的投影,是無可救藥的浪漫主義者,又是強悍地知其不可而為之。
被鎖上手扣的肥佬黎說:「煮到埋嚟就食,擔心唔到咁多。」令人心酸是,是他一定能夠預計大搜捕的到來,也根本不必等到煮埋嚟,過去幾年,他大可以遠走高飛,但他沒有走⋯
等著等著,他仍然是坐在陸羽茶室,背對大門讀著報紙,等待著那個沒有交帶,遲來的年青人的那個肥佬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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