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線三的日常—房租
為遵守偵查不公開原則,本篇以創作為標題,
若有雷同,純屬虛構,請別吉我。
非經同意,請勿轉載、複製、引用,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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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人事異動,派出所把巡佐缺額補滿,
來了一位身材如彌勒佛、滿嘴黃牙、皮膚黝黑、
服務年資將近三十年的老巡佐─姜佐。
平時與大家沒甚麼互動,多半都待在吸菸區抽菸,
大家共事一個多月,所內的同事仍舊沒記得幾個。
年前最後一次巡邏勤務剛好排到我,
這次的搭檔還有一位高冷系的小學妹,
是趁寒假從鴿籠來實習的小乳鴿,長相清秀,
平常不太說話,也不太搭理人,給人十足的距離感。
這個三人一車的組合讓我有點壓力,但我依舊問起姜佐的故事,
才知道原來在四季分局能幹到巡佐,真的不是省油的燈。
姜佐一開口,滿滿的南部口音讓我倍感親切,
說到前幾年很著名的「醃頭案」和「六張大火」,
都是他經手處理的。
這些案件網路上應該都找的到,就簡單帶過,
但都是經過姜佐口述,與事實不符的部分就當創作吧。
醃頭案的主角是一位擔任廚師的哥哥,
妹妹離婚後長年失業在家又染上毒癮,
在沒有工作的情況下,以十分便宜的價格,
和附近的計程車司機進行援交。
最後哥哥實在看不下去,趁妹妹熟睡時,
用大骨刀砍下妹妹的頭顱,以廚師專業的技術將其骨肉分離,
不著痕跡地將其他部位的遺體丟棄,
再把砍下來的頭顱用鹽醃過後,搭火車南下,
將頭丟棄在某個偏鄉的公共廁所。
新聞報導最後好像是破案了,
不過姜佐卻說,他們調閱監視器,只發現哥哥涉有重嫌,
但到他家中翻遍,卻找不到任何屍體及證據,
哥哥也極力否認殺害妹妹,只承認了丟棄頭顱的部分。
原本打算以毀棄屍體做偵辦,直到姜佐想到一個辦法,
他帶了位一貫道的法師到死者哥哥家中開始作法,
當法師問到:
「你把妹妹的屍體丟到哪裡去了?」
哥哥依舊堅決不鬆口,就在此時,法師有所感應似地擺動全身,
眾目睽睽之下,法師的背部浮出三個明顯的紅色大字:
「在」 「水」 「中」
哥哥才瞬間崩潰,一五一十的全盤托出。
原來將妹妹骨肉分離後,
他將肉屑及部分骨頭丟進專業的絞肉機製成肉沫,
往馬桶及排水孔倒,藉以沖散證據;
而剩下一些較大根,無法處理的則是直接丟往淡水河。
「在水中…」
六張大火則是比較離奇,
那天姜佐和搭檔巡邏,接獲一宗糾紛。
地點是一家麵店,麵店老闆跟一位保全客人起衝突,
當天因為下著雨,保全穿著雨衣想要直接進入餐廳用餐,
老闆請他脫下雨衣再入內,保全拒絕,因而引發口角,
口角過程中保全出拳毆打老闆,老闆以桿麵棍回擊,雙雙掛彩,
到場排解後抄登雙方資料並告知相關權利。
一年後,姜佐收到法院通知書,請他以證人身分出庭,
後來才知道原來當初保全對麵店老闆提出傷害告訴,
但事隔多時,姜佐也不記得當下狀況,便在開庭中照實回答。
出庭的證人中,還有當時在麵店用餐的一對情侶,
男生清楚地看見是保全先出手攻擊麵店老闆,
並在庭中指證,後來法院判了保全敗訴。
保全因此懷恨在心,也不知從哪知道那對情侶檔的住址,
在判決確定一年後,帶著汽油彈,一把火把他們家燒了。
當晚燒死六個人,男方的爸媽、爺爺奶奶、叔叔及女友,
男子則因為當兵不在家而逃過一劫。
「靠北,要放火也應該去燒麵店老闆吧,燒情侶檔幹嘛啊!」
不過姜佐的故事太有趣、有太多可以吐槽的點,
加上講話慢條斯理,時常蹦出奇怪的斷句,
每每都我讓以為他要說什麼爆點,
結果都只是單純接不下去而已。
故事聽到這裡,我又忍不住接下去問他。
「那姜佐,有遇過甚麼…比較靈異的事情嗎?」
「靈異哦,有啊,我自己遇到的。」
姜佐說,那年他24歲,剛結婚,
帶著老婆在某個舊社區大樓租下位於三樓的小套房,
剛入住時發現熱水器太小台了,供應的熱水不太夠,
便詢問房東能否更換,房東也很爽快一口答應。
在換完熱水器的當天,房東看著姜佐悠悠的說:
「熱水器很貴,希望你們可以住久一點,不要像前幾個…」
在入住的第一天晚上,結束一整天的勤務,
疲累的姜佐剛躺上床閉上眼睛,就發現渾身無法動彈,
意識是清楚的,但手啊腳啊都不聽使喚,
好不容易使盡吃奶之力終於起身。
在房間內走走、到陽台抽口菸,讓腦子放鬆,
再一次躺下,閉上眼睛,眼前一黑的瞬間,
一個女鬼的頭便浮現在眼前。
「幹…嚇死人了姜佐!」
看著說到此處便停頓的姜佐,我全身起雞皮疙瘩。
「然後呢?你做了甚麼?」
我問她「祢要幹嘛?」
祂說「我要報案。」
「祢叫甚麼名字?」
「王麗娟。」
「祢要報什麼案?」
「王麗娟。」
「王麗娟是誰?」
「王麗娟。」
「祢要我怎麼幫?」
「王麗娟。」
當姜佐問到這裡,他的手機突然鈴聲大作,
接起來後是感情很好的同事,劈頭就對他大罵
「幹,這兩小時你死到哪裡去了,電話都不接!」
姜佐說他的手機24小時不會關機的,
剛剛在黑暗中問了女鬼五個問題,就過了兩個小時,
期間他的手機完全沒有訊號、也沒有任何未接來電。
從此之後,王麗娟到哪裡都跟著他、吵他煩他讓他不能睡覺。
「晚上直到凌晨五點才消失、下午一點她又出現。」
先不管為什麼是這麼不乾脆的時段,
我沒有打斷姜佐,讓他繼續往下說。
有一次姜佐上夜班,白天在家裡睡覺,
夢到自己在家中房間整理東西,在經過廁所時,
撇見廁所內有一張辦公室用的旋轉電腦椅正慢速旋轉著,
突然轉過來面對他,而王麗娟正坐在上面,
以一種極為恐怖的表情,齜牙咧嘴對著姜佐笑著。
「咿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
姜佐立刻嚇醒,發現自己被冷汗給浸濕了,
然後,廁所就傳來沖馬桶的聲音…。
過兩天,姜佐放假到南部找朋友,向朋友抱怨此事,
朋友推薦他去一家有在問事的宮廟,看看能否協助處理。
前腳才剛踏進廟門,裡頭起乩的乩童就大聲吆喝:
「你的朋友在門口等你!」
原來祂跟著姜佐到處趴趴走,
扣掉去警察局上班的時間外,無時無刻跟著姜佐。
「那我怎麼辦?」姜佐焦急的問,
「我看你燒點金紙跟衣服給祂吧!看祂願不願意離開!」
語畢,姜佐連忙照辦,選了個當時最流行的碎花洋裝跟花布鞋,
還有一大疊厚厚的金紙,一邊碎念一邊點火,一次全丟進金爐。
過了一個禮拜,狀況都沒有改善,
依然被王麗娟惹得不得安寧、日漸消瘦,
姜佐只好再一次下到南部公廟詢問乩童。
才剛停好車,還沒進宮廟,乩童此時站在門口:
「你上次是不是燒了一套碎花洋裝給祂?」
姜佐愣住,他怎麼知道?
「祂現在穿的很開心啊,不過金紙祂沒有拿,」
「現在整疊丟在你頭上說要還給你呢。」
姜佐只覺得好氣又好笑。
實在搞不懂王麗娟的來歷,也不明白祂究竟要做甚麼,
只講了一句「我要報案」,神通廣大的姜佐也是一籌莫展,
偶爾王麗娟還會像小女生一樣鬧脾氣,讓姜佐無可奈何。
「你知道有種東西,叫做淨香嗎?」(發音為 jinˇ hiu-)
姜佐突然停下來問我,
「是類似檀香嗎?」我回答,
「類似,就是很乾淨的東西。」
「一般來說在告別式、或是搬新家的時候用的,」
「只要乾淨的地方,淨香燒起來冒出的煙就會是白色,」
「反之,就會是黑灰色。」
有一次姜佐拖著疲憊的身體在上班,老婆打電話給他,
說家中的廁所傳來兵兵乓乓的聲響,
好像有人正準備拆房子。
「老婆,你把櫃子上的淨香點起來,在房間繞繞。」
姜佐在電話中指導著她並說道:
「如果冒出來的是黑煙,老婆那我看你還是先烙跑吧…」
就這樣,姜佐與老婆在那間租屋處跟王麗娟相處了兩個月,
實在不堪其擾,和房東攤牌後就退租了,
不過說也奇怪,王麗娟就再也沒有糾纏他們了。
「我後來想想,祂也不是想報案,」
「祂根本就是想要把我趕走而已吧,幹!」
姜佐碎念。
後來跟當時的同事討論起這件事,
才發現原來那一整棟似乎都有一樣的問題,
住在四樓的同事說他住進去第一天就遇見一位年輕男鬼,
剛開始也是處處刁難、處處騷擾。
直到同事找道士來跟男鬼交涉,
雙方達成協議,約定每月一號燒十萬金紙給祂,
之後他倆也倒相安無事。
直到某月月初,同事因為應酬續攤喝個爛醉,
回到家就醉倒,忘記將約定好的金紙燒給祂,
隔天下樓梯時突然踩空,從四樓跌到三樓,把左大腿骨跌斷了。
後來同事每月一號都慎重其事地燒金紙,
直到有一天晚上睡覺夢到祂,祂滿足地跟同事說:
「我隔天就要準備去投胎了,以後不用再燒金紙了喔!」
「啥小啦!」
聽到這裡整車哄堂大笑,後座的學妹更是笑得花枝亂顫,
「姜佐,我知道了啦!」笑完後我恍然大悟,
「王麗娟應該是包租婆啦!祂想跟你收房租對不對!」
姜佐瞇眼露出意味深長的一笑,搔了搔頭,說他也不知道。
巡邏表剛好簽完,勤務也差不多一段落,
我慢慢把車開回春天所,停靠邊後讓姜佐先下車,
姜佐下車後學妹突然從後座湊到我身邊興致勃勃地問我:
「學長,姜佐說的是真的嗎?」
「這個…我也不知道,但我覺得滿好笑的就是了。」
面對突如其來的接觸我有點措手不及,學妹又開口:
「學長,那你知道一線三的日常嗎?PTT的那個」
「呃,有看過,他好像被水桶了不是嗎?」
「把姜佐的故事投稿給一線三好了,好像很好玩!」
語畢,學妹自顧自地笑著下車了,留下嚇出一身冷汗的我。
#我寫他們的故事
#他們過自己的人生
#一線三的日常
Written by 一線三
Edited by Mo
Refine by Pika
Post by M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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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久沒有寫像這樣輕鬆的題材了,
回顧早期的作品,其實也蠻喜歡這樣的風格,
希望各位還能接受。
祝福各位新年快樂,希望所有願望都能實現,
也希望各位身體健康、事事如意。
啊然後,關於上次被水桶的事情,
已經和板主進行過申訴及溝通,
無奈板主維持原判,我方也尊重判決。
所以這次選用分身帳號發表作品,
畢竟板規是允許分身帳號發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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