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的畫】(16)完
(1~15集)http://bit.ly/3b6aB8g
原來,一個人能夠記住一切,就很容易知道誰在說謊。大人最喜歡用承諾掩飾謊言,爸爸曾向媽媽許下很多承諾。
然而,在我仍是手抱嬰兒的年紀,母親就抱著我去找他。爸爸與另一個女人歡愉的表情,至今我也沒法將滿口承諾的那個男人重疊起來。
在我出生當刻,爸爸曾在醫院跟母親說過:「是個女生呢,她的眼睛很像妳。」
當時的我當然聽不明白,但記憶對我來說,就像腦海中有一本記錄我人生每一分每一秒的日記一樣。長大之後翻閱這些記憶,就能讀懂爸爸的說話了。
「就像妳母親寫的日記一樣…?」我。
「噢!對!媽媽會寫日記,有時是繪畫,有時是密密麻麻,只有咒罵的字。媽媽發現我有超憶症之後,便會我面前翻閱起來。她想我記下爸爸對她做過的一切…
沒錯,叔叔你似乎猜到了,我說過,我把媽媽的日記『藏得很好』呢。」何千娜指向自己的太陽穴,示意她把媽媽的日記,收藏在腦海中。
她拆開了曲奇的包裝,拿了一塊放進口中咀嚼:「那次在殯儀館,你還記得嗎?我叫你小心一點,你是聽故事的人,還是故事中的人,就看你了。
本來我以為你不會再追查下去,沒想到你卻死纏爛打,還特地去學校想找我,那張圖畫在你手上,我怕你會壞了我大事,畢竟當時能夠住在慧妍的家,全靠她的家人覺得我只是個人畜無害的小孩。
慧妍醒來之後看到我,差點當場被逼瘋了,指著我大聲咒罵,說我是害她毀容的兇手。
你知道嗎?我在她的家人面前假裝被嚇到哭,他們就完全相信我的話,竟合力按住自己的女兒,叫醫生幫她打鎮靜劑,哈哈。
很荒謬對吧?小孩有很多事情做不到,也有很多事情小孩才能做到。
這世上還有很多事情都很荒謬,例如毒藥,只要不超過一定的劑量,就不會被發現,還能令人慢性中毒。
這些當然都是母親教我的,我全都記下來了。
我每天都餵她吃毒藥,所以她的狀況時好時壞,偶爾還會全身發炎,傷口流出膿液,我就像個初次進實驗室的小孩一樣,把各種化學物都倒進容器,期待著有什麼化學反應。
為了確保圖畫可以完成,我決定使計陷害你,把你關在這裏。不過,我看叔叔你生活過得頗不錯呢。
警察來我家跟我記錄口供,還查問過慧妍,我警告她:「要是妳敢亂說話,妳就死定了。」
她不知道圖畫的事,也不知道我每天在她的飯裏下藥,所以她在警察面前也乖乖地閉嘴了。
現在樹已經長得夠大了,慧妍的身體狀況也不止要做換皮手術這麼簡單了。她行動不方便,連好好說話都不能,只能吃流質食物,喝水都要用飲管逐小逐小灌進去。
所以,我打算將她堆在泥土裏,留一支呼吸用的飲管,每天像灌溉植物一樣,照顧她呢。」
此時,精神病院的醫護人員走進來拉住我的手臂:「時候到了。」
何千娜點頭,站起來甚我說:「這是最後一個故事了。」
「妳…以後打算怎樣?」
「活下去。這樣媽媽才可以繼續在我腦海裏生活﹐我會在夢裏跟她說故事,她會微笑,眼泛淚光,摸著我的頭說:『我愛妳』。」
我不敢說自己很瞭解何千娜,要是我瞭解她,就不會掉進她的圈套。
從四年前,第一次跟何千娜見面,她就跟我說過很多故事。我不斷研究她的心理狀態,在圖畫中尋找線索,見證著這個可怕的復仇計劃完成。
這次,我沒打算去阻止她,畢竟我只是個故事以外的人。
但可以肯定的是,她剛才說「活下去」這三個字時,是我看過她流露出最悲傷的表情。
(全故完)
【小孩的畫】會出版在《如有雷同 實屬不幸》短篇故事集
4月初出貨!
書中會有獨家內容「媽媽日記」:
她是怎樣教何千娜的?
千娜虛構的同學阿東是誰?
為什麼床底有鏡子?
用什麼方法懷上何千娜?
弟弟墮胎時發生的事?
知道千娜有超憶症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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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廢話直接來新故事!
【合作自殺】(1)
「那麼,一言為定~」
「對,我們好好合作吧!」
阿泉和海宏像一對想創業的合伙人一樣,用力地互握著手,還拍打對對方的肩膀打氣。
然而,他們不是創業。
他們只是約定好「合作自殺」的伙伴罷了。
=阿泉=
我是計程車司機,還有一份便利店的兼職。
我這麼努力,不奢望會發達,也沒有什麼理想。
我只是為了生活。
要說我的理想,就是養活家中的老婆和女兒。
半夜計程車的生意很講運氣,有時候一整晚都沒遇到半個客人,還會遇上醉酒吐在車上的客人。
我會求神拜佛給我生意,也會求衪給我車程遠一點的客人。
也許因為我從沒求過衪我想身體健康。
所以,衪讓我得了癌症…
前一陣子肚子總是突然痛到不行,便去醫院做個簡單的身體檢查,一星期後,醫生打電話來說要跟我見面。
醫生向我展示我完全看不懂的報告。一堆英文,還有一張疑似是我體內的X光照片。
「看到這裏的陰影嗎?這是癌症的腫瘤,癌細胞已經擴散到其他器官,現在我們建議的是立即入院進行化療。」醫生。
「化療之後我什麼時候能夠出院?我明天還要去便利店工作呢。」我。
「呃…先生,就算化療手術成功,你有一段日子也不能工作…」醫生。
「怎麼可以,我老婆和女兒怎麼辦?誰來照顧她們?」我。
「先生你冷靜一點,我建議你先通知家人進行入院手續吧。」
我看看手錶:「我泊車夠時間了,過時便要多付一小時停車場費用,下次再談吧。」
我站起來便轉身離開,被告知的一刻,我體內空蕩蕩的,沒有絕望、沒有悲傷、沒有激動地大哭。像行屍一樣離開醫院。
悶熱潮濕的天氣,使身體恢復了溫度,我跑到醫院的停車場:「夠鐘了夠鐘了~」
啟動引擎,看到閘口前方有車輛。我不斷響號,拉低車窗探頭到外面咒罵:「快一點啦!」
幸好,最後還是趕得及,省下一小時的停車場費。我把車隨意停泊在路邊,高興得哭了起來。
如今腦海中浮現的,是家裏的妻子和女兒。我是家庭的經濟之柱,而且女兒剛上小學,興趣班、補習班、教科書的費用排山倒海榨乾我的積蓄。
「一定有什麼辦法的。」下一瞬間,我就想到供款了幾年的保險。
「阿泉~很久沒見啦!最近在忙什麼?對了!我告訴你一件事,幾年前在我身上發生的喔。」John。
「是你坐飛機差點墜毀,決定要幫助其他人的故事嗎?我已經聽過了,所以我才跟你買保險,你忘了嗎?」阿泉。
「呃?!噢!我當然記得…哈哈…阿泉嘛,好兄弟!怎樣?找我有事嗎?」John。
John是我的小學同學,幾年前突然打電話給我,說無論如何都要見面聚聚舊。我當時很努力地翻找舊記憶,也記不起他的樣子。
一見面,John就熱淚盈眶地把飛機差點墜毀的故事說出來,感情起伏十分流暢,表情也很到位。
然後就是一番「要及時計劃好將來」之類的大道理,John拿出了保險申請表格。他是個保險從業員。
「我剛確實患上了癌症,末期,我想問,我能拿到多少錢?」我。
「這個…呃…這個…」John支支吾吾。
「我記得你說能賠很多,妻子女兒下半生的生活都不用愁了。」我。
「可是…」
「可是?」
「但你買的是意外保險,病患不包括在內。」John。
「但當初你跟我說任何疾病都…」我說到一半,又被John打斷了。
「那是指遇到意外住院,不包括癌症啦~」John。
「可是!」
「我有事要忙,晚點再給你詳細解釋,好吧?!」
掛線後,John的電話一直打不通。我全身滾燙,連眼球內的液體也沸騰起來,就在這個時候,有人打開門坐上我的計程車。
我正想回頭說:「不做生意了。」
對方便亮出刀子伸手到前座,向我說:「打劫。」
=海宏=
我欠下了賭債,債務像雪球一樣愈滾愈大。
不,簡直就像雪崩一樣。
剛接到債主打來的電話,說要是明天不還錢,就拿我的眼角膜、內臟、還有屁眼去還債。
打劫,是我想到的唯一方法。
此時,我看上了一輛停在路邊的計程車。
於是我戴上墨鏡,口罩,穿上外套的帽子便走到車上。
「把你的錢全拿出來!」我以威嚇性語氣說。
「大哥…我這晚的生意超慘的…」
「我不管有多少錢,先拿出來!」我。
不料,司機竟然嘆了一口氣,索性將車子引擎閉掉,把車匙丟給後座的海宏。
「拿去吧。」
「你在耍我嗎?」我作勢用刀刺向他。
「想要錢吧?!拿去。」司機一把將放滿鈔票的鐵盆子丟向後座,又說:
「還有這些…」他又彎下腰將吃完的飯盒丟到後面,還有兩支裝滿黃色液體的膠瓶子說:「這是我長時間工作到沒時間上廁所的傑作,想要就拿去!還有,我的錢包,我的手機…拿去吧!」
他把手邊所有的東西丟到我身上。
這下子,輪到我困窘了…
「最後把這臭東西也拿走吧!」司機拿出一個紙皮袋,泛起淚光。
我打開裏面的文件一看,是醫院出的報告,上面顯示著阿泉得到肝癌末期。
「……」海宏。
「我每天都拚了命工作,為了養活家中女兒和妻子,結果老天爺卻給了我一個癌症!」
司機滔滔不絕,完全不怕我手上的刀子:「你知道嗎,我剛才打電話給保險公司,他們說因為已到了末期,跟據合約條款我的情況不受保障,我連一毛錢也拿不到!」
「保險公司還說,就算我現在自殺,也不能領保險金,嘿嘿…現在我除了工作到死的那一刻,就完全沒有辦法了!」司機。
此刻,我突然靈光一閃。
「你不要自殺了,我們來合作自殺吧!」我。
「咦?!」司機。
「我殺死你,而你意外身亡的話,保險公司應該可以賠償的。」
能夠在情急之下想到這個辦法,我真是天才。
「……」阿泉。
「想想吧,你意外身亡,妻子和女兒會受到各方面的保障,女兒雖然傷心,但總比有個自殺的父親好得多。」
「但是…要怎樣做?」司機。
「明晚我們再見個面吧,我先想個完美的方案!」我。
就這樣,這對自殺組合就誕生了。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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