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認真聽】 中元節故事「目連救母」的精神分析,蛤~ #是戀母或是殺母! / 李長潔 🙏
.
你一定有想過,甚麼是中元節的「#中元」?中元節為甚麼要毛起來祭拜好兄弟?你是不是還聽過七月半也是「#盂蘭盆節」?盂蘭盆究竟是甚麼盆呢?其實這一切都跟一位超級英雄有關係,那就是「#目連」~ 有聽過《#目連救母》的神話故事吧,擁有神通的目連,前往地獄,拯救變成餓鬼的母親。那一方面是孝順的社會秩序表現,但同時卻也是一種戀母情結,而且還衍伸出殺母的隱藏意義?!想知道「目連」之謎嗎?千萬不要錯過這集。
.
然後聽說,半夜發佈內容散播不錯,我們就在中元節的幽冥氣氛裡,在一起聽故事。
.
📌 #今天的內容有:
.
▶ 所謂中元是甚麼啊?
▶ 幽靈的節日—盂蘭盆節
▶ 目連救母的故事
▶ 目連是超級英雄
▶ 是救母,還是殺母
▶ 目連救母的社會學
.
📣 #firstory 聽這裡:https://open.firstory.me/story/ckek6qodpgo8s0839jesf57el?ref=android
.
📣 #spotify 聽這裡:https://open.spotify.com/episode/4DlNVUpfrZ3UBATMVgBGCs?si=v-InT2UhSa-X8h5SPQPGZw
.
🗂 #FB論述版:https://m.facebook.com/story.php?story_fbid=1557428747778078&id=208541192666847
////// 完整論述版 //////
道教傳統有在七月時祭祀的習慣,也就是現在—「中元節」。中元來自「#三元」(上元、中元、下元)的概念,是指「天地人」的元氣,或體內的三至尊神。三元猶如某種萬物運行、宇宙力量的擬人化。而所謂中元,乃是「地官」,負責裁定每個人的行為紀錄,並且判定其壽命。於是人們在中元節祭祖赦罪。這個祭祀剛好與佛教中的盂蘭盆節同處於年中,在中世紀的宗教傳播過程中,甚至與更久之前的民間信仰混合,成為「#七月鬼節」的概念。
.
■ #屬於鬼的節日
.
普林斯頓大學的宗教社會學者太史文(Stephen F.Teiser, 1988)認為,經過長時間的融合,東亞的「鬼節」(the ghost festival)是一個橫跨 #制度性宗教(institutionalized)與 #擴散性宗教(diffused)所有形式的一種信仰傳統。仔細想想我們的日常生活,有一個月份的全部事情,被鬼魂祭祀所調和著,貫穿各種社會領域,橫跨公私領域,也真的是蠻神奇的。
.
■ #中元節的意義:魔幻的時刻
.
中元節象徵著宇宙結構的常態性破壞,這個時候,神、魔、祖先、野鬼一起來訪。而華人世界中,以祖先為家庭宗教的重要支柱,想想看家裡是不是有放祖先牌位,中元節就是界限模糊、諸角色自由移動的魔幻時刻。其實不只神祇與鬼魂可以造訪人間,人也期待可以在此時登臨天界。
.
唐代的詩人盧拱在《中元觀法事》中寫道:「四孟逢秋序,三元得氣中。雲迎碧落步,章奏玉皇宮。」就描繪了這樣想脫離世俗的願望。盧拱在中元之詩中,運用了許多道教術語,但事實上,從中世紀開始,七月所舉行的祭祀已無佛道教之分,因為在兩個制度性宗教出現之前,中國的家庭民俗已清楚表現出年中祭祀的「#宇宙的節奏」(Teiser, 1988)。
.
所以說,雖然佛道兩教作為制度性宗教的成長,改變了祭祖的地點與媒介,但原本就存在於家中祭祀的習慣也沒有被取代,它們全部都可以共同存在,不會因地點或儀式的變換,而使祭祀效果有任何折扣。
.
■ #作為超級英雄的目連
.
接續著談談屬於佛教的「#盂蘭盆節」。有學者認為「盂蘭盆」來自梵文avalambana,為「懸倒」的意思,是指將祖先從地獄懸倒的厄運中解救出來的缽。而盂蘭盆節作為鬼節而充滿幽冥的魅力,主要是從《淨土盂蘭盆經》(600-650)中首次出現目連及目連母親的前世故事開始(目連救母)。
.
目連,是佛教中相當的重要人物,其重要性來自於他遊歷冥間、拯救母親的神話故事。從經文與變文中的故事看來,目連這個人根本就是一個超級英雄般的存在,他是擅長預言的禪修者,也是揭示宇宙的旅行者,更在孝的秩序上解救了母親(Teiser, 1988、川田耕,2017)。
.
為了傳遞佛教精神,引起大眾的崇拜。目連被設定成典型的「#巫師」角色,擁有強大的武力,與遊行的能力,可以降妖伏魔、漫遊天地。而母親成為「餓鬼」的可憐形象(焰口),也很容易引起故事讀者的惻隱共鳴。盂蘭盆節就在此強調神力與幽冥的神話體系中,成為大眾的鬼節傳統。
.
■ #目連救母的精神分析:戀母還是殺母
.
不過,在目連救母的深層精神世界中,明顯地可以發現一種母子情結的雙面體:「#戀母」與「#殺母」。
.
一方面,目連神話成功地將「地獄救母」定義為孝順的最高境界,有效地調和了佛教出家與父系社會的子嗣繼承之間的矛盾(丁仁傑,2017)。而目連的孝道結合其巫能力的神話,強力地刻劃出一種超我般的道德性,也像極了愛情(認真的,還記得「伊邪那岐和伊邪那美」的原初神話嗎?)。
.
可是從目連母親在地獄的情節在變文裡大量增加,像是那些墮入餓鬼的描述:切斷關節、筋肉、肌膚,拔舌千回,進食焰口等。後來在各地「打青提」戲劇系統中,母親在地獄被虐待的方式遽增,臼碎、糞眼、蒸烤、糞池。這些作品越來越強調女性的惡行與地獄的懲罰。相反地,目連救母,反倒是像是「殺母」。這樣的殺母主題在「阿闍世」裡同樣存在,更巧的是,目連也出現在「阿闍世」故事裡。
.
無論是目連或是阿闍世的母子情結,其實都表現出一種深層的精神分析— #兒子對母的愛恨情仇。起源於戀母,但卻在懲罰母親的橋段中,獲得高潮。目連的地獄巡遊,是想和哺育自己的女性、最愛的女性相遇;但因為這個女性與其他男性(父親)有性的關係,因此引起了懲罰的慾望,當然,故事並不能寫出做愛,因此以「慳貪」、「慳妬」替換(川田耕,2017)。
.
■ #目連救母的社會學
.
在Teiser的宗教制度社會學面向上,可以辯析出七月鬼節,無論作為佛教、道教、家庭宗教任何一種,在東亞社會裡都有廣泛且多重的混融流傳,深刻地影響著個體與集體的生活:作為家庭的補充、作為僧侶生活的宣傳、維持自然運作、促進生者與亡者的性福。這個故事與節日深入到家庭的親密關係中。
.
而川田耕的內在社會學則從目連神話的精神世界,還原出人類基本的慾望關係原型。這種顛覆性規範的慾望,其實時常出現在膾炙人口的大眾文本中,隱隱約約地暗伏流淌著禮教上不能說的秘密。尤其在父權系統的社會中,兒子是相當依賴母親的,在地獄懲罰母親的場景裡,在情緒上根本像是一種撒嬌或鬧脾氣的反抗。
|
#參考文獻:
.
1. Teiser, S. F. (1988). The ghost festival in medieval China. Princeton University Press.
2. 川田耕. (2017). 目連救母の精神史―中国文明における母殺しの彼岸―. 人間文化研究, (38), 214-177.
3. 丁仁傑. (2017). 目連救母, 妙善救父, 哪吒大戰李靖︰ 父系社會中兒子與女兒的主體性建構. Min-su ch'ü-i Journal of Chinese Ritual, Theatre & Folklore, (198).
顛覆性意思 在 百工裡的人類學家 Facebook 的最佳貼文
提到非洲民族與文化,許多六年級以上的台灣人最早的印象可能是電影《上帝也瘋狂》以及當中的主角「歷蘇」。這部電影所描述的正是芎瓦西族布希曼族人與白人文化相遇的故事,影片中許多文化衝突讓人捧腹大笑。
這篇來自【The News Lens關鍵評論】上轉載新書《原始富足》的文章,帶我們看到人類學界如何評價這部外,也讓我們更加認識這部電影,也進一步理解當代非洲芎瓦西族在大眾影視作品上的形象。
------------------------------
《上帝也瘋狂》的劇情是跟隨一個格奧扮演的芎瓦西族角色席(Xi),與他一同展開尋找「世界邊緣」的旅程,以便將一個帶來危害的禮物交還給眾神。片中那份有害的禮物是一只可樂玻璃瓶;一架輕型飛機劃過「偏遠」喀拉哈里沙漠的天際,布希曼人在那裡「遺世獨居,渾然不知世上有其他人存在」,而那只玻璃瓶被隨意丟出飛機窗戶。席發現了那只瓶子,將之帶回村莊,向他的家人展示。眾人對這項奇怪物品大感好奇,很快發現它的數十種用途,從養護丁字皮褲到敲打植物塊莖和演奏音樂,應有盡有。「這只瓶子比任何他們所知的東西都要來得堅硬、沉重且光滑。」旁白解釋,「這是眾神賜予他們最有用的東西,是貨真價實能夠節省勞力的一種工具。」
問題是就只有這麼一只可樂瓶。不久後「所有人在大多數時候都需要使用它」。在這個任何東西總是不虞匱乏且眾人共享的國度,這只空可樂瓶所體現的物質稀缺露出其醜惡的面目, 貪婪、妒忌與衝突接踵而至。
為防觀眾可能會誤解這並不細緻的潛台詞所隱含的意思,這部電影的前十分鐘是以紀錄片的方式呈現,將布希曼族人安寧的生活對比都市人煩憂的日常。據旁白所述,布希曼人「必然是世界上最知足的民族。他們沒有犯罪、沒有懲罰、沒有暴力、沒有律法,也沒有警察、法官、統治者或首領。族人相信眾神只為他們在世上安排了有用的好東西。在他們的世界裡,無邪亦無惡……」
「南方僅數公里處,」旁白繼續說道,「有座大城市,你可以在這裡找到文明人。文明人拒絕去順應他的環境,反而是改變他的環境來適應自己。於是他建造城市、道路、交通工具和機器。他為節省勞力的裝置接上電力線,使其運轉。可是他不知道該在何時停止。他愈是改善周遭事物、讓生活更加輕鬆,就愈讓一切變得更加複雜。」
或許是因為這部電影刻意拍得相當低俗,加上多處明顯是向巴斯特.基頓(Buster Keaton)和查理.卓別林(Charlie Chaplin)的肢體喜劇致敬,南非白人、美國人,以及在其他情況往往會因「紅軍」和「毒害人心」的社會主義意識形態所造成的危險而怒髮衝冠之人,都被片頭這段具顛覆性的訊息逗得捧腹大笑。
儘管這部電影可說是「原始富足」最具吸引力也絕對最具娛樂性的描繪,它卻沒有贏得人類學家的讚賞。多數學者很難將之視為虛構作品,其誇張可笑並不亞於當初這部片在一九八四年於美國主流戲院上映時,同時播映的幾乎所有其他再現美國或歐洲生活的電影:譬如《魔宮傳奇》(Indiana Jones and the Temple of Doom)和《魔鬼終結者》(The Terminator)。理查.李「對片中關於當代桑人毫無掩飾的不實陳述深表震驚」。他補充表示,「說今天仍有桑人從未接觸過文明實在是個殘忍的笑話。就在這部電影拍攝的地方,納米比亞的庫恩族(芎瓦西族)桑人已經被迫涵化長達二十五年,且有大批族人受召入伍南非軍隊長達十年。」
(以上引用網頁原文)
https://www.thenewslens.com/article/136477?utm_campaign=sharebtn&utm_medium=facebook&utm_source=social2017&fbclid=IwAR0rv7WtecLgIDrsLKMFTHfbIrd_XVLwpTasvoYTs_pIGSBQB9gHtC0Z2kk
顛覆性意思 在 鍾氏兄弟 The Chung Brothers Facebook 的最讚貼文
【歷史文物】前幾天,Roger偶遇一位朋友,她在《號外》雜誌第一個訪問就是這個2014年鍾氏兄弟訪問,她竟然還記得!以下是這個專訪的transcript!五年多後再看,很有趣!
《號外》2014年7月份的專訪
Emily:這次訪問鍾氏兄弟,是因為你們將會有新碟推出。以前你們一直都是以福音歌手作為你們的定位,但現在轉向了比較社會性的面向,主要是甚麼原因驅使這個改變?
Roger:其實我們並沒有把自己定位為福音歌手,是其他人為我們定的,然後又被標籤為社會歌手。但對我們來說,這沒有甚麼分別,我們不會刻意地去區分這些。例如Stevie Wonder是福音歌手,但他也有說愛的歌、說社會的歌,我們又不會這樣去標籤他。可能因為香港的圈子、市場比較小,這樣標籤能更容易把歌手區分。但我們做創作的時候,並不會這樣區分。
Henry:如果你聽一下我們以前的歌曲,很多都是有關社會的歌。例如第一首歌《鐘聲》,不會有教會的詞彙在裏面,是有關於關心社會的。《夢想有一天》,靈感來自於馬丁路德金的演講。上一隻碟的《行公義好憐憫》、《無言者》都是與社會有關的歌曲,只不過當時可能大家認為福音的元素比較突出,這一次社會元素比較突出。我們做音樂始終要回歸到音樂的本質,是一項藝術。我們都是從“我們是一個聽眾”的角度,用“我們(聽眾)想聽到一首甚麼樣的歌”的心態去創作。
Emily:你們提到外國如Stevie Wonder不會被歸類、標籤,你們是否想改變香港標籤歌手的現象?
Roger:我們改變不了這個現象,但我們不會刻意地去想這個問題。回歸藝術的角度,我們寫歌、創作的時候,會從社會、生活上發生的事情得到靈感,因此去寫這樣的一些議題的歌,並不會特意去想這事與宗教有關與否。
Henry:宗教所說的很多觀念都是一些普世性的觀念,無論有宗教信仰與否的人都會認為是對的事。
Roger:例如公義,香港人現在常說的公義、愛等等,雖然是聖經上的一個quote,但皆具有普世性的。很多不同職業的人在生活上都很需要有一顆憐憫的心,例如醫生、社工。公義,社會上每個香港人都希望看見有公平。所以我們並不需要刻意地標籤它們。
Henry:我們的新碟《極》除了有社會性的歌曲以外,也有包含關於愛的歌,關於如何回復精緻文化的歌,例如有關聽黑膠碟、懷舊的《黑膠人生》等等。其實我們有加入很多不同元素在裏面,所以我們希望聽眾聽歌的時候放下以往既定的框架、標籤,從聽音樂的角度去欣賞我們的歌,這是聽歌最好的方法。
Emily:剛才Henry 說到懷舊的元素,我留意到你們之前已經很喜歡與一些香港以前的音樂人合作,這是否也是你們的理念之一?
Henry:對。因為他們除了是以前的音樂人以外,他們也是現在的音樂人。
Roger:可能因為我們聽外國的歌曲比較多,雖然我們也是聽廣東話流行音樂長大的,但有一段時間在美國。我很欣賞外國的歌手會與以前年代的歌手合作的精神,每一次聽那些歌,都像是被帶到那個年代,或者能做到reintroduce一些我並不認識、以前的一些歌手。你會發現原來有些現在在做的事情,他們在他們的年代已經有在做,你就會有種尋根、薪火相傳的感覺。我們喜歡尋根,例如原來大L那時候已經在唱Joe Cocker。
Henry:對。他們已經在唱那時候俗稱的“市井歌曲”,或許《時代的顛覆者》就是現年代的市井歌曲。所以我們只不過是跟隨源頭,去做我們believe in的音樂。
Roger:比如說發現外國有Stevie Wonder, Ray Charles, 我們香港有梁球。香港失明歌手不多,或許只有他一個,更是創作型的歌手。這就是我覺得身為一個聽眾,當我們放下我們一些既定的包袱去聽歌的時候,同時可以學習欣賞一些前輩所做的事情。我們就是想讓聽眾重拾“以前有的東西,不一定是out的“這個想法,甚至可能是溫故知新。
Emily:會不會加了一些本土性的元素到歌詞、音樂裏面?
Henry:我們大部份的歌都是用廣東話,用廣東話就是本土性的象徵。
Roger:我們作曲是沒有特意去想是否本土,我想我們日常遇見的事情、社會發生的事情很難不是本土,但我們沒有刻意“為本土而本土”。我相信只要你關心這個社會,你就會想去探討這些事情,於是我們希望能在新專輯《極》裏反映我們所觀察到的事情、生態、社會的變遷等。我們不會給大家一個absolute answer,只是跟大家探討究竟我們這個社會未來的路向會是怎樣的。
Emily:你們這些日常的觀察與你們本身的生活、職業有關嗎?Henry是律師,Roger是大學助理教授。
Henry:絕對有關係,我的職業就是與社會不同階層的人溝通,他們會向我反映他們對社會的想法。我能透過跟他們的第一身的接觸,得知他們對社會有甚麼不滿,有甚麼意見希望表達。
Roger:我也有的。很多時候我跟學生接觸,聊起他們對未來的發展、前景,他們很多都不知道自己想幹甚麼的,很迷失。這能在我們歌詞裏面看到,例如《時代的顛覆者》裏有我寫的一句“我也不斷尋求,始終找不到”,就是想著我的學生想出來的,就是說現在的社會能否指引他們這一代人一條出路。這些都是他們日常會面對的問題,我也是經常聽他們說、跟他們探討、指導他們,雖然我覺得我也還在尋求。所以說我們的歌詞很多時候都反映了我們工作遇到的事情。
Emily:我覺得很有趣的是你們是歌手,但同時有自己真實的職業和生活,與樂壇很不一樣,為甚麼你們會選擇以這種方式存在的呢?
Henry:我想我們是獨立的音樂人。
Roger:我想這不是一個選擇,我們沒有特意去選要到主流那邊或獨立那邊。在05、06年,我們從美國回來,我們創作了一些歌,並贏了一些獎項,發現自己也許在這一方面有天份。我們在美國的時候有夾band,一直熱愛音樂,與音樂建立了不解之緣。我們很喜歡聽歌、jam歌、喜歡玩、唱、吹口琴。到了天腳底,也要找到人一起jam歌,例如到黑人區。所以回到香港,我們只不過是繼續我們一直在做的事情,香港沒有黑人區可以去,我們只是換了一個方式玩音樂而已,就是多寫點歌。我們的歌的根始終是在教會,一開始寫歌是為一些教會機構的作曲、作詞比賽,主要以鼓勵年輕人為主。
Emily:是否因此被定位為福音歌手?
Henry:福音歌手是我們的根源,這是一定要acknowledge的。始終無所謂被定位、標籤為甚麼,(Roger:對。有好多標籤,如藍調兄弟、爵士兄弟、靚聲兄弟。)只要認得是我們就可以了,是榮幸來的。福音音樂有很多很好的元素,有藍調、爵士、Rock’nRoll,我們只希望把這些與香港的福音音樂、香港的樂壇接軌。
Roger:因為Henry是一名藍調的口琴手,其實藍調Blues本身與Gospel出自同一個家庭,因為第一個作Gospel music的人本身是一位Blues musician,我們很想以我們的歌曲帶出這些歷史。其實根本不用怎樣區分,就算一些人說他們是“Rock友”的時候,其實追溯到Rock’nRoll歷史根源,Elvis Presley, Jerry Lee Lewis都是運用很多Gospel音樂的元素去玩音樂的人。當時美國的Gospel musi-cian更指Rock’nRoll的人偷了他們的音樂音樂,變了靈音樂、Rock’nRoll。很多時候音樂的種類只是人區分的,其實最後音樂就是音樂,用音符去表達。
Emily:你們會不會嘗試用不同的音樂風格?
Roger:已經很多了。被人說過有太多風格,像吃自助餐似的。我們其實一定離不開有藍調、爵士、靈的元素,這此的新碟我們有了更多的嘗試,例如古典和Rap的Fusion,5、60年代比較懷舊、retro的編曲,更有美國70年代Philadelphia靈的聲音,我們這次為了真切地將那個聲音表達出來,我們因此特意飛到美國錄製一部分地歌曲,找了一班很出色、首屈一指的LA音樂人與我們一起玩音樂,亦有與第七屆格林美得主歌手Andrae Crouch合作,他多次為Michael Jackson作和音的。
Emily:你們希望聽眾接收到你們的甚麼?
Roger:其實沒有所謂。我最希望人們不要犯我小時候的錯誤,只認為自己覺得好的東西才是好,應該放下聽音樂的包袱和偏見,嘗試從欣賞的角度接觸從未聽過、不熟悉的音樂。因為這隻新碟裏的歌曲風格都是香港比較少見的,但這正正是我們想做的事,若不,根本不需要有我們鍾氏兄弟了。
Henry:對。我們最希望大家with an open mind,打開懷抱去聽。無所謂大家標籤我們爵士、藍調、福音,但如果大家聽得出來我們有這些元素當然是好的。
Emily:聽得出來你們對音樂的要求是非常高的,但坊間比較少說你們的音樂,例如《時代的顛覆者》人們比較多說你們歌曲的社會性,以前則看重你們的福音元素。你們對這些image蓋過你們的音樂,有甚麼看法?
Roger:我又不這麼認為。若我們不這麼認真地去做我們的音樂,就不會有人理會我們了。很多時候訪問我們的人都會跟我們聊音樂的。音樂是一種表達,始終無所謂別人的標籤。我可能就是希望人們回歸音樂,音樂本身就是我們有話要說,我們的曲、詞、如何鋪排歌曲,我們的每一張碟都是一個concept album,你們會聽見我們的概念。所以,我很希望聽眾買我們這張碟,現在越來越少人買碟,在music is free年代,其實我覺得買碟是很“型”的行為,就好像買書一樣,用手機、pad來看與買一本書來看是很不同的,是一個有態度的行為。
Henry:是尊重作品、art的行為,我們小時候王傑出cassette帶是一件盛事,當時還沒有連鎖的店,人人到小店排隊,那天售罄以後第二天又再去排。我們希望我們現在出碟,會讓人重拾買碟的樂趣。
Roger:撇除consumerism來說,我去旅行的時候總會逛逛當地的唱片鋪,有一次到台灣,看見他們有一個架子,寫著“你還記得他們的第一次嗎?”。不論這是marketing strategy與否,你都會發現他們是很“有心”地找一個角度去尊重這一班歌手的歷史、第一張碟。我覺得這很值得我們學習,會感覺你做完一件事後,會得到別人的尊重。尊重很重要,我自己也是做研究的人,我發現當你尊重文化的同時,自然地你也會對自己身份、自己地方文化、發生的事情感興趣,這些都是很自然地走在一起的。特別在香港這個社會,尋找一個路向是很重要的。
Emily:為甚麼會用《時代的顛覆者》為歌名,“顛覆”二字在香港比較敏感。
Henry:這名字並不是我們定的,當初是一個機構讓我們寫一首主題曲。這歌名是他們給的其中一個要求,另外亦要求歌曲具有顛覆性。
Roger:顛覆性的意思就是,很多地方的人都有自己既定的生活模式,我們能否創新,重新想像未來的路。《時代的顛覆者》就是說很多人會標簽了一些希望改變的人作顛覆者,因為有一部分人並不想變,他們便立刻成為了對立。但其實顛覆一些不好、舊的東西,翻新並令社會進步的,是一件好事來的。
Henry:我們說顛覆其實首先是由顛覆自己開始,自己一些既定的思維、概念,你要先改變自己的想法才能改變自己的生活,從而改變這個社會。那個機構要我們寫這首歌,但聽到作出來以後結局有點太悲了,不適合作為主題曲、大合唱。於是,我們再作了令一首給他們,名字是“重新想像”。但我們很喜歡《時代的顛覆者》,填詞的時候已經很想邀請大L和梁球,他們在他們範疇裏的顛覆者。在70年代的時候,當所有人都在唱英文歌的時候,大L是第一個唱市井廣東話的流行曲。梁球是一名失明人士,他在爭取失明人士福利方面是一位顛覆者,甚至在樂壇也是,他是第一位失明的歌手。我們當時期望我們三個年代的人合作會有一些化學作用,亦令聽的人感覺他們唱的時候會很有力量。
Roger:不只是80後,是不同年代的人在說同樣的事情。
Emily:有沒有想過會得到如此大的迴響?
Roger:沒有,甚至在我們選歌的時候,我們很驚訝選歌組的人員選擇這一首。
Emily:這首歌現在都被很多人作政治解讀,你們會否害怕被列入政治歌手?有否想過下一次邀請政界人士合作,例如在MV裏出現?
Henry:我想沒有這個需要。
Roger:我們寫歌的時候其實想表達很多想法,不只是社會或其他被標籤的東西。
Henry:我們新碟有一首歌是關於愛的,希望大家聽完標籤我們為愛的歌手、世界大同的歌手。
Emily:說起世界大同,我們有聽到《One World》這首歌,你們怎樣看世界大同和本土的關係?
Roger:有很大的關係。比如說一幅漂亮的畫,色彩繽紛的一幅畫,如果只有一個顏色,它成不了一幅畫。我正正覺得如果一幅畫裏的一個顏色沒有發揮自身顏色的作用,紅色不是紅色,是做不出一幅漂亮的畫出來的。世界大同就是這樣,你一定要有你自己本土的元素,如果非洲人不是非洲人就不行了。你必須有自己獨特之處,本土也好、本地也好,一定要珍惜自己的文化,才能談得上面向世界。紮根本土是很重要的。若不,其他人不知道該從甚麼角度欣賞你的文化。
Henry:這首是我們新碟中最後的一首歌來的,算是一個小小的總結,當我們欣賞其他地方的文化時,應該向該地方好的方面學習,每個地方都有好的東西,例如我們聽印度人唱歌,他們有一套獨特玩音樂的方式,有不同的樂器等等。香港也有很吸引的地方,例如盧冠廷,我們就是嘗試用這個方式把好的東西呈現出來。其實我們這個MV不是MV來的,我們採用了現場錄音錄像同步,不是“咪嘴”的,這在香港是很罕見的,甚至不知道是否未曾發生過。我希望大家聽這些歌的時候,除了聽別人的好東西,也要珍惜自己的好東西。香港有很多很好的元素、人才、音樂人。其實我們也做了一點小動作,大部分人雖然是外國人,但大部份的景都是在香港拍的。我們就是希望表達如何與世界連接,我認為當我們說紮根本土的時候,不是指我們要關上自己的門,自己顧自己。
Emily:我們也聽了另外一首《麻醉式快樂》,為何MV會用動畫的呢?
Roger:因為Henry很喜歡Kill Bill。
Henry:其實因為若大家有一直留意我們鍾氏兄弟的MV,會發現我們MV的製作是一直在進步的,從不懂怎麼拍開始,到現在我們越來越多自己意見的參與在裏面,希望能增加趣味和吸引人注意。在music is free的時代,很多人都是用眼睛去看音樂,多於用耳朵去聽。我們很榮幸人們繼續看《時代的顛覆者》,因為導演是很用心地把它拍得很好的。當然我們希望推出新歌的時候,大家的眼球會繼續注意我們的音樂。所以我就想了這個方式,我本身很欣賞這位動畫大師麥少峰,他已經製作過很多動畫,也贏過一些獎項。我覺得他是香港一個很好的人才,符合我們紮根本土的意念,我們當然要善用香港優良的人才。《麻醉式快樂》這首歌比較有傻豹,適合用比較鬼馬的方式表達。他聽完這首歌,立刻就有了一個story board,他的想像力令我們的歌更加昇華。
Roger:他用一個超現實的動畫,表達我們比較現實主義的歌詞。讓人自然地想,究竟這首歌在表達些甚麼?因為很多時候,一些很現實主義的歌會令人卻步。這是一個有趣的手法,借超現實、假的世界來諷刺現今的世界。我還想說其實我們是許氏兄弟的粉絲,在《天才與白癡》電影的開場就是用了動畫手法,這首歌可以說是我們鍾氏兄弟向許氏兄弟的致敬。我向許冠文本人說過為何我們的名字是鍾氏兄弟,雖然不是我們改的,是Uncle Ray改的,但其實也是想向許氏兄弟致敬,因為他們對我們有很大的影響。
Henry:他們是香港的流行文化裏不可或缺的,影響了一代的人。
Emily:你們的歌有沒有受許氏兄弟影響?
Henry:這一首《麻醉式快樂》絕對是的。許冠傑很多的歌都是在觀察到社會上某一類人,例如《學生哥》、《尖沙嘴sushi》、《傀儡》、《人版》、《封佢做偶像》等等。我們也是觀察到社會上有一些人會沉醉在麻醉式快樂裏,有的時候自己也變成了這一種人。我們就是想用歌讓人反思自己是否這一類人,但歌詞裏面沒有說做這類人是對是錯。其實這只是自己一個道德的判斷,有些人甘於做這一類人,因此活得很快樂的,這是沒有問題的。
Roger:我們不會判斷任何人,但這個動畫弔詭之處就是如果有人看完以後問我:「Roger,點解你個MV咁暴力?」我會回答他說:「我捻你都未醒!」
Emily:MV的結局要點悲慘,但會不會是一個預言呢?
Roger:我想應該交給觀眾去解讀,每個人都有不同的解讀,我和導演討論這MV內容的時候,我們都有不同的解讀。究竟是否只有兩條路?一條路就是當了社會的木偶,另一條就是跌至頭崩額裂,但會否有第三條路呢?我們會否可以轉身面向那個黑影呢?那個黑影又是甚麼?我希望觀眾去想想。
Emily:是否你們不會放太多value judgement在你們對社會的觀察裏?
Roger:每個人都有value的,我們只是不想去作道德的判斷,因為有時候在你作道德判斷的同時,你是在說你自己。但有時候判斷一下自己也是件好事,但始終每個人在社會上做了一些事,皆有他們的原因,我當然會為自己作判斷、提點自己,但不會要求、批評別人。
Henry:我們用歌曲去表達,就是用一種較soft的手法去表達自己的看法。我想音樂很容易進入人的心,音樂奧妙之處就是聽我們歌的人所領悟到的都不盡相同。
Emily:有否想跟隨哪些role model,例如Bob Dylan?
Henry:Bob Dylan 當然好了。 Stevie Wonder,許冠傑,Beyond等等都是。新碟裏與我們合作的的都是,例如梁球、夏韶聲、盧冠廷等都帶給我們很多的靈感。
Roger:Beyond的《光輝歲月》講Mandela,我們也有《夢想有一天》講馬丁路德金,這些都是一直以來對我們的影響。這些都是一些普世的想法,是影響我們寫歌的題材。
Canaan:在新歌《瑪門》裏你們引用了聖經,你們指出金錢與道德是對立的,亦指出人們希望表面神聖,但內在保留惡魔的慾望。是否想透過這歌改變社會的想法??
Henry:我們並不是想改變人們的想法,有些人會選擇瑪門,我們不是判斷他們的道德,只是說他們不能兩邊都要,不可以“神又是你,鬼又是你”。你一定要選一條路,你選了道德的路,不代表你會飛黃騰達、一帆風順,可能會像《麻醉式快樂》裏那樣跌得頭破血流。其實音樂是我們令聽眾反思自己價值觀的工具,我尤其希望《瑪門》這首歌能“到肉”地令聽眾反思。我們不會為聽眾選擇,只會把選擇交給聽眾。
Roger:最重要他們要對自己的選擇負責任,負擔其帶來的後果。所以我們的新碟名叫《極》,「極」有很多的解釋,我希望人們想想是否身處於一個兩極的社會,又能否在極的當中顛覆自己的極。「極」的解法超越了宗教,很多宗教都採用這個字,裏面說的意思是我們每一個人都有一個極(極限),但我們能否顛覆我們的極限。我們很多的歌曲都是說人們如何去選擇,選擇自己走的路。我們在兩極化的社會,究竟能否走出我們自己的路?
Canaan:聽到這首歌的背景音樂主要採用了小提琴,中間運用了教會的風琴,是甚麼原因令你們採用這個樂器?是否希望呈現一個對比?
Roger:其實有想過這件事,我叫編曲大師Ted Lo編這首歌的時候,我說一定要有風琴,但其實這是我自己小小的想法。現在有些人常常標簽教徒,放風琴聲在歌裏就是想表達一些人拜金,其實也是一個信仰、一個信念。這首音樂是哥特式的風格,有古典的哥特式成分在裏面,因為哥特式的歷史有涉獵到拜金,因此很多人都會採用哥特式風格來表達拜金。
Canaan:那歌詞裏「蝙蝠俠與小丑」是指怎樣的對比?
Henry:蝙蝠俠與小丑是一正一邪,其實也是一個極。與瑪門與上帝相似,一個人不能侍奉兩個上帝。小丑與蝙蝠俠是兩個對立面,他們中間有雙面人。蝙蝠俠黑夜降臨也探討了這個正邪的問題,所以我希望放在歌詞裏面會讓人有更多構想和畫面。
Roger:瑪門與上帝,瑪門代表了金錢,上帝代表的是正義、美善的事。希望大家想想這是不是一個對立?你能否得到慾望,又得到貞節牌坊呢?蝙蝠俠與小丑在漫畫上是一個對立,雙面人亦正亦邪,最近電影《黑魔后》、羅大佑的歌《耶穌的另一個名字》都是在說這個理念。
Emily:你們接著會否有演出?
Henry:有的。在7月26日將會舉行CD發佈會,在尖沙嘴的The Luxe Mano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