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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清文選》卷中
☆薛福成○敵情
聯泰西各邦﹐以謀中國﹐其勢可虞﹐分附近鄰邦﹐以合西人﹐其勢更可虞。日本之依附西人﹐妄有覬覦﹐天下共知之矣。然東西皆有約之國﹐按之公法﹐一國不協﹐各國可以從中調停。而今日之中國斷不能得之於西人者﹐何也﹖彼西人之始至中國也﹐中國未諳外交之道﹐因應不盡合宜。彼疑中國之猜防之﹐蔑視之也﹐又知中國之可以勢迫也。於是動輒要求。予之以利而不知感﹐商之以情而不即應﹐繩之以約而不盡遵。今中國雖漸知情偽﹐而彼尚狃於故智﹐輒思伺中國有事﹐以圖利也。中國以琉球之故﹐與日本稍有違言﹐英德使臣雖未幹預﹐若使與聞此事﹐彼必虛張日本之聲勢﹐以脅持中國﹐彼必代日本護其短﹐而故評中國為非﹐彼必稍損中國以益日本﹐因以市恩於日本。彼必反謂損中國者﹐為助中國﹐因以責報於中國。夫西人於條約公法﹐研之甚熟。豈真無是非者哉﹗彼欲善自為謀﹐勢固必出於此也。往者日本將廢琉球之時﹐昌言不願各國公使與聞。彼素恃西人為黨援﹐尚且如此﹐中國亦宜用此例﹐或逆拒於無形﹐或昌言而布告﹐勿使西人參與其間﹐則進止自由﹐可免制肘之虞矣。
或曰﹕然則中國有事﹐各國調停之說﹐終不可恃乎﹖曰﹕此其機仍在中國而已。中國能自強﹐即鄰邦啟舋﹐各國出而調停﹐未嘗無小益。中國未能自強﹐而狡寇爭雄﹐各國因之玩侮﹐必致有大損。況今駐華各使﹐惟利是視﹐又值修約之際﹐蹈瑕伺間﹐詭謀百出﹐不豫為之防﹐是倒持太阿以授之也。至若美前總統﹐位望較崇﹐宅心敦厚﹐未染虛詐之習﹐不妨倚為排解。法、美、荷蘭三國舊與琉球有約﹐其駐倭公使﹐不妨聯為指臂。但恐倭人性情堅韌﹐未必肯聽耳。若幸而轉圜﹐固有裨補﹐即終不見納﹐亦無後患也。
或曰﹕天下強邦﹐皆有獨親獨厚之國﹐然後緩急足倚。中國孤立久矣﹐今誠於修約時﹐稍讓以利﹐其可使之親厚我乎﹖曰﹕相親厚之道﹐在布置於平日﹐非一朝一夕之故。今中國讓之以利﹐彼且謂恫喝而得之也﹐必有得步進步之心﹐是讓之仍無益也。若夫英法相親以拒俄﹐俄德相親以制法﹐德奧相親以主歐東之政﹐彼其先未始非仇敵也﹐一旦釋怨修好則一國順﹐而全局為之轉移。中國與美有相助之約﹐則美可親﹐與俄為最舊之交﹐則俄可親。其他若英若德若法﹐苟可結納﹐均宜因勢而導之﹐迎機而赴之﹐而此中得失﹐則以識彼性情為樞紐。
蓋嘗考西人之俗矣﹐西人以交際與交涉﹐判為兩途。中國使臣之在外洋﹐彼皆禮貌隆洽﹐及談公事﹐則截然不稍通融。中國之於各使﹐亦宜以此法治之﹐是讓以虛﹐而不讓以實也。西人於練兵造船制器及一切技藝﹐喜自耀其所長﹐未嘗秘為獨得。中國誠能切實講求﹐彼謂我有自強之道﹐先已敬慕悅服﹐又知我不相鄙薄﹐不難罄中藏以相示。或時以微利啖之﹐是得其技而兼得其心也。西人頗尚豪爽﹐而又好為不情之請﹐以紿中國。中國宜擇其可允者允之﹐不可允者﹐不妨直指利弊﹐告以必不能行之故。彼亦詞窮而氣沮﹐是折其非﹐乃能折其心也﹐得此數者﹐以與西人從事﹐復由駐洋公使﹐察其隱情﹐隨宜措注﹐但能於諸國中得其一國﹐而諸國無不相助矣。近聞日本與美議立新約﹐美許歸復日本內治之權利﹐日本許增兩口通商﹐以酬答之。夫此有所贈﹐彼有所答。是名為相讓﹐而實無所失也。而有事時可得合從連橫之助﹐又何憚而不為哉﹖且中國地博物阜﹐西人通商﹐所獲之利十倍於日本。彼於日本何所愛﹐必厚彼而薄此哉﹗亦在得其道而已。夫誠得西人以為外援﹐彼日本區區之國﹐將從風聽命之不暇﹐尚何桀驁之有。
○變法
竊嘗以謂自生民之初﹐以迄於今﹐大都不過萬年而已。何以明之﹖以世變之亟明之也。天道數百年小變﹐數千年大變。上古□丕□秦之世﹐人與萬物無異耳。自燧人氏有巢氏包羲氏神農氏黃帝氏相繼御世﹐教之火化﹐教之宮室﹐教之網罟耒耨﹐教之舟楫弧矢衣裳書契﹐積群聖人之經營﹐以啟唐虞﹐無慮數千年﹐於是鴻荒之天下﹐一變為文明之天下。自唐虞訖夏商周最稱治平。洎乎秦始皇帝吞滅六國﹐廢諸侯﹐壞井田﹐大泯先王之法﹐其去堯舜也﹐蓋二千年﹐以是封建之天下﹐一變為郡縣之天下。嬴秦以降﹐雖盛衰分合不常﹐然漢唐宋明之外患﹐不過曰匈奴﹐曰突厥﹐曰回紇﹐吐蕃﹐曰契丹﹐蒙古﹐總之不離西北塞外諸部而已。降及今日﹐泰西諸國﹐以其器數之學﹐勃興海外﹐履垓埏若戶庭﹐御風霆如指臂﹐環大地九萬裡之內﹐罔不通使互市﹐雖以堯舜當之﹐終不能閉關獨治。而今之去秦漢也亦二千年﹐於是華夷隔絕之天下﹐一變為中外聯屬之天下。夫自群聖人經營數千年﹐以至唐虞﹐自唐虞積二千年以至秦始皇﹐自始皇積二千年以至於今﹐故曰不過萬年也﹐而世變已若是矣﹗世變小﹐則治世法因之小變﹐世變大﹐則治世法因之大變。夏之尚忠始於禹﹐殷之尚質始於湯﹐周之尚文始於文武周公﹐閱數百年則弊極而變。或近至數十年間﹐治法不能無異同。故有以聖人繼聖人而形跡不能不變者﹐有以一聖人臨天下﹐而先後不能不變者。是故惟聖人能法聖人﹐疻砭t□四鼙涫□酥□a1似淥□員湔擼□嗆帽湟玻□筆莆□□病?
今天下之變亟矣﹐竊謂不變之道﹐宜變今以復古﹐迭變之法﹐宜變古以就今。嗚呼﹗不審於古今之勢﹐斟酌之宜﹐何以救其弊﹖我國家集百王之成法﹐其行之而無弊者﹐雖萬世不變可也。至如官俸之儉也﹐部例之繁也﹐綠營之窳也﹐取士之未盡得實學也﹐此皆積數百年末流之弊﹐而久失立法之初意。稍變則弊去而法存﹐不變則弊存而法亡。是數者﹐雖無敵國之環伺﹐猶宜汲汲焉早為之所﹔苟不知變﹐則粉飾多而實政少﹐拘攣甚而百務弛矣。若夫西洋諸國﹐恃智力以相競﹐我中國與之並峙﹐商政礦務宜籌也﹐不變則彼富而我貧。考工制器宜精也﹐不變則彼巧而我拙。火輪舟車電報宜興也﹐不變則彼捷而我遲。約章之利病﹐使才之優絀﹐兵制陣法之變化宜講也﹐不變則彼協而我孤﹐彼堅而我脆。昔者蚩尤造兵器侵暴諸侯﹐黃帝始作弓矢及指南車以勝之。太公封齊﹐勸其女紅極技巧﹐通魚鹽﹐海岱之間﹐斂袂往朝。夫黃帝太公皆聖人也﹐其治天下國家﹐豈僅事富強者﹖而既廁於鄰敵之間﹐則富強之術﹐有所不能廢。
或曰﹕以堂堂中國而效法西人﹐不且用夷變夏乎﹖是不然。夫衣冠語言風俗中外所異也﹐假造化之靈﹐利生民之用﹐中外所同也。彼西人偶得風氣之先耳。安得以天地將泄之秘﹐而謂西人獨擅之乎﹖又安知百數十年後﹐中國不更駕其上乎﹖至若趙武靈王之習騎射﹐漢武帝之習樓船﹐唐太宗駕馭蕃將﹐與內臣一體﹐皆有微指﹐存乎其間。今誠取西人器數之學﹐以衛吾堯舜禹湯文武周孔之道﹐俾西人不敢蔑視中華﹐吾知堯舜禹湯文武周孔復生﹐未始不有事乎﹖此其道﹐亦必漸被乎八荒﹐是乃所謂用夏變夷者也。
或又曰﹕變法務其相勝﹐不務其相追。今西法勝﹐而吾學之敝﹐敝焉以隨人後﹐如制勝無術何﹖是又不然。夫欲勝人﹐必盡知攴Ua□□竽鼙洌□潿□竽蓯□□秦H歡俗闢□□梢允□蘇咭病=竇□□酥□蟻齲□□徊恍妓嬡撕螅□□筒講荒芤埔印G冶溯褪□僂蛉酥□帕Γ□朗□□蛞謚□鵯□□金昀□潰□□□彌□□裎矣□懷□□□□□芎□坎荒芎□糠蚪□郵加誒孽□□飛交□詬攙瘢□鴟g醋蘊祗茫□□15詼□劍□閶□刈災謝□□□□諼魍痢R災泄□酥□胖牽□遊魅稅蒼諂洳豢梢韻嗍□玻≡誆倨涔奈柚□叨□?
噫﹗世變無窮﹐則聖人御變之道﹐亦與之無窮。生今之世﹐泥古之法﹐是猶居神農氏之世﹐而茹毛飲血﹐居黃帝之世﹐御蚩尤之暴而徒手搏之﹐曰守我上古聖人法也﹐其不憊且蹶者幾何也﹗且今日所宜變通之法﹐何嘗不參古聖人立法之精意也。
○槍炮說(上)
自槍炮興﹐而弓矢戈矛之術廢﹐戰陣勝負之數﹐與前迥殊﹐即所以論將才者亦異。古之將才傑出者﹐如項羽之拔山扛鼎﹐其氣固蓋一世矣。至若漢之黥彭﹐蜀之關張﹐唐之褒鄂﹐明之常遇春﹐傅友德等﹐皆以武勇顯名於時﹐奮建奇績。即岳武穆將才天挺﹐百戰百勝﹐而其武藝絕倫﹐亦實非一時諸將所及。夫戰勇氣也﹐故自古恃勇而勝者十常七八。今之決戰則不然。設以虢猛絕倫之將﹐而遇快槍精炮﹐不能不殞於飛鉛之下﹐雖拔山扛鼎之雄﹐亦奚益哉﹗往者粵寇之亂﹐將才輩出﹐塔羅楊彭多鮑諸公﹐出百死入一生﹐撤去捍蔽﹐立群子最密之處而不避﹐用能累戰累捷。語人曰﹕炮固有眼﹐不吾傷也。此亦倡勇敢之一法。然究當聽命於天﹐不盡以人事為勝負。且當時粵寇之用﹐不過中國舊式槍炮耳﹐否則西人所廢棄之槍炮耳﹐若有今日至精之槍炮﹐恐應之之法﹐又稍不同。居今日而論將才﹐不外籌款之裕。鳩工之良﹐取法之精﹐操練之勤﹐四者備矣。善用之則勝﹐不善用之則敗。智勇固不可闕﹐所以用厥勇者不同矣。若夫恩威兼濟﹐賞罰必信﹐法令簡肅﹐實用兵機要所最先。此又古今不變﹐中外不變者也。
○槍炮說(下)
泰西諸國槍炮之精不越四端﹐曰力之猛也﹐發之速也﹐擊之準也﹐至之遠也。諸國竭其才物力﹐苦心經營者數十年﹐遂於猛力速準遠大端﹐各有極至之處。今其雋士巧工﹐覃精研思者﹐當未已也。或謂果若此﹐則西國四端之精進﹐將終無已時﹐恐復再閱數十年﹐今日所謂精槍利炮﹐又成廢物矣。余不然。凡物生長各有止境﹐人之長七八尺而止﹐象犀馬駝之巨逾丈而止﹐千年謂古木高數百尋而止。西國槍炮殆已止於極至之境﹐末由再精之時也。何以言之﹖今日至精至利之槍炮﹐如欲再加其猛﹐必有轉移重滯之病﹐有不能多開之病﹐如欲再加其速﹐必有子藥驟竭之病﹐有不暇命中之病﹐如欲再加其準﹐必有運掉不靈之病﹐有應機遲鈍之病。如欲再加其遠﹐必有目力不及之病﹐有子力墜下之病。是故欲加一端之勝﹐或反為三端之累。且過一端之勝﹐亦必勢有所窮﹐利不勝害。此余所以決今日之猛遠準還﹐為不能不止之境也。若夫隨宜而變通之﹐相機而損益之﹐蓋造者用者﹐無時可已之事﹐乃其范圍﹐固莫能軼矣。或問百世以下﹐事久而術遷﹐機熟而智生﹐倘能別創新法﹐以制槍炮﹐則槍炮可終廢乎﹖答之曰﹕理固有之﹐然此究在百世下﹐非余所能懸揣也。
○條議一則
自中外交涉以來﹐中國士大夫拘於成見﹐往往高談氣節﹐鄙棄洋務而不屑道﹐一臨事變﹐無所適從﹐其處為熟習洋務者﹐則又唯通事之流﹐與市井之雄﹐聲色貨利之外﹐不知有他﹐此異才所以難得也。今欲人才之奮起﹐必使聰明才傑之士﹐研求時務而後可。昔漢武帝詔舉茂才異等﹐可為將相﹐及使絕域者。似宜略仿此意﹐另設一科﹐飭令內外大臣﹐各舉所知﹐亦不必設有定額。其新科進士﹐大挑舉人﹐優拔貢﹐如有洞達洋務者﹐亦許大臣保薦﹐仿學習河工之例﹐別為錄用。其用之之道﹐如膽識兼優﹐辨論橫生者﹐宜出使﹔熟諸條約操守廉潔者﹐宜稅務﹔才猷練達﹐風骨峻整者﹐宜海疆州縣。求之既早﹐斯用之不窮。彼士大夫見聞既熟﹐亦可轉移風氣﹐不務空談矣。
○海關征稅敘略
總稅務司赫德屬駐英稅務司金登幹送來光緒十八年海關貿易總冊。余受而閱之﹐條分件系﹐經緯分明﹐是年征稅之數﹐凡進口正稅銀四百五十九萬余兩﹐出口正稅銀八百二十五萬余兩﹐復進口半稅銀八十二萬余兩﹐洋藥稅銀二百二十八萬余兩﹐船鈔銀三十八萬余兩﹐內地半稅十四萬余兩﹐江漢關征銀一百八十九余萬兩﹐閩海關征銀一百六十八萬兩余﹐潮海關征銀一百四十八萬余兩﹐浙海關征銀一百二十五萬余兩﹐九江關征銀一百零四萬余兩﹐廈門關征銀九十七萬余兩﹐蕪湖關征銀七十余萬兩﹐津海關征銀六十九萬余兩﹐淡水關征銀六十三萬五千余兩﹐鎮江關征銀六十三萬一千余兩﹐山海關征銀五十四萬余兩﹐九龍關征銀四十七萬余兩﹐台南關征銀四十四萬余兩﹐拱北關征銀三十八萬余兩﹐東海關征銀三十三萬余兩﹐北海關征銀二十五萬余兩﹐重慶關征銀二十萬余兩﹐宜昌關征銀十一萬余兩﹐瓊海關征銀九萬八千余兩﹐蒙古關征銀七萬三千余兩﹐甌海關征銀三萬六千余兩﹐龍州關征銀一千七百余兩。以上二十四關﹐征收之總數﹐即前七項征收之總數。
近年滬粵等關﹐收稅所以益旺者﹐以洋藥厘金歸並之故﹐閩漢等關﹐收數所以漸衰者﹐以茶葉銷路日衰之故。綜計是年進口洋貨﹐價銀一萬三千五百十萬余兩﹐進口正稅﹐並洋藥稅﹐得銀六百八十八萬余兩。覆諸值百抽五之數﹐無大懸殊。然洋藥厘金﹐固尚不在內也。出口土貨﹐價銀一萬零二百五十八萬余兩﹐出口正稅得銀八百二十五萬余兩﹐已逾值百抽八之數﹐所謂值百抽五者不符﹐則以土貨之價﹐已大減於初定稅則之時之價。蓋絲茶二者為之玼f?
嘗考夫財用盈虛之故矣。大凡土脈膏腴﹐物產充羨﹐壤博民殷﹐商貨所趨﹐如水歸壑﹐則稅可贏。又或眾力勤劬﹐工藝精良﹐流□日廣﹐為遐方日用所必需﹐則稅可贏。又或地雖磽瘠﹐專產一物﹐如絲如茶﹐居民持恆業﹐遠人聞而欣羨﹐則稅可贏。又或綰谷通衢﹐因利而乘便﹐官山府海﹐發天地自然之藏﹐都泉布輸寫之會﹐則稅贏。此數者﹐貴審其地形﹐開其風氣﹐尤視大水之經緯脈絡﹐以定群商之輻輳與否。夫上海扼長江之要﹐故稅最多﹐廣州扼粵江之要﹐故次之﹐漢口扼漢江之要﹐福州扼閩江之要﹐故又次之。北方之水溜急沙淤﹐不便行舟﹐故雖以黃河之大且長﹐獨無榷稅極盛之關。夫殖財之源﹐因地勢亦隨人事天時而變者也。至若核其所征之稅﹐而地之沖僻﹐民之貧富﹐物之衰旺﹐歲之豐歉﹐俱可借以考鏡焉。余故摘記其大略如此。
○海關出入貨稅敘略
光緒十八年﹐進口洋藥價銀二千七百四十一萬余兩﹐洋布羽綾棉紗棉線價銀五千二百七十萬余兩﹐泥羽嗶嘰氈絨價銀四百七十九萬余兩﹐鋼鐵銅鉛錫價銀七百十三萬余兩﹐米價銀五百八十二萬余兩﹐煤油價銀五百零四萬余兩﹐海貨價銀五百二十萬余兩﹐煤價銀二百萬余兩﹐自來火價銀一百四十二萬余兩﹐其余雜貨價銀各數十百萬兩不等。都洋貨價銀一萬三千五百十萬余兩﹐而紗布呢羽等幾居進口貨價之半﹐洋藥亦幾居四分之一。為中國宜設方略﹐計漸杜洋藥來源﹐而勸導商民﹐仿洋法織布紡紗為第一要義。其次開礦﹐其次煉鐵﹐其次仿織呢羽氈絨﹐其次仿造自來火及制煉煤油。夫風氣既開﹐而致富之能事盡此矣。出口絲繭價銀三千零三十四萬余兩﹐綢緞價銀七百九十六萬余兩﹐茶價銀二千五百九十八萬余兩﹐棉花價銀五百零八萬余兩﹐草帽緶價銀二百零五萬余兩﹐糖價銀二百零七萬余兩﹐紙價銀一百五十七萬余兩﹐席價銀一百二十九萬余兩﹐豆價爆竹價銀各一百十八萬余兩﹐瓷器窯貨價銀一百零八萬余兩﹐其余雜貨價銀各數十百萬余兩不等。都土貨價銀一萬零二百五十八萬余兩﹐絲茶兩項為大宗﹐幾佔土貨價十分之六。如欲整頓土貨﹐仍須注力絲茶﹐庶能握其綱領。其余如棉、糖、紙、席、草帽緶等物﹐苟能隨事講求﹐隨時整理﹐亦有大益。此外土貨俟鐵路開通﹐必有於無意中暢銷。如草帽緶之類者矣。
竊查光緒元二年間之約價﹐出入口貨﹐略足以相抵﹐今以出貨與入貨相比較﹐中國饋銀至三千二百五十余萬兩之多﹐何哉﹖近兩年中洋貨洋紗進口之價﹐逾於元二年間之價約三千四百萬兩﹐則中國虧銀皆紗布暢銷為之也。從此中國織婦機女﹐束手饑寒者﹐不下數千萬人﹐豈細故哉﹗而謂道民紡紗織布尚可緩乎哉﹗抑余又聞紡紗之效﹐逾於織布。今日本通國經營﹐已獲厚利﹐即華民自織之布﹐亦樂購用洋紗﹐以其價廉質良而易售。故華商偶設一二紡織之廠﹐亦無不獲利者。然則有提倡之責者﹐盍勸商民購機器設局﹐先仿洋法紡紗﹐以蘄漸及織布乎﹖
○海關出入貨價敘略
是年貨由英國運到者﹐值銀二千八百四十七萬余兩﹐香港運到者﹐值銀六千九百八十萬余兩﹐印度運到者﹐值銀一千三百八十六萬余兩﹐新加坡運到者﹐值銀一百九十一萬余兩﹐澳大利亞大浪山﹐加那大運到者﹐值銀一百零一萬余兩﹐以上英國及英屬地來貨﹐都值銀一萬一千五百四十八萬余兩。由中國運之英國﹐之香港﹐之印度﹐之新加坡﹐之澳大利亞﹐大浪山﹐加那大者﹐都值銀五千五百六十萬余兩。出入相較﹐中國虧銀五千九百七十萬兩。貨由美國運到者﹐值銀六百零六萬余兩。由中國運之美國者﹐值銀一千零七十八萬余兩。出入相較﹐中國贏銀四百七十二萬余兩﹐貨由歐州諸國運到者﹐值銀五百十二萬余兩﹐由中國運之歐洲諸國者﹐值銀一千七百十六萬余蟆楷脰t胂嘟希□泄□□磺□□倭闥耐蠐嗔健R□跤啥砉□說秸擼□狄□迨□逋蠐嗔健S芍泄□酥□砉□擼□狄□□倭闥耐蠐嗔健3鋈胂嘟希□泄□□□□偎氖□磐蠐嗔健﹔跤扇氈駒說秸擼□狄□□倨呤□蠐嗔健S芍泄□酥□氈菊擼□狄騲稅儻逋蠐嗔健3鋈胂嘟希□泄□□□話偃□□逋蠐嗔健﹔跤砂拿旁說秸擼□狄□□偈□咄蠐嗔健S芍泄□酥□拿耪擼□狄□話倭□□送蛄健3鋈胂嘟希□泄□饕□話儻迨□蠐嗔健﹔跤尚÷浪巍16僥稀一唄蕖19ν邸□<拔騫□說秸擼□狄□□□煌蠐嗔健S芍泄□酥□騫□擼□狄□話侔聳□□蠐嗔健3鋈胂嘟希□泄□□□話儻迨□逋蠐嗔健W芏□壑□□泄□□闢□撓謨9□壩6艫卣呱蹙蓿□□□∮□諭ㄉ討罟□H葷┬叨啵□□□呱□□粕脅蛔閬嗖埂9室凰曛鋅饕□寥□□□儻迨□嗤蛑□唷﹔□柘□謨9□擼□晟僖荒輳□□詼砉□唚甓嘁荒輟6碇□貌瑁□湮茨艽□羧罩□Ⅲ□換□璨恢鱗罩駝擼□遠砣宋□□擻靡病V泄□□蹕□╤諶氈荊□蛞勻氈痙納粗枋Ⅲ□荒懿揮彌泄□□□a8侵泄□肴氈凈□制淅□啤?
今之論時務者﹐動曰英人耗蠹中國﹐頗欲聯俄以擯英﹐此與兒童之見無異。夫民所以樂購此貨者﹐皆為日用所必需﹐而又質良價美之故。當其不用﹐雖君父不得而勸之﹐於遠人乎何愛﹖當其必用﹐雖君父不得而禁之﹐於遠人乎何﹖尤即如日本二十年來專精奮力﹐研求工商之利﹐遂能仿造洋貨及華商貨﹐質良價廉﹐幾掩其上﹐英人非但不懸撓之﹐且極口稱道之。中國樂用其貨者﹐比比然矣。中國地博物廣﹐人工甚廉﹐數倍日本﹐誠知病英人耗蠹乎何﹖有日本之成法在。又何必出不能行之下策哉。
或謂中國雖虧銀三千二百五十萬兩﹐然各關所收稅厘既得二千二百六十余萬兩﹐加以洋商自募牙儈﹐凡進口七厘﹐出口八厘﹐用費共有一千數百萬兩﹐皆入華人之手。以彼□此﹐中國尚贏數吽撲G劍□侵泄□□□闖□蓬□┤臚庋笠病K褂植蝗弧﹖脊廡髟□輳□鋈牖蹕嘧跡□□跎杏□儆嗤蛄劍□怨廝壩梅押霞浦□□侵泄□葉嘁佽□□嗤蚪鷚櫻□筆彼曖□□□蚪穡□泄□胰佔□逗模□鋈緗袢罩□坪□渴遣荒懿回轎□□普摺D撩裰□□玻□0鈧□疽玻□□現□鷚病?
○通籌南洋各島請設領事官保護華民
奏為英國屬埠﹐擬添設領事官保護華民﹐並通籌南洋各島派員先後次第﹐恭摺仰祈聖鑒事﹔竊臣查光緒十二年南廣督臣張之洞派遣委員副將王營和、知府余璀﹐訪查南洋各島華民商務奏稱﹕該委員等周歷二十余埠﹐約計英荷日三國屬島﹐應設總領事者三處﹐設正副領事者各數處﹐經總理衙門議復在案。臣於光緒十六年七月﹐準總理衙門咨稱﹕據海軍提督丁汝昌文稱﹕此次巡洋﹐如附近新嘉坡各島曰檳榔嶼﹐曰麻六甲﹐曰柔佛﹐曰芙﹐曰石蘭莪﹐曰白蠟﹐皆未設領事。華商因受欺陵剝削之苦﹐無不環訴哀求。擬請各設副領事一員﹐即以隨地公正殷商攝之﹐統轄於新嘉坡領事。因先與該外部商定核給憑照﹐如能辦到﹐實於華民有裨等因。到臣當經辦文照會英國外部﹐援照公法及各國常例﹐聲明中國可派領事官﹐分駐英國屬境。俟商有端倪﹐擬再咨明總理衙門詳籌妥辦。臣竊思領事一官﹐關系緊要﹐而南洋各島華民繁庶﹐若不統論全局﹐則一事之利弊無以明﹔若不兼籌各國﹐則一隅之情勢無由顯。臣謹綜其始終本末﹐為聖主敬陳之。
大抵外洋各國﹐莫不以商務為富強之本。凡在他國通商之口﹐必設領事﹐以保護商人﹐遇有苛例﹐隨時駁阻。所以旅居樂業﹐商務日旺。即遊歷之員﹐工藝之人﹐亦皆所至如歸。而西洋各國領事之在中國權力尤大。良由立約之初﹐中國未諳洋情﹐允令管轄本國寓華商民與地方官無異。洋人每有人命債訟等案﹐均由領事官自理﹐往往掣我地方官之肘。從前中國各國之枝節橫生﹐亦實由於此。然即在他國不理政務之領事﹐僅以保護商務為名者﹐各國亦視之甚重﹐稍有交涉﹐即籌建設。蓋枝葉繁則根本固﹐耳目廣則聲息靈﹐民氣樂則國勢張﹐自然之理也。
中國領事之駐外洋者﹐在英則有新嘉坡領事﹐在美則有舊金山總領事﹐有紐約領事。在西班牙則有古巴總領事﹐有馬丹薩領事﹐在秘魯則有嘉裡約領事﹐在日本則有長崎、橫濱、神戶三處領事﹐有箱館副理事。蓋南北美洲與日本各口﹐迭經總理衙門與出使大臣﹐籌畫經營﹐建置較密。惟南洋各島﹐星羅棋布﹐形勢尤為切近﹐華民往來居住﹐或通商﹐或傭工﹐或種植﹐或開礦﹐不下三百余萬人﹐即委員王榮和等所到之處﹐亦已報有百余萬人。臣竊據平日所見聞﹐參以張之洞原奏﹐計華民萃居之地﹐荷蘭、西班牙兩國所屬﹐應專設領事者約四處﹐曰蘇門答臘之日裡埠曰噶羅巴﹐曰三賓隴等埠﹐曰小呂宋。英法兩國所屬應專設領事者約五處﹐曰香港﹐曰新金山﹐曰緬甸之仰江﹐曰越南之北圻與西貢。他如檳榔嶼等處﹐已可相機設法﹐或以就近領事兼攝﹐或選殷商為紳董﹐畀以副領事之名﹐略給經費﹐而以就近領事轄之。斟酌盈虛﹐隨宜措注﹐要亦所費無多。就南洋各島而論﹐隻須設領事十數員﹐大勢已覺周妥﹐加以略有添派﹐綜計歲費當不過十萬金。竊查各關洋稅項下﹐每歲提撥一成半作為出使經費﹐約銀一百數十萬兩。而近年出使各館所需﹐暨遊歷人員所用﹐統計當不過六十萬兩。
總理衙門原議﹐以其贏數預備添派各國使臣之用。臣愚以為西洋頭等強國﹐均已派有使臣﹐即二三等之國﹐亦由各使就近兼攝﹐似暫無須多派。惟逐漸添此十數領事者﹐則商政日興﹐民財日阜﹐息息有與內政相通之故﹐且慰輿情於絕遠﹐不啟華人觖望之端﹐收權利於無形﹐不開外人姍笑之漸﹐所獲裨益﹐較之所費奚啻十倍。臣嘗閱各國貿易總冊﹐以洋貨土貨出入相準﹐每歲中國之銀流入外洋者﹐約一二千萬兩。又考數年前美國舊金山銀行匯票總數﹐每歲華民匯入中國之銀﹐約合八百萬兩內外。雖該處工資較豐﹐而人數尚非最多﹐則推之古巴秘魯可知﹐推之南洋各島又可知。夫中國貿易與各國相衡﹐虧短甚巨﹐然尚有可周轉者﹐以華民出洋所獲之利﹐足資補苴也。倘此源再塞﹐則內地之銀﹐必更立形匱乏﹐民窮已甚﹐竊恐事變叢生。即就新加坡一埠而論﹐設立領事已十三年﹐支銷經費未滿十萬金﹐然各省賑捐海防捐所獲之款﹐實已倍之。而商傭十四五萬人﹐其前後攜寄回華者﹐當亦不下一二千萬。蓋領事一官﹐在彼外洋﹐雖無管轄華民之權﹐實有保護華民之責。縱令妥訂條約章程﹐必得領事隨所見聞﹐與彼地方官商辦﹐則洋官亦得藉以稽查﹐而土人不敢任意苛虐。即駐洋使臣﹐欲與外部辯論﹐亦必以領事所報為憑﹐方能使洋官有所顧忌。此領事一官所以不能不設之由﹐而已設領事之處﹐未嘗無顯著之效也。今華民出洋之利﹐已稍不如前矣﹐誠能於南洋各島酌添領事﹐尚可挽回補救﹐而收固有之利源。
然所以議之稍久﹐迄少就緒者﹐蓋亦因立約之初﹐中國未悉洋情﹐並不知華民出洋之眾﹐於是但給彼在中國設領事之柄﹐而無我在外洋設領事之文。又各國開荒島為巨埠﹐專賴招致華民﹐而洋人實屬寥寥﹐一經我設立領事﹐彼不免喧賓奪主之嫌﹐又礙其暴斂橫征之舉﹐所以始必堅拒﹐繼則宕延。外部以咨商藩部為辭﹐藩部以官民不便為說﹐雖管禿唇焦﹐而終無如彼何。此惟在局中者深知其難。而局外之視事太易者﹐又或稱就地可集巨資﹐無需另籌經費﹐或狃於洋官駐華之例﹐幾謂一設領事﹐華民即為所轄﹐竟無異管理地方者。此皆閱歷未深﹐實多隔閡。當局者知其斷難辦到﹐不論矯枉過正之議﹐幾謂徒多耗費﹐無甚裨益﹐斯殆有激而然。
臣竊以為望之過奢﹐轉滋流弊。領事所收之身格費船照費﹐原可略資津貼﹐正不必斂巨貲以招物議。今已設領事之處﹐驗民船﹐稽民數﹐原可稍分彼權﹐正不必攬政柄以啟猜疑。但如臣以上所陳﹐則不求近效﹐而其效最大﹐惟須認定主見﹐中外一意﹐合力堅持﹐得寸得尺﹐相機籌辦﹐必可循序就范。即如新嘉坡初設領事﹐英之外部示盡力阻撓﹐當時頗費周折﹐至今仍無異議。竊查英、法、荷、日四國屬境﹐其苛待華民不願我設領事者﹐以荷日二國為最﹐而法次之﹐英又次之。荷日國勢皆昔盛今衰﹐其立國命脈乃在南洋諸島。島中墾田開礦﹐招商征稅各事﹐又恃華民為根柢﹐惟其政令不甚明肅﹐呼應不甚靈通﹐洋官往往征取無藝﹐僑寓之西人又侵侮華民﹐或迫之入籍﹐或拘之為奴﹐或禁其往來﹐或□其生計﹐若有華官在旁理論﹐究可補救一二。雖商設領事之始﹐彼必枝梧推宕﹐然我苟據理執言﹐因勢利導﹐始終堅持﹐諒彼亦無辭以難我。及早圖之﹐則難者或漸化為易﹐失今不圖﹐則易者亦漸覺其難。想總理衙門﹐必仍知照出使美日秘臣崔國因催商日國外部﹐先在小呂宋設立領事﹐俾便次第推廣﹐以符原議。至英國待我華民﹐較為公允﹐臣觀各國在英屬地設一領事﹐視為泛常之舉﹐向無擱阻。又知英國君臣用意﹐頗欲與中國互敦睦誼﹐或不於此等事件﹐稍露歧視中國之形。近與該外部商議﹐請照各國之例﹐在英地隨宜派設領事﹐即彼未肯速允﹐臣擬堅持初議﹐至再至三﹐與之磋磨。先就香港、仰江、新金山等埠﹐酌設一二員﹐而檳榔嶼等六處﹐亦當審其地勢人數﹐從長籌畫。由此推之﹐法荷各屬﹐亦或較易為力。臣非不知洋人性情堅韌﹐每商一事﹐必多波折。然苟不憚筆舌之繁﹐不參遊移之見﹐不紊緩急之序﹐或稍有效可圖。蓋庇蔭周則民生厚﹐而不獨開商務﹐財用裕則近憂紆﹐而非以勤遠略﹐布置廣則眾志聯﹐而兼可通敵情﹐呼吁少則國體尊﹐而即以銷外侮。臣為海外數百萬生靈起見﹐不敢稍安緘默。所有英國屬埠擬設領事﹐並通籌南洋各島派員次第緣由﹐恭摺具陳﹐伏乞皇上聖鑒訓示。謹奏。
○振百工說
古者聖人操制作之權﹐以御天下﹐包犧、神農、黃帝、堯、舜、禹、周公、皆神明於工政者也。故曰﹕備物致用立﹐成器以為天下利﹐莫大乎聖人。聖人之制﹐四民並重﹐而工居士商農之中﹐未嘗有軒輊之意存乎其間。虞廷□拜垂殳﹐╡伯與禹、皋、夔、稷、契同為名臣。《周禮》冬官雖闕﹐而考工一記﹐精密周詳。足見三代盛時﹐工藝之不苟。周公制指南針﹐迄今咸師其法。東漢張衡文學冠絕一時﹐所制儀器﹐非後人思力所能及。諸葛亮在伊尹伯仲之間﹐所制有木牛流馬﹐有諸葛燈﹐有諸葛銅鼓﹐無不精巧絕倫。宋明以來﹐專尚時文帖括之學﹐舍此無進身之途﹐於是輕農工商而惠重士。又惟以攻時文帖括者為已盡士之能事﹐而其他學業﹐瞢然罔省﹐下至工匠﹐皆斥為粗賤之流﹐浸假風俗漸成﹐竟若非性粗品賤不為工匠者。於是中古以前﹐智創巧述之事﹐闃然無聞矣。
泰西風俗以工商立國﹐大較恃工為體﹐恃商為用。則工實尚居商之先。士研其理﹐工致其功﹐則工又兼士之事。吾嘗審泰西諸國勃興之故﹐數十年來﹐何其良工之多也﹖鐵路火車之工﹐則創其說者﹐曰羅哲爾﹐曰諾爾德﹐而後之研求致遠者不名一家。火輪舟之工﹐則引其端者﹐曰迷路耳﹐曰代路爾。曰基明敦﹐後之變通盡利者﹐不專一式。電報之最闡精者微考﹐則有若嘎刺法尼﹐若佛爾塔﹐若倭斯得﹐若倭拉格﹐若安其爾。煉鋼之工﹐最擅聲譽者﹐則有西門子﹐若馬丁﹐若別色麻﹐若陪爾那﹐若回特活德。制槍之工﹐則有若林明敦﹐若蕓者士得﹐若毛瑟﹐若享利馬梯尼。制炮之工﹐則有若魯克伯﹐若阿模士莊﹐若荷乞開司﹐若那登飛。其他造船造鋼甲之工﹐則荓鬅涹慼慼慼慼백8□怕蓿□ㄖ□坡乘鍘T□□自旎鷚┬□□□蠐邪輪□程ㄍ眩□輪□4慰幾Γ□輪□磐塗幾Α5逼浯匆環ㄐ艘懷□□薏謊□臥旎□□紀u砩瘛M□□卸潦槭□蚓恚□粵肥□□輳□緩竽茇u趴□瘓□照摺M□□兇嫠鋦缸櫻□□□樂□屏□□Γ□緩竽□□姑翊匆幻覽□擼□墑槍□腋□杵鏡□□露老砥淅□□蚯□蛑□薷唬□閃18卵傘S隻蚪逼溲□停□□苑餼簦□次恢兩□嗾擼□□揮敕滯□估瘢□鋅踩蛔允癰□韁□猓□蠐鈧嬤□竺□杉嫻醚傘?
夫泰西百工之開物成務﹐所以可富可強﹐可大可久者﹐以朝野上下敬之慕之﹐扶之翼之﹐有以激厲之之故也。若是者人見謂與今日之中國相反。吾謂與古之中國適相符也。中國果欲發憤自強﹐則振百工﹐以預民用﹐其要端矣。欲勸百工﹐必先破去千年以來科舉之學之畦畛﹐朝野上下﹐皆漸化其賤工貴士之心﹐是在默窺三代上聖人之用意﹐復稍參西法而酌用之﹐庶幾風氣自變﹐人才日出乎。
○治學術在專精說
中國上古之世賢者﹐與民並耕而食﹐饔飧而治。孟子譏其以大人小人之事﹐並而為一。蓋洪荒樸略之時。文明尚未啟也。厥後耕織陶冶之事﹐不能不分。分之癒多﹐術乃癒精。是故以禹之聖﹐而專作司空﹐皋陶之聖﹐而專作士﹐稷契之聖﹐而專作司農司徒﹐甚至終其身不改一官﹐此唐虞之所以盛也。管子稱天才﹐其所以教民之法﹐不外士之子恆為士﹐農之子恆為農﹐工之子恆為工﹐商之子恆為商﹐此齊國之所以霸也。宋明以來﹐漸失此意。自取士專用時文試帖小楷﹐若謂工其藝者即無所不能﹐究其極乃一無所能。仕於京者忽戶部忽刑部忽兵部迄無定職﹐仕於外者忽齊魯忽吳楚忽蜀粵迄無定居﹐忽治河﹐忽督糧﹐忽運鹽﹐亦迄無定官。夫以古之聖人所經營數十年而不敢自謂有成效者﹐乃以今之常人於歲月之間﹐而望盡其職守﹐豈不難哉﹗
泰西諸國頗異於此。出使一途﹐由隨員而領事而參讚而公使薦升為全權公使或外部大臣﹐數十年不改其用焉。軍政一途﹐由百總而千總而都司而副將□存升為水陸軍提督﹐或兵部大臣﹐數十年不變其術焉。他如或嫻工程﹐或精會計﹐或諳法律﹐或究牧礦﹐皆倚厥專長﹐盡其用不相攙也﹐不相撓也。士之所研﹐則有算學、化學、電學、光學、天學、地學、及一切格致之學﹐而一學之中﹐又往往分為數十百種﹐至累世莫殫其業。工之所習﹐則有攻金攻木攻石攻皮攻骨角攻羽毛及設色搏填﹐而一藝之中又往往分為數十百種。即如造炮攻金之一事也﹐而炮膛炮門炮彈炮架所析不下數十件﹐各有專業而不相混焉。造船攻木之一事也﹐而船板船桅船輪船機所分不下數十事。各有專家﹐而不相侵焉。所以近年購訂船炮﹐每由承辦之一廠﹐向諸廠分購船料﹐匯集成器﹐而其器乃癒精。
余謂西人不過略事管子之意而推廣之﹐治術如是﹐學術亦如是﹐宜其驟致富強也。中國承宋明以來之積弊﹐日趨貧弱﹐貧弱之極﹐恐致衰微﹐必也籌振興之善策﹐求自治之要圖﹐亦惟詳考唐虞以後﹐宋明以前之良法而漸擴充之﹐而稍變通之﹐斯可矣。
○礦屯議
今天下日趨於貧之故﹐大端有二﹕一則商務不盛﹐利輸於外﹐猶水之漸泄而人不知也。一則礦政未修﹐貨棄於地﹐猶水之漸涸而人不知也。蓋天地生人養人之具﹐火化之用﹐莫大乎煤。轉移之用﹐器械之用﹐莫大乎五金。此中外不易之勢也。中國於取煤之法﹐雖研之未精﹐而民間猶或務之。其取五金之法﹐則廢而不講久矣。《周禮》礦人一官﹐掌金玉錫石之地﹐若以時取之﹐則物其地圖而授之。知古聖人經緯天下﹐所以為斯民利用厚生者﹐籌之綦詳。《漢書地理志》﹐州郡有銅官鐵官者凡數十處。迄於唐宋﹐未嘗不采取五金。其事時見於史傳。自明之晚季﹐以礦稅為厚斂之端。宦豎四出﹐征求無藝﹐有司因之苛派百姓﹐海內騷然。當時既受其弊﹐後世遂相戒不敢復議。此礦政所以不修也。
近數百年來﹐天地菁英之氣﹐鬱而不發。鄉曲土豪﹐與無業遊民﹐遂敢糾黨開礦﹐作姦犯科﹐抗拒官吏。幸而逐之。當事者慮其易聚難散﹐不得不封閉礦硐﹐垂為厲禁。而礦政益以不修矣。由前之說﹐弊在所任非人﹐藉其名以漁利﹐而並無其實﹐固不當因噎而廢食也。由後之說﹐弊在委棄寶藏﹐與玩法者欲起而攘之。將防玩法之民﹐先收自然之利。苟上有治之之法﹐而民自難遁於法之外也。然而猶有狃於故見﹐而或疑為多事者。亦可謂不審於時與勢之宜者矣。
夫民於五金之用﹐一日不可缺﹐一人不可無。今以天下之大﹐而所用銅鐵﹐皆仰給外洋。至於金銀﹐如英美所屬之新舊金山﹐每歲出於礦者數千萬﹐奚啻取之如泥沙。中國無生之之道﹐僅以古昔所有﹐互相轉輸﹐又已用之盡錙銖。通商以來僅三十年﹐而外國日富﹐中國日貧。復數十年﹐則益不可支矣。是可不籌所以振之哉﹗且中國礦產之饒﹐甲於地球諸國。苟善取而善用之﹐固大可為之資也。
而論采取之道﹐則官商分辦之外﹐惟礦屯一法為最善。何以言之﹖今天下額設綠營之外﹐每省各有防營。無事坐食﹐既糜巨餉﹐去之又不足以建威銷萌﹐益示弱於鄰敵。是以新疆之豫軍﹐畿輔之淮軍﹐莫不經理屯田﹐以裨軍食。其他如河防水利﹐炮台城垣諸工﹐亦往往借助於各營。此誠撙節財用酌劑盈虛之要道也。竊聞西南滇黔楚粵隴蜀諸省﹐五金並產﹐寶氣充積。誠擇礦苗最旺之山﹐每省先撥一二營﹐試行采煉。於以創開風氣﹐逐漸推廣。有六利焉。向聞傭工開礦﹐一人所獲﹐每敷一人之食。如得佳礦﹐即有贏余。營勇開礦﹐計每丁終歲所獲﹐即不能抵所支之餉。如或僅抵十之五六﹐亦可省營餉之半也。若礦屯漸多﹐即所節甚巨。其利一。勇丁遊閒峸N攏□□料俺山徑瑁□□□萄鄭□裼誆倭分□啵□我鑰笪瘢□怪□詼□諫焦戎□洌□痰冪崞淦佑輪□闆F淅□□﹖蟛□栽誶鈦揖□攪衫□□闢□詿朔滯透饔□□蠣緶□猩宸□□模□頭司□季嶂□□F淅□□9偕炭□螅□銼咀金選1局□殉錚□紉怨□鹽□笞淞S□掠卸鈧□□謾>□賈□□□恍牘夯□鰨□╝笫Α3殺炯惹幔□履艘準□□淅□摹﹖笪竇刃耍□蛟慫捅賾兄鄢擔□粵侗賾泄□場N詞擠切:衲筆持□省F淅□濉N蘼勱鷚□□□□泄□□□黿□啵□蟯庋籩□湊囈□佟R荒曇浦□澂蛔悖□□□曇浦□□杏唷F淅□□S寫肆□□□蚩笸橢□□□仁□詮偕討□□□采笠印?
若夫選將領﹐擇官吏﹐聯民情﹐定規制﹐則恃乎各省大吏之體察情勢﹐訪求人才﹐視其意之輕重﹐而效之大小判焉。昔宋蘇軾治徐州﹐以利國監為鐵官﹐商賈所聚﹐凡三十六冶。冶各百余人。采礦代炭﹐多強力鷙忍之民。欲使冶戶各出十人﹐借其名於官﹐授以刀槊﹐教之擊刺﹐每月庭集而閱試之﹐以待大盜。此寓強於富之術也。而礦屯之說﹐則足以寓富於強。推而行之﹐富一方可﹐富天下亦可。譬猶導水者之引其泉﹐將滾滾而不竭也﹐而豈有泄涸之患也哉﹗
○拙尊園叢稿序
光緒十九年秋﹐余友黎君蓴齋裒所為古文辭百余首﹐郵致上海﹐付之石印。貽書海外﹐征序於余。余與蓴齋相知久﹐其敢以不文辭。
當同治紀元﹐蓴齋以廩貢生應毅皇帝求言之詔﹐上書論時事萬余言。是時河內李文清公棠階﹐以名儒入政府﹐建議宜擢用風示天下。會曾文正公駐軍安慶﹐進剿粵寇於江南﹐天於命以知縣發往安慶大營差遣。中興新政﹐頗有采用蓴齋議者。天下因以誦蓴齋之文而想見其人。越二年﹐余入曾文正公幕府。文正告余幕中遵義黎君暨淑浦向師棣伯常可交也。余始與二君以學業相砥鏃。伯常志豪才健﹐不幸遘疾以沒。蓴齋恂恂﹐如不勝衣。而意氣邁往﹐若視奇績偉勛可捩契致。文正意不謂然。顧時時以文事獎勉僚屬。一見許余有論事才。謂蓴齋生長邊隅﹐行文頗得堅強之氣﹐鍥而不舍﹐均可成一家言。居常誨人﹐以為將相者天下公器﹐時來則為之﹐雖旋乾轉坤之功﹐邂逅建樹﹐無異浮雲變幻於太虛﹐怒濤起滅於滄海﹐不宜攖以成心。文者﹐道德之鑰﹐經濟之輿也。自古文周孔孟之聖﹐周程張朱之賢﹐葛陸范馬之才﹐鮮不藉文以傳。苟能探厥奧妙﹐足以自淑淑世。舍此則又何求﹗
當是時﹐幕府豪彥雲集﹐並包兼羅。其治古文辭者﹐如武昌張裕釗廉卿之思力精深﹐桐城吳如綸摯甫之天資高雋。余與蓴齋咸自愧弗逮遠甚。文正沒後﹐同人散之四方﹐罕通音問。蓴齋蹤跡雖隔﹐而情意益親。數萬裡外﹐往往互達手書。有無未嘗不相通也﹐升沉未嘗不相關也﹐文藝未嘗不相質也。蓴齋自出幕府﹐浮沉州縣者近十年﹐充出使英、法、西班牙三國參讚者又五六年﹐頗以未盡所用﹐鬱鬱不樂。既而天子驟用為出使日本大臣。任將滿﹐遽丁內艱。服闋復用之。前後凡奉使六年。適值朝鮮內變﹐強鄰隱集戰艦﹐將駛往襲取其國都。蓴齋偵知﹐密電馳報。余時在署北洋大臣張靖達公幕府。力勸速發兵輪﹐統以大將﹐風馳電邁﹐遂執戎首以歸。敵軍遲到半日耳。至則內亂已定﹐受盟而退﹐朝鮮無事。今傅相合肥李公追論蓴齋前勞﹐天子簡授川東兵備道﹐監督重慶新關。蓴齋蒞官兩年﹐諸所規畫﹐卓然可觀。來書自以生平志事﹐垂老無成﹐若有未慊於懷者。蓴齋蓴齋﹐胡不追味文正之言而不自得若此乎﹖
余昔盤桓幕府﹐靜觀世變﹐垂二十年。出而任事者逮十年﹐始知文正之論﹐實不我欺。大凡經世百務﹐機之已至﹐我一措注﹐推挽者四出而助之﹐非必恃權位之重也。機之未至﹐我極經營﹐□□者四出而撓之﹐不盡由權位之輕也。蓴齋惟置其難自主者。靜以俟時﹐珍其所固有者﹐聊自怡悅足矣。蓴齋為文﹐恪守桐城義法﹐其研事理﹐辨神味﹐則以求闕齋為師。文凡六卷﹐顏曰《拙尊園叢稿》﹐倉卒未及鈔示。然蓴齋之文﹐大半皆余所及見。其翹然傑出者﹐猶往來余胸中也。可傳也。
○出使四國奏議序
奏議﹐古文之一體也。昔曾文正公選鈔奏議﹐宗賈長沙、陸宣公、蘇文忠三家。鳴原堂論文﹐專論奏疏﹐亦既涵其涯而抉其奧矣。蓋古今奏議﹐推西漢為極軌。而氣勢之盛﹐事理之顯﹐尤莫善於賈生陳政事疏﹐劉子政封事。忠愛懇款﹐發生至性。諸葛武侯《出師表》﹐規模宏遠﹐誥謨之遺﹐皆與賈氏文相輔翼。惜乎其不多覯也。漢氏以降﹐文章道衰﹐風骨少隕。唐代韓柳有作﹐奏事之文﹐為之不多﹐限於位與時也。陸公以駢偶之體運單行之氣﹐文正謂其理精則比隆濂洛﹐氣盛亦方駕韓蘇。洵非虛語。蘇文忠奏議﹐終身效法陸公。蓋以敷奏君上之體﹐宜乎條暢軒豁。能如是﹐亦足矣。夫長沙究利害﹐宣公研義理﹐文忠審人情﹐三家各有深詣。文正宗之﹐允矣。竊又以為文正奏疏﹐參用近時奏牘之式﹐運以古文峻潔之氣﹐實為六七百年來奏疏絕調。每欲汰幕客代擬之作﹐專存文正手筆﹐匯鈔數卷﹐私資揣摩﹐卒卒未果。然奏疏一體﹐前則三家﹐後則文正﹐皆福成所服膺弗失者也。曩在幕府﹐嘗裁奏牘﹐均系代作。奉使四國以來﹐忝列京卿﹐有奏事之責﹐非使職所及者﹐不敢妄陳。癸巳之秋﹐期滿將歸﹐[A12J]行篋得疏稿數十首﹐稍刪循例諸作﹐厘為二卷﹐俟質當世﹐亦以自鏡雲。嗟夫﹐經濟無窮﹐事變日新。今方面洋諸國情狀﹐賈陸蘇三公與文正所不及睹者也。福成既睹四賢未睹之事矣。則凡所當言者﹐皆四賢所未及言者也。惟其為四賢所未及言﹐居今之世﹐乃益不能已於言。安得起四賢於今日﹐抒厥壯猷﹐一啟後人之不逮耶﹖夫古人雖往﹐事理則同。論事者不得因癶慞芊撈伹ㄐ犛O牛□□椒鼙首氪強剎皇□湃艘病4爍3傷□砸尕喝桓咄□謁南汀9廡魘□拍甓□□攏□尬□Ω3勺孕蠐謨18資構蕁?
○出使四國公犢序
公犢之體﹐曰奏疏﹐下告上之辭也﹐曰咨文﹐平等相告者也﹐其雖平等而稍示不敢與抗者﹐則曰咨呈﹐曰札文﹐曰批答﹐上行下之辭也。其施之官稍下而非所屬者﹐則曰照會﹐曰書函﹐上下平等﹐皆可通行者也﹐曰詳文﹐曰稟犢﹐皆以下官告其上官者也。官在兩司上者可勿用。大臣出使﹐有洋文照會者﹐蓋以此國使臣告彼國外部大臣之辭﹐亦即兩國相告之辭也。執筆者宜審機勢﹐晰情偽﹐研條約﹐諳公法。得其□﹐則人為我詘﹔失其□﹐則我詘於人。是非於此明﹐利害於此形﹐強弱於此分﹐實握使事最要之綱領。使事既有端緒﹐然後述其梗概而奏之﹐而咨之札之。意有未達﹐則再為書以引伸之。胥是物也。故凡治出使公犢者﹐必以洋文照會為兢兢。而諸體之公牘﹐皆由此生焉。電報雖為昔日所無﹐邇來籌襄公務之機要﹐大半渾括故此。故亦當附公牘之列。
余奉使海外﹐四閱寒暑。既甄錄疏稿﹐都為一集﹐復裒咨函札批之稍關國計民生者﹐暨洋文照會與電報﹐厘存八卷﹐時自覽觀﹐以備考鏡焉。自我中國通使東西洋諸大邦﹐所以諮政俗聯邦交保權利者﹐頗獲無形之益。然使職難稱之故﹐蓋由中國風氣初開﹐昔日達官不曉外務﹐動為西人所欺。西人狃於積習﹐輒以不敢施之西洋諸國者﹐施之中國。為使臣者﹐遂不能不與之爭。爭之稍緩﹐彼必漠視而不理﹐其病中於畏事。爭之過亢﹐彼必借端以相尤﹐其跡疑於生事。邇來當事願生事者較少﹐而習畏事者較多﹐故失之剛者常少﹐而失之柔者常多。余生性憨拙﹐
凡遇交涉大事﹐輒喜□□爭辯。爭之之具﹐必以洋文照會為嚆矢。有時用力過銳﹐彼或怒而停議。然未嘗不得自轉圜﹐未嘗不稍就我范圍。蓋我雖執彼所不願聞之言﹐而其理正﹐其事核﹐其氣平﹐出以忠信之懷﹐將以誠懇之意﹐知彼不能難我也。然後斷然用之以難彼而勿疑。其端倪可見於文牘者﹐亦僅十之四五而已。久之﹐彼且積感而釋疑﹐轉□兼而為敬。欺者不敢復欺﹐爭者可漸息爭矣。顧欲與爭辯﹐則平日之聯絡布置﹐尤不可不慎。譬之關弓者必和其幹﹐調其絲﹐引矢一發﹐彀力雖勁﹐不至弧折弦絕者﹐審固於先事也﹐洋文照會﹐皆余授意譯者所擬﹐然後再譯為華文。中西文法﹐截然不同﹐頗有詰屈聱牙之嫌。余恐汨其真也﹐未敢驟加刪潤。後之覽者﹐亦會其意焉可耳。光緒十九年冬十月。無錫福成自序於英倫使館。
○敘曾文正公幕府賓僚
昔曾文正公奮艱屯之會﹐躬文武之略﹐陶鑄群英﹐大奠區宇﹐振頹起衰﹐豪彥從風﹐遺澤余韻﹐流衍數世。非獨其規恢之宏闊也。蓋其致力延攬﹐廣包兼容﹐持之有恆﹐而御之有本。以是知人之鑒為世所宗﹐而幕府賓僚﹐尤極一時之盛雲。
竊計公督師開府﹐前後二十年﹐凡從公治軍書﹐涉危難﹐遇事讚畫者﹐閎偉則太子太傅大學士肅毅伯合肥李公﹐禮部侍郎出使英吉利總理各國事務大臣長沙郭公嵩燾筠仙﹐(郭公原籍﹐因避家諱﹐改書其郡﹐下從此例。)兵部侍郎巡撫陝西長沙劉公蓉霞軒﹐雲南按察使平江李元度次青。明練則四品卿銜內閣侍讀長沙郭昆燾意城﹐候補道長沙何應祺鏡海﹐武岡鄧輔綸彌之﹐歙程桓生尚齋﹐主事甘晉子大﹐直隸清河道溧陽陳鼐作梅﹐河南河北道奉新許振□仙屏﹐四品卿銜吏部員外郎嘉興錢應溥子密﹐候補道長洲蔣嘉□或蓴卿﹐定遠凌煥曉嵐。淵雅則知和州直隸州長沙方翊元子白﹐江蘇按察使中江李鴻裔眉生﹐四品卿銜刑部主事歙柯鉞筱泉﹐候補道黟程鴻詔伯□候選知府陽湖方駿謨元征﹐江蘇知縣淑浦向師棣伯常﹐出使日本記名道遵義黎庶昌蓴齋﹐知冀州直隸州桐釩N餿曷謚扛ΑS葉□□□耍□罟□ψ罡摺9□□疽擔□罟□導討□9□□17豕□牘□蛔釕睢K□榻蘊煜麓蠹啤?
凡以他事從公﹐邂逅入幕﹐或驟致大用﹐或甫入旋出﹐散之四方者﹐雄略則太子太保大學士恪靖侯長沙左公﹐兵部尚書衡陽彭公玉麟雪琴﹐前布倫托海辦事大臣漢軍李雲麟雨蒼﹐權福建布政使護巡撫事益陽周開錫壽珊﹐侯補直隸州贈太常寺卿雲騎尉長沙羅萱伯宜﹐安徽布政使權巡撫事新建吳坤修竹莊﹐甘肅甘涼道合肥李鶴章季荃。碩德則兵部尚書總督兩江開縣李公宗羲雨亭﹐兵部尚書總督湖廣合肥李公瀚章筱泉﹐前兵部侍郎總督東河河道南昌梅啟照筱巖﹐前兵部侍郎巡撫安徽衡陽唐訓方義渠﹐都察院左副都御史吳川陳蘭彬荔秋﹐兵部侍郎巡撫山東桂陽陳士傑俊臣﹐光祿寺少卿江夏王家璧孝鳳。清才則太僕寺卿瑞安孫衣言琴西﹐監察御史烏程周學濬縵雲﹐前知建昌府江陰何杖蓮舫﹐候補直隸州湖口高心夔碧湄。雋辯則候選道陽湖周騰虎韜甫﹐前湖南布政使劍州李榕申甫﹐兵部侍郎巡撫廣東望江倪文豹蓋岑﹐前山西冀寧道東湖王定安鼎丞。右二十二人﹐左公彭公功最高。李雲麟聞公下士﹐徒步數千裡從公。皆才氣邁眾﹐練習兵事﹐而受知於公最先。
凡以宿學客戎幕﹐從容諷議﹐往來不常﹐或招致書局﹐並不責以公事者﹐古文則瀏陽縣學教諭巴陵吳敏樹南屏﹐前翰林院編修南豐吳嘉賓子序﹐候選內閣中書武昌張裕釗廉卿。閎覽則前翰林院編修德清俞樾蔭甫﹐芷江縣學訓導長沙羅汝懷研牛﹐諸生新城陳學受藝叔﹐知永寧縣當塗夏燮謙甫﹐江蘇知縣獨山莫友芝子佽﹐舉人衡陽王開運紉秋﹐秀水楊象濟利叔﹐刑部郎中長沙曹耀相鏡初﹐出使俄羅斯參讚道員武進劉瀚清開生﹐知易州直隸州陽湖趙烈文惠甫。樸學則海寧州訓導嘉興錢泰吉警石﹐知棗強縣桐城方宗誠存之﹐候補郎中海寧李善蘭壬叔﹐舉人江寧汪士謘慾狤F□蜓〉朗□□擄□3跡□釕□匣閼盼幕12□劍□慮宕魍□癰擼□欽髁踟貫鹵鄙劍□渥郵僭□□Γ□D□迫適俁爍Γ□τΤ扇鼐弟角洌□蜓≒□□鷺鴉□糠既敉。□蜓∠刎┤尬□焓傺┐濉S葉□□□耍□餉羰鰲18奕昊場10餳偽雒□滄釹取C羰饔胝旁n戎□模□□杞躍□D□閻□15衢小9蹩□恕16釕評肌7階誄稀17盼幕Ⅰ4魍□圓鷗□□□□□鯪橙豢曬邸?
凡刑名錢谷鹽法河工及中外通商諸大端﹐或以專家成名﹐下逮一藝一能﹐各效所長者﹐幹濟則蘇鬆太兵備道南海馮□□光竹儒﹐徐州兵備道歙程國熙敬之﹐候選主事海寧陳方坦小浦﹐候選教諭宜興任伊棣香﹐候選知縣江寧孫文川澄之。勤樸則前兩淮鹽運使涇洪汝奎琴西﹐候選直隸州漢陽劉世墀彤階﹐候補道瀏陽李興銳勉林﹐候補知府衡陽王香倬子雲。敏贍則監察御史武昌何源鏡芝﹐江西知縣忠州李士□芋仙、候補同知宣城屠楷晉卿﹐候補知府富順蕭世本廉甫。右十有三人﹐皆能襄理庶務﹐□繁應瑣﹔雖其用之巨細不同﹐亦各有所挾以表見於世。凡福成所嘗與共事﹐及溯所聞而未相覿﹐或一再晤語而未共事者﹐都八十三人。其碌碌無所稱者不盡錄。
古者州郡以上得自辟從事參軍記室之屬﹐故英俊之興﹐半由幕職。唐汾陽王郭子儀精選幕僚﹐當時將相﹐多出其門。降及晚近﹐舍實用而崇科第﹐復為壹切條例﹐以束縛賢豪﹐而登進之塗隘矣。惟公遭值世變﹐一以賢才為夷難定傾之具。其取之也﹐如大匠之門﹐自文梓□便楠﹐以至竹頭木屑之屬﹐無不儲。其成之也﹐始之以規矩繩墨﹐繼之以斧斤錐鑿﹐終之以磋磨文飾。其用之也﹐則楹棟榱□﹐□畏□店楔﹐位置悉中度程。人人各如其意去。斯所以能回乾軸而變風氣也。昔公嘗以兵事餉事吏事文事四端﹐訓勉僚屬。實已囊括世務﹐無所不該。幕僚雖專司文事﹐然獨克攬其全。譬之導水﹐幕府則眾流之匯也。譬痋慼c#□桓□蠆□種□□病9勢淶貌龐仁Ⅲ□磁季幽桓□□齠□弒□騾檬呂羰輪□鷲擼□璨黃鷂□倍埃□□□∪弧7蛉吮賾屑鶯跆煜輪□胖□噸□濬□緩竽苡錳煜虜牛□翁煜率隆83刪庸□喚靄四輳□諼醇巴□握咧□□幌輟H揮詮□□酥□饔胗□胖□模□鐘興□靡印=髭勾喂□雋判彰□□12鵪渚衾鎦□諂□6□謁□粗□□蜆勉諮傘?
○白雷登海口避暑記
英倫四面環海﹐水氣和而得中﹐無嚴寒亦無盛暑。然邦人士之富貴者﹐咸以避寒暑遠徒。一歲中恆四三月。而避暑必在新涼之後。當夫秋高日晶﹐天宇澄曠﹐去邑適野﹐舍業以遊﹐西人名之曰換氣。蓋都會之中﹐人民稠密﹐居之久﹐則氣濁神昏而百病生。必易一地以節宣之﹐則氣清體健而百病卻。此於養生要術﹐研之頗精﹐意不專在避暑也。其避寒之用亦然。
癸巳七月之秒﹐余從西俗避暑白雷登海口。海口為巨紳豪商必至之地﹐以海氣養人軀體﹐尤善於郊垌清氣也。白雷登在倫敦西南三百余裡﹐乘火輪車﹐約熟五鬥米頃﹐即至。邦人士營此勝區﹐罔惜財力﹐歲異月新。有穹林以翳炎陽﹐有幽園以栽名花﹐有陡入海中之新舊二堤﹐以待遊者涵濡海氣。岸高也﹐則有升車以省紆繞。波平也﹐則有小舟以恣盪漾。海上中下三層俱羅花木﹐可步可坐可納涼焉。余初來此﹐神氣灑然﹐如鳥脫樊籠而翔雲霄之表。所居高樓﹐俯瞰海□唇﹐夜臥人靜﹐洪濤訇□﹐震耳盪胸﹐滌我塵慮。少焉風止日出﹐波瀾不驚。西望遼□﹐想像亞墨利加大洲﹐如在雲煙杳靄中﹐未嘗不覺宇宙之奇寬也。
於是攜侶扶筇﹐任意所之。見有駛電氣車者﹐夷然登之。風馳雲邁﹐一瞬千步。制造之功﹐逾於火輪。數百年後﹐其將行之我中國乎﹖俄而下車﹐步往長堤聽西人奏樂﹐披襟以當海風。或遙睇水ㄛ﹐而羨鷗鳥之忘機﹐或旁□釣徒﹐而憫眾魚之貪餌。於斯之際﹐蠲煩滌囂﹐心曠神愉。竊意世間所謂神仙者之樂﹐不是過也。晷移意倦﹐浩歌以歸。歸而倚枕高臥﹐亦得佳趣。夢中如遊邃古之世。既覺﹐偶□窗外﹐海景奇麗﹐皓曜萬重﹐恍睹金碧世界。蓋日將西匿﹐倒景入海也。無何﹐瞑色已至﹐秉燭朗誦杜子美詩十余首﹐以暢余氣。如是者旬余始返。其諸所訪名跡尚多﹐不盡記。
余自春初期滿未歸﹐羈懷□傺﹐悄焉寡歡。今而知天與人以自得之趣﹐隨地可以領會﹐初無遐邇之別也。夫誠默體古君子素位而行之旨﹐將焉往而不樂哉﹗光緒十九年八月十三日記。
○書科爾沁忠親王大沽之敗
英吉利法蘭西以咸豐七年冬十一月攻陷廣州﹐執總督葉名琛﹐久踞不退。注謀在改約章﹐索償款﹐增商埠。自謂據城為質﹐必可如其所請﹐講解以罷也。於是總督兩廣兼通商大臣者﹐為侯官黃宗漢。宗漢亦承平文俗吏耳。盱衡厲色﹐操下如束濕薪。退駐惠州﹐既不激勵兵練﹐籌克會城﹐又不與英使會議立約退師事。習見通商以來﹐主和者例幹清議﹐挑舋者亦膺嚴譴﹐舉凡馭遠綏邊暨戰守方略﹐惟以閉口不言塞耳不聞為能。英使額爾金久不得我要領﹐乃糾法美二國﹐駛兵船北上。
咸豐八年夏四月﹐驟至大沽海口。大沽綠營兵素不練﹐多□匡怯。一見敵船驚潰。洋兵踞我南北岸炮台。直隸總督譚廷襄提督張殿元等﹐皆以疏防獲罪﹐遣戍監候有差。洋兵以大小輪船七﹐暨舢板船駛入河內﹐直薄天津。額爾金等照會內閣﹕此來非用兵﹐蓋欲修好。請面見天子訴其事。文宗特遣侍郎銜耆英諭止之。不能。耆英歸﹐賜死。遂命科爾沁親王僧格林沁﹐以欽差大臣視師通州。遣大學士桂良。尚書花沙納﹐往議和約。英人多索償款及商埠。許之﹐恐傷國體﹐拒之﹐慮挑強敵。乃以兩江總督何桂清兼通商大臣。特派桂良花沙納馳赴上海﹐會同桂清先與英人商定稅則﹐再議約章。亦欲姑退之以紓近患﹐修戎備玼fA□攏□7□廊□□醜□巳□G鍥□攏□躋憑□﹖塚□拗□蠊簾碧劣□菖諤a□壕夼詵植家□Γ□□菹胤□竽荊□渲□│雩□□泊宰□□祝□雜□執□S腫嗲氳骷□趾諏□□旃□□懊曬帕矯寺磯印G昂蟾熬□擼□晌邇□鎩?
九年春三月辛未朔﹐怡親王載垣馳赴天津﹐察勘海防事務。桂良等在上海與額爾金商定稅則。額爾金遣其弟卜魯士率兵船北駛﹐聲言將入京換約。桂良等告以大沽設防﹐當進自北塘。夏五月庚寅﹐卜魯士至攔江沙外。壬辰﹐遣其兵船闖入大沽海口﹐先覘形勢。王故羸師以張之。癸巳﹐洋輪十七艘駛進雞心灘﹐用炸炮摧斷鐵練﹐甲午﹐鼓輪直進﹐毀我防具。皆樹紅旗催戰。直隸總督恆福派員持天津道照會﹐告以桂相已由上海馳還﹐請移馳北塘口外﹐靜待換約。否則﹐暫令換約官數人﹐由北塘至天津。英人標使者﹐不受照會﹐開炮擊我炮台﹐分遣步隊蟻傅登岸。王揮鞭上馬﹐督軍鏖戰。戒炮台同時開炮﹐沉毀數船﹐擊殺登岸洋兵數百﹐生擒二人。英領隊官傷股而□。殞焉。洋輪入內河者﹐皆已中炮﹐不能駕駛。惟一艘遁至攔江沙外。是役也﹐英人狃於往歲海口之無備﹐且窺見台中炮力微弱﹐未知我增置大炮也﹐貿然輕進。迨我炮擊壞數船﹐洋兵相顧□□眙﹐心手瞀亂﹐縱炮騖擊﹐多不能中。海潮方上﹐易進難退﹐倉卒不能出口。而我台了擊敵船﹐蔑不中者。是以獲捷。
英船未入口者﹐留駐大沽以南﹐分向旅順、威海衛、大連灣、大孤山遊泊測繪﹐皆海口形勝也。或在此購煤汲淡水﹐轉若為濟寇後路焉。疆吏營將聞之瞠然。咸謂荒島無足□者﹐會英糧船且盡﹐始悉南駛。當英兵開戰時﹐美使華若翰由北塘登岸﹐詣京師﹐呈遽國書。款以優禮﹐換約而返。華洋巨商知英人恥其敗挫﹐必興師報復﹐懼妨互市也﹐自議集捐白金二百萬兩﹐輸償英餉﹐沮其再舉。於是英使法使照會通商大臣何桂清。ヌ馦v倫癜四暝□跡□純砂氈闆9鵯寰菀勻□妗5彌跡□仿呈塊□剷醜□□儻液﹖詵讕擼□紫缺吃跡□鴇□勱□□滌勺勻。□7侵泄□□擰K□邪四暌楹吞蹩睿□拋靼章邸H舯俗災□諼穎□賾誶耙樘蹩金讜竦攔餑曇湓□兄□攏□薨□筇逭擼□ㄈ詘燉懟A釔漵幸曰乇u竟□H栽諫蝦6ㄒ椋□壞寐市斜崩礎L仍儆斜醜□蝗肜菇□痴擼□贗醇庸□耍□汴鶯蠡淞?
當是時﹐廟謨以獲勝之後﹐欲改前約﹐冀英法二國或就范圍也。然猶申戒疆臣帥臣﹐不得見敵輒先開炮﹐致礙和局。又命留北塘一口﹐為通使議和地。顧北塘地勢扼要﹐不亞大沽。明代防倭﹐已有炮台。康熙道光年間皆修葺之。迨王督辦海防﹐營度於大沽北塘之間﹐已二三年。北塘用帑百余萬金﹐僅成南北三炮台。曾有言宜縱寇登岸擊之者。王心韙其說。旋奉旨撤北塘之備﹐退就大沽營城﹐移其巨炮﹐置大沽南北岸炮台。營城距北塘陸路三十七裡﹐水路七十裡。議者謂御寇不於藩垣而於堂奧﹐失計已甚。北塘紳士御史陳鴻翊密疏爭於朝﹐不聽。翰林院編修郭嵩燾在幕府﹐亦力爭之。王狃於大沽之捷﹐謂彼以船來﹐不能多攜馬隊。俟其登岸﹐我以勁騎蹙之﹐可以必勝。洋兵伎倆﹐我所深知﹐何足懼哉﹗嵩燾以議論不合﹐遂辭去。
十年夏﹐英將額爾金﹐法將噶羅率輪船帆船﹐共百艘入寇。復至大沽口。言□我設備嚴﹐懲前敗不敢闌入。徐窺北塘之弛防也遂移向北塘。先縱小火輪船至海岸﹐以鐵鏈系巨樁﹐鼓輪拽之。須臾樁則自拔。一樁去﹐復拔一樁。不二三日而數百樁拔盡矣。六月丁醜﹐英法馬步隊各挽炮車登岸﹐先據炮台。官軍猶以其來換約不之御也。大吏委員持照會﹐請其使臣入都換約﹐不應。王整軍以出﹐所部馬隊﹐已調赴他軍﹐不滿五千﹐合京旗步隊﹐幾及萬人。英軍馬步可一萬﹐法軍八千。壬午﹐洋船由北塘進內港。我軍馳往扼之。適值潮縮﹐船盔醝z□>邐□揖□□□玻□□□灼歟□居□楹妥礎N揖□胖□□桓易蓴鰲1瘸背□□蟊沖霾灰猓□∥沂ΑN沂Ρ淮□Q蟊□殺倍□希□□拼蠊痢5中潞櫻□揖□□□Q蟊□紉雲□偃順穌健M躅□涔巖玻□餼2□壑□Q蟊□耍□聳契碇□Q蟊□髦匆磺梗□□□耷啊J□□酵猓□床荒芙□6磯□□偃宋□蛔終螅□咳訟噯□□□劍□蟪□□錚□□衣磯尤□□□□□□取N揖□荒芡耍□晃□□觥Q蟊獃3刮薏恢形揖□縝街□琛7追子陝砩系□傘=□闌鵪魅站□□僬笳咭願╗□□闢□□芑髦□酢F銼□寺硐嘁潰□嫉賾□啵□腋擼□□□誶怪□摹H緩籩□古詡刃耍□銼□巖員厥□□蚍醋鬮□□病?
戊子﹐王師敗績於新河。收合馬隊﹐出者七人而已。精銳耗竭﹐勢遂不支。退保唐兒沽。英法軍張甚。出全隊攻軍糧城﹐又攻副都統德興阿之營於新河﹐皆陷之。大沽北塘﹐如左右戶。新河復居大沽之背。是時洋輪由北塘分向大沽﹐駕大炮擬我炮台以扼我前﹐步騎踞新河以魷我後。大沽炮台益危。炮穴外向﹐不能反擊。王所經理三載之工程﹐與數百萬之帑金﹐悉置無用之地。王始悔縱敵登岸之非計。而事已不可挽矣。庚寅﹐我軍復退。洋兵進踞唐兒沽。辛卯﹐奉朱諭雲﹕僧格林沁握手言別﹐倏逾半載﹐大沽兩岸﹐正在危急﹐諒汝憂心如焚。天下根本﹐不在海口﹐實在京師。稍有挫失﹐須退守津郡﹐自北而南﹐迎頭截剿。萬不可寄身命於炮台。以國家依賴之身﹐與醜夷拌命﹐太不值矣。南北岸炮台﹐須擇大員代為防守。汝身為統帥﹐固難擅自離營。今有特旨﹐非汝畏葸。若不念大局﹐隻了一身之計﹐殊負朕心。握管凄愴﹐諄諄特諭﹐汝其懍遵。壬辰﹐特派侍郎文俊武備院卿恆祺﹐馳往北塘海口﹐伴送英法二國使臣﹐入都換約。秋七月癸巳朔﹐上命大學士瑞麟尚書伊勒東阿﹐統京旗馬步官兵九千防通州。
丁酉黎明﹐洋兵攻大沽北飢炕憔般坎憸鉊獢慰跔慼撮犪綵撗t□耆徽鴟Ⅲ□著櫚珈□□簾朗□桑□諤ㄊ□蕁L岫嚼稚撲樂□N╟嚇諤ㄉ寫妗M蹌盥糯□□螅□□襠送觶□嚇諤u鋁20殉志謾J史蠲苤紀朔籃舐罰□順酚□羌澳嚇諤u辣闢□斡諭ㄖ□□偶彝濉S肴癉刖□嘁闌□8□櫻□允璺攔剩□嵬躒□芻□崍焓濤濫詿蟪枷食破□□薅紀場Q蟊□□撂旖頡﹔岷鴕槁漚膊瘓汀K轂僕ㄖ蕁0嗽攣斐劍□飴凰慮涫□#□勢□ρ□接詘死鍇牛□□﹕於□乒櫻□葉佽秸健Q蟊醜鄖棺11鰨□思兆孤懟JΡ肌H癉刖□歐縲拙澹□□﹗M蹙□□裘磐狻R閹齲□熳右鄖稂狙殘胰群櫻□蟊□蓴癆茉裁髟啊<咨輳□蹙□□﹗N毆□淄踉誄□碌輳□肴癉氳冉醞□又□S7o淳□□猓□□□□淄踔骱鴕欏9□淄跤煤沆□蛹澠漚猓□□垂廝瞪蹩唷d□窖□□馱際級a>旁氯梢□□哂4朔ㄈ似健5筆鞘保□□惱□□□□絞ζ蠲牛□□鬧夜□忠磣□□□□□□嗽量堋O喑稚跫薄N瘧□鮮枳嗲胗諏餃酥屑蚺梢蝗耍□示□□蛉巳朐□﹔岷鴕槌桑□瞬還□小?
英法軍以海口封凍為虞﹐皆於初冬退去。議者始悟咸豐七年廣州被陷之後﹐未始不可善為講解。內外大臣無一諳洋情者﹐遂於剛柔緩急取與操縱之訣﹐未能適中機宜。又或專為身謀﹐玩視大局﹐瞢然置之不理。使彼激而生變﹐紛紜者數年。局勢乃彌棘矣。不然﹐則乘大沽挫敗之後﹐隱示轉圜。倘得能者善為迎距﹐則八年原許之款﹐或可擇其重者抽去一二。即使仍用前約﹐其癒於十年所定之款猶多。且敵情叵測﹐大沽北塘與各海口﹐皆當嚴備。夫瀕海設防﹐猶在海駕舟也。舟之大數十丈﹐鑿方寸之孔﹐縱水漏入﹐則全舟沉矣。寇一入口﹐內地震驚﹐防不勝防。彼且反客為主。又以津沽屏蔽京師﹐而能戰之兵﹐實不滿萬。亦覺軍勢過單。況騎隊不敵槍隊﹐更出人意計外乎﹖自古戰守和互相為用﹐兩國修好﹐軍衛不撤﹐設防之無害於和﹐砵陓髡LJ槍收接□埽□賾□蹋□蠔陀□佟2徽講皇兀□鴕嗨渚謾R□□錐啵□凸淌莛□□勻恢□硪病1碧臉販牢□楹偷兀□甭燮墓榫逃讜卦□6嘶□7嗨持□蟠蠹啤1聳比□嗽尷迕□穡□湓□暈蘅紗恰8欽膠土狡紓□戲峭蛉□□摺H羰□曛□郟□閱莧吹校□鵒釕釗耄□蟣艘啞的甓□塚□□外秘眩□頻弊躍淞H緩笄裁髁凍烈闐磧型□□□蟪跡□鄹吧蝦#□袷倍仁疲□脛□ㄒ椋□癲揮□諤旖蛄16莢眨Σ癲桓□□誥┤α16莢眨?
☆黎庶昌○周以來十一書應立學議
昔周衰﹐孔子自衛反魯﹐憂道不行﹐退而讚《易》、敘《書》、刪《詩》、定《禮》、《樂》修《春秋》﹐垂范百王﹐是為六經﹐尊盛與道無極。《樂經》遭秦而闕﹐僅存其五。然而孔子沒門弟子各闡師說﹐曾子述《孝經》﹐遊夏之徒撰《論語》﹐左丘明公羊谷樑傳《春秋》。至戰國而有《孟子》。《爾雅》、《禮記》﹐浸尤晚出。自是而七經九經十一經之名以立。及至孟蜀刻石成都﹐十三經遂著為令﹐其於孔子所刪定﹐固已增益其七八矣。唐雖以經升老子﹐而不久即廢。南宋時﹐朱子作集注﹐始於《戴記》中摘出《大學》《中庸》﹐以配《論語》《孟子》﹐題曰四書﹐詔學者讀書當自四書始。淳熙以降﹐翕然宗之。元皇慶中﹐定制以四書試士。明代樂其易簡﹐因仍不革﹐學使者校藝﹐專以《論》《孟》《學》《庸》發題﹐先四書而後五經﹐廢注疏而遵朱說﹐道術因之一變。
我聖祖仁皇帝高宗純皇帝深維其弊﹐力矯末流﹐詔撰七經、傳說、匯纂、義疏等﹐頒諸學官﹐示天下以實事求是之旨﹐包舉漢宋﹐不名一家。康熙乾隆以還﹐巨儒雲興﹐經學由是盛絕。然所廢舉﹐亦隻系傳注之間﹐非於經外別立一書﹐以崇配者也。嘗謹按國家自府廳州縣學政校士﹐以及鄉會試﹐雖以四子五經垂教﹐舍是莫由進身﹐而私家誦讀﹐往往溢出令甲﹐頗有視為不刊之典者。
當周末時﹐莊子著書多寓言﹐然其指事類情﹐於諸子中最為瑰放特出。陸德明釋文﹐已列為經﹐而作之音義。淮南王安稱國風好色而不淫﹐《小雅》怨誹而不亂《離騷》兼之。王逸注《楚詞》﹐尊《離騷》曰經﹐朱子從而不廢。後世騷學選學﹐相因為用﹐欲袪文章流別之偽﹐《文選》其最要矣。司馬遷《史記》﹐究天人之際﹐通古今之變﹐其閎識孤懷﹐蓋未易幾也。班孟堅紀述漢事﹐斷代為書﹐文字之淵源﹐經書之大法﹐粲然畢備。許叔重《說文解字》﹐博奧精嚴﹐六藝遺文﹐賴以不墜﹐實軼《爾雅》一經之上。本朝蔚成絕學。《儀禮》十七篇﹐士禮雖存﹐頗闕王朝邦國舊典。欲觀後世帝王因襲之跡﹐惟杜氏《通典》﹐馬氏《通考》﹐博要能通。《通鑒》上續《左氏》﹐事始三家分晉﹐體大而思精﹐言馴而不雜﹐則亦優視聖作矣。杜子美冠絕古今詩人﹐韓癒文章粹然一出於正﹐其道自比孟子。使孔門用詩文﹐二子者入室矣。校此數家之言﹐兼包大小﹐豈非文武道不墜地在人﹐卓然俟聖不惑者哉。故其書之傳遠者﹐一二千歲﹐少亦七八百年﹐非有名爵利祿之資。然而歷世相承﹐誦習不絕﹐精深博篤﹐取用宏多﹐有以協人心眾好之同﹐如饑渴飲食不可一日離也﹐其視為經固已久矣。
往者嘗與曾文正公討論群籍﹐公獨以謂子若莊子﹐詞若《離騷》﹐集若《文選》﹐史若兩司馬氏班氏﹐小學若許氏﹐典章若杜氏馬氏﹐詩文若子美杜氏﹐昌黎韓氏﹐所謂曠代命世大才也。躋其書以配經典﹐誰曰不宜﹖今以功令之所頒若彼﹐學士大夫之所誦習若此。記曰﹕入其國其教可知也。又曰﹕民之所好好之。竊謂《莊子》以下十一書﹐宜因私家肄習﹐特為崇異﹐立入學官﹐使列十三經後﹐以《莊子》次《孟子》﹐《楚詞》、《文選》、《杜詩》、《韓文》次《毛詩》﹐《史記》、《漢書》次《尚書》﹐《通鑒》次《左氏》﹐《通典》《文獻》、《通考》次《三禮》﹐《說文》次《爾雅》﹐各降一等﹐命曰亞經。俾天下人士﹐益隆所習﹐咸馳騖乎通儒。於以廣學甄微﹐翼讚聖業﹐非復言叟聞曲學之私﹐將樂與海內知言君子﹐一平其議也。
☆張文虎○書清芬集後
明歸熙甫以女子未婚守志為過禮。近世江都汪容甫復作議以佐其說。甚哉﹐二君之不知禮也。古聖人緣情以制禮﹐度夫中人所能行者著之﹐而不責以卓絕過高之行﹐此禮之所以通於天下萬世也。然其中有隱微疑似之間﹐不能顯著之令者﹐則以俟知其意者之善擇焉。哀公問於孔子曰﹕禮男必三十而有室﹐女必二十而有夫也﹐豈不晚哉﹗孔子曰﹕夫禮言其極也﹐不是過也。男子二十而冠﹐有為人父之道﹐女子十五許嫁﹐有適人之道。推此﹐則禮文之不可泥明矣。是故三年之喪﹐禮也。世有若劉瑜之服除二十余年﹐布衣蔬食常居墓側者﹐君子不以為非也﹔不能食粥﹐羹之以菜﹐有疾飲酒食肉﹐禮也。世有若張敷杜棲隱之不食鹽菜﹐哀毀傷生者﹐君子不以為非也﹔師沒心喪三年﹐禮也﹐世有若子貢之三年以外﹐築室獨居者﹐君子不以為非也﹔汪□殤也﹐能執幹戈以衛社稷﹐則喪之如成人﹐君子亦不以為非也。若如二君論﹐則茲數子皆可議矣。
且二君所執者﹐曾子問之文也。其文曰﹕既納幣有吉日﹐婿之父母死﹐已葬﹐致命女氏曰﹐某之子有父母之喪﹐不得嗣為兄弟﹐使某致命﹐女氏許諾而不敢嫁﹐婿免喪﹐女之父母使人請﹐婿弗取而後嫁之。夫其不敢嫁者﹐正以女已許人而重之也﹐婿弗取而後嫁﹐而不責以堅守者﹐所謂度中人所能行也﹐而後嫁者難辭也。又曰﹕取女有吉日而女死﹐婿齊衰而吊﹐既葬而除之。夫死亦如之。注曰﹕女服斬衰﹐何服也﹖服以斬衰﹐則儼然其夫矣。而不責以守節者﹐亦度中人所能行也。設於時有矢志不嫁﹐或以身殉﹐或願事舅姑者﹐君蚰k啾□淝槎□碇□6□莞κ夏吮戎□氤□□□潰□澄樂□己藕舳□隕保□蟣匚□褚資□鬧□恕N睾簦E嗆窩砸玻?
婚禮納采﹐主人筵於戶西﹐西上右幾﹐注曰﹕將以先祖之遺體與人﹐故受其禮於禰廟。曲禮女子許嫁纓。注曰﹕女子許嫁系纓﹐有從人之端也。許嫁之初﹐其重如此﹐而比之魯衛之臣於齊楚之君﹐其不為狂易失心之論乎﹖昔者齊侯之女嫁於衛﹐至城門而衛君死﹐保母曰﹕可以反矣。女不聽﹐遂入持三年之喪。弟立請同庖﹐女不聽。衛□於齊﹐齊使人告女﹐女作詩曰﹕我心匪石﹐不可轉也﹔我心匪席﹐不可卷也。又衛女嫁於齊太子﹐中道聞太子死﹐問傅母曰﹕何如﹖傅母曰﹕當往持喪。喪畢﹐不肯歸﹐終之以死。此二女者﹐豈不知有既葬除服之禮哉﹖矢志不嫁﹐節著千載﹐容甫又將比之魯衛之臣號呼而自殺乎﹖高子問於孟子曰﹕夫嫁娶者﹐非己所自親也﹐衛女何以得編於詩也﹖孟子曰﹕有衛女之志則可﹐無衛女之志則怠。此即所謂卓絕過高之行﹐不可以責之中人者也。以卓絕過高之行﹐而謂之狂易失心﹐吾不知容甫之心何心也﹖
熙甫氏曰﹕女子在室﹐惟其父母為許聘於人﹐而已無與焉。夫己身﹐父母之身也﹐以己身許嫁者﹐父母也﹐父母許之﹐而曰己無與焉﹐此復成何說乎﹖且夫禮非強人而束縛之馳驟之也﹐亦求其心之所安而已。微箕比幹﹐皆謚為仁﹐伊周夷齊﹐各成其是。孔子聞孔悝之難﹐曰柴也其來﹐由也死矣。而無所褒貶於其間﹐此所謂各求其心之所安也。禮﹐三代不相襲﹐今古異宜。父在為母﹐婦為舅姑﹐服皆期﹐而今則皆三年﹐二君其能執古禮以反之乎﹖孔子曰﹕禮﹐與其奢也寧儉﹔喪﹐與其易也寧戚。以今世俗波靡﹐日浮趨薄﹐苟有卓絕過高之行實足以激勵人心。而二君者﹐又從而非議之﹐其亦異乎孔子之論禮矣。然熙甫亦自知其言之過﹐故於張氏女貞節記斡旋之﹐舉三仁夷齊為貓踨窗撞艞f燾鎦昭傘7釹托炷肝餿嬡耍□椿櫸蛩潰□謔沂□臼□迥輳□毆貌。□□牘樾焓鹿茫□□米擁煤□閃ⅠJ攣龐諮□拐擼□浩瀆□J看蠓蠐懈櫨狡涫掄擼□煤窕憧□□肚宸壹□罰□蜓雜諢Ⅰ﹔6亮俅g□髁窖□剮穎□嫖醺χ□□□□□捶Ⅲ□治醇叭莞λ□椋□飾□貧□曛□□蛔躍跗浯欠巖病?
○新譯幾何原本序
《幾何原本》前六卷﹐明徐文定公受之西洋利瑪竇氏﹐同時李涼庵匯入《天學初函》。而《圜容較義》《測量法義》諸書﹐其引幾何頗有出六卷外者﹐學者因以不見全書為憾。咸豐間﹐海寧李壬叔﹐始與西士偉烈亞力續譯其後九卷﹐復為之訂其舛誤。此書遂為完帙。鬆江韓綠卿嘗刻之﹐印行無幾﹐而板毀於寇。壬叔從余安慶軍中﹐以是書視予﹐曰﹕此算學家不可少之書﹐今不刻﹐行復絕矣。會余移駐金陵﹐因屬壬叔取後九卷重校付刊。繼思無前六卷﹐則初學無由得其蹊徑﹐而亂後書籍盪泯《天學初函》﹐世亦稀覯。近時廣東海山仙館刻本﹐紕繆實多﹐不足貴重。因並取六卷者﹐屬校刊之。
蓋我中國算書﹐以九章分目﹐皆因事立名﹐各為一法﹐學者泥其跡而求之﹐往往畢生習算﹐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遂有苦其繁而視為絕學者。無他﹐徒弦其法﹐而不知求其理也。傳曰﹕物生而後有象﹐象而後有滋﹐滋而後有數。然則數出於象﹐觀其象而通其理﹐然後立法以求其數。則雖未睹前人已成之法﹐創而設之﹐若合符契。至於探賾索隱﹐推廣古法之所未備﹐則益遠而無窮也。《幾何原本》不言法而言理﹐括一切有形而概之曰﹐點線面體。點線面體者象也﹐點相引而成線﹐線相遇而成面﹐面相疊而成體﹐而線與線﹐面與面﹐體與體﹐其形有相兼﹐有相似﹐其數有和﹐有較﹐有有等﹐有無等﹐有有比例﹐有無比例。洞悉乎點線面體而御之以加減乘除﹐譬諸閉門造車﹐出門而合轍也﹐奚敝敝然逐物而求之哉﹗
然則《九章》可廢乎﹖非也。學者通乎聲音訓詁之端﹐而後古書之奧衍者可讀也﹔明乎點線面體之理﹐而後數之繁難者可通也。九章之法﹐各適其用﹐《幾何原本》﹐則徹乎九章立法之原﹐而凡九章所未及者無不賅也。致其知於此﹐而驗其用於彼﹐其如肆力小學而收效於群籍者歟﹖
○十三間樓校書記
西湖寶石山之半﹐蓋有宋十三間樓舊地﹐為東坡守杭時治事之所雲。今地入彌勒院。郡人瞿君世瑛﹐重葺樓三楹﹐仍舊額曰﹕十三間樓。己亥庚子秋﹐錢君熙泰﹐續文瀾閣校書之役﹐偕予兩寓於此樓。前為後湖﹐夾岸即錦帶橋﹐西南袤對孤山之放鶴亭。予詩所謂﹕開窗看放孤山鶴﹐萬古逋仙共髯翁是也。動止飧寢﹐皆在竹蔭嵐翠中﹐臨窗□筆﹐綠映毫楮﹐執卷而諷﹐與梵唄相應。天未曙﹐聞鐘磬聲悠然﹐披衣頓起﹐視群山猶夢夢也。中間出遊湖上諸勝地﹐西至天目九鎖﹐南渡江﹐登會稽﹐探禹穴﹐訪蘭亭修楔處﹐或一再宿﹐或逾旬乃返。返則仍校書於此樓。
時績溪胡農部竹村﹐元和陳文學碩甫﹐同寓湖上。胡君精三禮﹐方為《儀禮正義》﹐補賈氏之疏漏。陳君專治詩毛傳﹐亦作疏以糾孔氏﹐時時過從﹐商榷疑義。蓋讀書之樂﹐交遊之雅﹐登臨遊覽之勝﹐三者兼之矣。昔東坡居杭﹐遊跡止於洞霄宮﹐未嘗過浙東。其時牽於一官﹐讀書交遊之事﹐能如今日與否﹐固未可知。而吾兩人以物外之身﹐兼斯三者而有之﹐非厚幸與﹗錢君笑曰﹕東坡讀破萬卷﹐交遍賢士大夫﹐身行半天下﹐而子乃以是傲之﹐□真矣。予曰﹕東坡大矣﹐何敢言。雖然﹐茫茫宦海﹐名編黨籍﹐舟車所至﹐曾不得一日安處﹐老竄窮荒﹐備歷憂患﹐其視吾兩人閒鷗野鶩﹐翱翔山水間﹐安知不顧而樂之。抑豈惟東坡﹐將當世實有企羨之者。錢君慨然太息曰﹕有是哉﹗子之言蓋有為而發也。既歸﹐倩工作《十三間樓校書圖》ㄐ樂U櫧漵鏤□恰?
☆張裕釗○歸震川評點史記後序
歸熙甫氏評點《史記》﹐治古文家多褒之﹐傳相├寫﹐然彼此參錯異甚。馬平王少鶴太常﹐取歸氏及望溪方氏評點﹐摘錄起訖﹐合而刊之曰﹕《歸方評點史記合筆》﹐自以為得其真。以余觀之﹐亦尚多可疑者﹐顧視諸所見本為善耳。往者余嘗欲專取《史記》本書﹐附益以歸氏評點﹐梓而公諸同好﹐苦乏刊貲不果。以語友人吳摯甫。摯甫則力讚其事﹐且為謀諸廬江吳小軒軍門﹐慨以千二百金相假。於是鳩集梓人﹐經始光緒二年正月﹐訖四年七月刊成。歸氏評點﹐舊系丹黃二筆﹐今刊本墨本也。其黃筆為銳形識之﹐其丹筆為圜形識之﹐其評點既無定本可據﹐無已則一仿王氏﹐昭畫一也。
自秦並天下﹐專任私智﹐蔑棄聖制﹐漢興﹐一踵習秦故﹐三代之盛﹐渺焉不可復睹。司馬氏生當漢定百年之間﹐□焉傷之。重值漢武侈心多欲﹐任用武力酷烈導諛之臣﹐毒亂海內﹐又身遭刑辱﹐抑鬱□傺﹐發憤著書﹐其孤遠之旨﹐深痛之思﹐軼盪譎激之辭﹐乃至微妙難識。世傳裴□司馬貞張守節諸注本﹐用力故不可謂不勤﹐然皆邈不得司馬氏之意。且其間多可笑者。是書錶錄歸氏評點﹐三家注世既多有﹐今並不復錄。
夫古人之書﹐待說而明者十之三四而已﹐因說之而晦者﹐蓋十五六焉。好學深思之士﹐顓取古人之書﹐反復而熟讀之﹐以意逆志﹐達於幽渺﹐其所得蓋有遠出尋常解說之上者矣。拘文牽義﹐騖華炫博﹐好為枝詞碎說之徒﹐烏足以知此哉﹗望溪方氏﹐究心義法﹐其說亦多所發明。然歸氏所得為深矣。今別為方望溪《史記評點》四卷附於後﹐俾覽者兼采焉。與校是書者﹐余門人大冶劉炳燮及長子沆也。
○書藝文志後
余讀班固藝文志﹐甚高其辭﹐與班氏它所為文異甚。後讀司馬貞《史記索隱》﹐引劉向《別錄》語﹐則班氏志所有者﹐往往而堈鵅播w籩□□蛑□嵌□倘≒□咭病9濤□逗菏欏罰□□::韭砬ㄑ鉭7□萄鈽哿蹕蚋缸由踔淞=聒□□□躋鄖氨舅韭砬a□□忱□玖蹯□□眩□淥□14巡豢杉□6□瞧□莧懷□詘嗍現□椋□記蠖□酥□涑□諏蹕頡I躋遊母呦虜豢杉僖玻」討□模□詼□喝俗釵□瘸觶□□□韭砬ㄏ噯緦蹕蜓鈽勱希□蠆淮□渡酢F渲惺庇舋浯侵□叨獃槍趟□□□摺K漵誚癲豢煽跡□豢梢砸舛□□病N諍□》欠蛭糝□慫□膠醚□釧夾鬧□湟庹擼□飼也灰暈□□院踉鍘?
○贈吳清卿庶常序
人才之貴於天下﹐無古今一也。雖然﹐才應世而世需之﹐其間則亦有辨焉。運會之所趨﹐氣機之所啟﹐魁桀俊異之士﹐雲興□合﹐肩臂相摩於前﹐而趾相躡於後﹐雖有盤錯鉅艱﹐而才皆足以周其用。若是者﹐常樂才之盛而忘其難﹐朝野祉福而康樂﹐薄海內外﹐晏然而無事。中庸之士﹐平進富貴﹐守成法﹐襲故跡﹐皆足以施於世。若是者﹐雖乏才而猶未以為憂。
若夫時數之厄﹐屯艱之會﹐寇訌於內﹐敵伺於外﹐民窮而俗敝﹐兵疲而財匱﹐□冗嵬瑣之徒﹐紛綸雜□﹐浩浩若蕭艾之被乎野。間稍能自異﹐又窘□儒緩不適於時用。中外之安危﹐生民之植若僵﹐泛泛乎若群木之漂於中流﹐四顧而不知所屆。其如是人才之足貴﹐乃倍蓰什伯於向所稱二者之時﹐雖疲行者之資車﹐病涉者之資舟﹐寒者之於裘褐﹐餓者之於食錶粥﹐不足以喻之矣。夫自古禍難之興﹐其需才也尤至﹐而人才之寡乏﹐每獨甚於此時。幸有其人﹐又或有所抑沮牽系﹐而不獲底於成。能成矣而世或不能盡其用。需之如彼其亟也﹐其成而為世用也﹐又如此其難﹐則其可為慕望而愛惜何如哉﹗
吳中吳庶常清卿﹐懿才而遠志﹐服儒者之學﹐而不忘當世之務。凡今日之利病﹐民氓之疾苦﹐無所不究其意。裕釗以同治戊辰冬﹐識之於江寧﹐明年春﹐復相從遊處於吳門者十有余日。及今茲來武昌﹐行從合肥李相國西入秦。蓋將益練習於時務以畜其才﹐而非有時俗人之見也。且行﹐索裕釗一言為贈。裕釗廢於時久矣﹐自度其才不足拯當今之難﹐退自伏於山澤之間。然區區之隱﹐則未能一日以忘斯世。其耳之所聞﹐目之所接﹐愴焉感於其心。今見庶常則欣忭愛慕﹐而不知所以置其情﹐其樂徇其請而為之言也﹐豈有愛乎﹖於是極道其然而書以詒之。雖然﹐尤望庶常之終底於成而為世用﹐以副望君者之志也。
○送李佛生序
佛生既罷官﹐居於江南﹐日讀書不輟﹐尤癒篤好莊子﹐為書後數百言﹐稱其有合於聖人之道。余謂莊子者﹐負絕異之資﹐乘於時而一切以取自快者也。其於聖人之道﹐本差之不能一發﹐末乃大馳而絕遠。至於流極而弊益不勝。釋氏得其精以為空寂﹐王何得其粗以為誕縱。誕縱之弊﹐蔑棄禮法﹐盪廢時務﹐天下於是大亂。空寂之弊﹐去人倫﹐無君臣父子上下﹐乃胥斯民而為夷。莊子疾時垢濁﹐務□洋激詭﹐以譏切當世奔趨勢物之徒﹐不知其弊乃至於此。道之不明也﹐愚不肖不及﹐賢智過之。由莊子而後﹐高才偉異之士﹐身不得其處﹐而誤於所之者﹐豈可勝道哉﹗
蓋嘗試論事功之途﹐詩書文章之業﹐與人世所謂勢位富厚﹐君子未嘗必舍而不事也﹐有道以御之﹐故所之而不窮。後之君子﹐溺志富貴無論已﹐其少有志者﹐欲有所樹﹐則務取天下之業之可以為名者托焉﹐期自章異於流俗﹐而未嘗循於其本。故方其志得氣盛﹐力足以觀駭一世貴賤賢否之倫﹐橫厲乎無雙。及其久之﹐倦而思返﹐顧視身世﹐邈不足以自樂。反之內而碭無可據﹐愛惡攻取﹐又從撓之﹐睹老莊浮屠之書﹐一旦得其所為一死生齊得喪而渺萬物者則大熹之。於是蠲棄百為﹐解弛墮壞﹐頹敗不可振救。生猶是人也﹐而質則已亡矣。
且學儒者之學﹐服聖人之言﹐於卒也乃以異端為歸﹐何其悖歟﹗夫彼未知聖人痋撮痋熟絕儠t謎咭病c防躋暈□#□匆囊暈□玻□灰勻儐玻□潛賾詼穸□又□玻□灰糟脖□□嚳瞧渫□澂荒芊狄病5彌駒虼脛釷攏□鋁6□勒□傷掛訊□□椅抻胍病2壞彌駒蛟18鈦裕□偈樂□掠心蘢穸□兄□擼□唐湓諼嶸硪病F□庵畹酪膊還□□醜□□靡參薇住(韜跗渲潦剩□泛醯悶淥□椋□雜敕蚶獻□⊥樂□□疲□胛□□醮笏常□□春躒酥□惱吆□恐□勒咭暈絞胂禿□糠鶘□□庇危□饕謊砸暈□□S嘁苑鶘□鷗叨澂壞彌荊□迤涔□□饔謔且玻□□櫬艘在敝□?
○與黎蓴齋書
前在金陵﹐相從譚藝﹐譏評古今人﹐私心甚快。別後倏忽月余日矣﹐寒窗短檠﹐時時隱幾思足下不可弭忘。裕釗自惟生平於人世﹐都無所耆好﹐獨自幼酷喜文事。顧嘗竊怪學問之道﹐若義理考據辭章之屬﹐其途徑至博﹐其號稱為專家﹐亦往往而有。獨至於古文﹐而能者蓋寡。自曾文正公沒﹐足下及至甫﹐又不得常聚晤﹐塊坐獨處﹐四顧煢然﹐無可與語。近者李佛生乃頗有意於此﹐時相從問為文法﹐所入雖未深﹐然佛生故天亮出於人人﹐乃時有解悟處﹐此差足語耳。
夫文章之事﹐非資才□絕﹐而程功致力之深且久者﹐則必不能以至。才優而力深矣﹐其能至以幾於成﹐與不能成﹐則亦有天焉。既至而幾於成矣﹐其傳不傳﹐與傳之顯若晦若近與遠﹐則又有天焉。且誠令其至而幾於成﹐成焉而傳﹐傳焉而顯且遠﹐而吾文信不敝於百世﹐吾身則既泯然死矣。其取吾文而嘆慕貴惜之者﹐吾皆不得而見之矣。捐棄一世華靡榮樂之娛﹐窮畢生之力﹐苦形瘁神﹐以僥幸於或成或不成﹐或傳或不傳之數﹐而慕想乎千百歲後﹐冥漠杳渺﹐邈不及見之虛譽﹐而不以自止﹐豈非所謂至迂而大惑者哉﹗宜彼世之所謂賢俊﹐能一切以取富貴顯榮者﹐訕笑而背馳之也。
雖然﹐莊周有言﹕民食芻豢﹐麋鹿食薦﹐鯽蛆甘帶﹐鴟鴉耆鼠﹐四者孰知正味。人生之嗜好﹐各賦受於其生初﹐其不齊至不可以巧歷算。則夫孳孳焉勤一世於文字之業者﹐無亦所嗜出於其性﹐而不能以自解者歟﹖
且吾觀古之能文者﹐若司馬遷韓癒歐陽修之徒﹐其始設心措意﹐亦無過存乎以文自見﹐卒其所至﹐世不得徒文人目之。是故深於文者﹐其能事既足以自娛[B12L]﹐及其所詣﹐益邃以博﹐乃與知乎聖人之道﹐而達乎天地萬物之原。獨居謳吟一室之中﹐而傲然睥睨乎塵□□之外﹐雖天下又孰有能易之者哉﹖又遑暇較量於我生以前與身後之贏失﹐而為之進退哉﹖思足下不得見﹐索居無聊﹐輒一吐其胸臆之所積﹐自怡取快意而已。非足下僕亦不發此也。天氣驟寒﹐惟萬萬保練自愛。不宣。
○答吳摯甫書
春間奉到往歲除夕惠書﹐承已改官畿甸﹐將以儒者之學﹐澤我民萌﹐敬賀敬賀。六月初旬﹐李佛生太守復遞到三月晦一函﹐適裕釗有悼亡之戚﹐先期歸裡。一昔始來鄂城﹐匆匆未及報。所需姚氏評點漢書﹐一時未遑鈔寄﹐請以異日可耳。來書過以文事見推﹐且虛懷諮度﹐諄諄無已﹐裕釗則何足以知此﹖雖然既承下問﹐不敢不竭其愚。
古之論文者曰﹕文以意為主﹐而辭欲能副其意﹐氣欲能舉其辭。譬之車然﹐意為之御﹐辭為之載﹐而氣則所以行也。欲學古人之文﹐其始在因聲以求氣。得其氣則意與辭往往因之而並顯﹐而法不外是矣。是故契其一而其余可以緒引也。蓋曰意、曰辭、曰氣、曰法之數者﹐非判然自為一事﹐常乘乎其機而緄同以凝於一。惟其妙之一出於自然而已。自然者無意於是﹐而莫不備至動皆中乎其節﹐而莫或知其然。日星之布列﹐山川之流峙是也。寧惟日星山川﹐凡天地之間之物之生而成文者﹐皆未嘗有見其營度而位置之者也﹐而莫不蔚然以炳﹐而秩然以從。
夫文之至者﹐亦若是焉而已。觀者因其既成而求之﹐而後有某者某者之可言耳。夫作者之亡也久痁憛慼毅O□籩樑跗漵穎□蛭褳e跗湮Ⅲ□雲湮摶□□□□□恢烈病9時胤硭兄□釙揖茫□刮嶂□牘湃睡趾嫌諼藜洌□緩竽萇釔踝勻恢□睿□□考□淠蓯隆H舴蜃ㄒ猿了劑λ魑□掄擼□淌幣囁梢緣悶湟猓□揮敕蛐哪□問停□□嫌諮砸櫓□碚擼□蚧蠐屑湟印9室κ蕭咧羆乙蟶□篤□□滴□豢梢滓病N崴□笥詮湃蘇擼□善佽□ㄆ湟庖約捌浯怯敕a□□骱跗瀋睢<拔崴□暈□模□蛞灰砸□□鰨□醜瞧□敕□憒又□印?
閣下以為然乎﹖閣下謂苦中氣弱﹐諷誦久則氣不足載其辭。裕釗邇歲亦正病此往在江寧聞方存之雲﹕長老所傳劉海峰絕豐偉﹐日取古人之文縱聲讀之。姚惜抱則患氣羸﹐然亦不廢哦誦﹐但抑其聲使之下耳。是或亦一道乎﹖裕釗比所遇多乖舛﹐□迫憂患﹐於此事恐終無所就。閣下才高而志遠﹐年盛而氣銳﹐它日必能紹邑中諸老盛業。用敢進其粗有解於文事者﹐以為涓埃之裨。惟亮□不宣。
○遊虞山記
十八日與黎蓴齋遊狼山﹐坐萃景樓﹐望虞山樂之。二十一日買舟渡江﹐明晨及常熟。時趙易州惠甫適解官歸﹐居於常熟﹐遂偕往遊焉。
虞山尻尾﹐東入常熟城﹐出城迤西﹐綿二十裡﹐四面皆廣野﹐山亙其中。其最勝為拂水巖﹐巨石高數十尺﹐層層駢疊﹐若累芝菌﹐若重鉅盤為台﹐色蒼碧丹赭﹐斑駁晃耀溢目。有二石中分曰劍門﹐□砉擘屹立﹐詭異殆不可狀。踞巖俯視﹐平疇廣衍數萬頃﹐澄湖奔溪﹐縱橫盪□其間﹐繡畫天施。南望毗陵震澤﹐連山青翠相屬﹐厥高金□雲﹐雨氣日光﹐參錯出諸峰上﹐水陰上薄﹐盪摩闔開﹐變滅無瞬息定。其外蒼煙渺靄圍繚﹐光色純天﹐決眥窮睇神與極馳。巖之麓為拂水山莊舊□﹐錢牧齋之所嘗居也。嗟乎﹗以茲邱之勝﹐錢氏惘不能藏於此終焉﹐余與易州乃樂而不去雲。
巖阿為維摩寺﹐經亂泰半毀矣。出寺西行﹐少折逾嶺而北﹐雲海豁開﹐杳若天外﹐而狼山忽焉在前。余指謂易州亦昔遊其上也。又西下為三峰寺﹐所在室宇﹐每每可憩息。臨望多古樹﹐有羅漢鬆一株﹐剝脫拳禿﹐類數百年物。寺僧具酒果筍面﹐餉余兩人。已日昃矣。循山北過安福寺﹐唐人常建詩所謂破山寺者也﹐幽邃稱建詩語﹐寺多木樨華﹐由寺以往﹐芳馥載塗。返自常熟北門﹐至言子仲雍墓。其上為辛峰亭﹐日已夕﹐山徑危仄不可上﹐期以翌日往。風雨復不果。二十四日﹐遂放舟趣吳門。行數十裡﹐虞山猶蜿蜒在蓬戶﹐望之了然﹐令人欲返棹復至焉。
○莫子佽墓志銘
子佽﹐姓莫氏﹐諱友芝﹐自號呂□亭﹐晚號□耳叟﹐世居江南之上元。明宏治中﹐其遠祖曰先者﹐從征貴州都勻苗﹐遂留居都勻。至高祖雲衢﹐又遷獨山州﹐自是為獨山州人。曾祖嘉能﹐祖強﹐州學生﹐皆以君考貴﹐贈如其官。考與儔﹐嘉慶己未進士﹐翰林院庶吉士﹐改官為四川鹽源縣知縣﹐再改官為貴州遵義府學教授﹐曾文正公表其墓曰﹕教授莫君者也。教授故名進士﹐日以樸學倡其徒教其子弟。子佽獨一意自刻厲﹐追其志而從之。當是時﹐遵義鄭子尹珍﹐亦從教授君遊﹐與子佽相靡□以許鄭之學﹐積五六年﹐所詣益邃。黔中官師徒友﹐交口推轂莫子佽鄭子尹﹐而兩人名遂冠西南。
子佽之學﹐於蒼雅故訓﹐六經名物制度﹐靡所不探討﹐旁及金石目錄家之說﹐尤究極其奧賾﹐疏導源流﹐辨析正偽﹐無株寸差失。所為詩及雜文﹐皆出於人人﹐而於詩治之益深且久﹐又工真行篆隸書﹐求者肩相摩於門。
子佽□貌玉立﹐居常好遊覽﹐善談論﹐遇人無貴賤愚智﹐一接以和﹐暇日相與商較古今﹐評騭術業高下﹐正論詼嘲閒作﹐窮朝昏不倦。自通州大邑﹐至於山陬嶺海﹐公卿鉅人﹐學土大夫﹐咸推子佽以為不可及。下逮武夫小吏﹐閭巷學徒﹐語君名字無不知﹐及其他嘗與君晤﹐無不得其意以去者。然君雖樂易﹐而中故介然有珖_允亍W緣攔廡撩□儆諳紓□□罅□曜呔┤Γ□□抗筧耍□□□脛□唬□瘓□厴髟衿淇傘S腥u蠼榫□亞笫椋□遣揮ΑD誠喙□□兄率謐擁芏粒□襉恢□<嚷攀岳癲坎壞彌荊□韻譚嵐四杲厝≒□兀□已」佟9司□饉□煥鄭□□□桓垂恕R雲淠炅□魯齠濟牛□雍□鬧夜□諤□□□髂旮創釉□惱□□漣睬歟□剿哪曖種兩鵒輟﹕□鬧以□惱□□□躍□7□胗危□芍□□咭病<敖窈戲氏喙□罟□哺□□眨□脛菹乩粲誄□□□鞘敝型獯蟪跡□19薌鱍□手□渴□興娜恕Z□魘□娜送□□□湟灰病S謔俏惱□□呃釹喙□□爸釓蠛茫□□□□鍪耍□厝吧踔粒□□淮切徊瘓停□□拮泳詠鵒輳□倍萊□□從誚□次庠街□弧W峪都群糜危□佽□瞎識嗉焉剿□□秩逖迨□鰨□□□□郟□巳沾又釗聳懇□舖贛劍□□鐐□欏?
同治七年冬﹐余與子佽自金陵偕送文正公於邗上﹐返過維揚﹐登焦山﹐道丹徒﹐至吳門﹐並舟行者累月日﹐日接膝談﹐語十事而合者七八。余尋別子佽赴杭州﹐明年復來吳﹐與子佽益買舟遍覽靈巖石棲石壁之勝﹐觀梅於鄧尉﹐越日至天平山﹐謀且上其顛。子佽苦足力乏﹐坐寺中待余。余乃獨從一小童﹐攀籐葛﹐凌怪石﹐陟絕頂以望太湖。既下﹐子佽迎余而笑﹐相詫以為極一時之樂﹐距今忽忽四五年﹐日月夢想﹐屢欲尋舊遊不復果﹐而子佽則且卒矣。
子佽之卒﹐以同治十年九月辛醜﹐春秋六十有一。生平所為書﹐日《黔詩紀略》三十三卷。《遵義府志》四十八卷﹐《聲韻考略》四卷﹐《過庭碎錄》十二卷﹐《呂□亭詩鈔》六卷﹐《樗繭譜注》二卷﹐《唐本說文》《木部箋異》一卷。其編訂未竟者﹐尚有詩八卷﹐《呂□亭文影山詞》﹐《呂□亭經說古刻抄》﹐《書畫經眼錄》﹐《宋元舊本書經眼錄》﹐《舊本未見書經眼錄》﹐《資治通鑒索隱》﹐《樑石記》﹐各若幹卷﹐藏於家。配夏孺人﹐子彝孫﹐附貢生﹐先一歲卒ㄐ慼撚瀞憧甈K蠆寡未笫梗□□□耍□鏌蝗耍□杏住W峪緞值芫湃耍□嚶忻□謔薄W峪都茸洌□浼鏡芟櫓□俳□□□卣擼□爰儆詿蟾□□允□荒甓□攏□□□仄滂壓橛詮籩藎□妨□氯繕輳□嵊謐褚逑囟□聳□錚□□鍔較溶闃□巍G倚校□髏□謨唷S嚶胱峪豆氏嗟靡病<扔庠攏□□□□□櫓□F浯竊唬何諍踝峪叮【0□煜攏□□又□郟□涔椴賾詮是穡□匏□匯灰印F漵趾偽□?
☆李慈銘○答僕誚文
先生客居﹐作文守歲。呼僕瀹研﹐僕倚屏睡。先生叱之﹐僕起而誶。官窮至此﹐官文是祟。誰使官幼﹖識字不忒。哦詩上口﹐聽經能背。誰使官長﹐作文無害。鏤膺周秦﹐胝手漢魏。不今是逢﹐而古為媚。思澀苦痴﹐意迷若醉。官今已壯﹐所得者累。官之西家﹐佻兮崽子﹐貨倒□犬杖﹐乳臭青紫。官之東鄰﹐烏獻家兒﹐丹豉布算﹐猗裸埒貲。官有薄田﹐歲豐以蓼﹐三載不治﹐責稅荒草。官應詔科﹐字必俗矯。六上不收﹐三十發皓。官既世贅﹐眥□戚即休。以專而壑﹐以首而邱。雲胡是歆﹐而仕之求。雲胡是□﹐而都之遊。鷹春則鳩﹐橘淮而枳。謂官此來﹐當殊厥趾。距今匿景﹐畏畫於市。結舌四坐﹐移願百氏。刺毛已□享﹐徑艾絕軌。上車秘書﹐平頭綠韝。而我於官﹐互更褐裘。五陵騶卒﹐錦帳大馬。而我於官﹐薄笨驂駕。官窮至此﹐官猶有家。樂和舊坊﹐面城背涯。堂庋織具﹐門停釣車。養親課稻﹐娛賓治花。官今墨{屍木}﹐進退何擇﹖局□束 磋搓資﹐以至今夕。而猶文為﹐文將奚適﹗官固耐窮﹐我請自絕。先生聞言﹐囅然而笑。謂僕且退﹐爾無我嬲。我心太虛﹐白雲在天。爾蘄速改﹐請以來年。因濡筆以為之文曰﹕吾拙吾力﹐吾默吾識。吾饑吾寒。匪吾文是職﹐乃天之所以全吾真而養吾逸。
○越中三子傳
陳壽祺﹐本名源﹐字子谷﹐一字珊士﹐浙之山陰人。祖掄英﹐嘉慶庚午舉人﹐官秀水訓導。訓導生三子﹐曰錫﹐曰書烈﹐曰文傑。文傑早殤﹐錫娶婦黃﹐五月而卒﹐無子。書烈娶婦陶﹐生君﹐訓導命以後世父﹐而書烈卒無子。故君兼後小宗。訓導故貧﹐君早喪所生母﹐育於黃恭人。幼善病﹐黃恭人日夕紡績以營藥餌。顧讀書敏甚﹐訓導深□之﹐攜以之官。及訓導□卒﹐君所生父以毀亡。時君年十四矣﹐隨黃恭人扶四喪還。山陰無期功之親﹐無田無宅﹐賃大木橋旁陋巷三橡以居。黃恭人並日而食﹐為針黹或數夕不寢﹐得錢以給君入塾。學為文而君益銳進。更五年﹐補縣學生。又二年﹐舉於鄉。又七年﹐咸豐六年進士改庶吉士。又三年□枚館﹐改刑部主事。同治元年﹐粵賊據紹興﹐君請急浮海至滬﹐迎黃恭人及其孥入都。旋充提牢廳主事﹐兼辦秋審﹐補奉天司主事﹐擢員外郎﹐隨尚書綿森公赴湖北勘獄﹐京察一等。未及引見﹐以丁卯夏四月□卒於京邸﹐年三十有九。初訓導娶於李﹐予高叔祖孝廉府君之孫也。故予與君為中表兄弟。君之補渚生也﹐予祖父行皆喜曰﹕訓導有後矣。君天性伉爽無城府﹐見人無親疏﹐皆率胸□□與語﹐人亦樂近之。事親孝。嘗自塾歸﹐黃恭人持稻糗及肉食之。君問曰﹕母食乎﹖曰﹕食矣。及夜﹐黃恭人詣廚下暗中食﹐君持火燭之﹐則冷菜羹半甌淘麥屑也。君持甌泣﹐黃恭人亦泣。及歲甲子二月﹐黃恭人年七十﹐君稱觴於京師﹐予與平君步青謝君鉞往祝﹐夜同宿君家﹐君言之﹐淚猶涔涔下也。君文章警敏﹐不由師授﹐尤喜為詩詞﹐情藻艷發。既年少入翰林﹐篇什流播﹐人爭傳誦﹐而竟不得留館職。既改官﹐勤習曹事﹐援律比例﹐鉤抉爬梳。日步行人署治獄﹐夜閱爰書﹐輒至漏盡。嘗召試軍機章京列高等﹐竟不用。既迎家至京益困﹐敝衣垢面﹐跋涉泥淖﹐而吏事益精。曹中疑獄悉委之。又自授其三子經﹐以其暇事吟詠治小學。故甫三十發盡白﹐竟以積瘁死。君娶於劉﹐生子三﹐長者娶婦有子矣。君既卒數年﹐而黃恭人猶在堂。
王星誠﹐本名子邁﹐又名章字平子﹐更字孟調﹐亦山陰人。父學厚﹐道光甲午舉人﹐慈湖書院山長。君幼穎異﹐目多白﹐眉有奇采。甫成童﹐為文即刻意自異﹐不蹈故常。為詩歌鏤心金術腎﹐見者斂手。山長故予族父青田先生高第弟子也﹐以文章名一時﹐少許可﹐顧奇□君。嘗遍攜其文以夸於客。甫冠受知於知府徐君榮學使吳公鐘駿﹐試皆第一﹐補縣學生﹐名大噪。君早失恃﹐比長而繼母又□卒。山長恐君試失時﹐遂以君出後其從祖父﹐君不敢違﹐及為弟子員﹐釋菜於郡﹐時宣宗崩已逾百日﹐守令諸官皆吉服蒞事﹐君獨衣青衣。徐君以其為國恤也﹐詰之﹐君不對。未幾而山長□卒。家素貧﹐時山長三娶妻﹐甫數月﹐君姊妹未嫁者二人﹐一弟眇而甚弱﹐君已娶婦有子﹐食錶鬻不能繼﹐於是始客遊。初為余姚令采賓王掌書記者數年﹐繼客於蕭山。
予自丁未冬﹐與君角藝於塾﹐務爭勝以能相高﹐而相得甚。君為《希有鳥賦》以贈﹐予賦《大鵬行》以答之。皋同補弟子員﹐益相親﹐閒日輒過從﹐以所業相質証。或上下議論﹐窮極幽眇﹐盡晝夜不止﹐意氣凌厲﹐蔑視一世﹐以為兩人外無可與言者。或出詣人﹐必兩人俱抵掌高論﹐歌噱互作﹐坐客輒縮□肉避去。時御史宗先生稷辰方裡居﹐創四賢講社﹐招致英俊﹐予與君皆箸錄。一日予與宗先生論學不合﹐宗先生嗤點予文﹐君聞之怒甚以告予。予遂不復至宗先生門﹐君亦不往。宗先生屢好言相謝﹐兩人始復稱弟子﹐然終不以所作示宗先生矣。君既客遊﹐間數月必歸﹐歸則必過予信宿﹐或至十日始去﹐而郵筒詩文往來曹江上者相望也。及丙辰春﹐君始遠遊﹐由京師至河南﹐依其叔父故副都御史履謙於河防。副都以憂歸﹐君遂歷客豫中諸牧令。嘗寓書予曰﹕自客大樑﹐始知鄉裡之多才﹐而貧賤之可樂。蓋數年中無旬日不夢至越縵堂也。越縵堂者﹐予讀書處也。已未夏予入都﹐君亦來應京兆試﹐則已病脾泄﹐精神頹隕。予方被橫逆之禍大困﹐相見唯佗傺抑鬱﹐無復向時意矣。未幾同入試﹐試畢君寓邑邸﹐病益甚。榜發中副車﹐越日遂□卒﹐年二十有七。時君戚誼數人發其篋﹐得金數鎰﹐買棺以斂。今猶□聿城南擴誼園也。予方與同人謀之﹐將以明年歸喪。君娶於施﹐生二子一女。
孫廷璋﹐後更名淳溥﹐同治元年復故名﹐字仲嘉﹐一字蓮士﹐會稽人。孫氏自明正德中﹐江西巡撫忠烈公燧為名臣﹐其後益大﹐閥閱為江以南冠。忠烈本籍余姚﹐其孫吏部尚書清簡公金龍始居郡城。入國朝稍衰。君曾祖楠為縣諸生﹐祖晟益貧矣。父慶琛以善刑名章奏﹐客督撫者二十年﹐家始裕。君幼精悍□斥弛﹐喜為刻雕藻繪之文﹐不治小節﹐好諧侮人﹐人多疾之。甫冠﹐應童子試﹐時學政吳公鐘駿﹐經學大師也﹐以維黍二字題試會稽﹐君獨本《周禮》《爾雅》故訓為說﹐吳公大奇之﹐擢第一﹐補諸生。道光己酉充拔貢生﹐旋舉於鄉。明年試國子監學正學錄第一﹐授學錄﹐升助教。癸醜告歸﹐改教職﹐選遂安教諭﹐未上﹐丁父憂﹐□存丁母憂。入貲以知府候選﹐謁故督師勝保於皖﹐不得當﹐歸。而浙江巡撫王壯愍有齡檄治文案。時軍事急﹐餉不繼﹐浙西嘉湖諸郡已盡陷﹐餉獨恃寧紹﹐壯愍先與將軍瑞昌公劾罷團練大臣邵文靖燦。以王副都履謙柔願易制﹐特薦之佐團練﹐專司越餉以濟軍。而越人已疲甚﹐副都不能為﹐越紳之為副都郊奔走者﹐類貪污多飽私橐﹐壯愍婁檄餉不如額﹐遂積與副都哄。副都劾壯愍侵官擅威福。君既為壯愍所委任﹐又與副都故交﹐銳意解紛﹐以為餉可籌而民不病﹐乃返越以巡撫檄行事。越諸紳大怒﹐激副都出疏劾君及浙吏三人﹐以為巡撫爪牙。壯愍亦疏劾越紳四人為副都黨相持。朝廷下其事於學政張文貞公錫庚﹐而桐廬知縣倪某﹐復訐君索賄冒功事於副都﹐副都露移巡撫。壯愍遂並疏劾君﹐請褫職按治﹐復下其事於學政及將軍。讞未定﹐而紹興陷﹐杭州亦破﹐巡撫學政將軍皆死節﹐副都竟逸去。論者謂浙事之壞﹐由紳撫之交訌﹐餉事其樞紐也。而君之疏節闊目﹐授人抵□﹐志用不遂﹐卒至對簿﹐亦可悲矣﹗君自賊中間關至越﹐迎其孥至寧波﹐至上海﹐遂入廣東。客肇慶知府龍川知縣幕者各一年﹐所至Θ金吾﹐乃挈家浮海歸。前事得白﹐復原官﹐君遂入於潛﹐賃田數十頃﹐大治佃於山中﹐而病作﹐歸﹐遂劇﹐以丙寅十月□卒﹐年四十有二。
君素無鄉裡名﹐見俗士輒瞠不言。或示君以所作﹐君笑而仰視屋﹐故為謬語﹐以故益無知君者。比入京師﹐名乃大起。歸而與予交﹐益治經史﹐務為本原之學。歲丙辰予館君家﹐傅節子以禮者﹐居亦相近。三人皆嗜書﹐日出閱市﹐以所得奇秘相角勝。或互讎戡﹐有所創獲﹐相告則喜躍大叫。賓客僕隸﹐見者無不□□眙以為狂。間與君為詩詞﹐分題刻燭﹐君務饞鏤隱僻﹐幾至腐穎﹐每一篇出﹐千鍛百煉﹐必於奇麗﹐蓋其天性也。君素喜經疏小學﹐為楷書精絕﹐而結體必依說文。娶於高﹐生子一﹐星華﹐予門下士也﹐未冠補諸生﹐好經學﹐詩文有父風。
三子者﹐陳子最和厚﹐無忤於人﹐雖甚不肖者﹐未嘗有惡言加之。孫子動與俗違﹐仇怨日積。王子稍溫默﹐而不可一世之概﹐則較孫子尤甚焉。孫子長予四歲﹐予長王子二歲﹐而與陳子同歲生﹐皆積瘁早衰﹐有憂生之嗟。每相聚宴語﹐日薄西崦﹐攬浮雲﹐數落葉﹐輒慨然念歲月之易盡﹐懼修名之不立。王子之殤於京師也﹐予與陳子同視殮﹐泫然流涕﹐以為既痛逝者﹐行自念也。乙醜﹐予歸至杭﹐孫子亦自粵還﹐須毿毿矣﹐語予曰﹕著書未成﹐而老已至﹐奈何﹖陳子抵予書曰﹕君歸我留﹐南北乖異﹐欲如往時宣武街中同居二年﹐歌哭相答﹐此生可再得乎﹖孰知歲未再□其﹐二子繼逝。今又四年矣。予以孤露羸病之身﹐塊然獨立﹐寄家遠役﹐浮湛冗員﹐且執筆以傳三子﹐而撰定其遺集﹐悲夫﹗陳子箸有《纂喜堂詩集》四卷﹐《青□□閣詞》二卷﹐《越語古音証》二卷。王子箸有《西鳧山居詩詞》若幹卷。孫子著有《亢藝堂文集》﹐《勉喜堂詩集》﹐共若幹卷﹐《玉井詞》一卷。王子詩大半林□佚﹐孫子詩詞﹐經亂亦多毀﹐侍郎為陳子房考師﹐與孫子故交契﹐王子則知之於身後者。令次弟刊布其集以集於世。三子之不亡﹐侍郎力也。
○王母鮑太夫人墓志銘
慈銘自同治壬申﹐與今國子祭酒王君先謙相識﹐甚疏也。甲戌會試卷在祭酒房﹐力薦之﹐□危得而以文字違格﹐卒被擯。心感祭酒﹐然□從跡益以逖。庚辰成進士﹐祭酒為鄰房同考官﹐揭榜時見慈銘名﹐以其老也﹐感唏之甚。既慈銘呈牒翰林院﹐乞守故官﹐祭酒力阻不能得﹐嘆惜累日﹐慈銘始益感祭酒﹐交日密﹐於是始知祭酒之有賢母。而祭酒門祚之單隻﹐太夫人身世之劬勞﹐始一一聞之。祭酒事親孝﹐太夫人年高多病﹐自昔歲後疾屢作﹐祭酒朝夕左右若孺子﹐每為慈銘言之﹐慘戚不自勝。慈銘亦心憂之﹐相見必亟問起居。今年三月七日﹐祭酒有事東陵﹐越日而太夫人病作﹐遂以不起。嗚呼﹗鮮民之痛﹐天下無慈銘之酷者。交遊中有親在者﹐羨之極而感泣﹐惟恐其樂之不長﹐懼其老而憂其病﹐不啻其在身也。肅肅鴇羽﹐哀鳴相聞。其相感之悲﹐有不能喻之它人者。既祭酒以所次太夫人年譜﹐屬為志墓之文﹐其曷敢辭﹗
按譜太夫人姓鮑氏﹐先由徽州遷湖南長沙府善化縣。父太學生﹐諱敦富﹐母氏熊﹐幼失恃﹐終鮮兄弟﹐事父孝﹐年十九﹐歸贈通議大夫長沙王公載之。逮事王舅姑及舅姑﹐皆得其歡心。贈公祖父皆諸生﹐家貧﹐世以教讀自給。太夫人仰事俯育盡其力﹐養生送死盡其誠。和娣姒﹐恤姻黨﹐嘗竟銕犑諢慾漡贖麥﹛Q蚍故蓖泄什皇場Q蝦□碇□牟賈幸攏□澂僮饕媲塚□碧蒙銜慮宥□謬敝□F湫止□洌□□□ν□櫻□E又□╛鰨□迥晡蘧□□□乓閱諼蹺躒繅病I□煞蜃鈾模□怨□允謔椋□□□□尉□魘謔夷□模□尉□願哺納□斥荊□□群筘查洌□鬮拮印T□□醞醋右嘧洹J奔讕埔巡怪釕□□浼舊猩□□量芊匠悖□□脖楹□媳薄<讕拼泳□跬鈧□唬□□蛉巳趟酪勻□始遙□淅痛岫□納耍□怯脅蝗萄哉摺<燃讕屏□蘅頻塚□牒擦鄭□釷乖頗希□俟槭E櫻□揪□嘁災釕□霉□□醇吧希□蚋駒妒牛□轡拮印S謔羌讕樸□□蛉思版祖9焉□□闃輛┤Α7彩□輳□□□醣浮6□讕屏□渥優□O仁竊□□辛叫紙暈蘚螅□□蛉四羆沂樂□□澹□有罩□揮□□F□薟燴□S□笠蝗蘸□屢□錚□暈磕耗輳□澂豢傻謾4思讕剖鮒□□賠□病4讓□暈╢□蛉酥□□Γ□媳幹□酥□□瑁□淥□興湟喙朊胖□溝隆H灰願還蟾救舜χ□□脅豢梢災杖照摺<雌□笄準□思遙□寤□□闢□□湔壑□遙□匏晡拗□36斂□杳綬蛉酥□荊□□剿曄焙15□湫β□罷擼□敢暈□娓2豢尚抑亂病H灰允硬恍□□讓□擼□甘俠塗啵□□摶蝗罩□闢□值茉商媯□糜□沿志闢□澂壞靡鄖□□□潑□□□字□媯□蚣讕浦□□允綠□蛉蘇擼□癲揮淘諤□樵眨E且囁梢暈蘚兌印?
太夫人生於嘉慶戊辰六月十九日﹐卒於光緒壬午三月十六日﹐享年七十有五。距贈公之殤﹐二十有二年。子四﹐長先和﹐次先惠﹐廩膳生﹐三即祭酒﹐同治乙醜翰林﹐至今官﹐四先恭﹐縣學生﹐分省補用知府。女四﹐次適候選知縣善化龔運□﹐其三皆殤。以祭酒貴﹐封由太安人晉宜人恭人至太夫人﹐以某年月日葬某鄉某原。銘曰﹕先儒蕺山劉子有言﹐平生未嘗言及二親者﹐傷心之甚﹐不忍言也。母也天隻﹐孰酬恩也﹖維太夫人﹐生備百屯﹐而終享鼎茵也。象賢有子﹐為名臣也﹐胡天靳之﹐未諲堋晼慼潟h玻課□櫛□荊□猿韶始遙□沾篤涿乓病8咼髁鈧眨□橘秤讜□病R蚣讕浦□□啵□遭□崆祝□□礁抻闃□嵊阢窀災□湟病?
☆王□運○御夷論(一)
蓋自黃帝畫野分九州﹐而常有夷狄之患。中國之於夷﹐常不敵者勢也﹐必爭者情也﹐代興者數也﹐絕之者理也﹐御之者術也。王道陵遲﹐四夷交侵﹐獸蹄鳥跡﹐交於中國。人皆知敵之強盛﹐而不咎我之衰弱。聞敵之術略﹐而不思已之暗蔽。強者憤懟而不知救禍之道。弱者輸服而不知坐亡之慘。故自衰周以來﹐三千余年﹐三策相乘﹐二道並用﹐曰戰與和而已。二者互相訾排﹐迭為其柄。當其盛則皆可以善﹐魏絳衛青是也。當其衰則同歸於亡﹐衛懿晉末是也。和戰者政教之末跡﹐諍議者謀國之下道。故必先明其致此之由﹐而後智術乃可言之。
何以明其勢之常不敵也﹖曰夷狄之患﹐起於我弱。我弱之故﹐生於失政。夫含生之倫﹐各安其分﹐以習為性﹐以勢為用。內不強不足以謀外﹐人無舋不可以構隙﹐其尊中國也如天﹐其覬覦也如鬼。其羨我土地物產禮樂制作之繁富﹐其欲襲我政事官爵文章之華貴﹐其聞聖人首出諸侯效命﹐則蒲伏稽顙﹐求通屬國。其有自負強大﹐侵軼邊界﹐則驅之而已奔亡矣。是故中國強﹐夷狄弱﹐則秦人置百越之郡。中國強﹐夷狄強﹐則漢又為渭橋之師。中國弱﹐夷狄弱﹐則元成受匈奴之朝。至於中國弱﹐夷狄強﹐邊患滋多矣。且夫弱非無兵也﹐非將怯也﹐非餉食軍匱也﹐非城之不高池之不深也。主忘其民﹐夷始俘之﹐主棄其地﹐夷始侵之﹐主忘武備﹐將帥敗之﹐主忘求賢﹐謀虹亂之。無幸敵弱﹐彼必有余﹐無問寇淺﹐內必盡虛。無患犬羊之難馴﹐無狃敵欲之不奢﹐無皋戰陣之失機﹐無憂憑陵之肆威。人主聞變﹐赫然奮發於朝{□一}之上﹐蹙然自責於宮寢之內﹐滌盪叢弊﹐胥與更始。主德朝明﹐而夷類宵遁﹐朝政夕清﹐而兵氣旦申矣。
何以明其然也﹖昔者厲王昏暴﹐天下盪盪﹐小疋盡廢。中國乃微﹐則北有□嚴狁﹐西有昆夷﹐東有淮戎﹐南有荊蠻。當是之時﹐四方蹙蹙﹐岌岌乎殆﹐文武之地﹐不戰而削。宣王嗣之﹐未遑用兵﹐憂旱側席﹐求賢自輔﹐得方叔召虎皇父仲山之臣﹐然後出師﹐未至涇陽而匈奴北歸﹐始臨長江而徐驛傳騷。故其《詩》曰﹕薄伐□嚴狁﹐至於太原。言無所用戰﹐直驅而去之也。其大雅曰﹕舖敦淮□﹐仍執醜虜。言就而系累之也。其南征曰﹕薄伐□嚴狁﹐蠻荊來威。言先聲而後實也。如謀其次﹐則天子衰廢﹐委任侯伯﹐發戍守邊﹐亦足暫弭。其在詩曰﹕王命南仲﹐往城於方。此言紂用文王﹐命將遣戍﹐守衛中國﹐築城而居之也。其四章曰﹕豈不懷歸﹐畏此簡書。言戍卒之勞也。其遣戍曰﹕豈敢定居﹐一月三捷。言方略也。夫以文王之聖﹐南仲賢將﹐兵卒有禮﹐王道之洽﹐比之宣王﹐其詞劣焉﹐其功勤勞﹐倍於吉甫﹐豈非以君臣勢殊﹐功固不齊乎﹖
自此而降﹐則秦始漢武﹐挾全盛而謀敵﹐中國雖暫敝﹐後世受利﹐此以強而制弱也。漢文以強備強者也。夷狄積強﹐中國積弱﹐然後來犯﹐故常不敵之勢也。已不能戰﹐雖降無益﹐而妄曰與和﹐此自欺之說也。然而強敵壓境﹐亦終取盟者﹐彼知我之可取而度彼不能故也。非愛我也﹐非忘我也。夫夷之入中國恆易﹐我之取夷也恆逆。賈生閎議於珠崖﹐劉安憂費於越南。誠以為敝財力於無益之地﹐委吏士於毒瘴之域﹐勝不為功﹐而敗損國威也。
若夫開山海以招鱗蟲﹐假冠裳而飾犬蛇﹐趨利如騖﹐爭欲內徙﹐尺寸是競﹐貪慕而不去者﹐雖峻其防而猶患潰延﹐況引而近之乎﹖全力專心﹐累世而圖我﹐抵隙蹈瑕﹐一朝而疾發﹐彼固操全勝之算﹐而熟籌乎彼己之情者也。君相當此﹐尚不自警﹐乃憤疾於一戰﹐其為敗摧﹐何必智士而後知哉﹗今以必爭之情﹐加不敵之勢﹐當戰敗之後﹐為苟免之策﹐此又乞和之議﹐所由從容而徐進者也。無備而戰﹐戰已敗矣﹐敗而乞和﹐其情絀矣。中外交通﹐民夷習居﹐國本移矣。鑒亡國之失﹐論和戰之跡﹐則納幣者病﹐而議戰者又見賢矣。君臣當無事之日﹐觀前代之史﹐無賢不肖﹐未嘗不恨和夷之非策﹐稱臣納地之無恥也。及夫邊陲小警﹐廟算已盡﹐俘囚﹃辱相隨逐﹐而箝口束手﹐莫敢論一戰之利者﹐其志昏於敵前﹐而氣餒於自強也。其攘臂切齒﹐主辱臣死而不悔者﹐雖蹈鋒鏑﹐不知亡國之不可存也。其日夜憂敵﹐覘強弱﹐論守戰﹐求一去害而並心於外患者﹐其猶見蚊睫而不睹泰山者也。
夫治亂在一人﹐轉移在俄頃。古無必亡之國﹐國無不治之理。聖人得位﹐要荒以限之﹐朝貢以羈之﹐夷狄仰望﹐莫不惕栗﹐尚無所用戰﹐其術約也。五餌豢敝﹐效於蒙古﹐和之上者也。幕南犁庭﹐戰之威者也。若力不足和﹐而姑望罷兵﹐強敵壓境﹐乃後言戰。朝無正人﹐野多異議﹐弱而癒靡﹐適足自亡。故其咎不在夷狄﹐而其政不系和戰。是本論也。
○御夷論(二)
夫道術立百代之要﹐機智用一時之利。君無苟且之臣﹐政有補苴之策。然則內政未舉﹐而議欲攘外者﹐其亦必有方乎﹖均之治末﹐莫若力戰。夫鋒刃相接﹐僵伏相踵﹐而計勝負者﹐戰之末也。有死無二﹐折而不撓﹐明敷天之大義﹐指匈奴期俱滅者﹐此能戰之選也。夷狄之入中國也常遠﹐其畏敗也常切。其所欲在和者﹐利彼之完師﹐幸我無備故也。其先致死與我爭利﹐其詞不絀者﹐要和親之必成也。社稷之臣﹐懷忠貞之節﹐羞陪妾之名﹐因民所疾﹐金鼓而征之﹐敗不足畏﹐故無敗矣。
何以信其然也﹖敵國之勢也。敵之兵必出於一道﹐我之地不盡於受敵﹐則出沒之情異﹐我便一也。彼遠而攻﹐士卒有數﹐我近而征﹐精銳相接﹐便二也。遠攻者士懷歸心﹐守者亦各為其家﹐則彼疵嚍o潰□夷艸志茫□閎□病U皆蟣聳□淅□□馱蛭沂芷潯鄭□□□□鏊潰□□硬晃□玻□冶闥囊病=埠們朊耍□順L糶疲□廝牢鶉□□贍茉鷂搖F浣□瘓俁□∥液□吭蠆恢兩袢找印H縉洳荒埽□冶鬮逡病1□粵范□□□懇耘□□隆1寺攀□蚪荊□衣虐茉蚓澹□3□袢□□冶懍□病S姓蕉□潰□蘚投□□□蟣酥□庾瑁□抑□楸□□閆咭病C骰□鬧□蓿□裰□□牛□汗潭澂喚猓□慫淶貿且兀□荒苡檬兀□惆艘病A□□泄□□□□兄□□□□□廡模□饃□孿櫻□冶憔乓病3司瘧闃□疲□郵□□□悖□誑梢匝╔濟裰□擼□飪梢粵2斐V□擔□峽梢哉□□鋼□穎□驢梢源褂讕彌□常□然寄殼埃□焱計渲眨□噯順劑9χ□錚□呈糠□鈧□幣病?
然而強藩重鎮﹐變色而相戒﹐勇夫悍將﹐束甲而屏息者﹐不明於敵情﹐而猥曲於偷安也。向使帶甲之將﹐謀國之士﹐有分毫憂患救時之心﹐少留意於夷狄之事。知其示強為虛強之勢﹐議和為挑舋之本﹐攻其所短﹐而奪其所挾﹐明目張膽﹐而告之待戰﹐則宋襄明英﹐身虜而復歸﹐國土覆滅﹐且猶復立﹐何區區敗衄之患哉﹖今之論夷﹐不出二策。或以我為不能﹐或以彼非相吞﹐將優遊而俟之﹐隱忍而從之。曾不知不能之趨於亡﹐而相吞之不在用兵也。俄焉而復之﹐城破君亡﹐而人臣不知有鋒刃之禍。其守疆土者﹐幸敵不至﹐而以為無事﹐豈非古來之奇辱乎﹖
夫義士含情﹐則生心以求逞﹐愚民漸漬﹐則忘君而向外。誠欲棄其國﹐不可與危言也。然而鑒往古之失﹐立後世之法﹐萬一悔悟﹐而勢力已困者﹐猶莫若論戰﹐以延旦夕之命而已。夫論戰而求勝﹐怯者撓其說﹐連兵而相持﹐小人促其敗。今言戰而不必戰﹐戰亦不必勝﹐此策士之說也。策士之效﹐得情故也。世有知敵之情﹐而不能知我之情﹐能為存國之謀﹐而不能以喻亡國之人﹐獨且奈之何哉﹗
○論文
文有時代而無家數﹐今所以不及古者﹐習俗使之然也。韓退之遂雲﹕非三代兩漢之書不敢觀。如是僅得為擬古之文。及其應世﹐事跡人地﹐全非古所有﹐則失其故步﹐而反不如時手駕輕就熟也。明人號為復古﹐全無古色﹐即退之文﹐亦豈有一句似子長揚雄耶﹖故知學古漸漬於古﹐先作論事理短篇﹐務使成章﹐取古人成作處處臨摹。如仿書然﹐一字一句﹐必求其似。如此者家書賬記﹐皆可摹古。然後稍記事﹐先取今事與古事類者﹐比而作之﹐再取今事與古事遠者﹐比而附之﹐終取今事為古所絕無者﹐改而文之。如是非十余年之專功﹐不能到也。
人病在好名欲速﹐偷懶姑息﹐孰肯而刊楮七日﹐以削棘猴。故自唐以來﹐絕無一似古之文﹐唯八家為易似耳。今貶八家不得言文﹐及其作文﹐更不如八家﹐以八家亦自有二三年工力﹐乃可至也。詩則有家數﹐易模擬﹐其難亦在於變化。於全篇模擬中﹐能自運一兩句﹐久之可一兩聯﹐久之可一兩行﹐則自成家數矣。成家之後﹐亦防其泛溢。詩者持也﹐持其所得﹐而謹其易失﹐其功無可懈者。雖七十從心﹐仍如十五志學。故為治心之要。自齊樑以來鮮能知此。
其為詩不過欲得名耳。杜子美詩聖﹐乃其宗旨在以死驚人﹐豈詩義哉﹗要之聞道猶易﹐成文甚難。必道理充周﹐則詩文自古。此又似易而癒難﹐非人生易言之境也。孔子大聖﹐發憤忘食﹐其教人不憤不啟﹐請一言以蔽﹐曰憤而已。憤者非人言好﹐乃憤已之不好。憤則勤學﹐學則癒憤。終身□黽勉﹐惟日不足﹐而何道之不聞。
○老子注序
班固曰﹕道家者流﹐其原出於史官。其傳書莫著於老子。觀其詞意﹐務欲勝民久國﹐治人用道﹐故尚清靜﹐持三寶。名為無為而無不為。非世所雲出世之真人也。聖人不患無位﹐德充而應帝王﹐初無汲汲於世之心。老子何其勤勤憂世之深乎﹖蓋職在佐治﹐雖有庸主﹐猶欲其善政﹐非若孔袛痋潔h酪源□粒□□恍性蚪愉酪病W□勇哿兄羆遙□抉醪┐螅□□涫樵虼尤萱□歟□揮肜獻油□恰W院閡岳矗□3評獻□□櫻∪歡□□皇萊觶□辣賾兄鰲V髡唄手腥耍□舷攣拗□□□模□蚨嚶美獻友裕□Σ潯爸□薷唄邸﹔蠐植蛔闃□獻櫻□蛄魑□旰□R□□緣蔽恍姓□□幌居乩□□□□崛逕□6□逕□□湮襉腥□保□潛±穹a□鈣渫轎□□塩搖S終鷯隈趺□□□洳凰潰□蟣戎□頻郟□暈□襝杉搖W勻□□院螅□諼徽哂玫潰□尬徽□筧濉T諼徽哺恢□椋□□逭□砸娣薄i□唬豪獻遊蘩袢艘玻□豢梢災巍﹔蛟唬菏勞庀敵椋□鬩匝□□‵搗穎【崛逕兇圓恢□鬃櫻□斡芍□獻釉眨::潿療涫椋□□兄□湟庵□□病1飼也壞靡訊□塾帽闢□窀移□窈□坑嗌□榔瀆裕□囊善淝辰□=□□□□□橐煌a□誥潿遼雜懈□a□從們□辣拘Rω頸盡X舅□□擼□醪謊運□菀潰□湟嗤□□□桓純夾#□□諶逭咧□□□病5美獻又□猓□躍饒┤樂□遙□緩籩□鬃又□芷埽□漵懈卸□弧H歡□□酪□印?
○莊子注序
敘曰﹕莊子之書﹐古今以為道家之言。雜篇天下篇﹐敘論諸家﹐別於關尹老聃﹐而自為道術﹐非欲繼乎老也。寓言者﹐周之自敘也。其所稱孔子、老子、曾子、楊子又多稱顏回。其篇首言春秋經世﹐則學孔子﹐受春秋﹐具有淵原。或曰﹕莊子受學於田子方﹐子方為子夏之門人﹐要其學過子夏並顏子矣。孔子問禮於老子﹐老之書先道後禮﹐而老為道宗。孔定六藝﹐儒者習焉﹐推孔為儒宗。孟荀傳儒﹐莊子同時﹐未數數然也。
禮之敝於周末甚矣﹐諸侯去其真﹐存其文﹐故孔子復定禮經。而老子則推其原﹐皆知其將亡雲﹐禮果大亡於秦。而漢興佐命將相﹐及孝文景皆用老治。老子之書五千言﹐孔子之書傳者《孝經》《論語》﹐皆空言。自是徒眾益務於論道矣。道與儒為二﹐而空虛沖靜﹐專道之名﹐幾二千年。其儒者號為迂緩繁重﹐多拘而少成﹐抱缺守殘﹐惟名物象數之是求﹐與莊子絕殊。故強附莊子道家﹐而以訓故先師為儒林﹐終漢世儒學大明矣。夫人心無所役﹐則不能發其材智﹐以自表於世。故晉尚玄虛﹐老莊又興。五胡為亂﹐南北剖判。南近道﹐北近儒。及其合於唐﹐而前代師說舛互﹐儒者方樂討其籍﹐則儒學又起。其間頗演西域浮屠之說﹐以莊子文之﹐恣肆□漾﹐作諸經論﹐莊佛為一﹐而老專丹訣﹐然俱與儒別也。及回紇契丹之亂﹐浸淫綿至五代﹐儒生死亡﹐師法久微。趙氏承波﹐上下懵然。華山道人{艸歸}然老師﹐而文人又習讀樑唐佛經﹐心醉其言﹐以為聖人皆宜有秘道心傳。不但推制度儀文訓詁淺近之雲﹐恥孔子之精﹐曾不及釋伽牟尼﹐則性理興焉。號為道學﹐名老而實儒﹐口孔而心佛。又為區別於有無之間﹐曰有者聖也﹐無者妄也。又曰無極者﹐道之本也。無而有者﹐儒也﹐無而無者﹐釋也。又或竊見耶蘇之書﹐而作《太和篇》。又說曰﹕父母君皆吾胞與也﹐吾之父天也。自是以來﹐儒生與僧道同﹐而先聖人之書﹐皆汨沒而亂真。政自政而學自學﹐學皆不可以行﹐而道術絕矣。
余嘗略聞師友之言﹐間見二氏之書﹐知佛經附會之由﹐道學紕繆之原﹐知論道之不可以為治﹐而知道之不足以為聖也。於《周官》見周公之行事﹐於《春秋》見孔子之行事﹐於《僧律》見釋伽之行事﹐於《齊物論》見莊子之行事﹐尚無尚有﹐皆無所行之。故凡聖人之行﹐取為愚賤正性命而已。若性與天道﹐不可得聞。莊子之合孔老道同也﹐趙宋之合孔佛論近也。以莊合老﹐漢略之誤也﹐以莊合佛﹐晉唐之過也。以佛誣孔﹐宋明之蔽也﹐以佛誣佛﹐文士之妄也。故必先明佛之不言性﹐而性理始絀矣。先明聖之不傳道﹐而道統自廢矣。先明莊子之不外出生﹐而佛經乃幻矣。佛經幻﹐性理絀。老莊判﹐孔老同。孔老同則為聖﹐莊老混則為[B103]﹐是學者所當察也。
注莊子者﹐隋唐所列三十有一家﹐鄭樵增十八家。今四庫著錄古注﹐僅郭象一家﹐釋文引文句崔撰最善。余考崔本注內篇七篇﹐外雜篇各一篇﹐以為之敘。凡注及略說將三萬言﹐大抵推明論道之所為﹐以明古聖之不空言﹐空言自老子始。孔子學於老子﹐諸子皆從而效之。惟莊子通焉﹐由其空言﹐知其實用。而儒家之流﹐誠不宜以佛經剿襲之文﹐談心性以尊聖人﹐使堯孔與達摩同功也。
○比竹余音敘
往昔鄧辛眉從孫月坡學詞。鄧父語余曰﹕詞能幽人﹐使志不申﹐非壯夫之事﹐盛世之音也。余竊笑焉﹐以為才人固甘於寂寞傳世﹐無怨於涼獨﹐使我登台鼎﹐不如一清吟遠矣。特病不工詞﹐不恨窮而工也。未三五年﹐天下大亂﹐曩之公卿多福壽者﹐相繼傾覆﹐而詞客楚士﹐流轉兵間﹐悴憔行歌﹐不妨其樂。余亦漸收攝壯志﹐時一曼聲。既患學者粗率﹐頗教以詞律。東南底定﹐海氛未起﹐於天津行轅﹐得見叔問中書。叔問貴公子﹐不樂仕進﹐乞食吳門﹐與一時名士遊。文章爾雅﹐藝事多能﹐而尤工倚聲。吳門﹐孫君故國也﹐前五十年﹐孫君與如冠九﹐以詞唱和於潯陽廬山間﹐佳句猶在人口。冠九則叔問鄉前輩。再前則成容若湛淪盛時﹐而詞冠本朝。鄧丈所言﹐吁其驗矣﹗余交叔問又將廿年﹐而時事癒變﹐吳越海疆﹐不能有歌舞湖山之樂。余居三閭之徂土﹐無公子之離憂﹐樵唱田歌﹐一銷綺思﹐穹則至矣﹐詞於何有﹖鄧丈之言﹐其猶衰世之盛耶﹗叔問遠來征文﹐輒述師友身世之感以告之。時壬寅夏四月五日王□運選於長沙城中湘綺樓。
○與曾侍郎言兵事書
六年春正月甲子﹐王□運謹寓書滌生侍郎節下﹕愚聞局一隅者﹐不可以究玄黃之宅﹔守目前者﹐不可與論古今之變。長平敗而衛議顯﹐良造貴而趙說廢。非議之不明﹐言之不切也。事方得意﹐而兆舋未著﹐故貌言易進﹐而深計不察。愚嘗伏居隱惟當世之事﹐觀大臣之成敗﹐列省強弱﹐民之疾苦﹐日夜念此熟矣。狂夫之言﹐聖人擇焉。幸接顧眄﹐奉明教﹐虛意垂咨﹐以啟百一之所得。相知者厚矣﹐雖亡生平之歡﹐同心切磋﹐忠告之分﹐獨遇非常﹐又非有畏罪避網而不敢發也。然而遲回旁皇﹐進退而不沒﹐將言卷舌﹐臨文滯疑者﹐何也﹖慮一不中﹐為智者笑。夫明月之珠﹐夜光之壁﹐非獨暗投按劍之患也。投之其人﹐知貴重之為珍﹐而藏於緹櫝﹐不得充大廷﹐登上服﹐則贈焉者其惠不過千金﹐而受之者其功不出於尺篋。愚竊痛之。
伏歸以來﹐承荷嘉問﹐不絕慰勞﹐揚之眾坐﹐誠不自意得之如此其深也﹗古之人有感激一言﹐而效命白刃。信陵虛左而侯嬴刎﹐買漿一遊而公子歸。當今之時﹐海內沸然﹐□黎逃死﹐區區之身﹐村野之朽壤耳。不恤一出以酬明知﹐而愚又以為無益。何也﹖今之患不在盜賊﹐所乏者非運籌軍旅冒刃赴堅陣之士也。誠使□運一出而備麾下﹐充什伍﹐猶江湖之乘雁﹐飛鵠之一毛。是以拒弓招而不疑﹐自引退而無歉。所獨自念竭知盡言﹐少裨當時﹐以佐高名﹐附大計﹐惟節下察焉。知言者不虛讓﹐臨事者無多諱。若自貶其說﹐不如緘口之癒也。誠自知其無當﹐必不以嘗於明賢之前也。凡所欲建議﹐皆私以為切要而無過。賈生有言﹐無以易此。願長涉遠慮﹐端志壹意而聽之。
徐樂之說曰﹕天下之患﹐在於土崩﹐不在於瓦解。為國者誠審其患之所在﹐而後勛業乃得而言也。盜賊綿蔓﹐割據郡縣﹐大者亙數千裡﹐近者橫一鄉﹐當此之時﹐賢能親臣﹐奉天子詔﹐討伐群盜﹐名正氣壯﹐鼓行而前。算或有不當﹐勢或有不敵﹐百敗而不挫﹐屢屈而不撓。雖以暴秦之余﹐章邯庸材﹐陳吳之眾﹐掠地之廣﹐發驪山刑徒﹐以擊山東﹐六國宿將﹐望風而靡。由此之言﹐棄金陵而不為弱﹐空安徽而不為乏﹐衄江漢而不為僨。天下之大﹐全力之所爭﹐固非此數千裡之可削而盡也。此猶夫瓦解之勢也。
兵革不息﹐於今六年矣。聖恩湛□﹐浹於窮閭。賦不益入﹐征發不行。百姓無廢業﹐而民困不死□者﹐財匱於轉徙﹐勢窮於捐輸。一邑之富﹐供十郡之求﹐一道之財﹐濟數道之急。席業者對畎畝而戚額﹐服賈者稅厘金而變色。人人不安其生﹐悉空家財﹐而無救寇至。故武昌南康之師﹐未移寸步﹐而江西湖南帑又竭矣。勸捐之局﹐踵賊去來﹐來不能拯﹐去又繩之。裡語曰﹕官官相為﹐官高者賢。但聞蠻官﹐不聞蠻民。每議一事﹐先問權貴。五品以上﹐氣陵郡守﹐七品以下﹐側行縣門。苟被章服﹐必與官事﹐國人囂然﹐莫敢言非。又或商賈之豪﹐駔儈之才﹐結識道府﹐即掌局務。不問能否﹐不恤民怨﹐寇勢癒張﹐官力癒弘。公局癒興﹐民困癒崇。掊克者能﹐捷足者登。雖至破敗﹐又不加責。此其尤倒置是非﹐黑白不明者也。夫是故民不信上﹐而財不弭患。谷盡而軍食不足﹐賊過而休復無所。夫盜賊者﹐貧民之變計也。洪逆之事﹐有明征矣。今不鑒其所以然﹐其未發者窮苦無告﹐怨謗興矣。則是已然者不可追﹐而將然者不可摧也。平賊之要領未得﹐計絀方匱﹐又必有變。縱不橫決﹐凋喪可立而待也。有若曰﹕百姓不足﹐君孰與足﹖無三年之蓄者﹐國非其國也。老弱瘠立﹐丁壯剽奮﹐富民塞心﹐商賈裹足﹐農谷絡廢﹐此所謂土崩之勢也。
民困而長不恤﹐下怨而上不知﹐俗已亂而政不修﹐刻日息兵﹐國本固已殫矣。若猶未也﹐則是豈可不為之寒心哉﹗且即以戰論﹐故未可戰也。兵法曰﹕千裡饋糧﹐士有饑色﹐搏利於外﹐必遺其內。言根本之宜固﹐進退之得自制也。古者以民為兵﹐空竟而發之。後世不能﹐析別其號﹐養之以重糈。虛食而不調者﹐或終其身。尺籍伍符﹐案召而責之死。彼自知危道﹐而貪利不去者﹐我先有以告致之也。兵制廢而國勢弱﹐法不行而權術生。召羨鄉人﹐呼集亡賴﹐湊成一軍﹐號目為勇﹐崛起市井﹐跳身行伍﹐素不識法令步伐金鼓陳列之事﹐無恩信相結﹐生死顧惜之道﹐得錢數百﹐受顧數日﹐隨東隨西﹐時去時來。勇者蒙好義之獎﹐逃者非叛亡之例﹐朝飲餼而夕受死﹐非仁者之所求也。欲聽其逃﹐則法不立﹐欲遏其去﹐則情不順。譬猶父母之猶驕子﹐主人之挾悍僕﹐利盡則散﹐勢敗則去。幸羈縻耳﹐慮非帖而服也。若是則何以成勁旅勸死士哉﹖行百裡者宿舂糧﹐行千裡者三月聚糧。今勇日有贏﹐餉日有縮﹐擁兵境外﹐仰食督撫﹐一日不給﹐怨禍總至。無半月之資﹐必無長久之算矣﹐無萬食之羨﹐必不縣百金之選矣。士氣靡矣﹐援又不繼。夫自古今行軍之地﹐用兵之善﹐蓋未有謀勝而不謀敗﹐可進而不可退﹐如今日者也。數萬之眾﹐雖甚精勁﹐一戰而銳衰﹐再則氣竭﹐三則鋒挫。矧況挾孤縣之勢﹐臨不測之地﹐奔命數千裡﹐寄食他人。損一卒﹐卒不再活﹐失一將﹐將無可更﹐相持數年﹐力盡能索﹐孤忠三嘆﹐中夜不寐﹐身危師搖﹐可翹足而俟﹐尚何枝柱之有﹖
誠知其危懼﹐忍而安之﹐非謀國之忠也。任無他移﹐權無二假﹐不以自命系重而全圖之﹐上負明詔﹐中畔理學﹐非鄉人之所望也。及今不為﹐後無及已。春秋之義﹐責在賢者。今君御十萬之寇﹐揚旌湘潭﹐鳴笳岳陽﹐拓地二千裡﹐肅武漢﹐恢蘄黃﹐大捷田鎮﹐斬虜數萬﹐功亦盛矣﹗斂兵南康﹐分援江湖﹐克廣饒﹐勝湖口﹐洗兵義寧﹐再復崇通羅山﹐以偏師旋旆﹐數十大捷﹐能亦章矣﹗東南喁喁﹐非君何望﹖今君乃以不可恃之事﹐僥幸萬一﹐非所以為慎也。一移師而棄功﹐持寇九江﹐再失大都﹐非所以為威也。分兵擾攘﹐水陸不顧﹐{□裴}回彭蠡﹐戈船不出者﹐一年於此矣。今又必待楚軍之凱還﹐堅城之自下﹐是河清之期也。整旅而出﹐江面遼廓﹐豫章之積﹐連舟而就軍﹐江漢之師﹐忍饑而待食。安慶江寧﹐陳列天塹﹐今年不復﹐明歲不下﹐節下欲舍此安之乎﹖士卒日疲﹐轉輸日空﹐前不自決﹐退無可立﹐鞠躬盡瘁﹐無救大事。論史傷悼﹐當時矜惜。上下不諒﹐勞神焦思﹐不足以杜義者。《詩》曰﹕於嗟闊兮﹐不我活兮﹐於嗟洵兮﹐不我信兮。以詩觀之﹐非所以為伸也。民畏於寇﹐無所歸死﹐委積之具﹐盜之外府﹐不務拊恤保障其所自存。今君又左勸明劫﹐非所以得人也。君又倡鄉人之氣﹐日撓州縣之柄﹐□紳之士﹐濟濟翼翼﹐各威其鄉﹐陵富挾貴。仲尼曰﹕不患寡而患不均﹐不患貧而患不安。此數子者﹐非均安之政也。內視民則□顏而疾首。外以待寇﹐□□無處。君之軍若猶贅而匏系﹐泛江海而無維楫﹐尚將欲戡亂息民乎﹖非常者非常人之所能為也。可與言而不與之言﹐孔子以為失人。君何不為非常之功﹐使言者無失人之過﹗
睹利害﹐料大計﹐必厚集其陣﹐而重固其本。今之軍本務於籌餉﹐取於官而不給﹐仰於民而損下﹐因循需時﹐供張不周﹐則萬事不立。愚以為今之財有三可惜﹐而戰士之餉不與焉。一曰官吏。二曰團練。三曰防堵。官吏之弊﹐易知而可言者也。今自倡行鄉團之說﹐民無盜賊之累﹐而先有團費之擾。一甲出谷數十石﹐一邑一歲率斂谷數千石﹐人置竿木﹐家縣市旆﹐號為一團﹐強而後入籍﹐未聚而求散。此微論賊至。一夫妄號﹐而千團瓦裂矣。故團之效可昭昭而睹。然而日費唇舌﹐坐銷錢谷﹐歲一斂聚﹐民不堪命﹐一縣之費﹐大者數萬﹐小必數千﹐徒足以供酒食耳。本已朽也﹐又斧斤而伐之﹐財已乏也﹐又多門而出之﹐川已竭也﹐又四注而泄之。下以團練耗鄉裡﹐上以防堵便州縣。縣必數局﹐局必數十人﹐器械火藥鉛黃之制﹐薪水鹽米之額。采買者割腴而讎窳﹐坐食者日領而月支。一聞寇至﹐各鳥獸散﹐一聞寇去﹐則蟻慕而蜂聚矣。□民而飽姦﹐積貲而齎賊。財用坐窮﹐曾不之核。但無請餉﹐即足以報最而顯能矣。粉飾之弊﹐釀如今日﹐事窮勢迫﹐猶固結而不之悔﹐委過盜賊﹐歸於天數﹐不遏其源而欲抑其流﹐豈不哀哉﹗
今請一切罷捐輸厘金鈔票官錢之法﹐而專務田賦﹐兼行官商﹐則弊輕而可久。何以知其然也﹖夫有國者積弱不足以行苛政﹐欺民不足以取小利。故今日言利之術﹐惟有理其常稅而已。丁漕常賦﹐本給國用﹐分應不足﹐專顧有余。試合一省﹐計其要隘﹐多者十余﹐少乃四五﹐地廣不百裡﹐而屏帶數州﹐守險而重扼之﹐險內可無事﹐帶甲而安枕也。兵廢不用﹐而虛支浮領﹐此其尤耗費之尤者也。今誠壹意練勇﹐要在選兵﹐擇壯汰老﹐皆為可用。明賞設罰﹐士新耳目﹐然後合計守戰﹐分屯四境﹐重餉厚犒﹐軍無留賞。江西一省﹐收貲自供﹐歲可賞五萬人。湖南收資自供﹐約歲養三萬人。戍邊保堅﹐互相成軍﹐多或七八千﹐少亦三四千人。人不憂食﹐餉不外取。彼束於法制﹐故可箝而統也。嗜於利﹐覬於賞﹐故效死而勿去。用力專﹐故守嚴。守嚴故備不分﹐備不分故他不擾。虛名之團不必練﹐奉行之局不必設﹐懋貨不易市﹐農女不輟素﹐彼各有所恃也。夫如是﹐督民納稅﹐不為急利﹐除吏之蠹﹐取其正供﹐催科易為力﹐名減而實增矣。省轉運之勞﹐無請餉之奏。主上無外顧﹐司農無仰屋﹐事便而權重矣。各守其疆﹐專任牧令﹐足兵足食﹐嚴罰從其後﹐而人自為守矣。聲勢絡繹﹐互為其援﹐軍氣百倍﹐內變不訌﹐以其暇修飭器備﹐訓練卒徒﹐日增新兵﹐以休戰士﹐師日益力﹐而軍法行矣。進可以縱橫趣利﹐退足固守。賊無所掠﹐扼要而制其命。計長久﹐待可進﹐安民志而不致於人矣。
江漢既清﹐九江復歸﹐兩湖之粟﹐方船而下﹐三楚之銳﹐超距而赴﹐章貢之□﹐循期而屆﹐三江之地﹐寸步而守。斯要握而形便﹐本立而幹強。招徠鄰封﹐開通道路﹐權貨而行﹐官商以有易無﹐以私濟公。萬民熙熙﹐不知苦難。起上遊而全東南﹐勢無便於此者。然而茲事體大﹐非刀筆之所謀也。難端鉅而格例甚﹐雖勇者固不肩之。方今潯陽溯江殆千裡﹐蘄黃各縣眥安徽﹐截補殆二千裡。袁瑞橫延﹐界及寧崇﹐亦不下一千裡。茶陵迤西﹐巴陵迤北﹐又各數百裡。今辰沅又見告矣。兩湖江西﹐中間不合如礪﹐數千裡中﹐χ鼓日夜相戒﹐而君以二萬人縣其一角。君又不急收創夷﹐改弦而更張之﹐重樹其本﹐日繼其力﹐即下九江﹐君當何從出師﹖若分水陸趣安慶﹐取驛道﹐持輜糧﹐入重地﹐賊斂壁而守﹐坐食一月﹐挑戰不得﹐轉運無出﹐士卒自潰。取食江西﹐則江西謝責﹐取食安徽﹐而安徽陷破。猶將回翔厲兵﹐孤注決勝﹐明示必死﹐如項羽巨鹿之戰乎﹖君必不能也。若越長江﹐悉樓船專力水戰﹐駕航沖波﹐陵濤馳驅﹐以合江南之軍﹐登陸不能戰﹐舍舟則死﹐是百湖口之危也﹐君又不敢。若任賊突犯﹐獨守己軍﹐就糧而食﹐規利而進﹐武昌魚爛﹐南昌戰栗﹐桑梓呼救﹐告急之書移﹐日夜相望﹐廷寄督責﹐執而無屈﹐士卒皆鄉人﹐悲歌思歸﹐進即俱敗﹐不進不可。猶能制命專主﹐如亞夫之委樑﹐上抗天子﹐下扦物議﹐孤守其見﹐以必奇功﹐君又不能也。君若棄水軍﹐為奇兵﹐改道饒州﹐冀通池寧婺源﹐奇險坎坷﹐塗間軍無裹糧之便﹐將有輿轎之費﹐睥睨虛道﹐以試奇策﹐此慮勝而諱敗﹐瞻前而忘後也﹐君必不設也。然則湖北不清﹐江西不平﹐即君之軍一日不可得出。今不資三省以為本﹐即將何歸﹖君徒欲博後世之名﹐以一身嘗天下事耶﹗夫事有必至﹐理有固然﹐猶諱而不言坐待時變﹐避難直言。群疑眾難﹐交戰而不決﹐外示鎮靜﹐謂有別計﹐此愚之所不敢擬也。
今之計必詳奏隱細﹐極言利害﹐陳民疾苦﹐與寇之所以盛。乃請聖慮擇親賢大臣﹐各專一省﹐悉破往例﹐不由部議。獨戒堅守﹐慶讓以地﹐保境自給﹐上不責解﹐一切牧令﹐皆得奏用。省無益之官﹐練有實之兵。嚴刑信賞﹐失誤者死。但責大綱﹐不苛細故。賊所未犯﹐以時整飭。理財治兵﹐上應京師。當賊沖者﹐先審已力﹐乃後合謀出師﹐搗虛而擊。又於淮北特設重鎮﹐選常勝之師﹐佐京營之兵﹐日夜練習﹐使知戰事。堅壁積谷﹐以衛中原。蘇杭之財﹐以充軍實。向張勝袁﹐以彌空虛。楚師虎踞﹐以臨江皖。規畫一定﹐賊必歸死。即逸而出﹐如釜魚遊沸羹之中﹐何足慮哉﹗且夫亡羊而補牢﹐孰與謹牧而蕃育。閉戶而拒敵﹐孰與課戎而疆索。損虛名而收實利﹐至便也。撥難豎幹﹐慮至遠也。民無逃亡﹐□任溝而宅壑﹐至仁也。連帥控跨﹐帶甲虎視﹐至威也。罷賦榷﹐停助餉﹐棄錐刀﹐以示國體﹐至廉也。因寇而詰兵﹐申命而彰罰﹐至武也。料於未然﹐先發而制之﹐恩自上出﹐功自下奮﹐至達也。兼七策而不失﹐拓萬世之長利﹐康復之望速﹐功名之士起。
語曰﹕蝮蛇螫手﹐壯士斷腕。其所重在心腹﹐所輕在枝體也。故曰﹕失今不治﹐必為痼疾。今痛未甚於斷腕﹐而治先除於□炙□﹐又何苦而不為此﹖且舍此則亂﹐為此亦亂﹐然而前之亂無可制﹐後之為猶可不亂。斯誠志士之所審﹐而明識之所宜先也。若夫抱不測之禍﹐以要毋望之事﹐持不可必之說﹐以緩主上之憂﹐愚竊過之。雖然﹐今之言論﹐節下所得言而已﹐固非節下所得為也。夫政本在樞臣﹐權在督撫。不得其位﹐不得其志。幸可陳達﹐冀萬一之悟﹐而拘牽文義﹐引嫌畏譏﹐蓋亦非節下所自許也。抑又聞之﹐言外者其意淺﹐內言者其思深。今□運所得告節下﹐節下所得告天子﹐亦言其外而已。術疏識粗﹐得毋為深思者笑乎﹖詩曰﹕先民有言﹐詢於芻蕘。惟裁省萬一。
○到廣州與婦書
吾自度揭嶺﹐日遠故國。下灘乘瀧﹐並值冬涸。川石露列﹐溪流清弱。瀧船柔脆﹐篙師獰袟汃撊陬情撈蓬荂慼憫箕m塩吞櫧□□樂□亍7燦辛□瘢□□澇□□窖鹵詬煽眨□豢祿蘧罷咭病c裨□紗杖脬嚦錚□汗鷓秈□□蓽濬□柙渚奘□□紀ㄖ坶□>捎徐綮□濬□裎┼艫緩□□□贗募□□□縑瘟堇鰨□樂劬□□□救秈燁怠H還燮淥□疲□誠潦饃□□郊□瀾χ□矗□滴蘚菩謚□妗N嶂巰裸袷保□□評呆常□瓢肚a□□撕戀眉謾7怯薪□□□□□□□縑魏粑□□R病6□諶筍嫦□倫埃□逵阱γ唬□卦厙岱Ⅲ□勻::櫧啤G逅□資□□焓芏衩□□□肯啻□□暈□﹔蟆V率掛麓□□□□□懶浩胂眨□磺筅爻跡□□咕□響搿R雜□□保□灘蛔約茫□□湮□#□灰嗄押□?
由樂昌下大舟﹐東至曲江﹐五嶺之口也。縣以曲紅岡而名。江紅聲同﹐因改字矣。設府建關﹐控引吳楚﹐浮橋橫江﹐以榷舟稅﹐大□巨艦﹐駢闐於此。韶石在其北﹐酈生所記二仙分憩之處也。自唐以前﹐傳虞舜奏樂於此。及英德亦有堯山﹐道元引耆舊之言﹐雲堯行宮。王韶之記﹐亦謂堯故亭。又曰﹕父老相傳南巡登此。然則禹跡以前﹐斯為內地。且金銀輪王治四天下﹐唐虞二聖﹐豈局步於五嶺乎﹖
從英德至清遠﹐經歷三峽﹐即湞陽大廟中宿也。大廟介二峽之間﹐趙佗築萬人城﹐楊僕伐破尋a﹐亦此岸地。然是陸地之要區也。江行之奇﹐則在湞陽。道元雲﹕兩岸傑秀﹐壁立虧天。張子壽亦言﹕睛晝山陰﹐先秋水冷。後人始開棧道﹐建峽山寺於上。懸崖長肅□﹐江帆蕭瑟。雖詞客尋玩﹐淹流忘俗﹐而旁山剝落﹐翠秀靡依﹐以吾臥觀﹐未為佳勝也。且南州炎德﹐草木恆青﹐藻麗山川﹐宜增幽映。而石壁竦仄﹐勢若火燎﹐丹皮赭骨﹐寸莖不附。孰如蒸湘巖樹蔥蘢﹐鬆竹枯柏﹐陵冬鮮碧。故過嶺以南﹐無可瞻悅。但此峽擅名既久﹐未躋絕壁﹐江山嘉會﹐步步異形﹐若登臨俯觀﹐或當有異。故周夔雲﹕碧爛之下﹐寸寸秋色﹐乳枝磬落﹐鬆風瑟縮﹐得此石室ㄐ慼慼撕敉犰L﹗段舛幾場芬悅鮐□□Γ□壩□□紜=窶狹□遊韉卻□□滴□纜□V坌聞硨啵□□執質瑁□肯賂□瘢□□艚刑闆W閎秈□郟□派□憶#□宓╚蘋瑁□耪吆□隆<娼俚了臉觶□巳俗暈﹗O輪寥□□□鬆隕鄖蹇酢?
三水今縣﹐漢地志所謂□匡水南至﹐四會之地也。□匡水自清遠來曰湞江﹐□□水源流萬裡。自肇慶來曰西江。晉康水自廣寧來曰綏江﹐均會昆都。故為縣號綏江。至縣復分二派﹐同為一川。故昔言四會矣。冬水盡涸﹐舟楫無利﹐始以季冬六日至於廣州。
此州實四宅之南交﹐荊州之下徼﹐自漢迄今﹐繁富有名。往在他方﹐聞彼土人﹐說其物產﹐矜炫殊絕﹐雲甲天下。及躬覽風物﹐考之圖志﹐要其土俗﹐可得而言焉。州為秦南海郡地﹐《山海經》所謂賁禺。郭景純雲﹕今番禺也。姚文式言城東南偏有水坑陵﹐此縣人名之為番﹐城倚其上﹐在番山之隅也。城始築自越人公孫隅﹐號曰南武。楚威王時﹐有五羊銜谷穗之瑞﹐乃增築楚亭。城周十裡﹐號五羊城。及任囂趙佗始成都會。吳步騭又廓番山之北。及宋築子城甕城﹐又增兩翅﹐以衛居民。明永嘉侯朱亮祖始連三城為一﹐即今省城制也。市廛逼笮﹐第宅堅狹﹐街衢垢穢﹐無潔清之容。民言侏□離﹐貪利好奢﹐自外中國﹐別為風氣。地性蒸暖﹐易生疾疫。蚊蠅乘其昏運﹐蛇鼠充其毒食。瘴厲風淫﹐尤多盲女。昔人言之詳矣。島夷雜糅﹐詭服殊形﹐刀劍火槍﹐縱橫於路。民無正業﹐習為博盜﹐白晝攫金﹐露刃連隊﹐不知其非法也。俗取周興嗣千字文﹐列字八十﹐分為一章。四分取一﹐任人射覆。凡出三錢﹐許射一條﹐由一、至百千萬﹐不限字數。全中其利千倍﹐一錢之資﹐償以十金。國人若狂﹐夢想顛倒﹐號曰白鴿標。此斂財之巧術也。意錢擲骰﹐割肉懸壺﹐藏鉤ㄓ牌﹐皆供賭輸。愚者傾家﹐智者疲神。古博徒所未聞也。凡倡女野容﹐多樂隱蔽ㄐ憎茧|鈧惺油□碳幀﹔蛄□勘任藎□韁釕□□嶂□疲□蛄□鄄Ⅳ常□濾□π杏□□a>矸8呶玻□鬃闋佩□Q嘀□考眨□狹□□肌5泵拋□Γ□慰馱袷印<乙鄖□疲□艘醞蚴□O頁□檣□□》XI煲簟T隊沃□耍□厚恢□裕□胗諂浼洌□舯□16恰K故的信□□畫『□?
異物恆產﹐來自番舶。土人所甘﹐良亦奇詭。菜必生辛﹐羹必調甜。若夫檳榔酸澀﹐蕉子甘爛﹐薯重十斤﹐芥高七尺。君遷小柿﹐新會大橙﹐不含霜雪﹐多復皺腐。腌橄欖以鹽豉﹐取蟻糞為奇南﹐榕樹不可舋﹐木綿不可絮。奇器巧制﹐則故賤其直﹐水火菽粟﹐則盡昂其價。陸生所記南越之境﹐五谷無味﹐百花不香者﹐信非他方之所取也。冬至初過﹐桃榮梅落﹐余花生紅﹐多不辨名。但有其質﹐了無其姿﹐亦何取於長春乎﹖邦人市海鮮﹐別為廚館﹐則有鯊魚之翅﹐海蛇之皮﹐章舉、馬甲、□逐□夷、天蠔、咸蟹、龍蝦、雄鴨、臘鶉﹐腥穢於市井﹐紛錯於樓館者﹐不可勝計。又俗好燒炙﹐物喜生割。操刀持叉﹐千百其徒。乞人待肉食而餐﹐賓筵以多殺為豪。婚禮燒豬﹐輒列數百。俗無羞恥﹐取婦以得女為奇﹐床第之私﹐守宮之驗﹐明告六親﹐夸以為榮。知禮之家﹐亦復隨俗﹐亦既覯止﹐我心則降。此尤可笑嘆者也。通商之夷﹐何止百種﹐蟠據城府﹐傲兀大官。屈心事之﹐惟恐不歡﹐況敢設備豫乎﹖外郡土客﹐讎殺未已﹐且不受官勸﹐誰能用武﹖鄉村族居﹐多建炮台﹐縣官催科﹐動必發兵。幸而戰勝﹐懼乃納稅。省中錄囚﹐日屠百人﹐皆無辜之窮老﹐受錢而代死。子賣其父﹐如犬羊然﹐輕命嗜貨﹐三綱絕矣。朝富則為大豪﹐夕貧則充盜魁。昔南漢劉金長奢僭自雄﹐樂裸逐之戲﹐制燒煮之列。今久漸皇風﹐猶為惡俗。若非猛厲廉正﹐貴士賤商﹐先教禮讓﹐後禁淫盜﹐則伊川之野﹐不百年而為戎乎﹗尉佗文理以止鬥﹐陳祖奮武而勤王﹐彼何人哉﹗彼何人哉﹗
吾鄉遊宦士大夫﹐多懷歸思﹐亦有強壯﹐無瘴而夭。柳生夏凋﹐翁君冬亡。雖會冥數﹐誠可悲懼也﹗容兄以卑官居韶﹐十口饑寒﹐其妻與妾居。比肩鈞敵﹐呼嫡子為兒﹐視所生如奴。山農新取南女以為繼妻﹐此女矜其華年。輕鄙老夫﹐動即叫罵﹐坐必偃蹇﹐同至南海﹐便蹇裳而去﹐獨坐夷船﹐還其母家。雖馮敬通之悍妻﹐賈公閭之妒婦﹐以今方古﹐未足雲奇。亦近世之新聞﹐女史之一鑒也。夫陰教不修﹐夫妻同過。但責女德﹐豈足雲平﹗想卿聞此﹐達斯誼也。吾好為遠遊﹐何必樂土﹖優遊自知﹐身心無患。比讀莊生之文﹐悟其元旨﹐知物論生於是非﹐生死累於形骸﹐頗欲逍遙﹐以化成虧﹐何覺哀樂之殊境﹐離合之異軌乎﹖惟恐淑子獨處幽憂﹐聊書所經﹐以為笑噱。冬寒日輕﹐春物方妍﹐起坐眠食﹐勉當自慎。時復手書﹐以慰勞勤。□運白。
☆吳汝綸○孔敘仲文集序
法王路易十四世﹐亦既逞志於范斯法尼之會。好大喜功﹐北伐荷蘭﹐南取蒲爾公地。適西班牙王加祿第二世薨﹐而無嗣﹐遺命傳位於盎穌公﹐名裴理勃者。裴理勃﹐路易王之孫也。諸侯王方慮法國之威權﹐日以浸大。今復王西班牙﹐是虎而翼之也。維時英國方強﹐普國浸盛。連合日爾曼、荷蘭、沙孚亞之眾﹐與法王轉戰十三載﹐至康熙五十一年而有迂特來之會。是會也﹐雖不足阻裴理勃之王有西班牙﹐而議定法西二國不得合並為一﹐實足弭遍重之患。其許英人踞基眺堛央慼撫穩j□瀉V□□□□16擠ㄍ跬嘶骨值兀□嘧鬩躁□ㄖ□坌摹6□分拗□□聘炊ㄒ印?
無何﹐而普國方張﹐俄疆大辟。至乾隆十三年﹐法國內亂十五年﹐廢其君﹐立為民主之國﹐那波倫以一裨將﹐進攻意大利﹐跨海而東﹐觀兵埃及﹐既襲大位﹐窮兵黷武﹐所向風靡。削其地、絕其爵﹐囊括歐洲﹐而均一之勢復壞。及其敗也﹐列國征盟﹐而有維也納之會。是會也﹐還侵地﹐正疆界﹐立日爾曼之盟屬﹐增荷蘭國之土宇﹐而法人不復東向矣。三分保蘭﹐而一俄、噢、普之勢﹐分四等使者﹐以明各行人之禮。其所以維系歐洲之均勢者﹐周且密矣。夫均勢之說﹐創於范斯法尼之會。然而與會者﹐不過法、噢、瑞典、西班牙暨日爾曼之屬。而普因北教而屏﹐英以異教而斥。故其相維之勢﹐足以聯絡數國﹐不足以統屬歐洲也。至迂特來之會﹐英、普與焉﹐而俄國不與﹐是均勢之盟未盡普也。且范斯法尼之會﹐諸國雖共訂條章﹐而西班牙與荷蘭另有孟斯德之約。日爾曼王率屬邦先與瑞典有奧斯納勃盧克之約。繼與法國復有孟斯德之約。法國與西班牙又有比來納山之約。前後紛紜﹐而統謂之范斯法尼之約。又迂特來之會﹐英人先與法王盟﹐繼與西班牙王盟﹐復與他國王分盟。然則﹐是二會者﹐隻屬數國之私盟而非﹐列邦之公約。夫會者所以結同盟之信﹐盟之者眾﹐則信益彰而守癒篤。今此二會散漫無紀﹐不能共相維持﹐宜其不久而各國弁髦之也。維也納之會則不然。俄國與約﹐而均勢之道公﹐友邦共盟﹐而要結之誼固。然而俗尚異趣也﹐民情異好也﹐分疆立界而建之國﹐其所與建者﹐不獨恃山河之險阻﹐亦俗尚之同趣﹐民情之同好﹐有以維結群倫﹐而君之民之也。維也納會﹐定各國之疆界﹐隻求土地之均平﹐不問民俗之向背。故自有會以來﹐比利斯分自荷蘭﹐噢大利喪其東境﹐意大利及德意志統一屬邦﹐希臘國及羅孟裡無葩芋撞t□煉□□蛭□滯庵□□□□肱分薏蕖?
是西土之均勢雖平﹐而東方之爭論又起矣。然則﹐交涉之道﹐始以並吞相尚而不明﹐繼以譎辯相欺而復失﹐終以均勢相維而信未孚。徒恃此載在盟府一二無足重輕之虛文﹐安足以修和於罔替﹗夫國與國既已犬牙相錯﹐自有唇齒之依。故一國之權利所在﹐即與國之強弱攸關。英人利在行商﹐埠頭遍天下矣。俄人利有南境﹐版土因以日展矣。普與法勢不兩立﹐而兵力癒精。意若噢思復故疆﹐而營求未已。故泰西之講公法者﹐發議盈廷﹐非說理之不明﹐實所利之各異。以致源同派別﹐分立門戶。上下數十家﹐莫衷一是。於是辦交涉者﹐不過藉口於公法以曲徇其私。須知交涉之源流既已因時而遞變﹐即交涉之才識﹐尤貴達變以應時。此交涉之道所以存乎其人也。方佛勞朗斯之盛﹐使於各國者﹐不過一介行人﹐權不重而位不高﹐要能以口舌之微權﹐而系朝廷之得失。及自范斯法尼以至維也納﹐則所遣使臣﹐儼然身代其君矣。其術以間伺為能﹐以奢靡相尚。隻求出身之貴賤﹐不問其人之賢愚。雖有專任之權﹐要無責成之職。故有以巾幗而使辦交涉者矣。為之國者﹐得一二能臣坐鎮於內﹐遣使他國以窺其情偽﹐而詳報之﹐即足以默定機宜﹐而為之因應。間有遣一使而從者數十﹐務與彼都士夫交接﹐善為鉤距﹐以得事情。遇有大征會﹐然後始遣一二能臣﹐相為反復論辯可否。今也開新報之禁﹐而清議癒多。重議院之權﹐而民情可達。輪舟火道之星羅棋布﹐往來便而俗尚則計日而更。水汽機力之雷動風行﹐工商裕而財源則與時遞長。所以辦交涉者﹐非若昔時惟窺探一二人之心思可以坐操勝算﹐又必洞悉他國民情之好惡﹐俗尚之從違﹐與夫地利之饒瘠﹐始足以立和議﹐設商約﹐定稅則﹐而不為人所愚弄。故視昔為倍難焉。
余嘗讀鬼谷子書﹐其馳說諸侯之國﹐必視其人之材性賢愚剛ハa杭保□□蚱□枚襝簿灝□侄□灃□□□艨□躒□□浠□耷睢9頌煜輪詈睿□薏蝗肫瀟爸姓摺F裼幸焓踉眨”獃ㄔ唬褐□酥□骸=簧嬤□潰□∮謔且印7蟣瞬灰字□病9試謀誦鹵ㄒ源□湟□跡□氡艘樵閡圓炱潯淝a□轄嶸瘃疲□□鄱□玻□鋁□碳鄭□□嗷□恕J且越□癜倌晏┤髦□□誚簧嬲擼□淄埔庵□漁詼□□罩□謁孤輳□ㄖ□笠飫桑□碇□憂腋吒□□18□湍┤徑□□輪□□□笨橢□□□呦冉躍糜瘟泄□□虺涔□怪□。□蛭□衛樂□欏R壞╡砣牖□□□□□□袂樗咨校□巳韁剛啤8吹貿鍪怪□跡□貝□□ⅠK淝□鍶繅皇乙印R巖嗖灰字□病V□抑□□□□紉酥□抑□□獺V□抑□□□□恃謚□源□倍獃ⅠV□抑□□蹋□收彌□梢蚍芏□□<紉閻□抑□艘櫻□紉訟榷ㄋ□頡K□蚣榷a□□笮奈夼雜□□ξ夼源□K□痹蚣茫□□僭虺傘H緙漁詼□醞騁晃□模□謁孤暌孕鄢□□荊□憂腋吒□岳□儻□常□戰鑰順□湓剛擼□□螄榷u室病H舴ㄍ蹌遣□椎諶□潰□加□蟪延諉瘢□蚋接6□□恚□逃□競糜詼恚□螄17蕉□櫨Ⅰ9□藪罄□怨煉饔諞餿耍□□□韝繅孕弈烙□薰□7狡杖酥□□□玻□跬計淅□<捌杖酥□氚囊玻□□迤渫□R壞├杖誦拊梗□ㄍ躡萑唬□匏□□皇χ□擼□□蠆歡u室病K□蚣榷a□□罌裳越簧嬤□酪印?
蓋天下事﹔眾擎則易舉﹐孤掌則難鳴﹐理之常也。夫同宅寰中﹐此疆彼界﹐而建為國﹐則必小事大﹐大字小﹐憂危與共﹐戰守相援﹐而勢乃不孤。故英得法助﹐奏績於黑海之濱﹐意與法連﹐逞志於綠氈之上。(西人講公事﹐以綠氈舖台為禮。范斯法尼之綠氈猶在也。嘗親見之。)比利斯交歡於英法﹐自成局外之邦。合眾國求助於法王﹐得行自主之政。此皆邦交之實有所援也。或恐鄰國之袒我仇﹐而因與之交者﹐亦有之。如普之攻噢也﹐結法人而餌之利﹐則噢獨而危。及其攻法也﹐善俄國而申之盟﹐娸慰隁S騲堋9首躍□浦□侄a□□泄□參K□擔□□笥詘□弧5誚徊豢晌蓿□□褚嘁鬆鰲S4酥□唬□├□峭肌@□讜蠐眩□□鱸蚩堋A泄□□嶧隊謨17擼□□治奘檔輪□賞跡□磺篤洳恢□□□□315□裰□簧平徽擼□□寥巳簟<□砉□□漲濬□矢街□6佽硪訝□髕淶匾印<□ㄈ酥□補Γ□是字□□獃ㄒ蚜蕉崞淙ㄒ印S旨□4酥□夯□玻□仕街□□□12赴敕制涔□印?
嗟夫﹗當回人之滅東羅馬也﹐辟疆展土﹐歐西為之重足而立。所來使臣﹐動加鞭笞﹐而莫敢誰何。今則時窮勢迫﹐國內之政教財賦﹐反為外人牽掣。民貧國蹙﹐僻守一隅﹐幾於國不其國者﹐何也﹖處遞變之時﹐不因時而與之俱變。內無定向﹐而知變之士窮﹐外無友邦﹐而應變之方少。徒守此千百年前瑪奧買所著《高朗》一書﹐欲以應夫千百年後世道之變﹐無惑乎日就削亡﹐徒為天下後世多一泥古不通今之龜鑒﹐可不惜哉﹗
今夫應時達變之才識系乎用﹐難責人以必有﹐而相時制變之實學關乎理﹐亦力學之可求。然專論夫理者﹐遇事每倉皇而失措﹐泛求其用者﹐臨時轉窒礙而鮮通。是必理用之兼備﹐庶可泛應而曲當。當夫事之來也或援文起例﹐或考古証今﹐或假公法以求全﹐事同而情異。則考其國制國律以別其微茫。事異而境同﹐則察其地理地宜以窮其竟委。每有交涉立約之事﹐所定不過數十款﹐而動涉歲年﹐方可蕆事。非此數十款難以遽訂﹐亦以未訂之先﹐援公法﹐証往事﹐合兩國之體制律例﹐即其險阻物宜﹐無不悉心參究﹐以求夫至當。此列國掄選使才所由以交涉實學﹐嚴加考核﹐庶幾使館無濫竽之輩﹐行人無辱命之虞。
按歐洲各國﹐辦理外務﹐用才之例不一。有內外隔絕者﹐外為使臣參讚等員﹐內為外部總辦各司互調﹐往往白首而專於一事。是以因熟生巧。此其益也。然內外生嫌﹐未免事多遲滯。則其弊也。有內外更調者。如英國郇猬h□渫獠看笮::臼攏□氤鍪怪□嬖奔岸□□炔臥蓿□捎閃焱獠看蟪跡□遄沒□鰲V亮泄□□疲□笤疾臥抻□嬖輩壞媚詰鰲H舫鍪勾蟪跡□形藜淠諭庹咭印F溲〔胖□a□嗖灰弧S兇雜茲牘僭海□塩緯鍪寡□摺C磕曖鋅跡□摶閱曄□□≡蚺賞□魘故鶚雜茫□窗嗲ㄗ□4肅拗□埔病S形薰傺□鶴塩未酥盅□擔□□詞北□□犢跡□摶勻□輪□茫□□纖□災□耍□薈琳擼□垂槭雜冒嗄謨昧□攏□庥檬□嗽隆﹖圩愣□輳□墑鉤汲隹加錚□□□18熱□炔臥蓿□萆□18榷□炔臥蓿□笊□□故鴆臥薜仍薄T蠐18浦□舐砸病K□鋅頰攏□敕u□露ㄕ嘰笸□∫□5□12蚨□﹔蠐鋅既÷煽貧□孕□擼□嚶脅豢悸煽貧□饔謎摺4爍□□□浦□煌□病N└□□加檬共牛□嘟栽衿淙絲梢運劣Α6□業攬□□□俺鏨砦12□擼□吮韃壞糜搿?
法國出使之才﹐自乾嘉而後﹐惟大意郎與基沙尤著而已﹐余皆碌碌無聞。其故有二。一因議院多植黨與﹐每與執政不相能。故執政既迭更﹐而執政之心腹如頭等公使﹐勢必屢易。新執政更事未久﹐遇有列國公會﹐率貿然親往。無怪其為屢經公會﹐熟悉公事之高且加弗、壁斯瑪、盎得喇西等人所玩弄矣。此一弊也。一以收用新進﹐隻取富豪子弟。而富豪子弟﹐性率浮躁﹐使往與國﹐不通語言﹐不習風土﹐心厭公事﹐而不考求﹐身擁厚貲﹐可供酬應。以此按班遷升﹐烏能勝任﹗間有精明領事﹐久居異國﹐交結士商﹐能洞悉情偽者﹐則又格於班次﹐不過轉調他處﹐此又一弊也。至光緒三年春﹐公爵對加斯領外部事﹐居職歲久﹐灼知利弊。因即同治八年所定出使章程﹐斟酌而損益之。今姑譯其大凡。
一、凡讀律後生﹐願出使及領事者﹐準在案卷房學習。一、凡已取律例格致詞章各一科並能通曉兩國文字者﹐準歸試用班差委。一、凡試用以二年為期。其一年外差扣足﹐方準部考。一、凡水陸兵弁暨監工礦師等員ㄐ慾鰿Y鍪辜傲焓掄擼□芡ㄏ□焦□淖鄭□醋疾靠跡□□朧雜枚□輳□允居乓□R弧7膊靠家訝∪嗽保□□□啻穩縵隆3跏詒靜克臼攏□□傲焓攏□肴□炔臥尥□晃弧=□□鞣孔芩荊□□傷駒保□□焓攏□□□炔臥尥□晃弧W□□靜堪鋨□W芰焓掠臚返炔臥尥□晃弧7餐□徽擼□拋嫉韃怪斂俊﹖繼跽攏□□旃□攏□舐旰□兇紗蟪跡□槎ㄈ繾螅閡徊靠肌W鑰汲鍪拐擼□鋅劑焓掄摺C克甓□荊□儺幸淮巍L扔諛昴誥儺校□胗賞獠肯榷□擄袷盡R環部忌□□尾宦跡□蔥懈錕跡□蛔莢僂丁R豢汲鍪梗□τ賞□褡馨旒嗔□□□煽脊偎娜恕﹖劑焓攏□τ繕濤褡馨旒嗔□□□煽脊偎娜恕F淇脊僭蠐閃焱獠渴麓蟪跡□詼□裙□辜氨靜堪鋨熳馨祠咦芰焓履諗沙觥R豢際哉魯獺C看蝸讓媸浴H縭劍□儺鋅嘉省R豢際蘊蹌濬□至□幀R輝還□疲□叟訪藍□拗□翁澹□肫潿□桑□新桑□羋芍□a28羋鄯u□韃刻趵□□□諭庋妹畔暝□錄□6□還□ㄔ戳鰨□酃□塩頤嘔□□鷸□懟H□還□ㄐ侶郟□勱蒼劑16甲莢際卦擠顯夾□賈□aT加瀉禿昧□彌□媯□星倉□鞅#□14泳滯庵□煌□S腥玫□□綰永□芭飪罟靨崆□益淞逵實縑□攔乜ㄉ灘巴□從□15E榧□□嫻仁隆8饕蛩□級□庹咭病B弁夤□嗣裰□桑□謝□□榧拗□跤型夤□嗣裼敕u□儷□蚍u□嗣裼臚夤□儷□舜絲馗嬤□健B哿泄□驕鄭□形袷鼐滯庥肱漚飭降兄□酢S舋諢□□峒吧貪斕然嶂□健B酆=□亂耍□脅隊憬縵蓿□猩檀□□謀澂叭u穡□約安椴輾方□□□S醒埠7飪塚□坊購2埃□噸鷙5粒□約敖□泛諗□□睢B鄢鍪褂肓焓攏□蟹釷怪□g□□惺乖敝□□攏□惺故鷯肓焓陸簧嬤□親Ⅲ□惺故鷯肓焓率鵡謁□煬聿岊ㄏ□四苛熨褐□袷健S腫□□□攪焓攏□嬗猩蟀鋼□ㄖ□邸K腦喚簧婕吐浴I獻苑端狗□幔□輪療輾n徽劍□仁率舸牽□曷燮淶檬□N逶簧濤瘢□鄯u□陶□□蚋鎘牘厝噸□爸啤6□爸樸型ㄐ杏□╥賈□猓□□榻沖隹諢□□淥霸蠐泄蘭塾氚次□檎髦□穡□涔蘭塾泄偌塾朧奔壑□□7步□諢躋栽□跬庠蘇擼□絮淮□□恢□疲□災□善魑□庠蘇擼□寫嫠霸萁恢□稹B凵堂翊□唬□形□﹔□堂衿鵂□擼□蜃計渫□幢竟□笆艫夭和罰□□諭夤□檀□□蚣鈾捌燜罷恢□饕鑰嘀□S形□嗅廡猩唐鵂□擼□虼罌□詘叮□穩順鋈耄□徽□趵□6佽婀□卸坦統□橢□噸擔□□樸瀉□骰礱庵□□住7泊蘇囈粵□傘A□揮咄嘉鋝□□鄹□□□□紓□e又□次□□焦戎□問疲□□□塚□楸佽睿□嬲蚴贗ㄉ討□海□急澂吧檀□□□B墼嗽□□□□刑□潰□新種郟□寫□□謐□唬□員愫﹕劍揮械縵哂蝕□□醞ㄏ□ⅠT俑□□蝕□□咎□攔□荊□泄侔鎪繳柚□狻B鄹□□廖□夭□□諢□□□嚎蟪□鵲奔右狻B矍□矣懈□□□ㄖ□灰唬□肜□辭笠恢□□邸25新鄹□□戎□□從桑□榪鈧□澇藎□骯□□□繃饜兄□ㄈ□7泊酥種鄭□厙□├醞a□寄苡□肌K□矯媸哉擼□秩□ 5諞懷E雜2瘴淖幀7踩□狻R灰虢□庇2罩□□梗□躁杵渫ㄏ□瘛R灰胗2找樵褐□郟□醜櫧涿□猓□怨燮淠芑嵬u瘛R恍從2瘴模□孕鶚輪□□跡□允雲浯譴鋟瘛5詼□E越簧嬤□□7踩□狻R還□ㄐ侶郟□喚簧婕吐裕□換蠐咄跡□蟶濤瘢□饕惶酢4說誑計淥□閻□□□湊髦釷滌謾9實諶□E謚□簧姘婦恚□釔涮醭掠Π歟□災□淅磧眉驪嚳瘛﹖嘉收叻至匠 5諞懷∥視2瘴淖幀7踩□攏閡渙罾仕杏2展□梗□隕篤瀋□品瘛<塘罘□耄□圓炱淙諢岱瘛R豢脊□仕杏2展□梗□媼羈忌□□裕□□萇□胄耐u瘛R揮胗鎘2輾窖裕□媼畛甓裕□雲涔□芩劣ξ薹椒瘛5詼□E越簧嬤□□□魘□酢G篤漵Χ圓凰□□躁杵涔□芾磧霉嵬u瘛?
此即法國部考之新章也。執是以求才﹐庶無遺憾。然而論者猶曰﹕此治末舍本之法也。謂夫與考者﹐必試用二年﹐考取方授職﹐而廩餼之。試用之時﹐無微祿之沾。而外差一年﹐更須多備資斧。隻足以杜寒微之土﹐而開幸進之門。蓋廩餼甚微﹐三等參讚之歲俸﹐尚不及所費者四之一。夫使身為使員﹐而費用務省﹐將廚傳不豐﹐交遊不廣﹐則似危邦之陋風﹐尤非治國之盛觀。凋弊寒嗇﹐為外人觀笑。此又執政者所不願。若欲稍從豐厚﹐則俸不足用﹐勢必取給於家。於是有志之士﹐窘於財力﹐而求進者少。則所取不敷﹐所使勢必濫取。況乎使員在外多年﹐津貼而升庸﹐不過二等公使。其外部秉政公會大員﹐與頭等公使﹐率用議院新進之臣。於出使之事素非練達。而久任使員者﹐反受其節制。於是出使人員﹐不過藉此名目以資遊覽。相時而退﹐鮮有老於其職者。故曰﹕治其末而舍其本也。然則﹐必如何而後可﹖曰﹕重祿俸以養其志﹐嚴考校以求其才﹐然後即以所取之人﹐專辦交涉。無問內外﹐悉資熟手。庶幾遇大事有知變應變之才﹐足以折服眾人之意氣﹐而捍衛吾國之利權矣。夫處今之世﹐輪舟鐵道﹐梭織寰中﹐而欲自囿一隅﹐禁絕外人往來﹐勢必不能。不若因其利而利之﹐以廣我之利源。推行盡善﹐國富民殷。立約修和﹐而內平外睦。四境無雞犬之警﹐萬國消鋒鏑之憂。誰謂交涉之學小補也哉﹗
○擬設翻譯書院議
竊謂今日之中國﹐其見欺於外人也甚矣。道光季年以來﹐彼與我所立約款稅則﹐則以向欺東方諸國者﹐轉而欺我。於是其公使傲暱於京師以陵我政府﹐其領事強樑於口岸以抗我官長。其大小商賈盤踞於租界以剝我工商﹐其諸色教士散布於腹地以惑我子民。夫彼之所以悍然不顧﹐敢於為此者﹐欺我不知其情偽﹐不知其虛實也。然而其情偽虛實﹐非不予我以可知也。外洋各國﹐其政令之張弛﹐國勢之強弱﹐民情之順逆﹐與其上下一心﹐相維相系﹐有以成風俗而御外侮者﹐率皆以本國語言文字﹐不憚繁瑣而筆之於書。彼國人人得而知之﹐並無一毫隱匿於其間。中國士大夫﹐其泥古守舊者無論已。而一二在位有志之士﹐又苦於語言不達﹐文字不通﹐不能遍覽其書﹐遂不能遍知其風尚。欲其不受欺也得乎﹖
雖然﹐前車之覆﹐後車之鑒也。然則﹐欲使吾士夫之在位者﹐盡知其情實﹐盡通其壅蔽﹐因而參觀互証﹐盡得其剛柔操縱之所以然﹐則譯書一事非當今之急務與﹖語雲﹕知己知彼﹐百戰百勝。戰勝於疆場﹐則然﹐戰勝於廟堂﹐亦何獨不然﹗泰西各國﹐自有明通市以來﹐其教士已將中國之經傳綱鑒﹐譯以辣丁、法、英文字。康熙間﹐於巴黎斯設一漢文書館。近則各國都會﹐不惜重貲﹐皆設有漢文館。有能將漢文古今書籍﹐下至稗官小說﹐譯成其本國語言者﹐則厚廩之。其使臣至中國﹐署中皆以重金另聘漢文教習﹐學習漢文。不盡通其底蘊不止。各國之求知漢文也如此。而於譯書一事其重且久也又如此。近今上海制造局﹐福州船政局﹐與京師譯署﹐雖設有同文書館﹐羅致學生﹐以讀諸國語言文字。第始事之意﹐止求通好﹐不專譯書。即有譯成數種﹐或僅為一事一藝之用。未有將其政令治教之本原條貫﹐譯為成書﹐使人人得以觀其會通者。其律例公法之類﹐間有摘譯﹐或文辭艱澀﹐於原書之面目盡失本來﹐或掛一漏萬﹐割裂復重﹐未足資為考訂之助。
夫譯之為事難矣。譯之將奈何﹖其平日冥心鉤考﹐必先將所譯者﹐與所以譯者﹐兩國之文字﹐深嗜篤好﹐字櫛句比﹐以考彼此文字孳生之源﹐同異之故。所有相當之實義﹐委曲推究﹐務審其音聲之高下﹐析其字句之繁簡﹐盡其文體之變態﹐及其義理精深奧折之所由然。夫如是﹐則一書到手﹐經營反復﹐確知其意旨之所在﹐而又摹寫其神情﹐仿佛其語氣﹐然後心悟神解﹐振筆而書﹐譯成之文﹐適如其所譯而止﹐而曾無毫發出入於其間。夫而後能使閱者所得之益﹐與觀原文無異。是則為善譯也已。今之譯者﹐大抵於外國之語言﹐或稍涉其藩籬﹐而其文字之微辭奧旨﹐與夫各國之所謂古文詞者﹐率茫然而未識其名稱。或僅通外國文字言語﹐而漢文則粗陋鄙俚﹐未窺門徑。使之從事譯書﹐閱者展卷未終﹐俗惡之氣﹐觸人欲嘔。又或轉請西人之稍通華語者﹐為之口述﹐而旁聽者乃為仿佛摹寫其詞中所欲達之意。其未能達者﹐則又參以己意而武斷其間。蓋通洋文者﹐不達漢文﹐通漢文者﹐又不達洋文。亦何怪夫所譯之書﹐皆駁雜迂訛﹐為天下識者所鄙夷而訕笑也。夫中國於應譯之書既未全譯﹐所譯一二種又皆駁雜迂訛。而欲求一精通洋語洋文﹐兼善華文﹐而造其堂奧﹐足當譯書之任者﹐橫覽中西﹐同心蓋寡。則譯書之不容少緩﹐而譯書之才之不得不及時造就也﹐不待言矣。
余生也晚﹐外患方興﹐內訌□存至。東南淪陷﹐考試無由。於漢文之外﹐乃肆意於辣丁文字﹐上及希臘﹐並英法語言。蓋辣丁乃歐洲語言文字之祖。不知辣丁文字﹐猶漢文之昧於小學﹐而字義未能盡通。故英法通儒﹐日課辣丁古文詞﹐轉譯為本國之文者﹐此也。少長﹐又復旁涉萬國史事﹐輿圖政教﹐歷算度數﹐與夫水光聲電﹐以及昆蟲草木金石之學。如是者五六年。進讀彼所謂性理格致之書。又一二年﹐而後於彼國一切書籍﹐庶幾貫穿融洽﹐怡然理順﹐渙然冰釋。遂與漢文無異。前者郭侍郎出使﹐隨往英法。暇時因舉曩所習者﹐在法國考院﹐與考其文字格致兩科﹐而幸獲焉。又進與考律師之選﹐政治之選﹐出使之選﹐亦皆獲焉。曾擬將諸國政教之源流﹐律例之同異﹐以及教養之道﹐制用之經﹐古今沿革之凡﹐貨財斂散之故﹐譯為一書。而為事拘牽﹐志未得遂。近復為世詬忌﹐擯斥家居。幸有暇日﹐得以重理舊業。今也倭氛不靖﹐而外御無策。蓋無人不追悔於海禁初開之後﹐士大夫中能有一二人深知外洋之情實﹐而早為之變計者﹐當不至有今日也。余也蒿目時艱﹐竊謂中國急宜創設翻譯書院。爰不惜筆墨﹐既縷陳譯書之難易得失於左﹐復將書院條目﹐與書院課程﹐臚陳於右。倘士大夫有志世道者﹐見而心許﹐采擇而行之﹐則中國幸甚﹗
一、翻譯書院之設﹐專以造就譯才為主。諸生之入院者﹐擬選分兩班。一選已曉英文或法文﹐年近二十﹐而姿質在中人以上者十余名入院校﹐其所造英法文之淺深﹐酌量補讀﹐而日譯新事數篇﹐以為工課。加讀漢文﹐如唐宋諸家之文﹐而上及周秦漢諸子﹐日課論說﹐務求其辭之達﹐而理之舉。如是者一年﹐即可從事翻譯。而行文可免壅滯艱澀之弊。
一、選長於漢文﹐年近二十﹐而天姿絕人者﹐亦十余名。每日限時課讀英法文字﹐上及辣丁希臘語言。果能工課不輟﹐用志不紛﹐而又得循循善誘者為之指示。不過二年﹐洋文即可通曉。然後肆力於翻譯﹐收效必速。蓋先通漢文﹐後讀洋文﹐事半功倍。為其文理無間﹐中外所異者﹐事物之稱名耳。
一、擬請一兼通漢文洋文之人﹐為書院監理﹐並充洋文教習。凡諸生應讀洋文書籍﹐與每日譯書課程﹐皆其派定。應譯之書﹐亦其擇選。而考校諸生之勤惰進退﹐及學有成效與否﹐胥責成焉。
一、擬請長於古文詞者四五人﹐專為潤色已譯之書﹐並充漢文教習﹐改削論說﹐暇時商定所譯名目﹐必取雅馴﹐不戾於今﹐而有征於古者﹐一一編錄。即可為同文字典底本。又擬雇用書手五六名﹐以備抄錄。
一院中有執事者﹐必須常川住院。諸生則旬日休沐一次﹐準假﹐歲無過一月。歲終﹐諸生勤惰﹐由監理稟報﹐批飭榜示。
一、應譯之事﹐擬分三類。其一為各國之時政。外洋諸國內治之政﹐如上下議院之立言﹐各國交涉之件﹐如各國外部往來信札﹐新議條款﹐信使公會之議﹐其原文皆有專報。此須隨到隨譯﹐按旬印報。書院初設﹐即應舉辦者也。其二為居官者考訂之書。如行政治軍﹐生財交鄰諸大端﹐所必需者也。為書甚繁。今姑舉其尤。當譯者數種。如羅馬律﹐要為諸國定律之祖﹐諸國律例異同﹐諸國商律考異﹐民主與君主經國之經﹐山林漁澤之政﹐郵電鐵軌之政﹐公法例案﹐備載一切交涉事件原委﹐條約集成﹐自古迄今﹐宇下各國﹐凡有條約﹐無不具載﹐其為卷甚富。譯成約可三四百卷。東方領事便覽﹐生財經權之學﹐國債消長﹐銀行體用﹐萬輿集成﹐凡五洲險要﹐皆有詳圖。為圖三千余幅。乃輿圖中最為詳備之書。羅馬總王責撒爾行軍日記﹐法王那波倫第一行軍日記。此兩王者﹐西人稱為古今絕無僅有之將材。所載攻守之法﹐至為詳備。他書應譯者﹐不可勝記。而諸書類皆英法文字。擇其善者譯之。開院後一年﹐其已通洋文諸生﹐即可將前書分課翻譯。二年後﹐新讀洋文諸生﹐亦可助譯。則出書自易。其三為外洋學館應讀之書﹐應次第譯成。於彼國之事﹐方有根柢。如萬國史乘﹐歷代興廢﹐政教相涉之源﹐又算法幾何﹐八線重學﹐熱光聲電﹐與夫飛潛動植﹐金石之學﹐性理格致之書﹐皆擇其尤要而可資討論者﹐列為逐日課程。一二年後﹐即派諸生更譯﹐附旬報印送﹐以資觀覽焉。
一、書院中擬設書樓。除初設時已購中外書籍外﹐新出者應隨時添購。其書籍必派人專司﹐日時啟閉。每月按簿查點。其初應購之書值約數千。每歲添費數百金﹐可以補其未備。
一、一二年後﹐擬於院中自備活字板一副﹐雇刻工之精於刻圖者數名。其初譯件不多﹐可倩書坊代印。
一、書院房屋﹐總宜寬敞整潔。其居地宜附近通商口岸。取其傳遞便捷﹐消息靈通。而外洋各報紙﹐公司船隨到隨送﹐則可分譯﹐不致稽留。
一、書院費用﹐皆有定額。擬派一支應者﹐專司出入﹐按月呈報。至書院內各項額外開支﹐皆宜預籌經費﹐按年撥給﹐以為書院立不拔之基焉。
☆王韜○補闆起廢藥痼議
今天下有三大病﹐而上下皆晏然而莫知。此亂之所以日亟也。迄今不治﹐其病日深﹐將至於不可救。昔扁鵲見齊桓公﹐始而請治﹐繼而駭﹐終而卻走遠去。何則﹖以求治不早﹐後雖欲治之無術也。天下事至今日幾於潰敗決裂﹐而在位者方且相與因循怠玩﹐粉飾舖張﹐以求掩天下耳目。嗚呼﹐是亦難矣﹗此賈生之所為痛哭流涕長太息者也。夫諱病而不延醫﹐此危道也。由其外觀之﹐若甚無事﹐而其內已岌岌不可終日。今日之病﹐何以異是。然則﹐治其可緩乎﹖
何謂三大病﹖脂膏日削﹐厥病曰闆。治國如治身﹐去盜如去邪。盜亂天下﹐則以甲兵威之。邪客營衛﹐則以藥石攻之﹐大盜除而國脈傷﹐客邪驅而元氣匱﹐同一理也。國家自軍興以來﹔括天下之財賦以填巨壑﹐民生益蹙﹐國計益敝。今賊雖少衰﹐天下已瘠矣。夫今日所以取諸民者﹐皆非正額。所謂苟且不終日之計也。顧賊一日不滅﹐則此諸弊政一日不能去。此猶飲鴆湯以療渴﹐進豬苓以養生﹐暫猶不可行者也。邪熾髓竭﹐變而為闆。及今不治﹐其証將殆。則所以補闆者宜急也。
手足不仁﹐厥病曰廢。江浙者﹐天下之四肢也。四肢受害﹐一身將無用。善治之者﹐當使之斷而重續。然則﹐創巨痛深﹐不能驟癒。乃今欲以受害之手足﹐遽令其為心腹所使﹐其能之乎﹖矧腹心亦均病﹐勢不及顧﹐則治之為尤難。賊陷浙江已一年有半。所恃者僅滬邑彈丸地。以一隅當全局﹐或恐難以久持。況乎賊勢□□四出搜掠。近賊之地﹐蹂躪已極。即使一旦克復﹐戶版衰減﹐殷富散亡﹐已萬不如前。而所以鎮撫善後一切之事﹐其費必且什伯倍蓰。欲征之於民﹐民力不堪。不取於民﹐費將安措﹖而克復之期﹐尚未有時日也。夫治天下當如身之使臂﹐臂之使指。今一臂之指﹐巨幾如股﹐再有寒疾中之﹐外邪乘之﹐以掣我肘﹐必至不縝癒慼慰瘈慼撰喬挫I咭思幣病?
拘牽義例﹐厥病曰痼。今天下內事動持於部議﹐外事一由於吏手。即有新法美意﹐可以施諸實用者﹐偶不合於成例﹐輒為部議所格。老成持重者為精能﹐□冗畏事者為歷練。而英敏不羈畸異不群之士﹐概無由進。外而郡邑民事﹐其權不操諸官而操諸吏。上下其手﹐顛倒是非﹐官一切不能問﹐以為非是且遭部駁矣。其用人也﹐一循以資格﹐不問才否。持身自固﹐蒙蔽日深。則所以藥痼者宜急也。
至今日而欲補闆起廢藥痼﹐則將何術以處﹖夫亦急思變計而已矣。為生命辟生財之源﹐為地方籌滅賊之效﹐為朝廷廣儲材之路﹐而天下自無不治矣。天施地生﹐山蘊川懷﹐此自然之利也。制造操作﹐佐以機器﹐此人工之利也。舟車致遠﹐販有易無﹐此商賈之利也。是在上之人教導而鼓舞之耳。上行而下自效﹐行之十年﹐當有可觀。此非與泰西諸國爭其利也﹐亦欲使我固有之利﹐仍歸於民耳。民生既足﹐國勢自張。而後一切乃可有為。遠賊議堵﹐近賊議剿﹐降賊議撫﹐此盡人所知者也。今賊踞江浙﹐堵剿俱窮。議者乃不得已而欲用撫。知此時撫未易言也。江浙之賊﹐視上遊以為緩急。法當專攻金陵﹐而分兵以牽制江浙﹐使賊首尾不能相顧。金陵既拔﹐則此輩立當渙散耳。然後可以議撫也。庚申以前﹐賊習於勞苦﹐其氣銳。庚申以後﹐賊安於逸樂﹐其志惰。苟得勁旅以躪之﹐可殲之以一鼓。故破今日金陵之賊不難。先才建壘掘濠﹐長圍深阻﹐然後廣購火器﹐多用地雷﹐勢必旦夕奏功。發賊肅清﹐而後可徐議其他。
天下之患﹐不患在賊而患在無人才。朝廷之上﹐一切設施﹐不患在持法而患在行法之無人。有人而後法以立。於是蠲免之及﹐條教之頒﹐守御之方﹐折沖之略﹐皆能持之以實心實力﹐而一切非具文。然此其人不能於尋常科第中求之也。在儲之於平日而已。始以空言收天下之才﹐繼以實事試天下之才﹐而後真才乃出。即其權宜時勢﹐斟酌損益﹐以變通之者﹐亦非盡越乎法之外﹐乃能不拘乎法之中耳。人才者﹐國家之元氣﹐群生賴以立命。誠能朝無幸位﹐野無遺賢﹐又何有於區區之盜哉﹗三病既除﹐然後天下事可得而措其手足矣。至於恢宏王道﹐敷施善政﹐整頓軍威﹐肅嚴邊事﹐俾強鄰悍國﹐咸就我范圍﹐是所望於一變之君子。
○變法(上)
泰西人士﹐嘗閱中國史籍﹐以為五千年來未之或變也。夫中國亦何嘗不變哉﹗巢燧羲軒﹐開辟草昧﹐則為創制之天下。唐虞繼統﹐號曰中天﹐則為文明之天下。三代以來﹐至秦而一變。漢唐以來﹐至今日而又一變。西人動譏儒者﹐墨守孔子之道而不變。不知孔子而處於今日﹐亦不得不一變。蓋孔子固聖之時者也。觀其答顏子之問為邦﹐曰﹕行夏之時﹐乘殷之輅﹐服周之冕。於三代之典章制度﹐斟酌得中。惟求不悖於古﹐以宜乎今而已矣。於答子張之問﹐則曰﹕殷因於夏禮﹐所損益可知也。周因於殷禮﹐所損益可知也。其或繼周者﹐雖百世可知也。此孔子蓋言其常也。而非言其變也。言其常則一王繼治﹐有革有因﹐勢不能盡廢前代之制而不用。言其變﹐則未及數百年而祖龍崛起﹐封建廢而為郡縣﹐焚詩書﹐坑儒士﹐樂壞禮崩﹐法律盪然。亦孔子之所未及料者也。
漢承秦弊﹐不能盡改。自是以後﹐去三代漸遠。三代之法﹐不能行於今日。如其泥古以為治﹐此孔子所謂生今之世﹐而反古之道者也。由此觀之﹐中國何嘗不變哉﹗即歐洲諸國之為治﹐亦由漸而變﹐初何嘗一蹴而幾﹐自矜速化歟﹖銅龍沙漏﹐□璣玉衡﹐中國已有之於唐虞之世。鐘表之法﹐亦由中國往。算法借根方﹐得自印度。火器之制﹐宋時已有。如金人之守汴﹐元人之攻襄陽﹐何嘗不恃炮火。其由中國傳入可知也。其他如火輪舟車﹐其興不過數十年間而已。而即欲因是笑我中國之不能善變﹐毋乃未嘗自行揆度也歟﹖吾知中國不及百年﹐必且盡用泰西之法﹐而駕乎其上。蓋同一舟也﹐帆船與輪舶﹐遲速異焉矣。同一車也﹐駕馬與鼓輪﹐遠近殊焉矣。同一軍械也﹐弓矢刀矛之與火器﹐勝敗分焉矣。同一火器也﹐舊法與新制﹐收效各別焉矣。同一工作也﹐人工與機器﹐難易各判焉矣。無其法則不思變通﹐有其器則必能仿效﹐西人即不從而指導之﹐華人亦自必竭其心思材力﹐以專注乎此。雖然﹐此皆器也﹐而非道也。不得謂治國平天下之本也。
夫孔子之道﹐人道也。人類不盡﹐其道不變。三綱五倫﹐生人之初已具﹐能盡乎人之分所當為﹐乃可無憾。聖賢之學﹐胥自此基。舍是而言﹐死後誰得而知之﹐亦誰得而見之﹖況西國所謂死後獲福者﹐其修亦必裕於生前。然則﹐仍是儒者作善降祥﹐作不善降殃之說耳。故吾向者曾謂數百年之後﹐道必大同。蓋天既合地球之南朔東西而歸於一天﹐亦必化天下諸教之異同﹐而歸於一源。我中國既盡用泰西之所長﹐以至取士授官﹐亦必不泥成法。蓋至此時不得不變古以通今者勢也。而今則猶未也。
今如有人必欲廢古來之制作﹐以遂其一時之紛更﹐言之於大廷廣眾之中﹐當必以其人非喪心病狂﹐決不至是。嗚呼﹐世人皆明於既往而昧於將來。惟深思遠慮之士﹐乃能默揣而得之。天心變於上﹐則人事變於下。天開泰西諸國之人心﹐而畀之以聰明智慧﹐器藝技巧﹐百出不窮﹐航海東來﹐聚之於一中國之中。此固古今之創事﹐天地之變局。諸國既恃其長﹐自遠而至﹐挾其所有﹐以傲我之所無﹐日從而張其炫耀﹐肆其欺陵﹐相軋以相傾﹐則我又烏能不思變計哉﹖
是則導我以不容不變者天心也。迫我以不得不變者人事也。如石之轉圜於崇岡﹐未及墜地﹐猶謂其難﹐而不知其一落千仞也。況今者我國已自設局廠﹐制造槍炮﹐建置舟舶﹐一切悉以西法從事。招商局既建﹐輪船遍及各處﹐而洋務人員﹐輒加優擢。台灣福州已小試電氣通標之法。北方擬開煤鐵諸礦。所未行者輪車鐵路耳。則或尚有所待也。此皆一變之機也。惟所惜者僅襲皮毛﹐而即囂然自以為足。又皆因循苟且﹐粉飾雍容﹐終不能一旦驟臻於自強。不知天時有寒暑而不能驟更﹐冰炭有冷暖而不能立異。則變亦非一時之所能也。要之﹐在人而已矣。盡人事以聽天心﹐則請決之以百年。
○變法(中)
《易》曰﹕窮則變﹐變則通。知天下事﹐未有久而不變者也。上古之天下﹐一變而為中古。中古之天下﹐一變而為三代。自祖龍崛起﹐兼並字內﹐廢封建而為郡縣﹐焚書坑儒﹐三代之禮樂典章制度﹐盪焉泯焉﹐無一存焉。三代之天下﹐至此而又一變。自漢以來﹐各代遞嬗﹐征誅禪讓﹐各有其局。雖疆域漸廣﹐而登王會列屏藩者﹐不過東南洋諸島國而已。此外無聞焉。
自明季利瑪竇入中國﹐始知有東西兩半球。而海外諸國﹐有若棋布星羅。至今日而泰西大小各國﹐無不通和立約﹐叩關而求互市。舉海外數十國﹐悉聚於一中國之中。見所未見﹐聞所未聞。幾於六合為一國﹐四海為一家。秦漢以來之天下﹐至此而又一變。嗚呼﹐至今日而欲辨天下事﹐必自歐洲始﹗以歐洲諸大國﹐為富強之綱領﹐制作之樞紐﹐舍此無以師其長而成一變之道。中西同有舟﹐而彼則以輪船。中西同有車﹐而彼則以火車。中西同有驛遞﹐而彼則以電音。中西同有火器﹐而彼之槍炮獨精。中西同有備御﹐而彼之炮台水雷獨擅其勝。中西同有陸兵水師﹐而彼之兵法獨長。其他則彼之所考察﹐為我之所未知﹐彼之所講求﹐為我之所不及。如是者直不可以僂指數。設我中國至此時而不一變﹐安能埒於歐洲諸大國﹐而與之比權量力也哉﹖
然而一變之道難矣。以今日西國之所有﹐彼悍然不顧者﹐皆視以為不屑者也。其言曰﹕我用峖產ㄗa翁煜攏□雜惺□酥□澇淞2恢□攔蠛躋蚴敝埔碩□選<詞箍鬃傭□□踅袢眨□潿喜瘓心喙盼舳澂晃□渫a□鋅芍□病=窆壑泄□□□□呶匏□T唬閡蜓□玻□肚乙玻□殺我玻□□我玻□柏枰玻□榻靡病O補壁畝佽裰毖裕□沒醪貧剷舜私徽骼□F漵猩釧莢堵牽□萌懷鮒謖擼□蟣乇韃患□謾9兌砸槐渲□到闢□洳換┤恢鷸□嘸趕﹗8牆□哉弒孛榔浯試唬褐泄□瞬胖□諞玻□戀□□鬩玻□妝□□懇玻□屏χ□灰玻□u戎□酪玻□俏□□□□芡□湎畋騁病N睾簦□牆勻灰印L乇酥□瞬胖□塚□澂恢□□匝□淙瞬乓暈□矣謾V□戀□□悖□澂恢□□災紋渫戀匾暈□乙妗V□妝□□濬□澂恢□菲浼妝□暈□彝□V□屏χ□唬□澂恢□□栽F洳屏Γ□□唇諏鰨□猿鮒釵耷睿□□彌□回選V□u戎□潰□澂恢□罟□胤ㄐ兄□□Γ□恢潦幼□呶摹7泊私雲潯我病9手兩袢斬□災危□且槐洳晃□Α?
變之之道奈何﹖其一曰﹕取士之法宜變也。帖括一道﹐至今日而所趨益下﹐庸腐惡劣﹐不可向邇。乃猶以之取士曰制科。歲取數千百貿然無知之人﹐而號之曰士。將來委之以治民﹐民其治乎﹖我故曰﹕取士之法不變﹐則人才終不出。其一曰﹕練兵之法宜變也。今之陸營水師﹐其著於籍者﹐有名而無實。當事者以兵不足恃﹐又從而募勇﹐能聚而不能散。今天津駐防之兵至十萬﹐雖足以拱衛神京﹐翼保畿輔﹐以壯聲威而遏覬覦。而他處海防均須整頓。綠旗滿營﹐水師戰艦﹐皆當易器械﹐更船舶﹐使之壁壘一新﹐而不得仍以戈矛弓矢從事。苟仍其舊而不早為之計﹐是謂以不教民戰﹐無殊驅之就死地也。我故曰﹕兵法不變﹐則兵不能強。其一曰﹕學校之虛文宜變也。今所設教諭訓導﹐小邑一人﹐大邑兩人﹐虛糜廩粟﹐並無所事。且其人類皆□冗無能﹐龍鐘寡恥﹐不足為士之表率。書院山長﹐隻取聲譽﹐以所薦之榮辱為去留﹐而每月所課﹐不飽撕Z泄適露□選J淺□15醒□恐□□□□捫□恐□狄病J欠床蝗艉菏彼□9□蛹啵□煜率孔櫻□痰枚潦橛諂渲幸病F湟輝唬郝衫□□蔽囊吮湟病N□咦嬡牘兀□漵朊裨跡□還□環ㄈ□露□=□樂□簦□舷縷涫鄭□衫□□芏□□傘2還□├湮櫛吶□ㄒ訊□>星N囊澹□時茲兆獺6□懷衫□鹽□□煞u筆亍6□磺兄□攏□嘉□淥□□砍壑枰印J淺□15行蟹ㄖ□□□□薹罘ㄖ□狄病J遣蝗緙跆踅蹋□『帕睿□□喜脊□□□朊襝嗉□蘊煲病?
凡是四者﹐皆宜亟變者也。四者既變﹐然後以西法參用乎其間。而其最要者﹐移風易俗之權﹐操之自上。而與民漸漬於無形﹐轉移於不覺。蓋其變也﹐由本以及末﹐由內以及外﹐由大以及小﹐而非徒恃乎西法也。
○變法(下)
治天下者當立其本﹐而不徒整頓乎末。當根乎內﹐而不徒恢張於外。當規於大﹐而不徒馳騖乎小。蓋天下氣運之開﹐以時而變﹐而天下情事之繁﹐亦以時而異。試以西法一端言之﹐今與昔異。而中外之情﹐亦以閱時而不同。昔者惟在崇尚西法﹐立富強之本﹐以為收效。即在目前﹐即泰西人士﹐亦並以為西學振興﹐正在今日。以中國之大而師西國之長﹐集思廣益﹐其後當未可限量。泰西各國﹐固誰得而頡頏之﹗
今沿海各直省皆設有專局﹐制槍炮﹐造舟艦﹐遴選幼童﹐出洋肄業。自其外觀之﹐非不龐洪彪炳。然惜其尚襲皮毛﹐有其名而鮮其實也。福州前時所制輪舶﹐悉西國古法耳﹐不值識者之一噱。他處所造﹐機捩轉動之妙﹐不能不賴乎西人之指授。而窺其意則已囂然自足﹐輒以為心思智慧﹐足與西人匹﹐或且過之而有余矣。夫槍炮則在施放之巧﹐舟艦則在駕駛之能﹐行陣之器﹐固不可不利﹐而所以用利器者則在人也。今公使簡矣﹐領事設矣﹐皇華之選﹐絡繹於道。或恐有儀秦其人﹐逞遊說以恣簧鼓﹐而徒以口舌得官者﹐更恐有夤緣攀附﹐奔競鑽營﹐而得附於其間者。所謂才者未必才﹐所謂能者未必能。徒碌碌因人成事而已。
故今日我國之急務﹐其先在治民﹐其次在治兵﹐而總其綱領則在儲材。誠以有形之仿效﹐固不如無形之鼓舞也。局廠之爐錘﹐固不如人心之機器也。朝廷設官西土﹐要宜鄭重其始﹐一切當以正途人員。苟流品太雜﹐恐褻國體。其無掣肘之處﹐則先以西人副之﹐為之披榛辟莽。至若通商口岸﹐所有中外交涉案牘﹐往來文移﹐宜匯輯成書﹐頒示遐邇。其後更譯以西文。一旦有事﹐當局者可援別案以為折辯之地。而此中亦有所主持。此亦講求洋務之一道也。總之﹐凡事必當實事求是﹐開誠布公﹐可者立行﹐不可行者始終毅然不搖。夫天下事從未有尚虛文而收實效者。翻然一變﹐宜在今日。
若夫治民必由牧令始﹐治兵必由團練始。牧令之賢否﹐則先在慎簡督撫﹐甄別才能﹐考察勤惰﹐才者不次遷擢﹐不才者立予罷黜。此固督撫之事也。至於治兵﹐則難言之矣。宜先改營規﹐易軍制﹐汰兵額﹐異器械﹐必如李光弼之臨陣﹐壁壘一新而後可。然論者必議其更張。蒙則謂今日練兵﹐若不以西法從事﹐則火艦火器﹐亦徒虛設耳。不獨水師當變﹐即陸軍亦當變也。不獨綠營當變﹐即旗丁滿兵亦當變也。且也長江水師﹐與洋海水師不同。我國須於長江水師之外﹐專設海軍﹐然後內可以防姦﹐外可以御侮。
儲材之道﹐宜於制科之外﹐別設專科﹐以達政體者為先﹐曉暢機務者為次。即以制科言之﹐二場之經題﹐宜以實學。三場之策題﹐宜以時務﹐與首場並重。庶幾明體達用﹐本末兼賅。此寓變通於轉移之中。實以漸挽其風氣﹐而裁成鼓勵之。四五科之後﹐乃並時文而變之。則論者不議其驟革矣。肄習水師武備﹐國家宜另設學校﹐教之以司炮駕舟布陣制器﹐俾各有專長。習之於平日﹐用之於臨時。其遣發至泰西者﹐尤不可專在一國﹐以示兼收而並效。以上宜力求整頓﹐勿作具文。
民心既固﹐兵力既強﹐而後所有西法﹐乃可次第舉行。今日簡公使﹐設領事﹐歲糜朝廷數十萬金﹐議者或論其太驟﹐或惜其徒費。不知中外隔閡﹐非此不能消息相通﹐未始無裨於大局。特不在其事而在其人也。此則由乎上善為之用耳。□耀敦盤﹐折沖樽俎﹐必有郭隗毛遂其人者出焉。銜命中朝﹐宣威異域﹐必有班定遠、傅介子其人者出焉。或者以為西法不足恃﹐何以西人用之﹐足以雄長歐洲﹐爭衡天下﹖不知泰西諸邦﹐國小而民聚﹐其民心齊而志固﹐同仇敵愾﹐素蓄於中。在其國內﹐各事其事﹐各業其業﹐雍雍然其氣靜謐而專壹。故國易以治。夫豈徒恃乎器藝技巧﹐繁術小慧﹐遂足以收效也哉﹗
○變法自強(上)
嗚呼﹐余今者觀於中外交涉之故﹐而不禁重有感焉﹗泰西諸國通商於中土﹐亦既三十余年矣。而內外諸當事者﹐多未能洞明其故﹐若燭照數計而龜卜。其於利害之所系﹐昏然如隔十重簾□莫。其有規恢情勢﹐斟酌時宜﹐能據理法以折之者﹐雖未嘗無人。而不知彼之所謂萬國公法者﹐必先兵強國富﹐勢盛力敵﹐而後可入乎此。否則束縛馳驟﹐亦惟其所欲為而已。故知乎此﹐則惟先盡其在我者而後徐及其他。如講求武備﹐整頓海防﹐慎固守御﹐改易營制﹐習練兵士﹐精制器械﹐此六者﹐實為當務之急。而文武科兩途﹐皆當變通﹐悉更舊制。否則﹐人才不生。其次在裕財用。如開礦、鑄銀﹐尚機器﹐行紡織﹐通商於遠﹐許貿易於國中者﹐皆得以輪舶。而火輪鐵路﹐電氣通標﹐亦無不自我而為之。凡泰西諸國之所眈眈注視﹐躍躍欲試者﹐一旦我盡舉而次第行之﹐俾彼無所覬覦艷羨其間。此即強中以馭外之法也。
上之所好﹐下必甚焉。雷厲風行﹐安見其有不可者﹗設或不然﹐動遵故例﹐拘守成法﹐因循苟且﹐不知變遷﹐則我中國當自承其弊。何則﹗泰弇麈芊慼憚C□□匪盼藝擼□幸黃戎□圓壞貌蝗恢□埔病G掖酥□□湔擼□仄浼Q啥□選V喂□□潰□濤奕菀祆鍛□粽咭病H縭俏街□絞□誄□Ⅰ﹖齪醯苯裰□保□□裰□疲□譚潛展刈源笫幣病L┤髦罟□□刖又型粒□泄□梗□辛焓攏□興□Γ□新獎闢□澆Ⅳ眶荊□瘓□詰饋6□夜□□廖髡擼□瀆淙緋啃恰F漵姓鄢搴躕蹤蓿□曰陀詼嘏陶擼□次龐腥艘病F浯銼舜飼橐猓□ㄖ型庵□□17擼□蠐腥氈aJ被蟣媛燮涫欠牽□壑雲淝□薄S惺北斯□□Ⅲ□扇∮唄郟□較□呵椋□嗉闖鱟勻氈ㄖ小G砸暈□思淇紗傭獃灤□咭病?
中外交涉之事﹐時時可刊之日報中。俾泰西之人﹐秉公持論其間。是豈無所裨益者與﹖歐洲近日情形﹐其強弱大小﹐亦已了然於指上螺紋。普俄英法﹐此四國者﹐於中土關系至重者也。三十年前﹐所患者在英法。而在今日所患者﹐尤在普俄。俄之於北方﹐如黑龍江﹐如新疆﹐固已形見者也。普則猶未著其端倪。邇者以晏拿帆船遇害被劫一事﹐普國立意索償。識者以為交鄰之道﹐玉帛幹戈﹐二者實相倚伏。蓋和則以玉帛相將﹐戰則以兵戎相見﹐理無兩立﹐事不並行。然則﹐圖治其間者將奈何﹖則將應之曰﹕開誠布公﹐相見以天。必謹必速﹐毋詐毋虞。又何患之有﹗至於英法東來﹐皆於東南洋設立埔頭以為外府。而普俄則無之。今俄方注意於北方﹐籌度經營﹐未遑兼顧。普則欲圖之久矣。特無間可乘耳。
諸國通商之局﹐英為最巨。設一旦兵事或起﹐豈獨無所礙歟﹖不知英固早計及乎此也。普俄之□□馳騁於中土﹐豈英法之所喜。特恐一旦事勢所會﹐即英法亦有不得不退聽者。浸假普法釋嫌﹐英俄結好﹐此固歐洲之福﹐而天下之深憂。總之﹐歐洲升平之局﹐識者以為恐未能持久。而亞洲變故之生﹐亦豈人事之所能逆億﹗惟先盡其在我﹐以聽之於天而已。盡其在我﹐則莫先乎變法自強。今日當變者有四﹕瓟鷜壕蚗遄慼撐A繁闢□□謊□#□腦宦衫□?
○變法自強(中)
然則取士當若何﹖曰﹕欲得真才﹐必先自廢時文始。夫人幼而學﹐壯而行﹐出其家修﹐即為廷獻。今乃以無用之時文﹐為進身之階﹐及問其何以察吏﹐何以治民﹐則茫然莫對也。所習非所用﹐所用非所長﹐則何不以有用之時﹐講有用之學。大抵必如前代科目法﹐區為數門。首曰﹕孝弟賢良﹐次曰﹕孝廉方正﹐三曰﹕德著行修﹐四曰﹕茂才異等。此四者﹐皆由鄉舉裡選。國家不必試其文章﹐但當優其獎勵﹐以厚風俗﹐以端教化。至所以考試者﹐曰經學﹐曰史學﹐曰掌故之學﹐曰詞章之學﹐曰輿圖﹐曰格致﹐曰天算﹐曰律例﹐曰辨論時事﹐曰直言極諫。凡區十科。不論何途以進﹐皆得取之為士﹐試之以官。至武科亦宜廢弓刀石﹐而改為槍炮。其上者則曰有智略﹐能諳習韜鈐﹐深明地理﹐應敵之機﹐制敵之命。其次曰勇略﹐能折沖御侮﹐斬將搴旗。其次曰制器﹐造防守之具﹐明堵御之宜﹐其建築炮台﹐制造機器﹐悉統諸此﹐務以盡其所長。凡此文武兩途﹐兼收並進﹐務使野無遺賢朝無幸位。而天下之人才﹐自然日見其盛矣。
然則﹐練兵當若何﹖曰﹕陸營必廢弓矛﹐水師必廢艇舶﹐而一以槍炮為先﹐輪船為尚。然後兵可強也。其為兵曰步兵騎兵﹐其為隊曰槍隊炮隊。平日練之﹐自無不精。臨時用之﹐自無不準。而後命中及遠﹐足以攻堅而蹈瑕。水師則首在乎駕駛﹐必其能沖涉波濤﹐稔悉台颶﹐測量風雲沙線﹐足寄以眾人之命﹐乃可充其任也。其船之小者﹐用於內河。船之大者﹐用於沿海。至鐵甲戰艦﹐用以守御﹐無不資水火二氣之力﹐而專恃雙輪之迅駛。惟其駕之已稔﹐自必操之在握。而後渡海入洋﹐足以御風而破浪。陸營水師之練兵﹐一以西法為南針。必使心志定﹐步法齊﹐隊伍肅﹐常若臨大敵而可用也。此外汰冗兵﹐減軍額﹐厚餉糈﹐俾足以養贍其身家﹐駐防之兵﹐居於營屋﹐一仿西國之制度。然後營泛各兵﹐方非虛設。兵勇之外﹐益以團練。依古守望相助之法﹐平日按期練兵﹐無得間斷。而近地團練民兵﹐亦可入而習學。如是則兵皆可用之兵﹐民皆可用之民。一旦有事﹐不至於倉皇無措。而民與兵和﹐兵與民習﹐亦不至兵民相陵﹐致生事端。能如是而兵不強者﹐吾弗信也。
然則﹐設立學校﹐以收教士之實效﹐當若何﹖曰學校書院之設﹐當令士子日夜肄習其中﹐必學立藝成而後可出也。其一曰文學﹐即經史掌故詞章之學也。經學俾知古聖緒言﹐先儒訓詁﹐以立其基。史學俾明於百代之存亡得失﹐以充其識。掌故則知古今之繁變﹐政事之紛更﹐制度之沿革。詞章以紀事華國而已。此四者﹐總不外乎文也。其二曰藝學﹐即輿圖﹐格致﹐天算﹐律例也。輿圖能識地理之險易﹐山川之厄塞﹐格致能知造物制器之微奧﹐光學化學﹐悉所包涵﹐天算為機器之權輿﹐律例為服官出使之必需﹐小之定案決獄﹐大之應對四方﹐折沖樽俎。此四者﹐總不外乎藝也。文藝兩端﹐皆選專門名家者﹐以為之導師﹐務歸實用﹐不尚虛文﹐辨論時事﹐直言極諫。此二者以覘其作吏之斷裁﹐立朝之風節而已。於是士有以教﹐亦有以養﹐自無不奮矣。此外則有武備院﹐藝術院﹐用之教武科營弁﹐使之各成其材。
然則﹐廢律例之繁文﹐而用律例之精意﹐當若何﹖曰﹕今天下之所謂吏者﹐必盡行裁撤而後可。內自京師外至直省﹐大自六部﹐小至州縣﹐舉二百余年來﹐牢不可破之積習﹐悉一掃而空之。而以為士之明習律例者﹐以充其任。甄別其勤惰﹐考校其優劣。三年無過﹐授以一官以鼓勵之。凡昔日拘文牽義﹐以一字為重輕﹐以片言為軒輊﹐得以上下其手者﹐悉付之於一炬而後大快。州縣監獄﹐必大加整頓﹐罪囚拘系﹐無得虐待﹐夏冬之間﹐所以體恤罪囚者﹐毋作具文。州縣胥役﹐限以定數﹐毋得逾百人。凡此者﹐皆所以擴清積弊也。
○變法自強(下)
居今日而論中州大勢﹐固四千年來未有之創局也。我中朝素嚴海禁﹐閉關自守﹐不勤遠略。海外諸國﹐至中華而貢獻者﹐來斯受之而已。未嘗遠至其地也。以故天下有事﹐其危常系西北﹐而不重東南。自與泰西諸國通商立約以來﹐盡舟航之利﹐歷環瀛之遠﹐視萬裡有如咫尺﹐經滄波有同衽席。國無遠近﹐皆得與我為鄰。如英、如俄、如普、如法﹐皆歐洲強大之國也。今以中國地圖按之﹐則俄處西北﹐最為逼近。西南有英屬之印度﹐毗接雲南。而法兵業駐越南﹐則南界又復連屬諸國。並以大海為門戶。輪船所指﹐百日可遍於地球。於是縱橫出入﹐鑣鑣乎幾有與中國鼎立之勢﹐而有似乎春秋時之列國。惟是中國方當發捻回苗之擾﹐前後用兵﹐幾二十余年﹐甫經平定。然則﹐以艱難拮據之際﹐而與方盛之諸強國相鄰﹐設非熟思審處﹐奮發有為﹐亟致富強以圖自立﹐將何以善其後乎﹖
夫風會既有不同﹐即時事貴知所變。日本﹐海東之一小國耳。一旦勃然有志振興﹐頓革平昔因循之弊﹐其國中一切制度﹐概法乎泰西﹐仿效取則﹐惟恐其入之不深。數年之間﹐竟能自造船舶﹐自制槍炮﹐練兵訓士﹐開礦鑄錢﹐並其冠裳文字屋宇之制﹐無不改而從之。民間如有不願從者亦聽焉。彼以為此非獨厚於泰西也﹐師其所長而掩其所短﹐亦欲求立乎泰西諸大國之間﹐而與之較長□短﹐而無所餒也。否則﹐行舟於海﹐彼則用輪﹐而我則用帆﹐遲速不同矣。行兵於行陣﹐彼則用槍炮﹐而我則用刀矛﹐命中制勝﹐又不同矣。彼以訓練節制之師﹐我以跳盪拍張﹐漫無紀律之士當之﹐烏有不敗者哉﹗此強弱之不同也。彼則出地寶﹐擴財源﹐而我任聽自然不知搜取﹐徒知征之於民而已。此貧富之不同也。故日本乃亟思變計也。然則﹐我中國曷不反其道間憧S□眨?
我中國地大物博﹐幅員之廣﹐財賦之裕﹐才智之眾﹐簿海內外﹐皆莫與京。溯乎立國規模﹐根深蒂固。但時異勢殊﹐今昔不同﹐則因地制宜﹐固不可不思變通之道焉。其道奈何﹖曰﹕毋因循也﹐毋苟且也﹐毋玩□也﹐毋輕忽也﹐毋粉飾也﹐毋夸張也﹐毋蒙蔽也﹐毋安於無事也﹐毋溺於晏安也﹐毋狃於積習也﹐毋徒襲其皮毛也﹐毋有初而鮮終也﹐毋始勤而終怠也。必有人焉﹐深明制治之道﹐周知通變之宜而後可。否則﹐機器固有局矣﹐方言固有館矣﹐遣發子弟﹐固往美洲攻西學矣﹐行陣用兵﹐固熟練洋槍矣﹐而何以委靡不振者仍如故也﹖洞明時變﹐大有幹謀者﹐仍未能見其人也。徒令論者以為西法不足效而已。或以為糜費也﹐或以為多事也﹐或以為無益於上而徒損於下也。嗚呼﹐是非西法之不善﹐效之者未至也﹗所謂變之之道未得焉。彼言者直坐井窺天﹐以蠡測海耳。西法必不受過也。
且夫西法者﹐治之具﹐而非即以為治者也。使徒恃西人之舟堅炮利﹐器巧算精﹐而不師其上下一心﹐嚴尚簡便之處﹐則猶未可與權。蓋我所謂師法者﹐固更有進焉者矣。彼迂腐之儒﹐何又足以知之哉﹗說者又謂中朝制度﹐迥越尋常。前代謨猷﹐姑勿具論﹐即如我國家康雍乾三朝﹐聖德兵威﹐□惕殊俗﹐式廓版圖﹐訖乎化外。而一時簡賢任能﹐張弛互用﹐三代以下不逮焉。復何論乎漢唐﹗今誠一意講求﹐勵精圖治﹐先有以明天下兵民之志。而後規復河運﹐酌禁鴉片﹐則閉關謝客﹐亦何不可自固我圉。而奚必鰓鰓焉學習西法也哉﹗子之所雲﹐適足以貽笑於豪傑之士而自玷耳。不知時之所尚﹐勢之所趨﹐終貴田事制宜﹐以權達變。天時人事﹐皆由西北以至東南。故水必以輪舟﹐陸必以火車﹐捷必以電線﹐然後全地球可合為一家。中國一變之道﹐蓋有不得不然者焉。不信吾言﹐請驗諸百年之後。
○答強弱論
前者《香港日報》中﹐嘗論國家盛衰強弱之故﹐倚伏無端﹐而其能明致弱之由﹐振積衰之勢﹐操自強之道﹐立常盛之地者﹐則未有也。夫四海大矣﹐人才眾矣﹐豈無深識遠慮之士﹐炳燭於幾先﹐斡旋於事後﹐坐而言可以起而行者。日報秉筆主人﹐嘗以是篇附於郵筒﹐遠致之七萬裡之外﹐來問甫裡逸民。逸民讀未終篇﹐作而嘆曰﹕憂深哉其人也﹗此恤緯之嫠﹐倚柱之女﹐所以致無可如何之思也。因聊據所見以答之。
嗚呼﹐世變至此極矣﹗中國三千年以來﹐所守之典章法度﹐至此而幾將播盪澌滅﹐可不懼哉﹗夫古今無異治﹐強弱無異民﹐非古之強遠勝今﹐亦非今之強遠遜古。善用之則強﹐不善用之則弱。然而強弱之勢已見者﹐何哉﹖則時為之也。有心人曠觀往古﹐靜驗來今﹐而知天道與時消息﹐人事與時變通。居東南者﹐每由東南而之西北。居西北者﹐每由西北而之東南。而西北恆強﹐東南恆弱。東南柔而靜﹐西北剛而動。靜則善守﹐剛能制人。故西北每足為東南患﹐而東南不足為西北病。顧守有時足以待變﹐柔有時足以制剛。而遲速久暫之間﹐審幾者每不能決之於操券。則以守必承其弊﹐柔必化以漸。未弊則彼將先乘以困我﹐未漸則彼將先發以難我。由是觀之﹐方張之機不可遏﹐始厲之鋒不可攖。明者智者知其然矣。
然則﹐何以待之﹖曰﹕莫如師其所長。蓋天道變於上﹐人事不得不變於下。《易》曰﹕窮則變﹐變則通。此君子所以自強不息也。或曰﹕必變而後可以為國﹐則將驅東南之政事聲明﹐風俗文物﹐而盡西北之乎﹖非也。吾所謂變者﹐變其外不變其內﹐變其所當變者﹐非變其不可變者。所謂變者在我而已。非我不變﹐而彼強我必變也。彼使我變﹐利為彼得。我自欲變﹐權為我操。或曰﹕否。弱即強之機﹐強即弱之漸。守可長而變難恃﹐柔不敝而剛易壞。不觀夫商之鬼方﹐周之□嚴狁﹐漢之匈奴﹐晉之拓拔五胡﹐唐之吐蕃回紇﹐宋之契丹女真﹐明之也先﹐其種類或存或亡。又如羅馬盛於漢﹐西域回部盛於唐﹐西班牙盛於宋﹐葡萄牙、荷蘭盛於明﹐而今皆無聞。自古仁義為國﹐其敝也衰。甲兵為國﹐其亡也蹶。元太祖之興﹐其兵力無敵於天下。而自入中國﹐漸至委靡不振。是以至弱馭至強﹐至柔服至剛者﹐道之至也。何必用彼以變我﹖嗚呼﹐未明天道之所當然﹐人事之所以然也。吾不必遠征諸三代以上。春秋之際﹐幅員狹隘﹐楚越並為蠻邦﹐遼遠視同絕域。自是而降﹐唐漢聲教﹐漸訖遠方。元明版圖﹐回逾朔漠。逮我聖朝﹐青山雪海﹐近在肘腋﹐珠崖台島﹐咸奉冠裳。是境土之由漸廣斥也如此。而歐洲諸邦﹐亦漸由印度而南洋而東粵﹐百十年間﹐洪波無阻﹐風氣大開﹐海舶估艘﹐羽集鱗萃。凡前史之所未載﹐亙古之所未通﹐無不款關而求互市。我朝亦盡牢籠禮貌之﹐概與之通和立約。
合地球東西南朔九萬裡之遙﹐胥聚之於一中國之中。此古今之創事﹐天地之變局。此豈出於人意計所及料哉﹗天心為之也。蓋善變者天心也。天之聚數十西國於一中國﹐非欲弱中國﹐正欲強中國﹔非欲禍中國﹐正欲福中國。故善用者可以轉禍而為福﹐變弱而為強。不患彼西人之日來﹐而但患我中國之自域。無他﹐在一變而已矣。三十余年來﹐西人之至此者﹐群效其智力才能﹐悉出其奇技良法﹐以媚我中國。而我中國熟視焉若無睹﹐漫習焉弗加察。所謂握要制勝者安在﹖所謂先事預防者安在﹖或且以深閉固拒為良謀﹐或且以柔服羈縻為至計。在朝者不出於江統之徙﹐則出於魏絳之和。在野者不出於辛有之吁嗟﹐即出於郇模之憤激。即其稍有變通成法者﹐小變而非大變﹐貌變而非真變也。粉飾蒙蔽﹐因循苟且。此賈長沙之所以痛苦流涕長太息者也。
夫用兵以刀矛﹐一變而為槍炮。航海以舟艦﹐一變而為輪舶。行陸以、車馬﹐一變而為火車。工作以器具﹐一變而為機捩。雖刀矛槍炮﹐同於用兵﹐舟艦輪舶﹐同以航海﹐車馬火車﹐同於行陸﹐器具機捩﹐同於工作。及其成功一也。然而緩速利鈍﹐難易勞逸﹐不可同日而語矣。凡此四者﹐皆彼所有而我無者一。使我無彼有﹐而彼與我渺不相涉﹐則我雖無不為病﹐彼雖有不足夸。吾但行吾素可耳。獨奈彼之咄咄逼人﹐相形見絀也。且彼方欲日出其技﹐以與我爭雄競勝﹐□長較短﹐以相角而相陵。則我豈可一日無之哉﹗
一變之道﹐在乎師其所能﹐奪其所恃。況彼之有是四者﹐亦不過百年數十年間耳。而被及於中國者如是之速。天其或者將大有造於中國也乎﹖準諸天道﹐揆諸人事﹐將見不及百年﹐四者必並有於中國。行之若固有﹐視之如常技。吾固不欲吾言之驗﹐而有不得不驗者勢也﹐亦時為之也。
天蓋欲合東西兩半球﹐聯而為一也。然後世變至此乃極。天道大明﹐人事大備。閒嘗笑邵康節元會軍數之說為誣誕。今而知地球之永﹐大抵不過一萬二千年而已。始辟之一千年﹐為天地人自無而有之天下﹐將壞之一千年﹐為天地人自有而無之天下。其所謂世界者﹐約略不過萬年。前五千年﹐為諸國分建之天下﹐後五千年﹐為諸國聯合之天下。蓋不如此﹐則世變不極﹐地球不毀﹐人類不亡。我故曰﹕善變者天心也。莊子曰﹕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旨哉言乎﹗顧虛空界中﹐非止一地球也。若準以一行星一地球推之﹐則地球如恆河沙數。而以我所居之地球置其間﹐僅若一粒芥子。觸鬥蠻爭﹐由造物主觀之﹐不值一笑。則我之所論﹐亦猶地球中微塵也夫﹗嗚呼﹐此論出﹐知我罪我﹐聽之而已。
○附﹕強弱論(闕名)
或謂有國家者﹐弱即強之機﹐強即弱之漸。此乃循環之道然也。顧有弱可強而強反弱者﹐此其理則人未之知也。老莊之旨﹐柔可以克剛﹐退可以為進。惟能善用其弱﹐而弱即可為強矣。過剛則必折﹐躁進則必蹶。惟輕用其強﹐而強無不弱者矣。
歷觀古今來享國久長者﹐莫如周代。然自平王東遷以後﹐委靡不振﹐幾若贅旒。而天下猶復奉為共主﹐不敢妄有所覬覦。強侯圖霸﹐假其名號以攝眾。以楚莊之雄﹐勢陵中夏﹐亦不過傳問鼎一語而已。蓋諸侯中有一並兼周室者﹐眾必群起而逐之。如驢蒙虎皮而鳴於藪澤間﹐其遭猛獸之噬必也。趙宋於諸代中為最弱。然能歷與遼金元三朝相抗﹐延至三百年。則以弱而能存也。苟其彬彬守禮﹐不昧於舉措弛張之義﹐雖以遼金元三朝之強﹐亦不能亡宋。故北宋之亡也﹐亡於滅遼。南宋之亡也﹐亡於滅金。彼一時自以為能強﹐而不知弱即隨其後矣。
故善為國者﹐當以禮義為甲胄﹐忠信為幹櫓﹐仁德為墉濠﹐謙遜為玉帛。天下自不敢動﹐而固於金湯﹐安於磐石。苟詡詡然自矜其練兵制器﹐築堡建砦﹐以為可求一逞。恐強未可知﹐而弱形立見。或曰﹕然則﹐由斯言之﹐有國家者﹐不必講富強之術乎﹖曰﹕非也﹐亦視乎其時其地而已。自強之道﹐有為守御計者﹐有為征伐計者﹐有為侵並計者﹐非一端也。當先審力之足以勝人﹐萬全而無害﹐然後可以發難。否則﹐寧先為自固計。故與其本弱而示之以強﹐不如內強而示之以弱。此善於謀國者也。處今之勢﹐值今之時﹐明者當不河漢斯言。
○上當路論時務書
當今天下紛然競尚洋務矣。豈不以洋務即時務哉。言兵事者﹐則曰槍炮之精也﹐船艦之堅也﹐軍法之嚴肅也﹐營制之整齊也﹐邊備之周也﹐海防之固也﹐無一非推西人巨擘。一若自西人外﹐無可與談兵者矣。言藝術者﹐則曰輿圖之精核也﹐象緯之深明也﹐造器制物之奇巧也﹐機器之妙﹐可以水火二氣之力以代人工也﹐一切織□冶造﹐無不胥賴乎是。一若事半功倍﹐舍此無能駕乎其上。而此外更不足與言制器者矣。
其談富國之效者﹐則曰開礦也﹐鑄幣也﹐因土之宜﹐盡地之利。一若裕民而足國﹐非此不可。至於學問一端﹐亦以西人為尚。化學﹐光學﹐重學﹐醫學﹐植物之學﹐皆有專門名家﹐辨析毫芒﹐幾若非此不足以言學。而凡一切文字詞章﹐無不悉廢。
夫自東西通商以來﹐留心時務者﹐固宜師其所長﹐而攻其所短﹐明其情偽﹐攬其形勢﹐悉其民風俗尚﹐知其山川物產。而於其古今來之盛衰強弱﹐沿革升降﹐探其源而溯其流﹐然後我可以蹈瑕伺隙以制之。此之謂長於時務者﹐駕馭之道不外是。而修睦之要﹐亦在於斯。顧未有舍己以從人者也。
今日時務之急﹐首在乎收拾人心。蓋民可順而不可逆﹐民可足而不可匱﹐民可靜而不可動。其外龐然囂然﹐而實則無所有者﹐能為民禍而不能為民福﹐能為民害而不能為民利。
治民之本﹐當知盡其在我者而已。西學西法﹐非不可用。但當與我相輔而行之可已。《書》有之曰﹕民惟邦本﹐本固邦寧。故治民本也﹐仿效西法﹐其末也。西國之所以講強兵富國者﹐率以尚器為先。惟是用器者人也。有器而無人﹐器亦虛設耳。
孟子言以仁政治民之效曰﹕可使制挺。此非迂談也。蓋民忠義激發之氣﹐實有百折而不回者。人心之機器﹐速於影響﹐一國之爐錘﹐捷於桴鼓。是在為上者善用之耳。
治民之要﹐在乎因民之利而導之﹐順民之志而通之。即如泰西諸國﹐亦非徒馳域外之觀者也。其善於治民者莫如英。入其國中﹐無不優遊暇豫﹐自樂其天﹐而不尚操切之政﹐束縛馳驟以為能者。夫如是﹐然後能行之久遠。抑又聞之﹐治國之道﹐先在養其元氣。如西國之法﹐斫削之尤甚者也。必也擇其善而去其不善﹐不必強我以就人。而在以彼之所學﹐就我之范圍。神明變化焉﹐而民不知。略陳時務所在﹐幸少垂察而采擇焉。
○日本雜事詩序
海外諸邦﹐與我國通問最早者﹐莫如ィ硅汃涴撉C浞絞亢鬮膠I嫌腥□襠劍□賞□澂豢杉礎6□旄>溝孟戎療渚場R撕鹺罄唇吁啵□□咧諞印H蛔洳灰患湟病K逄浦□剩□斯□聳濬□□粗型琳擼□恃□梢站□□筧□F吒嘁爨□□幌□□酃呵蟆N抑□□蓿□□□□酥□□小C鞔□ㄉ桃岳矗□□囈約秩俗櫻□鍛□□鰨□遊匆恢痢1酥惺榧□□肝夜□□練縊咨校□鋝□袂椋□醬ㄖ□鉅歟□□輪□馗錚□腥韁蛘障□弧6□抑泄□氖克□□觶□現琳□罰□輪漣薰□□□□□啥澂幌輳□□□卸錚□粗災釷怠G蘊競檬掄咧□啞淙艘病?
咸豐年間﹐日本定與美利堅國通商。泰西諸邦﹐先後麇至。不數年而日人崇尚西學﹐仿效西法﹐丕然一變其積習。我中朝素為同文之國﹐且相距非遙。商賈之操貿遷術前往者﹐實繁有徒。衛商睦鄰﹐宜簡重臣。用以熱識外情﹐宣揚國威。於是何子峨侍講﹐張魯生太守﹐實膺是任。而黃君公度﹐參讚帷幄焉。公度﹐嶺南名下土也。今豐順丁公尤器重之。亟欲延致幕府。而君時公車北上﹐以此相左。既副皇華之選﹐日本人士耳其名﹐仰之如泰山北鬥。執贄求見者﹐戶外屨滿。而君為之提倡風雅﹐於所呈詩文﹐率悉心指其疵謬所在。每一篇出﹐群奉為金科玉律。此日本開國以來所未有也。日本文教之開﹐已千有余年。而文章學問之盛﹐於今為烈。又得公度以振興之﹐此千載一時也。雖然﹐此特公度之余事耳。
方今外交日廣﹐時變日亟﹐幾於玉帛兵戎﹐介乎兩境。使臣持節萬裡之外﹐便宜行事﹐宜乎高下從心。而剛則失鄰歡﹐柔則褻國體。斯謂折沖於樽俎之間﹐戰勝於壇坫之上者。豈易言哉﹗今公度出其嘉猷碩畫﹐以佐兩星使於遺大投艱之際﹐而有雍容揖讓之休﹐其風度端凝﹐洵乎不可及也。又以政事之暇﹐問俗采風﹐著《日本雜事詩》二卷﹐都一百五十四首。敘述風土﹐紀載方言﹐錯綜事跡﹐慨感古今。或一詩但紀一事﹐或數事合為一詩﹐皆足以資考証。大抵意主紀事﹐不在修詞。其間寓勸懲﹐明美刺﹐具存微旨﹐而采據浩博﹐搜輯詳明﹐方諸古人﹐實未多讓。如阮閱之知彬州﹐曾極之宦金陵﹐許尚之居華亭﹐信孺之官南海﹐皆以一方事實﹐托諸詠吟。顧體例雖同﹐而意趣則異。此則揚子雲之所未詳﹐周孝侯之所未紀﹐奇搜山海以外﹐事系秦漢而還﹐仙島神洲﹐多編日記﹐殊方異俗﹐咸人風謠。舉凡勝跡之顯湮﹐人事之變易﹐物類之美惡﹐歲時之送迎﹐亦並纖悉靡遺焉。洵足為巨觀矣。
余自歲閏三月﹐以養痾余間﹐旅居江戶﹐遂得識君於節署。嗣後聯詩別墅﹐畫壁旗亭。停車探忍岡之花﹐泛舟捉墨川之月﹐遊屐追陪﹐殆無虛日。君與余相交雖新﹐而相知有素。三日不見﹐則折簡來招。每酒酣耳熱﹐談天下事。長沙太息﹐無此精詳﹔同甫激昂﹐遜茲沉痛。洵當今不易才也。余每參一議﹐君亦為首肯。逮余將行﹐出示此書。讀未終篇﹐擊節者再。此必傳之作也。亟宜早付手民﹐俾斯世得以先睹為快。因請於公度﹐即以余處活字板排印。公度許之。遂攜以歸。旋聞是書已刻於京師譯館。洵乎有用之書者﹐眾識所共睹也。排印既竟﹐即書其端。若作弁言﹐則我豈敢﹗
○跋岡鹿門送西吉甫遊俄文後
余遊東瀛﹐藉養宿痾﹐僑居江戶﹐逭暑消憂。所交多名人勝流。如成齋誠卿﹐官一等編修﹐為史官長﹐職居禁近﹐望重詞壇。鹿門省軒前皆有位於朝﹐近則隱居不仕﹐泉石優遊。叔謀櫻泉年少而才美﹐時譽翕然。每見輒以文字相質証。杯酒從容﹐止談風月。此數君子者﹐文章節行﹐照耀東國﹐而猶不自滿﹐皆願納交恐後﹐而得一言以為榮。臨行﹐鹿門出文五十篇﹐屬余刪定﹐將壽諸梓。顧東歸後﹐或於役道途﹐或偃息床第﹐絕無暇晷。藥爐經卷﹐長夜無聊﹐鼠須側理﹐不復思御﹐近始出諸行篋而觀之。則中多憂國經世之言﹐誠世之有心人也。
其友西吉甫遊於俄﹐鹿門作文以送之。其言薩摩西吉甫將遊俄國﹐余與諸友設祖宴﹐且與論宇內形勢。曰﹕方今俄與英法普奧﹐爭雄歐土﹐猶戰國七雄﹐以合從連衡為事也。俄國為極北﹐據形勝之地﹐窺各國之舋﹐猶秦阻□函以臨六國也。英法普奧﹐富國修政﹐練兵養銳而環視﹐俄逡巡不敢犯之者﹐猶趙楚稱雄六國﹐而不西向窺秦也。英法講交四方﹐通互市﹐要盟約者﹐六國之合從也。俄之開疆土﹐張國威﹐坐令鄰近折服者﹐則秦之所連衡也。而秦之所以能並六國者﹐則在取巴蜀而據其資也。巴蜀未並﹐則國力不張﹐秦未可東兵也。今俄之蠶食亞細亞東北﹐亦殆秦之取巴蜀而據其資老矣。俄往年攻土耳其﹐幾為英法所扼﹐無功而止。於是其意謂與其爭歐﹐不如爭亞。蓋爭歐難而爭亞易。俄既東向﹐並亞細亞諸國﹐而後拊背□益吭以薄英法﹐則其志可逞也。其經略亞細亞東北﹐遣使論日本北疆﹐略堪察加﹐佐甲廉﹐其成算可知也。近聞自佐甲廉至彼得堡七千裡間﹐通車馬道。又以美洲所轄之地﹐鬻於合眾﹐而所得數百萬金﹐充開拓東北之費。乘此勢鑣鑣以南﹐則安知異日不以東北全力薄英法﹐濟其所大欲﹐如秦統一六國乎﹖日本國於東海﹐為東洋之門戶﹐然北為俄所凌轢﹐西為英法所恫喝﹐此猶韓魏西北逼秦趙﹐東南介於齊楚﹐天下有事﹐一敗一勝﹐無得失於秦﹐而韓魏常受其弊。日之多事﹐將至此始﹗言未終﹐吉甫太息曰﹕此余之所以有此遊也。嗚呼﹐余常好論宇內形勢﹐竊慨世風日下﹐士之識力﹐不足與談方今之計。今吉甫所志甚壯﹐所任甚大。是行在得彼國之情﹐不可無一言以壯其行。因即書所言以贈別。
鹿門此文於日俄形勢﹐了如指掌矣。鹿門之志﹐常欲中日相睦﹐聯英以拒俄。夫就亞洲地勢以觀﹐中之與日﹐固所謂唇齒相聯﹐而輔車相依者也。鹿門往時酒酣耳熱﹐輒縱談天下大計﹐灑灑成議﹐幾欲擊碎唾壺。而蒿目時艱﹐愴懷近事﹐每憤其志之不得伸。嗚呼﹐欲維持亞洲之大局者﹐其盍於中日輯和加之意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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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見細細的一道﹐恰似柳葉刀劃出來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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