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南老古石街的大宅院
水彩 27x37 cm
「真的有辦法進去嗎?」抓抓頭,帶點期盼的語氣,我詢問著站在面前,身穿黑色T恤,留著小鬍子,滿頭白髮的W君。
「要賭賭運氣才行,聽附近的人家說,有個大叔每天下午都會來這裡餵鴿子。到時候可以問問看能不能讓我們進去。」W君看起來一副胸有成足的模樣。
「餵鴿子?」
「是呀,如果仔細看,會發現這棟大宅院正面的二樓其實是一間鴿舍。我以前曾經在大叔餵鴿子的時候敲門,成功獲得入內參觀的機會。所以,別擔心,這次應該沒有問題。」
「喔,原來如此。」我在網路上看見一篇幾年前曾進去過這間宅邸參觀的網誌,在一連串的牽線下,聯絡到了W君,今天是我們第一次見面。
「你可別看房子的外觀陳舊骯髒,它們可遮掩不了這棟宅邸雍容華貴的一面。首先,房子的佔地很廣,眼前所見的左右護龍都是它的一部分,而且房子很深。通過正面的玄關,能看見裡面還有一個庭院,以及一棟有著漆紅色典雅木門的二層樓建築。」W君說。
的確,雖然大門緊閉,但這棟宅院的神秘風采依舊從縫隙裡流瀉出來,撲到我的面前。另外,我也注意到,大門旁原本掛著的「生生蘭藝」招牌已被移走,圍牆沒了招牌的陪襯,顯得有些寂寥。
W君稍作停頓,接著繼續介紹:「網路上,有人說它的建築風格有巴洛克的味道,我覺得這樣的形容蠻貼切的。巴洛克的特色是建築物外觀上有華麗的雕刻細節,這點可以從左右護龍看出來。你有沒有發現,護龍上方的立面都有細緻的勳章式樣浮雕,而且左右護龍的浮雕設計還不一樣!一邊是圓形,另一邊則是卵型。另外,我們面前的這道圍牆也做有簍空的裝飾。從這些建築物的細節,可以引人遐想,這棟宅邸過去的主人,是多麼講究的大戶人家呀!」
「你觀察的可真仔細。」我不禁點頭讚賞W君的觀察力。
「可惜,這戶人家看起來已經沒落了,不然老房子也不會散發著一股頹廢的感覺。」
聽到W君的惋惜,我倒是有另一個想法。我覺得,日積月累的崩毀,為這棟豪華的房子帶來時間的烙印,減卻初建之時的過度矯飾與庸俗,造就了它現在的魅力,一股頹廢的美感。試著比較,嶄新的花瓶與帶著些許裂痕的古董花瓶,哪一個更有故事性呢?更有美感呢?答案應該已經很明顯了。
我沒有把我的想法和W君說,倒是問了他另一個問題:「對了,你知道為何叫生生蘭藝?該不會屋主經營過蘭花生意吧?」
「我也不清楚,大家看著大門旁的『生生蘭藝』招牌,就這麽開始稱呼了。或許還真如你的猜測,這裡曾經是一間蘭花買賣的場所吧。」W君也不知道生生蘭藝的來歷,隨口說了自己的猜測。
對話結束後,我們進入了一段沉默的等待。時間滴滴答答的流逝,一分鐘,兩分鐘,三分鐘,讓人感覺漫長。院子裡停著一台機車,似乎有人在屋內,但除了養在庭院的狗叫聲,以及鴿舍傳出的鳥叫聲外,就再也沒有其他的動靜了。或許,其實並沒有人在屋內。
等了十多分鐘後,W君終於按耐不住了:「我們一直在這邊乾等也不是辦法,不如先逛逛這附近如何?或許繞個圈回來屋主就會現身。」
「看來也只能這樣了。」我抱著同樣的想法,不如乾脆重走一次佐藤春夫當年在附近散步的巷道,或許,會遇到不亞於進入生生蘭藝參觀所帶來的驚喜吧。
於是,我們離開信義街四十六巷,沿著老古石街,前往街道另一端的古城門「兌悅門」。
#藝術蝦 #南方時框
鴿舍買賣 在 文茜的世界周報 Sisy's World News Facebook 的最佳貼文
《中天的夢想驛站》 Love Life News
【巴塞爾鐘錶珠寶展唯一獲邀台灣珠寶藝術家 白手起家傳奇 老兵之子幼年溪邊撿石 如今珠寶行銷世界 挪學琴費用買賣玉石 國中玉市擺攤做生意 創業多舛起步看似順遂 納莉風災全滅頂 一夕破產從零開始 寶石獵人奔走蠻荒礦區 礦區僻遠盜匪橫行 刀尖槍下死裡求生遊走 親訪50多國礦區掌握礦脈 最瘋狂珠寶商人 傳奇寶石獵人 立志打造台灣百年珠寶品牌】
我們今年親臨巴塞爾鐘錶珠寶展採訪,最主要的原因是今年有一個台灣人獲邀,也是唯一獲邀的華人,他的名字叫李承倫,他成長於苗栗頭份鄉下的小孩,立志在台灣打造台灣百年珠寶品牌。帶您看他傳奇的故事。
巴塞爾鐘錶珠寶展,業界年度最重要的朝拜聖殿,全球品牌展現設計實力,與時尚潮流的星光大道,也是走向世界拓展市場的媒介。今年1300多家參展商,台灣只有一家通過推薦審核,有資格與各國一線品牌同台亮相。
李承倫說,「這次我們的重頭戲就是這個78.59克拉的深彩黃鑽,跟那個藍鑽17.89克拉,非常漂亮,淡彩藍鑽。另外這件丹泉石,產在坦尚尼亞,198.65克拉的水滴型,非常大一個,我們店裏頭的”鐵達尼號”,就是這一個心形的四十克拉摩根石,天然的產在巴西1373克拉,也是目前已知全世界最大的摩根石。這個呢,5.14克拉,緬甸無燒的鴿血紅,從台灣把這些珠寶保險運送過來,光這些運費就一兩百萬台幣,保險費跟運費,再加上這個攤位的費用是非常高的,它一個攤位(3公尺乘3公尺)是10萬美金,再加上布置這些費用,常常一個攤位,你可能要花20萬到30萬美金。」
「其實歐洲有水準非常有水準的客人,就是一線二線的品牌,或是一些歐洲的老珠寶店,他們要找非常特殊的東西,那這些人其實剛好符合我們現在做的東西。我們在台灣做了很多這種單件的一件藝術品,我們叫藝術珠寶,所以我們就毅然決然地,三年前來參加這邊的展覽」
李承倫沒想到自己有一天可以和全世界買家做生意,把寶石賣到紐約。他是苗栗頭份的鄉下小孩「老兵之子」,童年喜歡在中港溪畔撿石頭,國小開始彈琴,家人希望他能成為安穩的音樂老師。但他把父親辛苦攢下來的學琴費用,瞞著家人拿去買賣玉石。
「沒想到(音樂)老師家旁邊就是玉市,我國中一年級的時候從那邊買,國中二年級的時候就開始在那邊擺,擺到我一直上大學。玉市就是龍蛇雜處、三教九流,有真的、有假的、有仿的、有很貴的、有塑膠的,所以十幾歲的小孩,天天都在玉市混,原來寶石是這麼有趣,所以讓我開啟了寶石的世界。」
竹南高中畢業,保送中國文化大學音樂系,大學時完成GIA(美國寶石研究院)課程,他的音樂老師「反共義士」孫天勤的夫人李天慧教授,在「珠寶傳奇」書中曾寫說,李承倫大二上提琴課時,突然身上發出「B.B.CALL的聲響」,讓她「驚訝又氣憤」,「才意識到這位學生已經在做生意」。當時有幾位同學都住在她陽明山美軍眷區宿舍裡。
「後來老師回想說,我就覺得這個孩子不知道在幹什麼,怎麼(屋子裡)突然多一個恐龍蛋,那邊又多了一個水晶洞,那邊又多了一個綠寶石,當時禮拜六擺建國玉市,禮拜天擺光華商場。其實同學都唾棄我的,你想想看,一九九幾年那時候,台灣是很富裕的,那時候同學拉的是德國琴,我拉的是大陸破琴,同學開的是進口轎車,我沒有車可以開,然後拿一塊破布跪在地上賣,所以講起來還滿感傷的。」
李承倫自己常說,音樂是他的專業,寶石是他的事業。其實他對事業的狂熱和專業,早已超過他曾經熟悉的音樂。大學畢業,美國亞歷桑納提供全額獎學金,李承倫因此前往寸草不生的沙漠地帶,攻讀音樂碩士,意外尋獲寶石事業的礦源,
「全世界最大的展覽,然後是礦石展,竟然在我唸書的那個城市。那些礦主,你沒辦法想像,他從非洲、西班牙、俄羅斯、哥倫比亞來,他們英文不行,他要找車子、他要吃食物,我們在那邊唸書的學生,自然而然知道哪邊有,我就帶他們,就變成莫逆之交了,所以接下來我就跑全世界的國家。很多人問我說,你怎麼可以認識那麼多礦區?就是那唸書的兩年。我想這個就是命運。」
命運的軌跡從來不是直線伸展,上帝安排的深意凡人無法窺探,因為認識眾多礦主,方便取得第一手原礦,學成歸國在松江路開設珠寶店,迅速起飛的事業,卻橫遭「納莉」風災滅頂。
「你們沒辦法想像的,那時候我才回來兩年,然後我太太是大著肚子,第一胎。你們有房子被淹過嗎?天花板沒有了,然後店裏頭的水淹到這裡,穢物掛在牆上,所有珠寶櫃全部堆到天花板上面,什麼都不見了。而且更恐怖的是,當時我的樂器,我努力一輩子買的,三萬多塊美金的,全部都變廢,一片一片的木材飄在那個上面。」
「完了,所有都沒了,沒地方住,當時有在音樂教室兼差,我跟音樂教室的老闆說,可不可以睡琴房?所以我的老大是在琴房裡出生的。然後我們睡覺是睡在鋼琴的下面,我想現在的年輕人或是一般的人,沒有辦法想像。」
用買賣琥珀和結婚禮金,一百萬元起家,滾成兩千萬的事業一夕破產。他痛定思痛,辭掉原本學校兼差的教職,全心投入寶石產業,以身涉險化身寶石獵人,走訪天涯海角世界五十多國,再怎麼蠻荒僻野,盜匪橫行的礦區都有他的身影。
「1998年的時候,馬達加斯加發現一個新的(紅藍寶)礦改變了全世界的生態。到機場去沒有人願意載你去,那邊三點多,還沒天黑喔,三點之後馬路上就有盜匪,就拿著槍去搶。後來我就好不容易塞了很多錢,僱了一個翻譯和一個車,在那邊市場上開始收。然後那個翻譯說,趕快上車不要再買了,他說,他們要搶你。我說好,那我們上車。窗戶搖著,窗戶外頭就這樣子在採購,非常危險。」
「半夜四點,碰碰碰碰碰碰,我就被嚇醒了,他(駕駛)說昨天晚上,所有人都到我住的地方,說昨天那個亞洲人在哪裡?說今天早上要來這邊圍你,你趕快走好不好?然後我說,好,就走。沒有用,路上還是被攔下來了。被攔下來他就找你理由,說昨天買的石頭是假鈔、你住的地方沒付錢、你少了給我,他要你錢嘛。然後我們往那個(大城市)方向去之後,再繞小路,往機場直奔,每個關口都有警察。我們就給錢說,不要說我們走了,然後從機場逃回台灣。」
台灣沒有像他這樣瘋狂的珠寶商,在最簡陋的生活環境下,探訪各種寶石的礦區。自己設計、加工、研磨、切割,還設立寶石鑑定所,成立寶石博物館。他刻意拉高門檻,對手不在台灣,立志成為國際玩家。
骨董珠寶專家亞力山德里斯說,「我不會說他野心勃勃,我認為他是一個非常熱愛挑戰的人,和他談話時也是如此。總是掌握新的訊息,我想他是走在時代的前面,他預見一些我們可能沒看到的事情。」
一年參加11場國際展,如果不是在會場,就是往礦場的路上,或者奔走於鑑定所和拍賣市場之間。稱他是珠寶獵人,李承倫更像一位逐寶石而居的遊牧者,終極目標,他說要打造一個台灣始終欠缺的百年珠寶品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