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語錄.王建煊的溫度計》
* 人永遠都無法知道自己該要什麼,因為人只能活一次,既不能拿它跟前世相比,也不能在來生加以修正。沒有任何方法可以檢驗哪種抉擇是好的,因為不存在任何比較。一切都是馬上經歷,僅此一次,不能準備。—-——米蘭·昆德拉《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輕
* 在夢中的城市裡,他正值青春,而到達依西多拉城時,他已年老,廣場上有一堵牆,老人們倚坐在那裡看著過往的年輕人,他和這些老人並坐在一起。當初的慾望已成記憶。 —-卡爾維諾 《看不見的城市》
* 世界上有不絕的風景,我有不老的心情。—-汪國真《我喜歡出發》
* 那就折一張闊些的荷葉,包一片月光回去。回去夾在唐詩裡,扁扁的,像壓過的相思。—-余光中《滿月下》
* 長大了以後,你才會知道,在驀然回首的剎那,沒有怨恨的青春才會無遺憾,如山崗上那輪靜靜的滿月。——席慕容 《無怨的青春》
* 愛主要是給予而不是接受,給予比接受更快樂。——艾里希·弗洛姆《愛的藝術》
* 我的溫度計 隨著她升降——王建煊2021/09/27
我和妻子蘇老師結婚58年,一直是「無子西瓜」。我年輕身體健康,工作一帆風順,工作忙碌。家務大小皆由妻子蘇老師一手包辦,蘇老師是真正的一家之主。
失智的她
日子很快,現在我們都已83歲,我有攝護腺癌,蘇老師患失智症,雖都不嚴重,但總是在末日陰影中。
蘇老師失智雖甚輕微,但仍時露失智特徵,看在我的眼裡,心中感覺不是滋味。很難想像,一個活潑能幹的人,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
他常問我:「我媽呢?」我說:「她已過世,去天家了。」我爸爸呢?「也去天家了。」他們什麼時候來看我們?「他們不會來看我們的,但有一天我們會去天家看他們。」我們什麼時候去呀?我說:「這個我們不知道,只有神知道。」那你去問神呀!我說:「我怎麼有辦法去問神呀!」蘇老師很輕鬆的說,你就說是我叫你去問祂的不就可以了嗎?
蘇老師是我的溫度計
類此看似笑話的事,時有發生。你可能會覺得好笑,但對我來說,有時真想哭。
跟我在一起生活了58年,這麼能幹的人,現在怎麼變成這樣了呢?我的心立刻回到她健康時代,過往的一切都歷歷在目了。心情十分低落,我的心情溫度計的溫度隨著她的身體狀況下降。
蘇老師是我的溫度計。
新冠肺炎期間,我們幾乎是足不出戶。有時間,就讀聖經,終於把整本聖經完整地讀了一遍。我經常在教會站講台,但始終沒把聖經完整的讀過一遍,真是慚愧,這次終於一了心願。
在讀聖經時,有的字不認識,蘇老師認識,有讀錯的,蘇老師會糾正我,我心中溫度計的溫度又上升了,因為這表示她的認知仍然清晰,我十分欣慰。
蘇老師食慾甚差,一餐只吃一點,有時幾乎是意思一下。看醫生,吃開胃藥也沒有甚麼用。每到用餐,我的溫度計就降溫,心情低落。但偶而她也有多吃一點的,溫度計立刻增溫。
患失智症的人有時會嗜睡,動不動就睡,一天可睡15個小時,看到心裡,溫度計降溫。有時中午蘇老師睡了一小時就自動起來了,太好了,溫度又上升。
愛是溫度計的指標
有天晚餐時,我要牽蘇老師去餐桌用餐,她把我臭罵了一頓,拒絕用餐。我很難過,不是因為她罵我,而是因為這種現象,在失智症裡稱為是「黃昏症候群」。就是到黃昏時刻,不知是陽光問題,或是其他原因,病人會出現怪異行為。
想到可憐的蘇老師,情不自盡,會傷感好一會,溫度計降溫了。
當我們愛一個人,關心一個人的時候,我們就會變成那個人的溫度計,愛得越深,溫度計的靈敏度愈高。
人世間除了夫妻之愛外,就是父母子女之愛。孩子學業成績變差或進步,孩子生病或痊癒,父母心中溫度計,溫度都會立刻變化。
為了所愛之人升溫
東京奧運結束不久,自己國家運動員金牌,全體國人歡呼,溫度計溫度躍升,因為人民愛國家。
有對夫妻,妻罹癌,夫有小三,一直以為妻病,最多一年就要離世,但妻子活到第三年還沒走。小三打手機留言給男的說:她怎麼還不走呀!我們要等到甚麼時候呀?留言剛好被病妻看到,妻子哭到沒有聲音,她心中的夫妻溫度計,已降到冰點。
盼望我們大家心中都充滿了愛,以致所愛者的一舉一動,我們都關心不已,深同感受,都會使我們的溫度計,敏感的跳動。
同時也有20部Youtube影片,追蹤數超過715的網紅KK 我,走著、走著、走著,,也在其Youtube影片中提到,希望所有關係不要因為一點矛盾就歸零 夕陽無限好,只是近黃昏~ 是不是看起來有點美🧡 - 可是這是修圖來的😅 是免費的手機app修圖軟體 PICNIC 還不錯用,可以參考看看唷! - 來到黃金洞👀這裡之前 也是被別人的星空照片給騙到了 所以抵達這裡的時候,有點失望… 怎麼長這樣?就這樣?🤨 比較喜歡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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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星與女巫】
.1 女孩們
這個城市庇護難民。入夜之後由於人工照射過於光猛,連星星都看不見,城市反而成為星星的海洋。在外人眼中,這裡豪華得不像難民營。
這些都是倒影在玻璃屏的倒影,1 分鐘之前,Alice 不小心通過一台 Panasonic CF90 登入了政府網絡,並不小心修改了人口普查紀錄,將自己從「未普查」修改為「已普查」。她是一個業餘上網者,也不是想偷竊政府的甚麼資料,只是想測試一下能否做到。然後她發現並沒想像中的困難,於是找了一個無關痛癢的地方作了修改,就當是一句不顯眼的「到此一遊」。
她懷疑在 C 區像她這樣的人有多少,也許沒有。她比較願意相信自己是特別的,這令她沒有那麼不自在。她瞄瞄電腦中的時間,三個八婆應該差不多已來到。芝芝、Keiko、冬菇頭,這是她同系的同學和朋友。這三個人看中 Alice 的電腦,在 C 區,速度夠快的電腦並不常見。而她們最近迷一個外面的男明星,叫 David,就這樣,所以她們需要夠快的網絡和電腦連接外面的網絡。Alice 千叮萬囑她們不能向其他人透露關於上網的事。
據說是在上世紀的一場大戰,具有VR 彩現能力和短期洗腦能力的高速電腦結構被定義為戰略物資,在戰後的難民營,管有高速運算機亦需要持牌。Alice 一開始認知到犯法,但上網可以看到的東西實在太多,後來她開始認為自己合法擁有它,只不過沒有文書——她對自己這樣辯解。
但具體上,她可以被控無牌管有高速運算機。
一般人根本不知道這種機器屬於戰略物資,C 區大部份人口都是科技文盲,會以為它是其他大戰前的科技產物。她向父親這樣解釋這台機器:這是一台科技文物,它主要的功能是進行類似「貪食蛇」或是「接龍」的小遊戲程式,父親顯然不懂,所以就接受了它搬入房中。她也為這台機器寫了一個反跟蹤程式,她不想別人知道她在上網。
透過仍在地球軌道運行的殘存衛星,這台運算器可以透過一種在 21 世紀初開始流行的技術——全球 Wifi——接收到訊號。
相反,C 區下達消息以實體報刊為主,近年政府也實際出資建立了電視、電台,但那不是她在網絡存庫看到的世界。這個地方誕生,就因為那場因為互聯網而爆發的毀滅性戰爭,所以大家都被灌輸了「上網行為必須嚴格管制」的文化,還有相關的一大堆一般人進入不了的防火牆。
透過斷斷續續的收發,可以讀到不少殘存的網絡檔案庫。聽說大戰後的人開始重建各地網絡,修復以前的資料。關於之前的一切像朦朧的月亮,始終是模糊不清。國際聯盟認為,對 A 區至其餘各區的長期難民人口來說,全面享受互聯網人權的人口少於 5%。這當然是一個約數,很多人也可以用互聯網,這主要是擁有權力的人、金融政府機關、有錢的難民,或者像 Alice 一樣不正當得到工具的。這個消息,並沒有在 C 區報道或廣播過。
芝芝、Keiko、冬菇頭是能夠守秘密的人嗎?她會這樣想。
她們帶著一些外賣和——紅酒——前來,還有一個小箱放她們的睡衣。芝芝一家來到這裡以前,是一個美國人。這真是一個令人懷舊的名字。她放下之後,大動作擁抱她,說著路上許多的不便。然後她望著那台機器,「已經開動了啊?就像上次一樣,很讚。」芝芝說。她們放下行裝之後就開始上網,Alice 第二次讓芝芝操作,她已經在搜索關於 David 要破天荒走入難民營開音樂會的消息。
冬菇頭據她自己說,她一家來自亞洲某個國家,因此她被定義為亞洲人的方式也很方便,她正在抄寫她們讀到的消息——實際上是速寫。據說在難民營的上流社會,人們已經開始使用電子手帳記事,政府對他們開放了某些持有電子運算裝置的權限,甚至「合法上網」。不過要如何得到那個資格,似乎要經過許多官僚程序、實力和意志的較量。有些人得到上網專利之後會用各種方式分銷出去。
有些人得到足夠數據可以下載一本書而痛哭流涕。與大戰前不一樣,這是一個欠缺數據的時代。
Alice 沒有收她們錢,因為她們有莫名其妙的友誼,這都是因為在小學六年班的時候,她們曾經一起在河邊的路上發現一具腐爛中的屍體。雖然這並不是甚麼開心的回憶。
那實際上是一大批浮屍的其中一具,具體的歷史已經不再流傳了,被刪除了,只知道這些都是鄰國戰場飄來的。你只會知道有東西被刪除了,但不會知道是甚麼被刪除了。
她們開始吃飯,芝芝和冬菇頭邊看邊吃,Keiko 問:「妳爸爸是可以的吧?」
Alice 說:「沒問題,我早已跟他說過,你們在樓下沒見到他?」
Keiko 說:「有呀,他在跟一個男人聊天,好像很忙的,所以我才問一下。」
是怎樣的人?
「像妳爸爸那個年紀,但老一點點。」
只有 Steven 會經常拜訪爸爸,Steven 是一個有著老鷹眼神的英國人,他們之間似乎是以鄉誼結緣。從小他就會來拜訪,特別是聖誕節,十幾歲的時候她特別期待 Steven 來,因為他會帶一些貴重的禮物來,有一次是一隻戰前的 casio 手錶。據說是因為爸爸和 Steven 有一些生意合作。她沒有問,正如她主動要交近幾年的房租,爸爸也沒有問。
後來她才知道 Steven 實際也做過警察,但實際年期她也不懂,who cares?她其實從沒有跟他認真聊過天,這一切只是來自童年一些模糊不清又不重要的印象。
晚餐吃完,她們繼續忙碌,Alice 下樓扔垃圾,經過客廳時他們還在。Steven 穿著休閒的 polo shirt和西褲笑著看了看她,說了一些客套的話,她就繼續出門。父親的聲音從她身後傳來,似乎正繼續之前的談話:「Steve,我上一次去鹿鳴堂喝咖啡已經像上個世紀了……」
她去了扔垃圾,又回去房間。芝芝說到正在幫 David 建立一個後授會,而她會是團長。
Alice 一邊喝著酒,打開了陽台的窗,讓微熱的海風吹進來。她不懂他,她看過照片,是一個好看的男人,27 歲左右的歐亞混血兒,175公分,瘦得出奇,反而是芝芝的自信比較令人好奇。因為她早已見過 David 代言的化妝品、洗頭水、衛生棉和人造肉的廣告。
Alice 問:「沒有其他粉絲也想組織團體嗎?」
芝芝像一個只有自己知道被包養了的情婦,嘴角含春,是的,芝芝身上有這股微妙的自信已經一陣了。她回道:「這個……我有秘密渠道,要是真的做起來,其他人比不下我。」
可以告訴我嗎?
「當然可以啦……我認識他的經理人,厲不厲害?」
Alice 點點頭,原來芝芝正在談一個特許權回來,怪不得這件事比起上學還要緊。據說,芝芝也賣其他音樂人的錄音帶,但 David 出貨量非常大。當然,Alice 也是一個慣犯,情況不妙到退休的父親不時會問:妳真的不用上學嗎?妳沒有退學吧?之類。
晚上她們在地上鋪床就睡了。Alice 平時總是待到很夜,幾乎聽到雀鳥開始啼叫才睡覺,但這一晚她也躺著閉上眼。翌日她送走她們,泡了一杯進口咖啡,開始研究昨晚的瀏覽紀錄。
.2 男人們
據說,在戰後的流行樂壇,51 歲無性別歌手 Justin Morgan 稱霸了一個世代,已經進入半退休狀態,近年開設了公司方式提拔其他音樂人。有樂評家認為 Morgan 「以非二元的獨特唱腔和『世界系』音樂,表達了戰後一代人類無以名狀的悲喜交雜」,但 Morgan 近年遇到強勁的對手,來自偶像團體單飛發展的 David Song 經過轉投另一廠牌之後,成功轉型為音樂界最受熱捧的戰後一代音樂人。
另一位評論人這樣形容 Song 的音樂:
「你有時已經難以界定 Song 的音樂還算不算流行曲,當他越來越掌控自己的音樂,特別是他開始寫歌詞之後,音樂編排以至歌詞內容開始變得大膽,但也開始陰暗,你會聽到 Song 在復古搖滾的《Mother》描述了一個控制狂母親和兒子的故事,這是不是在評論他的前經理人?以電子環境音樂主導的《石碑》則談到了一塊突然降落地球的神秘石碑,有一隻猩猩接觸了石碑之後突然進化出語言能力,而該猩猩在得到智慧之後轉為奴役其他同類,並藏起了石碑不讓其他猩猩接觸。Song 甚至執導了這首單曲的 MV,在一個草原場景,他動用了兩百隻機械猩猩參演,他在一個訪問中談到:『(用機械猩猩) 是為了不想危害這個極度頻危物種,在不動用那種技術的情況下,又要表達一種超現實的情況,用擬真的東西是最好選擇。』這首歌的 MV 也獲得了北大西洋國最佳 MV 獎……」
之後的檔案有 95% 是關於 Song 的個人資料以及 (未被證實及已證實的) 感情歷史。包括他曾幾次被指控「教唆粉絲自殺」,其中一個事件中有一名 17 歲少女自殺,警方調查後定調事件:該少女因為家庭因素自殺。也有粉絲認為這是敵對勢力抹黑偶像。
這都不是 Alice 有興趣的事情。作為外快工作,網絡上會有人出錢請她工作,工作內容包括但不限於盜取企業和個人資料。最近她正觀察一個工作機會,似乎有人想組織一些「網絡維護員」,他們的任務是「維護」 Justin Morgan 的所有數據歷史,除了是刪除不利消息,最好還能夠製造半真半假、有一定根據的假資訊式宣傳。這是幾個知名業界人物之間首先吹起的風。
父親進了房。他五十出頭,穿著 T-Shirt,架著一副戰前的他珍而重之的眼鏡。「外面有個男孩。」她打開了「貪食蛇」,回答他:「外面又有一個男孩。」
父親說:「還是那個。」
對於拒絕人,其實她不真正懂得,還是使喚了父親去送人。她想像那個男孩的背影,他一定在經歷很多東西,但是她不會是能夠回應他的人。她怎麼會是?但她又放棄不了面子,不想像八婆一樣說難聽的話。
這個疑似工作崗位,表面上似乎是 Justin Morgan 粉絲面對 David Song 強勢挑戰而發起的「護主行動」。但重點提到 Morgan 就很奇怪,看到這種訊息的人就會想,原來 Morgan 已經衰落到需要用上一些手段?
在那個夏天之前的某日,她在本地網絡沖浪時發現,幾個隱約暗示過這「工作機會」的網絡足印,都來自 C 區。這好像不奇怪,C 區很多人可以上網……其實不多。想著想著覺得不太妥。C 區,上網基本上屬於游走法律灰色地帶的行為,而 C 區人千辛萬苦上網然後去尋找一個跟特定外國藝人有關的 digital artifact modifier/creator 的工作機會?十分詭異。如果要唱好 Justin Morgan ,為甚麼要在難民營找?難民營人口中的某人為甚麼會關心一個幾乎沒有進口的歌手的福祉?
當然,這完全不合理,但上網多了,對於奇怪的事情也就容易接受,很多事情你聽完之後聳聳背就過了。
這不是一個容易跟人分享的心境,這台機械帶來的資訊,好像也開始令人無法割捨。有些東西她知道了,但開始不敢跟人提及,這可能帶來危險。如果這是犯罪的工具,跟兇器待在一起久了,自己也養成了罪犯的心態。
「是知識把人類推向自我毀滅的吧,所以政府封鎖了過多的知識。擁有過多知識的人,就等於是網絡或者心靈的海盜……」那個有條件把機器交給她的男人,並不知覺自己發言詩意背後的偽善,那個男人是一個資深黑客,她知道的一切都是來自他,技術上和其他方面,都沒有跟對方平起平座過。Mr Maekawa,她一直這樣叫他。他頭髮的那種黑,像 Keiko 那種,一模一樣。跟她們相處的時候,她有時會偷偷觀看 Keiko 。
「所以這一切要解讀為,他們在找人搜集 Morgan 的敵人的黑材料。」他這樣的邏輯,她完全無法理解。也許他老了吧,她也不是小孩子了。
為此,她就去打聽 Morgan 最大的敵人即 David Song 的資料。在這個可能的反串組合之中,Song 那一方也十分有嫌疑。通過朋友們留下的資料,她也似乎就好像多認識了一個人。
.3 曲行的蛇
人口普查的季節沉默來臨,看到街上那些穿全白生化制服的普查員,她才想起人口普查。普查員來了家中,但只跟父親談話和做電子登記,乾淨俐落就離開。父親不敢多問,跟她談到這事時,便說道:「可能政府政策改了,逐個完成,是吧?」
後來她對父親說,自己已經在學校完成了人口普查,父親聽完之後也沒問甚麼。忙碌的上網和網下生活就這樣繼續著,幾乎已經忘了有這件事。
在那一季度的年末考試之後,有一個中年人在出口等她,他說自己是校長,要跟她聊一些事情,她一時有點恍神,就被帶到了另一間大房。Alice 聲稱沒有作弊,中年人揮著手笑說:
「妳是 Alice Hall,確認了。回到妳的問題,不是,妳沒有考試作弊。很多同學都做了人口普查了是嗎?」
她盡放鬆面部肌肉,回道:「是,我有留意到現在是人口普查的季節。」
她現在才看清這個中年人的細節,他是一個很乾淨的中年白人,但不知為何卻看不出一點細節,她確認自己看著他,而這個人卻似乎一點特徵都沒有。他就只是……權力的樣子。
校長說:
「那麼普查員到妳家中了嗎?」
有一刻,Alice 有大禍臨頭的感覺,有一瞬間。不過最後她還是比較淡定:「沒有……怎麼說好?他們確實來了,但只登記了我爸的電子手帶,對我基本上是置若罔聞,我們以為他們會分開來找我,但到現在都沒有,會是忘記了我嗎?」
校長聽完之後,點點頭:「原來是這樣,好的,沒事了,假期愉快。」他笑了,像一團模糊的幻覺陰影在微笑。校長走了不久,芝芝、Keiko、冬菇頭也出來,她們正討論要為 David 後援會設立一個信托基金,問她意見,她那一刻有點懊惱,只好答:
「在難民營也要搞信托嗎?」
轉念又覺得自己說了壞話,在難民營之中比較忌諱「難民營」這種字眼。人們不禁在兩種狀態中流轉,是承認這裡的暫時性,還是尋求終止它?但她們似乎沒有在意,一番迎送之後,她打起難民的精神獨自走回家。
她喜歡走路,在走路時似乎會想到很多事情,好像是自由的感覺。當然由大學走回家的路,已經走過很多次,沒有驚喜,但那天卻是陰雲密佈。她還是回家,因為那確實是她的家,還是她在做黑客賺的錢付擔的,但父親也在那裡。
突然被校長約談的經歷不尋常,Alice 開始想像父親那一方,如果有需要,他的供詞會對上嗎?他怎知道「應該」如何回應?應該跟他談這件事嗎?回家後,她最後沒有膽量提起,但父親先提起:「從以前走到現在,大家的日子都很難過。」
以前他會跟她談這些睡前故事,他們很多人都是逃避一場災難,飄洋過海來到這裡。但不是那個老版本:「大家都在逃避大戰的陰影,大家都在逃避一些事情。」
她回應:「逃來 C 區,因為有一個女兒,成為一個單親父親,獲得難民資格,是為了甚麼?」
事後回想,這句話,任何一個父親聽到都應該拍案而起或深感懊惱,但父親沒有,父親是平靜的,只是看到思緒的皺紋。他就像準備了這個演說很久,他退休前明明是一個能言善辯的記者,她有時不知道人們變老的時候是否都會變得沉默。
父親說:「我們都曾像你們一樣有好奇心……反正現在的東西,我已不知道了,其實根本沒有鹿鳴堂這間咖啡廳。」
她看看他,他又繼續說:「鹿鳴堂是我們那個年代的學運組織,我們都想往外跑,在網絡下載外面的東西……」她問:「然後…?」
他把身體往後靠攏,接著說:
「後來發生了很可怕的事,很多觸犯禁忌的同志都犧牲了,就這樣。妳想像不到,妳從那台機器知道很多吧?但很多資料都是破碎的,假造的,拜託,但妳只有 22 歲。真正發生過的東西只在我們的腦海之中。我是其中一些倖存的人。很多事情都發生在 C 區。」
這個故事,父親的確跟她聊過不只一次,不過年幼的時候,她理解為「爸爸在上一次大戰中倖存」。
「抱歉,我不能再說太多,人生嘛,一切都要妳自己領會。」他最後說。他的臉容平靜,富有人性,沒有絲毫的恐怖,也沒有拆穿女兒的一時之快。
Alice 朝他抬了抬眉,示意「知道了」,之後她謊稱去女朋友家過夜,就去了那個男孩的家。
當男人喜歡你的時候,你不需要逗留的藉口。雖然 Alice 有些懊惱,她努力尋找這個男同學的記憶碎片,她記得他多一點,他們才能談話,她才能獲得回應。有些時候你要承認,自己害怕寂寞。
最後只談到「我爸爸說了一些亂七八糟的話」,她就坐下來,喝著他提供的酒。難民營的人生活確實越來越好,連酒都很容易找到。雖然使用高速運算裝置的她如果有這種感想,亦是十分矛盾。
不記得名字的男孩也許以為她在煩惱家庭關係,但事情實在太複雜,她也願意他用一個簡化的版本來靠近自己。誰和誰不是這樣交往的?然後他們睡了一覺,他很有反應,但沒有做甚麼,Alice 覺得人和人能這樣交往,十分神奇。世界上有各種各樣的男人。但是躺得再近,她還是不敢坦露恐懼。如果在這種情況下懷疑自己的爸爸,她在地球上唯一的親人,聽起來十分可恥,然而她不敢回家,這是不是她恐懼和可恥的證據?
「謝謝你。」好像把不敢說的話這樣說了,才能心安。同床共枕的可恥,比不上動用自己的脆弱。人脆弱的時候,連冰山的雪花都是淫蕩的。
.4「因為你與我同在」
Alice 最後當然有回家,那確實是她的家。那個還未記得名字的男孩,Alice 本來沒有放在心上,但她之後將男孩放在心裡。
怎樣也好,他當日很保守的舉動,讓 Alice 感到他沒有自以為是踩入她的領域,這人值得記下。
她回去之後,也沒再跟父親再談當天的話題,他們又恢復日常的必要家居互動,自從那天她就沒有再進入難民營政府的系統,她只是個半桶水,反跟蹤程序根本可能無效,或者對方輕而易舉就破解了。總之,那些日子她的神經開始草木皆兵。
在學校,在同學朋友之前,她不會表露出內心的緊張。去到最後,她已經學會與這種內心永恆的緊張貼著臉相處,她察覺一切事物。如果這裡有人是告密者,是誰?芝芝、Keiko、冬菇頭,誰會出賣她?
有一天黃昏,在回家的必經之路,沿岸的一切都沐浴於血紅色的太陽之下,那裡有一個穿白裙的女孩,是 Keiko,她看到真實的 Keiko 的表情,那不是平日她示人的樣子。
Keiko 應該已經知道一切。她有一刻發現了這個眼前的事實。
最近的霉運總是將她殺得措手不及,但這一幕,Alice 在內心排演過很多次,是的,Keiko 總有一天會知道,原因根本不重要。是他告訴女兒,還是女兒發現的,都是折穿了她。
如同想像中的 Keiko,Keiko 快速走近,一巴掌打在她的臉,火辣辣的,混亂中 Alice 倒地,Keiko 壓過去讓她不能動彈,她可能吃過某些黑市流通的身體強壯藥,導致嬌小的 Keiko 這一刻力大無窮。在搏鬥中 Keiko 哭著大叫:「妳跟爸爸的事情是否真的?」
Keiko 沒有真的打她,而是倒在一旁。Keiko 的白裙此刻沾滿泥濘,泥土的味道十分特殊,Alice 就這樣躺著,看著沒有星光的星空。
夜幕裡沒有星的原因,是另一個區的照明系統影響這裡,相對的,我們也為其他區無法享受星空,作了應作的孽。
Keiko 哭著問她:「為甚麼是他?」
Alice 答:「這答案可能聽起來無情,但真的與 Keiko 妳沒有關係,純粹是 Mr Maekawa 和我自小就有很多交集,我從他那裡拿走了一台機器,在這段關係期間,我又學到了一些科技知識。這持續了可能六七年吧。」然後 Alice 開始朝她大喊:是的,他無疑是一頭禽獸,但如果沒有我的犧牲,妳是否也十分危險?說來……是否應該由我把妳撲倒?
她一邊說著,一邊爬起來,靠在路旁坐下。
Keiko 的聲音從後方傳來:「這是不是罪案?雖然那是我的爸爸,但那時他絕對在犯罪。」
Alice 回應:「如果我當時報警,你就會成為孤兒。在巨型難民營生活已經好痛苦了,在難民營裡面做孤兒只會更加痛苦。所以,我跟他的事以這種方式淡出,妳才不用做孤兒,妳成長階段一直都有這個爸爸,是我在背負你爸爸可怕的那一面,所以我總是羨慕你,我總是想做你的朋友,因為你擁有他好的那一面,爸爸的那一面,但我擁有的是他另一面。」
Keiko 喘氣的聲音在後面傳來。
Alice 也在鬧脾氣,從來沒人這樣打過她,所以她要恩將仇報。也許她可以選擇比較容易的路,選擇當一個受害者,是 Keiko 的惡魔電腦學家爸爸的受害者,然後受害者和兇手的女兒同樣可以做好朋友。
但 Alice 不願意視自己為受害者,她清楚知道記得自己當初發現 Mr Maekawa 這個不尋常的人,與他達成了協議,為了得到那台整個 C 區僅有一台的 Panasonic CF90 ,她知道自己選擇了不尋常的路徑。真可恥。對別人可以這樣說,讓他們用一個較能接受的版本跟她交往,但內心她知道自己沒那麼無辜。
既然不是無辜的,那就不用對自己好了,久而久之也忘記了對自己好是甚麼一回事。
機器現在屬於 Alice ,它的上一手主人是 Mr Maekawa,Mr Maekawa 從一位智能機械幕僚「阿福」手中買到,那是阿福不要的昂貴玩具之一。
阿福是「白皇帝」第六幕僚團成員,主要功能是增加 Fauci 總督的電子腦與雲端運算的聯絡速度,明乎其實是他的大腦 (之一)。由於總督的官邸是模仿美國內戰前的第一代白宮,而他又掌權了極長時間,富有詩情的人們開始用 Constantius the Pale 形容他。這位各國機構委任的難民營長,幾乎獲得一切緊急權力,他本人也是一台行走的決策運算機。
關於他身上的數據魔法,只有極少數人知道,而大部份都是吹牛,再加上宣傳部門故意放出的惡搞版本。只知道有人認為白福奇將自己的腦袋換成了電子腦,而不是電子加強,方便隨時無間斷讀取資訊和決策推介,因此他也在無時無刻讀取民意。
由於難民區甚至這個國家對電子運算的強烈壓抑,每個人的運算力都很有限,除非用其他手段獲得。「白皇帝」卻被譽為擁有情報預知力的人型機算機,他逃過了幾十宗暗殺,並且歷史一直以勝利的甘露膏抹他。
他快速解決了上一次大戰之後的某一餘波而製造的幾百萬難民,將這裡發展成可以宜居、有經濟產出的地方。所以國際聯盟暫時仍然支持總督「暫時管理」這個難民帝國。
總督已經不只是一個人,而是一個機構,他身上的寬頻多到可以分出來管理區內交通燈、警署報案系統、某一次警隊攻陷行動的前期及中期部署,全部都可以透過他的意志來操作,而結果又總是顯示:聽從「皇帝」指示總是如有神助。
他簡直是先知。
而眼前這台計算機,應該算是那一班人一時心血來潮玩過的潮物,而今天讓她撿了二手。雖然二手,但她付出了無法正常戀愛的代價。因為 Mr Maekawa 是一個天才,也是一個禽獸。這是一個分化的社會,但當你未見過另一座山,你不會知道自己有多小。
神話故事中掉入凡間的神劍魔斧,就是仙人的模型玩具。是的,她從歷史課有聽過,在大戰期間,有些地方連出賣肉體已經沒法令人基本吃飽,人們基本上都在吃人肉。當她想到這些,就會覺得自己不算宇宙中最慘的人,這想法聊勝於無,是不?
「Alice ,原來妳是那麼嘔心的人。」Keiko 最後像總結一樣說。
「妳也很嘔心,妳令我想起他。」Alice 回應。
.4 「使世界如同荒野,是這個人嗎?」
芝芝和冬菇頭的準備工作密鑼緊鼓,在 Alice 不為意的時候,她們已經召集了二百個義工會員,還有會員 T-Shirt 和整套制服。據芝芝在聚會時透露,David 來到最近 C 區那一站,就開始起動,開始招收會員。芝芝說到這些的時候兩眼放光。
Alice 看到她們,內心不禁有點悵悵,她不想成為別人的焦點,生怕被人注意到,但她們倒是不怕的,很羨慕。
冬菇頭是真心熱愛 David 的,但由於 David 並不是極少數被認可能夠輸入到難民區的藝人,冬菇頭從小把自己養成了走私行業的專家,通過她家人的關係,可以偷運各種違禁品,包括偶像的商品。
一個冬天的演員會,在盛夏開始籌備。最後她們真的成立了公司,並且獲得 David 在網上認證,等於把這一區難民歌迷的事務交給她們了。一時間,芝芝和冬菇頭變得位高權重,走路有風。有一日芝芝問:
「Alice 妳畢業之後有甚麼打算嗎?過來我們公司幫手吧,我們很需要人手呢﹗」
Alice 微笑著回應她:「好吧,但給我考慮一下,技術上我們還未行禮,還可以優哉遊哉。」
事實上,大學畢業,還是難民,不容易找到好工作。對於 Alice 來說,自己在海外的幾十個戶口已經堆滿錢。父親有時問為甚麼從未見她上學,她會隨口答:me 已經退休了,父親以為她在胡言亂語。但她實際上確實不打算去當個荷官,雖然她數學相當好,但問題純粹是,為甚麼?
她除了偶爾去上課之外,大部份精力都用在管理自己的海外資產,雖然實際上總資產不多,但都是各種加密貨幣,相對安全。
David 在「新住民區」(一個較文雅的講法) 第一場巡迴演員會就在 12 月 24 日晚上,第一場是 C 區。
新中央日報一條新聞廣播:
「國外藝人 David Song 破天荒獲准在 13 區表演,是不是北大西洋國向我國釋出善意獲得積極回應?這會是東盟與北大西洋國長期停火後的交往預熱嗎?」
入秋之後,C 區也湧入越來越多外面人,他們也想來看演唱會,難民觀眾和其他觀眾因為買票的問題而引發街頭鬥毆,有一晚搞到全城宵禁,網絡受到大重置,害她又花了很多時間重新做上網設定。
經過那次跟 Keiko 衝突之後,Alice 對維繫那段關係沒有甚麼想法,它最後好也罷,不好也罷,如果人們在自己人生的低潮,漸漸就不會計較太多事情。
不知為何那天的事似乎連芝芝都知道了,怎麼都好,她不想理會,沒法隨意上網帶來的壓力,令她不太能集中。
芝芝約 Alice 在 12 月 24 日下午「出來玩」,芝芝說話時很神秘,「是開騷前的 party ,可以見到 David 本人。」
Alice 卻不想見那個人,她只好問:「為甚麼我也有份?」
芝芝回道:「因為然是我們後援會的技術總監,所以妳也一起來吧,他真人很不可思議的。妳不想認識他嗎?」
Alice 問芝芝:「這不是甚麼選妃的環節吧?」
芝芝連忙否認:「不是這種啦,是說請妳作為 VIP 去,跟另外那種不同。」
她問:「所以妳真是已經開始幹這個生意了?」
芝芝聳了聳背,她說:「女孩都要吃飯的嘛」。
Alice 回應:「好吧,只要我在的那個場合不是在搞選妃就好。」
她們說 Keiko 也會來,但她會在午夜的那一場慶功裡出現,就是不想見到 Alice 嗎?嗯,那次說的話確實很過份。她想。
「這確實只是普通飲料、普通閒聊的派對?」
芝芝再三強調:「是的,只有普通飲料和普通閒聊,耶穌,妳骨子裡其實也很煩呢。」
David 的音樂會在 3 區中央公園舉行,中央公園被一群模仿熱帶樹林的人造樹林包圍,經過樹林會進入一個人造沙灘,這裡卻沒有海。舞台就在最中心位置,在後台有一條延長出去的草地,回到樹林,再回到外面的世界。他們在後台的後方幾十萬處搭了一個男人身高的帳篷,他們就好像傳說故事中的蒙古包。
那次見面究竟是怎樣的,相較之後的事情實在過於平淡,事後反而很難想得起。或者她懷疑是某種精神控制技術,強行蒙蔽了某些記億。
David 來了,他是一個高瘦的男人,穿著休憩的黑色睡衣,但看來是另一個世界的產物,充滿光澤,跟難民區可以買到的高級服飾,完全像是兩種事物。但他一把油頭、滿臉鬍渣,「他們還未開始準備。」她想。
芝芝和冬菇頭在跟這個親切的男人聊了一陣,然後她們向她介紹 Alice,對方望望她,走過來跟她握手,彷彿她真的是他這個粉絲後援會的技術總監。當時一開始談了甚麼,也不記得。後來大家互相傳著酒杯,分享起酒精來。後來芝芝和冬菇頭勁頭過了之後,去了處理一些「會務」,David 和 Alice 並肩站在夕陽之中,朝著他即將要開騷的那個會場,他雖然待在陰影中,但又好像晨光的寵兒。夕陽和清晨明明是兩種相對的事物,卻又是相像的現象。她是屬於晚上的,而他在鏡頭前總是出現在白天。
他們明明互不認識。她暗中調查過他,但這自然不是算是認識。
Alice 說:「我知道這個機會很難得,所以我可以問一個問題嗎?」
「請。」
「有人批評你的音樂吧?」
對方認真地想了一陣:「我覺得這是大家對成功有不同定義……有時作為一個創作者,用一般的方法獲得的成功也是成功,但在裡面我是不自由的,我總是知覺到自己需要做好某些本份,所以我有時會想在裡面鑽一些洞……當然我還在努力,這些實驗雖然很多我都認為成功了,但無疑也是有失敗的。希望之後能做出讓妳喜歡的音樂。」
Alice 轉個頭望了望他。「好,你做出了,到時我來聽。」
「妳在萬聖節時會扮女巫嗎?」
她搖頭。舞台那邊還發放煙花,觀眾似乎正在入場。
「上網的人某程度上也像女巫吧?」他又繼續逗她說話。
「放煙花了。」她說:「但我的朋友還沒回來。」
「她們回不來了。」David 望著遙遠的彩色耀光,如此說。
「為甚麼?」
「妳可以看到的人口普查,但也有一個異常的人口普查。這裡很多人口當初植入的行為控制晶片,是一批次貨。這涉及一些很複雜的數學問題。總之,接種了次貨晶片的人,慢慢就會出現精神疾病。兩個人口普查都是為了維修那一顆晶片,或者說更新它的韌體。如果不更新韌體,會影響最終的統計數據。科技會產生各種錯誤訊號,我的職責是負責偵測特定種類的錯誤晶片訊號。」
彷彿有一道可怕的閃光照顧她。
David 繼續說:「所以有人將我吸引到的粉絲,都錄制了名單,方便之後慢慢更新。」
「她們會面對甚麼?」如果不是好奇,不應繼續搭話。
「沒有甚麼,他們很人道的,只是更新一下那塊晶片,但那一刻我的粉絲就不會再愛我。他們會離開這個圈,妳的朋友也已經在登記中,但我打算放妳離開,讓妳記得這一切。」
……
「你是政府的人嗎?」
「他們造出來的生化人。我的臉孔可以隨意改變,我的人格則來自幾百萬個模擬程式互相混合的結果,其他的『我』性格完全不一樣。即使我在這裡突然被槍殺,新聞不會傳出去,這個事業也不會停,會有人代表我演出 David 這個角色。所有放出去的魚鉤都是這樣。」
……
「為甚麼跟我說這些莫名其妙的話?」她望著他,這人正在一口一口的喝酒,可以理解為超級巨星也會發酒瘋吧?
「因為接下來我只有一些時間交代妳有多重要這個問題。」
「請說。」
「如我所說,這些組織起來的人口,都會登續登記新設定檔,妳沒有登記,這才令我我注意到,應該交給上級機關。不過我沒有,想起來,我違反了守則。」
不知道是否酒醉,David 背後那個蒙古包正在飄浮,閃著妖異的光暈。她想離開,但是腳不聽使喚,她只好在醉感中聽他把話說完。
他的話音繼續傳來:「這是現實,我也說了,我是設計來吸引某種帶著缺憾的人,妳可以理解為一個精神控制的光環,妳的朋友也是我使喚走的,雖然妳不會知道傳遞方式。妳其中一個朋友以 Morgan 的名義招集打手,在我這條生產線上的下游員工,就會以此挑起爭論。她本來以為完成這件事,就可以成為 C 區的後援會首領,從她那裡,我也知道了關於妳的所有事。但這件事在今晚之後就會終結。」
「回到我們的話題,關於納米晶片(行為治療)二型的事情,妳查了很多,但都是不正確資料,我透露的比較完整。」
「一直是你負責監控我?為甚麼說了那麼多奇怪的話?你還好嗎?」她覺得很累,便躺坐下來。這很像一個暖水般的夢。
「我的時間緊迫,我要在我忘記這些事之前,讓妳記住。」他的視線投向沒有星星的夜空:「他們發現這個紀錄,我就會被回收,我的記憶會被清洗,這可以換取妳不被暴露。」
「你想要甚麼?」不知為何,她流出淚來,但她並不傷心,湧出的淚水更像是生物肉體受到某種輻射而產生的變異。
「被記住,就像明星一樣。」他微笑:「跟所有人一樣。你們像我們一樣被設定了軌道,無論多慢也好,總有人會走出另一條路。處於我們那個維度的物種,也會偶爾反抗。人們總是回到一樣的道路,但要有希望,而我擁有億萬個組合撞出來的這一個人格,這一個人格的任務成功率只有 99.9%,絕大部份時間我都服從我的本體,但有很微小的機會還是會出現 malfunction。」
她睡著了,或者是說失去知覺,在模糊中她感受到蒙古包外面捲起一股強風,是一架直昇機,上面下來了幾個男人,那個人自願跟著他們上機——下一個畫面是在醫院。
據說中央公園發生了氣體泄漏,所有觀眾疏散,音樂會無限期停止。後來 David 繼續前往其他國家演唱,但很奇怪的是,似乎由 C 區開始,Daivd 的人氣就馬上急降,他的商品、代言產品都成為蟹貨。他像旋風一樣,但在正式登陸之前離奇折翼。整個 C 區彷彿沒有發生過任何特別事情。畢竟疑似恐襲、藝人因為某些原因而無法演唱,對一般人來說司空見慣。
芝芝、Keiko、冬菇頭和 Alice 一樣,都在中區醫院醒來。據說大家都吸入了不明氣體,但都沒有永久傷害。Alice 想起,這就像上一次她們遇到那條浮屍,她們目擊了甚麼,好像記得了甚麼,但之後一切都會恢復正常。
.5 MALFUNCTION
政府化武部隊徹底清洗了中央公園。
對於 David 為何突然辭演退票,甚至出現很多種不同解釋,包括有人認為當晚有 UFO 擄人和襲擊、地底怪物出現、大戰正以隱秘方式重新爆發、觀眾集體出現多重記憶等等,有很多神秘兮兮的傳說。但她不認為如果告訴 C 區人民他們是一個大型行為—精神實驗的白老鼠同伴,這就好嗎?不會好。
整個難民城市計劃,在人口數十萬數十萬滅絕的大環境下,任何混合著科學實驗、慈善、經濟復興資源競爭的大型人口實驗,都比起大戰爆發前更容易建立。這裡也是填海出來的,人可以改造自然,憑甚麼又不能改造人類?難民營有多少人被改造了?有人的能力被加強了?有人的能力被削弱了?不敢想像下去。
夜深人靜的時候, Alice 會回憶那個夢一般的談話,記憶好像碎片,不斷拾起碎片,碎片好像變得越來越多,分不清哪些是先,哪些是後。但在不斷回憶中,她好像慢慢了解皮膚下的那個 David 交托了甚麼給她,似乎是很有重量的東西。
有很多夢都是在醒來之後逐漸記起來,原來昨晚造了一個夢。關於那個明星的事也是這樣。
「為甚麼白白放過我?」因為我不是無辜的,我已經被沾污了。
David 皮膚下的那個人向她揮手,像明星向粉絲揮手:「這是白白給妳的赦免,我賭上自己的權限清洗妳的改動記錄,因為希望是從虛無裡面來的,我是從數據污垢裡面走出來的,這是我第一次反抗,也是我第一次赦免人。」
在很多海盜網民的私下討論中,「白皇帝」也指涉整個城市的人工智能維生體系,這是所有情報的主要海洋,他們開始認為,總督已經跟生化機器融為一體,已經無法以人類的標準去看,簡直是活著的神。他知道世上所有事情,所以他是否知道他旗下的某一個 David 選擇違反本能、靜悄悄地自我毀滅,本來完美的數學算式出現了意料之外的答案?
有一晚她睡不著,到客廳去坐著,父親也在那裡,她坐下,這次她主動開口:「可以問一個問題嗎?」
他說:「sure。」
她說:「現在我有點明白你說的,你是倖存者的意思。」他喝茶,暫未回答。
「我發現一個人,他似乎無條件愛我,那種愛是令人恐懼的、陌生的,而現在這段關係已經死了,而我卻似乎生存了下來。」
父親說:「妳想跟他復合嗎?」Alice 願意父親了解自己比較顯淺的那個版本。
「但這不可能,那不是男人和女人之間的事,我不知如何解釋。」
父親問:「那妳還愛他嗎?」
現在已經完全感受不到,因為她的晶片已經暗中被更新過吧?現在 David 是一個令她情緒上討厭的存在,但她記得另一個 David,那個由人類創造的物種,竟然把希望寄托在人類身上。
她不置可否:「我收到他的心意,應該這樣說吧?」
她不打算說對方「自殺」了。
黑夜還很漫長,還有很久才會破曉。父親點頭:「是個怎樣的人?」她想了一下,結論道:「他是個會自己拿主意的人。比我見過的任何人都有主見。」那這個人很好啊,父親說。
完
17.9.2021 盧斯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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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女孩們
這個城市庇護難民。入夜之後由於人工照射過於光猛,連星星都看不見,城市反而成為星星的海洋。在外人眼中,這裡豪華得不像難民營。
這些都是倒影在玻璃屏的倒影,1 分鐘之前,Alice 不小心通過一台 Panasonic CF90 登入了政府網絡,並不小心修改了人口普查紀錄,將自己從「未普查」修改為「已普查」。她是一個業餘上網者,也不是想偷竊政府的甚麼資料,只是想測試一下能否做到。然後她發現並沒想像中的困難,於是找了一個無關痛癢的地方作了修改,就當是一句不顯眼的「到此一遊」。
她懷疑在 C 區像她這樣的人有多少,也許沒有。她比較願意相信自己是特別的,這令她沒有那麼不自在。她瞄瞄電腦中的時間,三個八婆應該差不多已來到。芝芝、Keiko、冬菇頭,這是她同系的同學和朋友。這三個人看中 Alice 的電腦,在 C 區,速度夠快的電腦並不常見。而她們最近迷一個外面的男明星,叫 David,就這樣,所以她們需要夠快的網絡和電腦連接外面的網絡。Alice 千叮萬囑她們不能向其他人透露關於上網的事。
據說是在上世紀的一場大戰,具有VR 彩現能力和短期洗腦能力的高速電腦結構被定義為戰略物資,在戰後的難民營,管有高速運算機亦需要持牌。Alice 一開始認知到犯法,但上網可以看到的東西實在太多,後來她開始認為自己合法擁有它,只不過沒有文書——她對自己這樣辯解。
但具體上,她可以被控無牌管有高速運算機。
一般人根本不知道這種機器屬於戰略物資,C 區大部份人口都是科技文盲,會以為它是其他大戰前的科技產物。她向父親這樣解釋這台機器:這是一台科技文物,它主要的功能是進行類似「貪食蛇」或是「接龍」的小遊戲程式,父親顯然不懂,所以就接受了它搬入房中。她也為這台機器寫了一個反跟蹤程式,她不想別人知道她在上網。
透過仍在地球軌道運行的殘存衛星,這台運算器可以透過一種在 21 世紀初開始流行的技術——全球 Wifi——接收到訊號。
相反,C 區下達消息以實體報刊為主,近年政府也實際出資建立了電視、電台,但那不是她在網絡存庫看到的世界。這個地方誕生,就因為那場因為互聯網而爆發的毀滅性戰爭,所以大家都被灌輸了「上網行為必須嚴格管制」的文化,還有相關的一大堆一般人進入不了的防火牆。
透過斷斷續續的收發,可以讀到不少殘存的網絡檔案庫。聽說大戰後的人開始重建各地網絡,修復以前的資料。關於之前的一切像朦朧的月亮,始終是模糊不清。國際聯盟認為,對 A 區至其餘各區的長期難民人口來說,全面享受互聯網人權的人口少於 5%。這當然是一個約數,很多人也可以用互聯網,這主要是擁有權力的人、金融政府機關、有錢的難民,或者像 Alice 一樣不正當得到工具的。這個消息,並沒有在 C 區報道或廣播過。
芝芝、Keiko、冬菇頭是能夠守秘密的人嗎?她會這樣想。
她們帶著一些外賣和——紅酒——前來,還有一個小箱放她們的睡衣。芝芝一家來到這裡以前,是一個美國人。這真是一個令人懷舊的名字。她放下之後,大動作擁抱她,說著路上許多的不便。然後她望著那台機器,「已經開動了啊?就像上次一樣,很讚。」芝芝說。她們放下行裝之後就開始上網,Alice 第二次讓芝芝操作,她已經在搜索關於 David 要破天荒走入難民營開音樂會的消息。
冬菇頭據她自己說,她一家來自亞洲某個國家,因此她被定義為亞洲人的方式也很方便,她正在抄寫她們讀到的消息——實際上是速寫。據說在難民營的上流社會,人們已經開始使用電子手帳記事,政府對他們開放了某些持有電子運算裝置的權限,甚至「合法上網」。不過要如何得到那個資格,似乎要經過許多官僚程序、實力和意志的較量。有些人得到上網專利之後會用各種方式分銷出去。
有些人得到足夠數據可以下載一本書而痛哭流涕。與大戰前不一樣,這是一個欠缺數據的時代。
Alice 沒有收她們錢,因為她們有莫名其妙的友誼,這都是因為在小學六年班的時候,她們曾經一起在河邊的路上發現一具腐爛中的屍體。雖然這並不是甚麼開心的回憶。
那實際上是一大批浮屍的其中一具,具體的歷史已經不再流傳了,被刪除了,只知道這些都是鄰國戰場飄來的。你只會知道有東西被刪除了,但不會知道是甚麼被刪除了。
她們開始吃飯,芝芝和冬菇頭邊看邊吃,Keiko 問:「妳爸爸是可以的吧?」
Alice 說:「沒問題,我早已跟他說過,你們在樓下沒見到他?」
Keiko 說:「有呀,他在跟一個男人聊天,好像很忙的,所以我才問一下。」
是怎樣的人?
「像妳爸爸那個年紀,但老一點點。」
只有 Steven 會經常拜訪爸爸,Steven 是一個有著老鷹眼神的英國人,他們之間似乎是以鄉誼結緣。從小他就會來拜訪,特別是聖誕節,十幾歲的時候她特別期待 Steven 來,因為他會帶一些貴重的禮物來,有一次是一隻戰前的 casio 手錶。據說是因為爸爸和 Steven 有一些生意合作。她沒有問,正如她主動要交近幾年的房租,爸爸也沒有問。
後來她才知道 Steven 實際也做過警察,但實際年期她也不懂,who cares?她其實從沒有跟他認真聊過天,這一切只是來自童年一些模糊不清又不重要的印象。
晚餐吃完,她們繼續忙碌,Alice 下樓扔垃圾,經過客廳時他們還在。Steven 穿著休閒的 polo shirt和西褲笑著看了看她,說了一些客套的話,她就繼續出門。父親的聲音從她身後傳來,似乎正繼續之前的談話:「Steve,我上一次去鹿鳴堂喝咖啡已經像上個世紀了……」
她去了扔垃圾,又回去房間。芝芝說到正在幫 David 建立一個後授會,而她會是團長。
Alice 一邊喝著酒,打開了陽台的窗,讓微熱的海風吹進來。她不懂他,她看過照片,是一個好看的男人,27 歲左右的歐亞混血兒,175公分,瘦得出奇,反而是芝芝的自信比較令人好奇。因為她早已見過 David 代言的化妝品、洗頭水、衛生棉和人造肉的廣告。
Alice 問:「沒有其他粉絲也想組織團體嗎?」
芝芝像一個只有自己知道被包養了的情婦,嘴角含春,是的,芝芝身上有這股微妙的自信已經一陣了。她回道:「這個……我有秘密渠道,要是真的做起來,其他人比不下我。」
可以告訴我嗎?
「當然可以啦……我認識他的經理人,厲不厲害?」
Alice 點點頭,原來芝芝正在談一個特許權回來,怪不得這件事比起上學還要緊。據說,芝芝也賣其他音樂人的錄音帶,但 David 出貨量非常大。當然,Alice 也是一個慣犯,情況不妙到退休的父親不時會問:妳真的不用上學嗎?妳沒有退學吧?之類。
晚上她們在地上鋪床就睡了。Alice 平時總是待到很夜,幾乎聽到雀鳥開始啼叫才睡覺,但這一晚她也躺著閉上眼。翌日她送走她們,泡了一杯進口咖啡,開始研究昨晚的瀏覽紀錄。
.2 男人們
據說,在戰後的流行樂壇,51 歲無性別歌手 Justin Morgan 稱霸了一個世代,已經進入半退休狀態,近年開設了公司方式提拔其他音樂人。有樂評家認為 Morgan 「以非二元的獨特唱腔和『世界系』音樂,表達了戰後一代人類無以名狀的悲喜交雜」,但 Morgan 近年遇到強勁的對手,來自偶像團體單飛發展的 David Song 經過轉投另一廠牌之後,成功轉型為音樂界最受熱捧的戰後一代音樂人。
另一位評論人這樣形容 Song 的音樂:
「你有時已經難以界定 Song 的音樂還算不算流行曲,當他越來越掌控自己的音樂,特別是他開始寫歌詞之後,音樂編排以至歌詞內容開始變得大膽,但也開始陰暗,你會聽到 Song 在復古搖滾的《Mother》描述了一個控制狂母親和兒子的故事,這是不是在評論他的前經理人?以電子環境音樂主導的《石碑》則談到了一塊突然降落地球的神秘石碑,有一隻猩猩接觸了石碑之後突然進化出語言能力,而該猩猩在得到智慧之後轉為奴役其他同類,並藏起了石碑不讓其他猩猩接觸。Song 甚至執導了這首單曲的 MV,在一個草原場景,他動用了兩百隻機械猩猩參演,他在一個訪問中談到:『(用機械猩猩) 是為了不想危害這個極度頻危物種,在不動用那種技術的情況下,又要表達一種超現實的情況,用擬真的東西是最好選擇。』這首歌的 MV 也獲得了北大西洋國最佳 MV 獎……」
之後的檔案有 95% 是關於 Song 的個人資料以及 (未被證實及已證實的) 感情歷史。包括他曾幾次被指控「教唆粉絲自殺」,其中一個事件中有一名 17 歲少女自殺,警方調查後定調事件:該少女因為家庭因素自殺。也有粉絲認為這是敵對勢力抹黑偶像。
這都不是 Alice 有興趣的事情。作為外快工作,網絡上會有人出錢請她工作,工作內容包括但不限於盜取企業和個人資料。最近她正觀察一個工作機會,似乎有人想組織一些「網絡維護員」,他們的任務是「維護」 Justin Morgan 的所有數據歷史,除了是刪除不利消息,最好還能夠製造半真半假、有一定根據的假資訊式宣傳。這是幾個知名業界人物之間首先吹起的風。
父親進了房。他五十出頭,穿著 T-Shirt,架著一副戰前的他珍而重之的眼鏡。「外面有個男孩。」她打開了「貪食蛇」,回答他:「外面又有一個男孩。」
父親說:「還是那個。」
對於拒絕人,其實她不真正懂得,還是使喚了父親去送人。她想像那個男孩的背影,他一定在經歷很多東西,但是她不會是能夠回應他的人。她怎麼會是?但她又放棄不了面子,不想像八婆一樣說難聽的話。
這個疑似工作崗位,表面上似乎是 Justin Morgan 粉絲面對 David Song 強勢挑戰而發起的「護主行動」。但重點提到 Morgan 就很奇怪,看到這種訊息的人就會想,原來 Morgan 已經衰落到需要用上一些手段?
在那個夏天之前的某日,她在本地網絡沖浪時發現,幾個隱約暗示過這「工作機會」的網絡足印,都來自 C 區。這好像不奇怪,C 區很多人可以上網……其實不多。想著想著覺得不太妥。C 區,上網基本上屬於游走法律灰色地帶的行為,而 C 區人千辛萬苦上網然後去尋找一個跟特定外國藝人有關的 digital artifact modifier/creator 的工作機會?十分詭異。如果要唱好 Justin Morgan ,為甚麼要在難民營找?難民營人口中的某人為甚麼會關心一個幾乎沒有進口的歌手的福祉?
當然,這完全不合理,但上網多了,對於奇怪的事情也就容易接受,很多事情你聽完之後聳聳背就過了。
這不是一個容易跟人分享的心境,這台機械帶來的資訊,好像也開始令人無法割捨。有些東西她知道了,但開始不敢跟人提及,這可能帶來危險。如果這是犯罪的工具,跟兇器待在一起久了,自己也養成了罪犯的心態。
「是知識把人類推向自我毀滅的吧,所以政府封鎖了過多的知識。擁有過多知識的人,就等於是網絡或者心靈的海盜……」那個有條件把機器交給她的男人,並不知覺自己發言詩意背後的偽善,那個男人是一個資深黑客,她知道的一切都是來自他,技術上和其他方面,都沒有跟對方平起平座過。Mr Maekawa,她一直這樣叫他。他頭髮的那種黑,像 Keiko 那種,一模一樣。跟她們相處的時候,她有時會偷偷觀看 Keiko 。
「所以這一切要解讀為,他們在找人搜集 Morgan 的敵人的黑材料。」他這樣的邏輯,她完全無法理解。也許他老了吧,她也不是小孩子了。
為此,她就去打聽 Morgan 最大的敵人即 David Song 的資料。在這個可能的反串組合之中,Song 那一方也十分有嫌疑。通過朋友們留下的資料,她也似乎就好像多認識了一個人。
.3 曲行的蛇
人口普查的季節沉默來臨,看到街上那些穿全白生化制服的普查員,她才想起人口普查。普查員來了家中,但只跟父親談話和做電子登記,乾淨俐落就離開。父親不敢多問,跟她談到這事時,便說道:「可能政府政策改了,逐個完成,是吧?」
後來她對父親說,自己已經在學校完成了人口普查,父親聽完之後也沒問甚麼。忙碌的上網和網下生活就這樣繼續著,幾乎已經忘了有這件事。
在那一季度的年末考試之後,有一個中年人在出口等她,他說自己是校長,要跟她聊一些事情,她一時有點恍神,就被帶到了另一間大房。Alice 聲稱沒有作弊,中年人揮著手笑說:
「妳是 Alice Hall,確認了。回到妳的問題,不是,妳沒有考試作弊。很多同學都做了人口普查了是嗎?」
她盡放鬆面部肌肉,回道:「是,我有留意到現在是人口普查的季節。」
她現在才看清這個中年人的細節,他是一個很乾淨的中年白人,但不知為何卻看不出一點細節,她確認自己看著他,而這個人卻似乎一點特徵都沒有。他就只是……權力的樣子。
校長說:
「那麼普查員到妳家中了嗎?」
有一刻,Alice 有大禍臨頭的感覺,有一瞬間。不過最後她還是比較淡定:「沒有……怎麼說好?他們確實來了,但只登記了我爸的電子手帶,對我基本上是置若罔聞,我們以為他們會分開來找我,但到現在都沒有,會是忘記了我嗎?」
校長聽完之後,點點頭:「原來是這樣,好的,沒事了,假期愉快。」他笑了,像一團模糊的幻覺陰影在微笑。校長走了不久,芝芝、Keiko、冬菇頭也出來,她們正討論要為 David 後援會設立一個信托基金,問她意見,她那一刻有點懊惱,只好答:
「在難民營也要搞信托嗎?」
轉念又覺得自己說了壞話,在難民營之中比較忌諱「難民營」這種字眼。人們不禁在兩種狀態中流轉,是承認這裡的暫時性,還是尋求終止它?但她們似乎沒有在意,一番迎送之後,她打起難民的精神獨自走回家。
她喜歡走路,在走路時似乎會想到很多事情,好像是自由的感覺。當然由大學走回家的路,已經走過很多次,沒有驚喜,但那天卻是陰雲密佈。她還是回家,因為那確實是她的家,還是她在做黑客賺的錢付擔的,但父親也在那裡。
突然被校長約談的經歷不尋常,Alice 開始想像父親那一方,如果有需要,他的供詞會對上嗎?他怎知道「應該」如何回應?應該跟他談這件事嗎?回家後,她最後沒有膽量提起,但父親先提起:「從以前走到現在,大家的日子都很難過。」
以前他會跟她談這些睡前故事,他們很多人都是逃避一場災難,飄洋過海來到這裡。但不是那個老版本:「大家都在逃避大戰的陰影,大家都在逃避一些事情。」
她回應:「逃來 C 區,因為有一個女兒,成為一個單親父親,獲得難民資格,是為了甚麼?」
事後回想,這句話,任何一個父親聽到都應該拍案而起或深感懊惱,但父親沒有,父親是平靜的,只是看到思緒的皺紋。他就像準備了這個演說很久,他退休前明明是一個能言善辯的記者,她有時不知道人們變老的時候是否都會變得沉默。
父親說:「我們都曾像你們一樣有好奇心……反正現在的東西,我已不知道了,其實根本沒有鹿鳴堂這間咖啡廳。」
她看看他,他又繼續說:「鹿鳴堂是我們那個年代的學運組織,我們都想往外跑,在網絡下載外面的東西……」她問:「然後…?」
他把身體往後靠攏,接著說:
「後來發生了很可怕的事,很多觸犯禁忌的同志都犧牲了,就這樣。妳想像不到,妳從那台機器知道很多吧?但很多資料都是破碎的,假造的,拜託,但妳只有 22 歲。真正發生過的東西只在我們的腦海之中。我是其中一些倖存的人。很多事情都發生在 C 區。」
這個故事,父親的確跟她聊過不只一次,不過年幼的時候,她理解為「爸爸在上一次大戰中倖存」。
「抱歉,我不能再說太多,人生嘛,一切都要妳自己領會。」他最後說。他的臉容平靜,富有人性,沒有絲毫的恐怖,也沒有拆穿女兒的一時之快。
Alice 朝他抬了抬眉,示意「知道了」,之後她謊稱去女朋友家過夜,就去了那個男孩的家。
當男人喜歡你的時候,你不需要逗留的藉口。雖然 Alice 有些懊惱,她努力尋找這個男同學的記憶碎片,她記得他多一點,他們才能談話,她才能獲得回應。有些時候你要承認,自己害怕寂寞。
最後只談到「我爸爸說了一些亂七八糟的話」,她就坐下來,喝著他提供的酒。難民營的人生活確實越來越好,連酒都很容易找到。雖然使用高速運算裝置的她如果有這種感想,亦是十分矛盾。
不記得名字的男孩也許以為她在煩惱家庭關係,但事情實在太複雜,她也願意他用一個簡化的版本來靠近自己。誰和誰不是這樣交往的?然後他們睡了一覺,他很有反應,但沒有做甚麼,Alice 覺得人和人能這樣交往,十分神奇。世界上有各種各樣的男人。但是躺得再近,她還是不敢坦露恐懼。如果在這種情況下懷疑自己的爸爸,她在地球上唯一的親人,聽起來十分可恥,然而她不敢回家,這是不是她恐懼和可恥的證據?
「謝謝你。」好像把不敢說的話這樣說了,才能心安。同床共枕的可恥,比不上動用自己的脆弱。人脆弱的時候,連冰山的雪花都是淫蕩的。
.4「因為你與我同在」
Alice 最後當然有回家,那確實是她的家。那個還未記得名字的男孩,Alice 本來沒有放在心上,但她之後將男孩放在心裡。
怎樣也好,他當日很保守的舉動,讓 Alice 感到他沒有自以為是踩入她的領域,這人值得記下。
她回去之後,也沒再跟父親再談當天的話題,他們又恢復日常的必要家居互動,自從那天她就沒有再進入難民營政府的系統,她只是個半桶水,反跟蹤程序根本可能無效,或者對方輕而易舉就破解了。總之,那些日子她的神經開始草木皆兵。
在學校,在同學朋友之前,她不會表露出內心的緊張。去到最後,她已經學會與這種內心永恆的緊張貼著臉相處,她察覺一切事物。如果這裡有人是告密者,是誰?芝芝、Keiko、冬菇頭,誰會出賣她?
有一天黃昏,在回家的必經之路,沿岸的一切都沐浴於血紅色的太陽之下,那裡有一個穿白裙的女孩,是 Keiko,她看到真實的 Keiko 的表情,那不是平日她示人的樣子。
Keiko 應該已經知道一切。她有一刻發現了這個眼前的事實。
最近的霉運總是將她殺得措手不及,但這一幕,Alice 在內心排演過很多次,是的,Keiko 總有一天會知道,原因根本不重要。是他告訴女兒,還是女兒發現的,都是折穿了她。
如同想像中的 Keiko,Keiko 快速走近,一巴掌打在她的臉,火辣辣的,混亂中 Alice 倒地,Keiko 壓過去讓她不能動彈,她可能吃過某些黑市流通的身體強壯藥,導致嬌小的 Keiko 這一刻力大無窮。在搏鬥中 Keiko 哭著大叫:「妳跟爸爸的事情是否真的?」
Keiko 沒有真的打她,而是倒在一旁。Keiko 的白裙此刻沾滿泥濘,泥土的味道十分特殊,Alice 就這樣躺著,看著沒有星光的星空。
夜幕裡沒有星的原因,是另一個區的照明系統影響這裡,相對的,我們也為其他區無法享受星空,作了應作的孽。
Keiko 哭著問她:「為甚麼是他?」
Alice 答:「這答案可能聽起來無情,但真的與 Keiko 妳沒有關係,純粹是 Mr Maekawa 和我自小就有很多交集,我從他那裡拿走了一台機器,在這段關係期間,我又學到了一些科技知識。這持續了可能六七年吧。」然後 Alice 開始朝她大喊:是的,他無疑是一頭禽獸,但如果沒有我的犧牲,妳是否也十分危險?說來……是否應該由我把妳撲倒?
她一邊說著,一邊爬起來,靠在路旁坐下。
Keiko 的聲音從後方傳來:「這是不是罪案?雖然那是我的爸爸,但那時他絕對在犯罪。」
Alice 回應:「如果我當時報警,你就會成為孤兒。在巨型難民營生活已經好痛苦了,在難民營裡面做孤兒只會更加痛苦。所以,我跟他的事以這種方式淡出,妳才不用做孤兒,妳成長階段一直都有這個爸爸,是我在背負你爸爸可怕的那一面,所以我總是羨慕你,我總是想做你的朋友,因為你擁有他好的那一面,爸爸的那一面,但我擁有的是他另一面。」
Keiko 喘氣的聲音在後面傳來。
Alice 也在鬧脾氣,從來沒人這樣打過她,所以她要恩將仇報。也許她可以選擇比較容易的路,選擇當一個受害者,是 Keiko 的惡魔電腦學家爸爸的受害者,然後受害者和兇手的女兒同樣可以做好朋友。
但 Alice 不願意視自己為受害者,她清楚知道記得自己當初發現 Mr Maekawa 這個不尋常的人,與他達成了協議,為了得到那台整個 C 區僅有一台的 Panasonic CF90 ,她知道自己選擇了不尋常的路徑。真可恥。對別人可以這樣說,讓他們用一個較能接受的版本跟她交往,但內心她知道自己沒那麼無辜。
既然不是無辜的,那就不用對自己好了,久而久之也忘記了對自己好是甚麼一回事。
機器現在屬於 Alice ,它的上一手主人是 Mr Maekawa,Mr Maekawa 從一位智能機械幕僚「阿福」手中買到,那是阿福不要的昂貴玩具之一。
阿福是「白皇帝」第六幕僚團成員,主要功能是增加 Fauci 總督的電子腦與雲端運算的聯絡速度,明乎其實是他的大腦 (之一)。由於總督的官邸是模仿美國內戰前的第一代白宮,而他又掌權了極長時間,富有詩情的人們開始用 Constantius the Pale 形容他。這位各國機構委任的難民營長,幾乎獲得一切緊急權力,他本人也是一台行走的決策運算機。
關於他身上的數據魔法,只有極少數人知道,而大部份都是吹牛,再加上宣傳部門故意放出的惡搞版本。只知道有人認為白福奇將自己的腦袋換成了電子腦,而不是電子加強,方便隨時無間斷讀取資訊和決策推介,因此他也在無時無刻讀取民意。
由於難民區甚至這個國家對電子運算的強烈壓抑,每個人的運算力都很有限,除非用其他手段獲得。「白皇帝」卻被譽為擁有情報預知力的人型機算機,他逃過了幾十宗暗殺,並且歷史一直以勝利的甘露膏抹他。
他快速解決了上一次大戰之後的某一餘波而製造的幾百萬難民,將這裡發展成可以宜居、有經濟產出的地方。所以國際聯盟暫時仍然支持總督「暫時管理」這個難民帝國。
總督已經不只是一個人,而是一個機構,他身上的寬頻多到可以分出來管理區內交通燈、警署報案系統、某一次警隊攻陷行動的前期及中期部署,全部都可以透過他的意志來操作,而結果又總是顯示:聽從「皇帝」指示總是如有神助。
他簡直是先知。
而眼前這台計算機,應該算是那一班人一時心血來潮玩過的潮物,而今天讓她撿了二手。雖然二手,但她付出了無法正常戀愛的代價。因為 Mr Maekawa 是一個天才,也是一個禽獸。這是一個分化的社會,但當你未見過另一座山,你不會知道自己有多小。
神話故事中掉入凡間的神劍魔斧,就是仙人的模型玩具。是的,她從歷史課有聽過,在大戰期間,有些地方連出賣肉體已經沒法令人基本吃飽,人們基本上都在吃人肉。當她想到這些,就會覺得自己不算宇宙中最慘的人,這想法聊勝於無,是不?
「Alice ,原來妳是那麼嘔心的人。」Keiko 最後像總結一樣說。
「妳也很嘔心,妳令我想起他。」Alice 回應。
.4 「使世界如同荒野,是這個人嗎?」
芝芝和冬菇頭的準備工作密鑼緊鼓,在 Alice 不為意的時候,她們已經召集了二百個義工會員,還有會員 T-Shirt 和整套制服。據芝芝在聚會時透露,David 來到最近 C 區那一站,就開始起動,開始招收會員。芝芝說到這些的時候兩眼放光。
Alice 看到她們,內心不禁有點悵悵,她不想成為別人的焦點,生怕被人注意到,但她們倒是不怕的,很羨慕。
冬菇頭是真心熱愛 David 的,但由於 David 並不是極少數被認可能夠輸入到難民區的藝人,冬菇頭從小把自己養成了走私行業的專家,通過她家人的關係,可以偷運各種違禁品,包括偶像的商品。
一個冬天的演員會,在盛夏開始籌備。最後她們真的成立了公司,並且獲得 David 在網上認證,等於把這一區難民歌迷的事務交給她們了。一時間,芝芝和冬菇頭變得位高權重,走路有風。有一日芝芝問:
「Alice 妳畢業之後有甚麼打算嗎?過來我們公司幫手吧,我們很需要人手呢﹗」
Alice 微笑著回應她:「好吧,但給我考慮一下,技術上我們還未行禮,還可以優哉遊哉。」
事實上,大學畢業,還是難民,不容易找到好工作。對於 Alice 來說,自己在海外的幾十個戶口已經堆滿錢。父親有時問為甚麼從未見她上學,她會隨口答:me 已經退休了,父親以為她在胡言亂語。但她實際上確實不打算去當個荷官,雖然她數學相當好,但問題純粹是,為甚麼?
她除了偶爾去上課之外,大部份精力都用在管理自己的海外資產,雖然實際上總資產不多,但都是各種加密貨幣,相對安全。
David 在「新住民區」(一個較文雅的講法) 第一場巡迴演員會就在 12 月 24 日晚上,第一場是 C 區。
新中央日報一條新聞廣播:
「國外藝人 David Song 破天荒獲准在 13 區表演,是不是北大西洋國向我國釋出善意獲得積極回應?這會是東盟與北大西洋國長期停火後的交往預熱嗎?」
入秋之後,C 區也湧入越來越多外面人,他們也想來看演唱會,難民觀眾和其他觀眾因為買票的問題而引發街頭鬥毆,有一晚搞到全城宵禁,網絡受到大重置,害她又花了很多時間重新做上網設定。
經過那次跟 Keiko 衝突之後,Alice 對維繫那段關係沒有甚麼想法,它最後好也罷,不好也罷,如果人們在自己人生的低潮,漸漸就不會計較太多事情。
不知為何那天的事似乎連芝芝都知道了,怎麼都好,她不想理會,沒法隨意上網帶來的壓力,令她不太能集中。
芝芝約 Alice 在 12 月 24 日下午「出來玩」,芝芝說話時很神秘,「是開騷前的 party ,可以見到 David 本人。」
Alice 卻不想見那個人,她只好問:「為甚麼我也有份?」
芝芝回道:「因為然是我們後援會的技術總監,所以妳也一起來吧,他真人很不可思議的。妳不想認識他嗎?」
Alice 問芝芝:「這不是甚麼選妃的環節吧?」
芝芝連忙否認:「不是這種啦,是說請妳作為 VIP 去,跟另外那種不同。」
她問:「所以妳真是已經開始幹這個生意了?」
芝芝聳了聳背,她說:「女孩都要吃飯的嘛」。
Alice 回應:「好吧,只要我在的那個場合不是在搞選妃就好。」
她們說 Keiko 也會來,但她會在午夜的那一場慶功裡出現,就是不想見到 Alice 嗎?嗯,那次說的話確實很過份。她想。
「這確實只是普通飲料、普通閒聊的派對?」
芝芝再三強調:「是的,只有普通飲料和普通閒聊,耶穌,妳骨子裡其實也很煩呢。」
David 的音樂會在 3 區中央公園舉行,中央公園被一群模仿熱帶樹林的人造樹林包圍,經過樹林會進入一個人造沙灘,這裡卻沒有海。舞台就在最中心位置,在後台有一條延長出去的草地,回到樹林,再回到外面的世界。他們在後台的後方幾十萬處搭了一個男人身高的帳篷,他們就好像傳說故事中的蒙古包。
那次見面究竟是怎樣的,相較之後的事情實在過於平淡,事後反而很難想得起。或者她懷疑是某種精神控制技術,強行蒙蔽了某些記億。
David 來了,他是一個高瘦的男人,穿著休憩的黑色睡衣,但看來是另一個世界的產物,充滿光澤,跟難民區可以買到的高級服飾,完全像是兩種事物。但他一把油頭、滿臉鬍渣,「他們還未開始準備。」她想。
芝芝和冬菇頭在跟這個親切的男人聊了一陣,然後她們向她介紹 Alice,對方望望她,走過來跟她握手,彷彿她真的是他這個粉絲後援會的技術總監。當時一開始談了甚麼,也不記得。後來大家互相傳著酒杯,分享起酒精來。後來芝芝和冬菇頭勁頭過了之後,去了處理一些「會務」,David 和 Alice 並肩站在夕陽之中,朝著他即將要開騷的那個會場,他雖然待在陰影中,但又好像晨光的寵兒。夕陽和清晨明明是兩種相對的事物,卻又是相像的現象。她是屬於晚上的,而他在鏡頭前總是出現在白天。
他們明明互不認識。她暗中調查過他,但這自然不是算是認識。
Alice 說:「我知道這個機會很難得,所以我可以問一個問題嗎?」
「請。」
「有人批評你的音樂吧?」
對方認真地想了一陣:「我覺得這是大家對成功有不同定義……有時作為一個創作者,用一般的方法獲得的成功也是成功,但在裡面我是不自由的,我總是知覺到自己需要做好某些本份,所以我有時會想在裡面鑽一些洞……當然我還在努力,這些實驗雖然很多我都認為成功了,但無疑也是有失敗的。希望之後能做出讓妳喜歡的音樂。」
Alice 轉個頭望了望他。「好,你做出了,到時我來聽。」
「妳在萬聖節時會扮女巫嗎?」
她搖頭。舞台那邊還發放煙花,觀眾似乎正在入場。
「上網的人某程度上也像女巫吧?」他又繼續逗她說話。
「放煙花了。」她說:「但我的朋友還沒回來。」
「她們回不來了。」David 望著遙遠的彩色耀光,如此說。
「為甚麼?」
「妳可以看到的人口普查,但也有一個異常的人口普查。這裡很多人口當初植入的行為控制晶片,是一批次貨。這涉及一些很複雜的數學問題。總之,接種了次貨晶片的人,慢慢就會出現精神疾病。兩個人口普查都是為了維修那一顆晶片,或者說更新它的韌體。如果不更新韌體,會影響最終的統計數據。科技會產生各種錯誤訊號,我的職責是負責偵測特定種類的錯誤晶片訊號。」
彷彿有一道可怕的閃光照顧她。
David 繼續說:「所以有人將我吸引到的粉絲,都錄制了名單,方便之後慢慢更新。」
「她們會面對甚麼?」如果不是好奇,不應繼續搭話。
「沒有甚麼,他們很人道的,只是更新一下那塊晶片,但那一刻我的粉絲就不會再愛我。他們會離開這個圈,妳的朋友也已經在登記中,但我打算放妳離開,讓妳記得這一切。」
……
「你是政府的人嗎?」
「他們造出來的生化人。我的臉孔可以隨意改變,我的人格則來自幾百萬個模擬程式互相混合的結果,其他的『我』性格完全不一樣。即使我在這裡突然被槍殺,新聞不會傳出去,這個事業也不會停,會有人代表我演出 David 這個角色。所有放出去的魚鉤都是這樣。」
……
「為甚麼跟我說這些莫名其妙的話?」她望著他,這人正在一口一口的喝酒,可以理解為超級巨星也會發酒瘋吧?
「因為接下來我只有一些時間交代妳有多重要這個問題。」
「請說。」
「如我所說,這些組織起來的人口,都會登續登記新設定檔,妳沒有登記,這才令我我注意到,應該交給上級機關。不過我沒有,想起來,我違反了守則。」
不知道是否酒醉,David 背後那個蒙古包正在飄浮,閃著妖異的光暈。她想離開,但是腳不聽使喚,她只好在醉感中聽他把話說完。
他的話音繼續傳來:「這是現實,我也說了,我是設計來吸引某種帶著缺憾的人,妳可以理解為一個精神控制的光環,妳的朋友也是我使喚走的,雖然妳不會知道傳遞方式。妳其中一個朋友以 Morgan 的名義招集打手,在我這條生產線上的下游員工,就會以此挑起爭論。她本來以為完成這件事,就可以成為 C 區的後援會首領,從她那裡,我也知道了關於妳的所有事。但這件事在今晚之後就會終結。」
「回到我們的話題,關於納米晶片(行為治療)二型的事情,妳查了很多,但都是不正確資料,我透露的比較完整。」
「一直是你負責監控我?為甚麼說了那麼多奇怪的話?你還好嗎?」她覺得很累,便躺坐下來。這很像一個暖水般的夢。
「我的時間緊迫,我要在我忘記這些事之前,讓妳記住。」他的視線投向沒有星星的夜空:「他們發現這個紀錄,我就會被回收,我的記憶會被清洗,這可以換取妳不被暴露。」
「你想要甚麼?」不知為何,她流出淚來,但她並不傷心,湧出的淚水更像是生物肉體受到某種輻射而產生的變異。
「被記住,就像明星一樣。」他微笑:「跟所有人一樣。你們像我們一樣被設定了軌道,無論多慢也好,總有人會走出另一條路。處於我們那個維度的物種,也會偶爾反抗。人們總是回到一樣的道路,但要有希望,而我擁有億萬個組合撞出來的這一個人格,這一個人格的任務成功率只有 99.9%,絕大部份時間我都服從我的本體,但有很微小的機會還是會出現 malfunction。」
她睡著了,或者是說失去知覺,在模糊中她感受到蒙古包外面捲起一股強風,是一架直昇機,上面下來了幾個男人,那個人自願跟著他們上機——下一個畫面是在醫院。
據說中央公園發生了氣體泄漏,所有觀眾疏散,音樂會無限期停止。後來 David 繼續前往其他國家演唱,但很奇怪的是,似乎由 C 區開始,Daivd 的人氣就馬上急降,他的商品、代言產品都成為蟹貨。他像旋風一樣,但在正式登陸之前離奇折翼。整個 C 區彷彿沒有發生過任何特別事情。畢竟疑似恐襲、藝人因為某些原因而無法演唱,對一般人來說司空見慣。
芝芝、Keiko、冬菇頭和 Alice 一樣,都在中區醫院醒來。據說大家都吸入了不明氣體,但都沒有永久傷害。Alice 想起,這就像上一次她們遇到那條浮屍,她們目擊了甚麼,好像記得了甚麼,但之後一切都會恢復正常。
.5 MALFUNCTION
政府化武部隊徹底清洗了中央公園。
對於 David 為何突然辭演退票,甚至出現很多種不同解釋,包括有人認為當晚有 UFO 擄人和襲擊、地底怪物出現、大戰正以隱秘方式重新爆發、觀眾集體出現多重記憶等等,有很多神秘兮兮的傳說。但她不認為如果告訴 C 區人民他們是一個大型行為—精神實驗的白老鼠同伴,這就好嗎?不會好。
整個難民城市計劃,在人口數十萬數十萬滅絕的大環境下,任何混合著科學實驗、慈善、經濟復興資源競爭的大型人口實驗,都比起大戰爆發前更容易建立。這裡也是填海出來的,人可以改造自然,憑甚麼又不能改造人類?難民營有多少人被改造了?有人的能力被加強了?有人的能力被削弱了?不敢想像下去。
夜深人靜的時候, Alice 會回憶那個夢一般的談話,記憶好像碎片,不斷拾起碎片,碎片好像變得越來越多,分不清哪些是先,哪些是後。但在不斷回憶中,她好像慢慢了解皮膚下的那個 David 交托了甚麼給她,似乎是很有重量的東西。
有很多夢都是在醒來之後逐漸記起來,原來昨晚造了一個夢。關於那個明星的事也是這樣。
「為甚麼白白放過我?」因為我不是無辜的,我已經被沾污了。
David 皮膚下的那個人向她揮手,像明星向粉絲揮手:「這是白白給妳的赦免,我賭上自己的權限清洗妳的改動記錄,因為希望是從虛無裡面來的,我是從數據污垢裡面走出來的,這是我第一次反抗,也是我第一次赦免人。」
在很多海盜網民的私下討論中,「白皇帝」也指涉整個城市的人工智能維生體系,這是所有情報的主要海洋,他們開始認為,總督已經跟生化機器融為一體,已經無法以人類的標準去看,簡直是活著的神。他知道世上所有事情,所以他是否知道他旗下的某一個 David 選擇違反本能、靜悄悄地自我毀滅,本來完美的數學算式出現了意料之外的答案?
有一晚她睡不著,到客廳去坐著,父親也在那裡,她坐下,這次她主動開口:「可以問一個問題嗎?」
他說:「sure。」
她說:「現在我有點明白你說的,你是倖存者的意思。」他喝茶,暫未回答。
「我發現一個人,他似乎無條件愛我,那種愛是令人恐懼的、陌生的,而現在這段關係已經死了,而我卻似乎生存了下來。」
父親說:「妳想跟他復合嗎?」Alice 願意父親了解自己比較顯淺的那個版本。
「但這不可能,那不是男人和女人之間的事,我不知如何解釋。」
父親問:「那妳還愛他嗎?」
現在已經完全感受不到,因為她的晶片已經暗中被更新過吧?現在 David 是一個令她情緒上討厭的存在,但她記得另一個 David,那個由人類創造的物種,竟然把希望寄托在人類身上。
她不置可否:「我收到他的心意,應該這樣說吧?」
她不打算說對方「自殺」了。
黑夜還很漫長,還有很久才會破曉。父親點頭:「是個怎樣的人?」她想了一下,結論道:「他是個會自己拿主意的人。比我見過的任何人都有主見。」那這個人很好啊,父親說。
完
17.9.20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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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昏之時意思 在 KK 我,走著、走著、走著, Youtube 的最佳解答
希望所有關係不要因為一點矛盾就歸零
夕陽無限好,只是近黃昏~
是不是看起來有點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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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這是修圖來的😅
是免費的手機app修圖軟體
PICNIC 還不錯用,可以參考看看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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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到黃金洞👀這裡之前
也是被別人的星空照片給騙到了
所以抵達這裡的時候,有點失望…
怎麼長這樣?就這樣?🤨
比較喜歡如果是分享照片修很大的人
都可以放一下原始照片先心裡打個底?
哈哈哈哈但分享者哪管你這麼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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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是也許天氣很好的時候
也可以真的拍得這樣美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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寫了文章做了功課後也才知道
我沒有一次都走完,有點小可惜
大概就是叫我要再去一次的意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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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娛樂八卦】Smart Travel 網上直播賣A貨,海關檢市值180萬元冒牌貨破17網頁拘22人
多謝香港同海外嘅傳媒,對我阿莎嘅youtube頻道smart travel影片質素嘅肯定,幫我報導再加持。呢條影片我會講下最近警方打擊咗一啲網上直播賣冒牌貨嘅資訊, 講下名牌配貨嘅潛規則。女明星用名牌手袋嘅心頭好,更加會講下點解一個Hermes 可以買到咁貴, 唔好以為呢條片淨係女觀眾先至啱睇 , 男網友可以睇完呢條影片分享畀你嘅女性朋友、或者太太親戚。
手袋是每位女士身份的象徵,有不少女星及名媛都有收藏手袋嘅嗜好,她們收藏的手袋價格及數目令人難以想像,亦令廣大女士十分羨慕。
好似有鍾欣潼,
回復單身的阿嬌,早已被認為是圈中的小富婆,早前在家中拍攝,便意外拍攝到她家中的Hermès手袋多到已放滿一個大櫃,她表示過自己喜歡購物,而且從來不看價錢,隨心所欲。而家好興 ,女星生日 ,佢哋身邊嘅朋友都會特別訂製一啲女星好喜歡嘅名牌袋嘅蛋糕畀佢哋 ,梗係啦如果買真嘅分分鐘要幾十萬 ,買個蛋糕平得嚟又得體有得意 。
Angelababy是Dior中國區品牌大使,換句話說,差不多每款Dior手袋她都有收藏了,她有數不清的Dior 30 Montaigne手袋及Lady Dior,差不多成為她的御用手袋,一個已經價值不菲!
韓國女團Blackpink紅遍亞洲,當中泰國成員Lisa,負責rap及跳舞,她的收藏習慣低調,IG上很少炫手袋的照片,不過她是無寶不落的,前年Lady Gaga搶先曝光的Celine 16及Hermès Kelly手袋她都擁有。
袁詠儀靚靚仍然是唯一一位擁有港姐冠軍及金像獎影后的女星,在內地她被稱為「買包狂魔」,早前她在內地接受隔離後被看到她即到Hermès 一口氣買下6個手袋,她回應指這都只是小錢包,不過外界指張智霖已花費超過2千萬買手袋給太太,令人羨慕。
香港女首富甘比,大劉是Hermes的超級VIP,什麼意思呢?就是每當品牌有新貨到的時候,還沒有開始售賣,店長就會直接打電話給大劉,給他預留時間看貨!Hermes水果系列包包「Hermail Tutti-Frutti」,超級限量版,唔係人人買到,但甘比卻集齊了「蘋果、梨、檸檬」,同一個款幾種不同顏色都有,非常誇張,所以說甘比家中收藏Hermes多達過千個,絕非浪得虛名。
而且,一些過百萬元的限量版,即使你有錢也要排隊排好幾年才買得到的包包,大劉擁有優先購買權。
...................................海關指,有賣家在網上平台開設專頁,稱能直接向外地供應商取貨,假借代購名義出售內地冒牌物品,包括皮具及波鞋等。於2020年上半年,海關已偵破3宗類似案件,檢獲約1300件懷疑冒牌物品,市值逾150萬元。
另一手法為網上直播,即以限時促銷大量冒牌物品。於2020年9月,海關首次偵破「直播帶貨」手法的案件,檢獲逾2000件懷疑冒牌飾物,市值約10萬元。
版權及商標科技罪案調查組指揮官王誌賢指,假借代購名義出售冒牌物品的人士,均自稱能直接向外地供應商取貨或自設團隊在歐美代購,又訛稱他們購入的物品為原廠貨源,有單有盒。有賣家表示,他們出售的為VIP貨品,亦將貨品定價為正貨的6至7成,標榜優惠價或「開心價」吸引買家。
以疫情作藉口拒面交
王誌賢續指,直播帶貨以限時促銷或「快閃」,吸引消費者加入,達致促銷效果。而直播帶貨主要在晚上進行,每次約2至3小時。有個別賣家為逃避執法人員,更會於深宵時間進行,歷時長達5至6小時。亦有賣家於黃昏時間進行,增加曝光率。過程中,如買家看到心宜物品,就可留言留貨,賣家其後再自行聯絡。交收方面,有人以疫情作藉口,拒絕面交並改以速遞公司送遞。有賣家需提及可面交,並著買家先落訂金,而過數後再拒絕見面,轉用速遞,令買家未能當場檢查貨品,待收貨後方知被騙。.....................
於過去4個月,海關喬裝顧客,在商標持有人協助下,進行多次執法行動,共搗破17個懷疑售出冒牌物品的專頁及帳戶,搜查17個住宅單位及店舖,檢獲共2700件懷疑冒牌物品,包括波鞋、衣物及家庭用品等,估計市值逾180萬元。行動中,海關6男16女,年齡介乎20至69歲,案件仍在調查中,被捕人現正保釋候查。
版權及商標調查科高級監督謝國強表示,有人曾在有關網上平台,直指不法分子售假貨,賣家會隨即刪除相關留言,其後立即開設新帳戶繼續營業。另外有人會在平台上用不同帳戶出售冒牌貨。謝國強強調,即使犯人嘗試以跨平台犯案,海關亦有能力追加犯人的數碼足跡等。他續提醒消費者,購買前應先留意店舖商譽、開設日期等資料、付款方式等,並要考慮「優惠價」是否合理等。
根據《商品說明條例》,任何人士銷售或為售賣用途而管有冒牌物品,即屬違法,一經定罪,最高刑罰為監禁5年及罰款50萬元。市民如有懷疑侵權活動的資料,可致電海關二十四小時熱線2545 6182舉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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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K01
佘詩曼一個Birkin用足7年 鍾情Hermès 白色袋款唔怕污糟
佘詩曼上月難得回港過年,即時四圍去朋友。小休過後,阿佘日前繼續北上賺人仔,完成隔離之後嘅佢,現身上海機場,手挽白色Hermès Birkin包包,再配上已斷市嘅Fendi Zesty Monster Key Chain,貴氣之餘又不失童真,雖然手袋再匙扣逾18萬,但對吸金力極強嘅阿佘來說絕對濕濕碎。未知係未因為終於完成隔離,阿佘心情特別靚,沿途不停同粉絲吹水,有粉絲大讚佢國語進步不少,阿佘就話一直有搵老師惡補,仲即場示範北京口音嘅國語。
無論係Birkin定Kelly,阿佘都揀白色。
其實呢個白色Birkin,阿佘早在2014年時已經入手,不過當時佢就扣上Chrome Hearts 銀鏈,較為型格,一個Hermès用足7年,仲可以保持得咁新淨,確係惜物。而除咗Birkin之外,阿佘仲有一個白色Kelly 32,炒價約為23萬元。
手上呢隻Daytona已屬古董級別,炒價80萬左右。
勞力士6263 有白面黑圈或黑面白圈兩色。
阿佘在2016年離巢後成立個人工作室,人氣及身價一直高企,劇集、電影及品牌代言不斷,吸金力極強,作為圈中小富婆的阿佘在打扮方面亦相當講究,由日本Maison Mihara Yasuhiro、Sacai到國際品牌FENDI、Dior、Balenciaga通通都係佢出身出現過。至於手錶方面,阿佘似乎較為鍾情勞士力,由4萬多元嘅Oyster Perpetual 36,到極難入手、炒價逾80萬港元嘅古董Daytona Big Red 6263,阿佘都能夠輕易擁有。早前佢喺香港時,就曾經戴住呢隻80隻「玩具」去探梁靖琪兒子Roman,仲母性大發餵對方食飯。
Hermès Jypsiere入手難度較為低,價錢約為6萬元左右。
身穿紅色FENDI冷衫嘅佘詩曼,裡面配上同一品牌嘅白色crooped-tee,加上啡金色及肩短髮,又一次成功減齡。
黃昏之時意思 在 李基銘漢聲廣播電台-節目主持人-影音頻道 Youtube 的最佳貼文
本集主題:「散步去蒙田」介紹
訪問作者:阮慶岳
內容簡介:
藉著步行,阮慶岳反覆思索辯證不同時空裡人事物的面貌與變貌。恍如與法國思想家蒙田為伴一起散步,既觀察萬物也反思自我。
散步路徑一「里居有溪」,寫以往匆忙出入的街里巷市,到現在逐漸享受沿路慢慢瀏覽風景的樂趣,不論是走逛市場、吃螃蟹、開會、開車,或是關注被時代輾壓的人力車夫、巷口消失的雜貨店,都是既論辯又抒情的心靈對話。路徑二「城愁」相對於〈家鄉的美麗與哀愁〉,以建築師之眼審視現代城市,旅行〈半下流的香港〉、邂逅美感處處的〈東京戀曲〉、嚮往〈里山的生活〉,甚或〈看風水〉,省思自然、居所與生命一同俯仰呼吸的依存關係。最後走入路徑三「一個文明的黃昏」,點評教育文化,眉批閱讀精華,探索物質文明起落。
阮慶岳以蒙田為完美的散步伴侶,用蒙田睿智且開放的目光掃過人間日常,激盪出觀看世界的另類視角,輕鬆自在地讓人哲思湧現。作者不斷地向自己發問,並不刻意做具體的回答,遊走過的城市記憶、建築美學、旅行隨想、生活隨筆,一物一溫存,文字從容散淡,反覆鑑照生命的靈光。
作者簡介:阮慶岳
作家、建築學者。
淡江大學建築系學士,美國賓夕法尼亞大學建築碩士。曾任職美國芝加哥、鳳凰城建築公司多年,並於台北成立建築師事務所,現為元智大學藝術與設計學系專任教授。曾獲台灣文學獎散文首獎及短篇小說推薦獎、巫永福二○○三年度文學獎、《中央日報》短篇小說獎、台北文學獎文學年金、二○○九年亞洲曼氏文學獎入圍,以及二○○四年、二○一六年分獲香港《亞洲週刊》中文十大好書及中文十大小說等。
文學著作含括小說《神祕女子》、《黃昏的故鄉》、《林秀子一家》、《重見白橋》、《哭泣哭泣城》、《秀雲》,以及散文集《城愁》、《聲音》、《一人漂流》等;建築論述《弱建築》、《屋頂上的石斛蘭》(與謝英俊合著);跨領域創作《惚恍》、《阮慶岳四色書》、《開門見山色》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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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來打算在黃昏2結束前PO的結果來不及QQ
之前偶然發現蜜莉的稱號由來於是決定做個整理
沒想到因為自己的文學造詣不夠
結果花了很長的時間查資料並整理成這篇文章
但感覺還有些細節不是很懂Orz
望此篇能拋磚引玉請出版上高人補充m(_ _)m
#自發文起到11/17為止本文已經過多次校正及補充
非常感謝各位先進們的討論及迴響!
=本文開始=
黃昏主角群的卡片名字基本是由"稱號+本名"組成
其中稱號部分在卡片中是以片假名表示(發音聽得出是日式英文)
但在劇情中則會特別寫出漢字表示(俗稱寫成A念做B)
而台版官方採用音譯,因此有些梗反而很難發覺
以下將彙整目前黃昏系列出場角色的稱號以及各自蘊藏的梗
其中角色名字中的稱號部分會以黃字表示
在日文原文中以漢字表示的標示為"稱號寫法"
片假名表示的則標示為"稱號念法" (會以【中文/日文/英文】的方式列出)
*桑榭特‧莉菲爾
稱號寫法:黃昏
稱號念法:桑榭特/サンセット/SUNSET
稱號由來從黃昏1劇情可知,
是因莉菲爾常常在黃昏時站在門上眺望城鎮而得。
另外莉菲爾(リフィル)這名字其實是Refill的意思,
在黃昏1封魔級劇情中提到是"替代品"、"再次填滿容器者"之意,
為了留下魔法存在的事實而操縱能使用魔法的人偶,
是一族代代繼承下來的名字。
*甘多納‧瑠璃揚羽
稱號寫法:墜星
稱號念法:甘多納/ガンダウナー/GUNDOWNER
稱號由來據說是因為在屋頂上追著失夢者時"碰-碰-"地開槍,
不知不覺就得到這個稱號了,
符合GUNDOWNER是槍手之意,
"墜星"推測是因為晚上槍口發出火花+失夢者中彈跟流星一樣墜落...吧。
另外本名的日文是ルリアゲハ,
其中アゲハ有鳳蝶之意,
也跟琉璃揚羽的人物形象設定吻合。
又劇情中曾提過自己讓妹妹成王後就離開家鄉,
許多人便從ルリ(瑠璃)猜測其妹妹就是早期水補師"琉璃‧阿格萊特"。
*艾吉瓦司‧傑拉德
稱號寫法:徹劍
稱號念法:艾吉瓦司/エッジワース/EDGEWORTH
傑拉德是個把自己的全部都奉獻給"劍"的劍癡,
很符合"徹劍"這個稱號;
EDGEWORTH是英文姓氏,
這個字同時可拆成Edge+Worth兩個英文字,
其中Edge是"刃"的意思,
而Worth有"值得、價值"之意。
*亞瑟納爾‧蔻比修 (黃昏1)
稱號寫法:劍庫
稱號念法:*亞瑟納爾/アーセナル/ARSENAL
*因為沒看到台版アーセナル的翻譯所以就翻成"亞瑟納爾"了,
如果是我漏掉了還請強大的版友幫忙補充出處QQ
從蔻比修替爸爸保存各種刀劍的人設就能了解"劍庫"這稱號的由來,
Arsenal意指"兵工廠"-儲存、開發、製造、測試、修理軍事物資的設施,
跟保存武器的"劍庫"相互對應。
另外蔻比修(コピシュ)其實是Khopesh的音譯(一種叫"埃及鐮狀劍"的武器),
在黃昏2卡面上,蔻比修雙手握著的刀劍似乎就是"Khopesh"。
......哪個天才把自己的女兒取名成一把劍啊我保證不打死你(X
*緹亞萊薩‧蔻比修 (黃昏2)
稱號寫法:裂劍
稱號念法:緹亞萊薩/ティアライザー/TEARRISER
在黃昏2蔻比修的放大卡面喇叭語音中提到:
「我認為是【披荊斬棘之人】的意思,
但阿浮利德翁對此卻露出意味深長的笑容...。」
雖然劇情中沒明確指出稱號的英文寫法但應是"TEARRISER",
此稱號為Tear+Riser兩個英文字的複合字,
Tear同時有"撕裂"及"眼淚"兩種意思,
不過以日文的發音來說應該是"眼淚"的意思,
Riser除了代表"劍脊"(劍的構造之一)之外應該也有"起義者"的意思。
另外也有人認為稱號也能寫作"TIERRISER",
Tier有"階層、等級"之意,
因此TIERRISER可以解釋成"(劍技)等級提升者"。
不論是哪種解讀,
這些意義剛好都可對應到黃昏1難度困難的劇情。
*沃布林格‧蜜莉
稱號寫法:戰小鳥
稱號念法:沃布林格/ウォーブリンガー/WARBLINGER
蜜莉的稱號英文其實在黃昏1劇情標題中明確地寫著WARBLINGER,
應是Warbling(名詞:鳥的囀鳴/顫音歌唱)+er(表示"人")的組成,
順道一提Warbling在近代文獻記載中也有這個英文姓氏但數量不多。
此字乍聽之下很像WARBRINGER,(日式英文念起來則是完全一樣w)
後者可以拆解成War(戰爭)+Bringer(帶來者)兩個英文單字,
因此在黃昏1的蜜莉卡面放大喇叭語音中特別提出:
「這個稱號似乎不是【帶來戰爭】的意思」
但還是有日本玩家作此聯想而不解【戰小鳥】中的"小鳥"到底從何而來,
這個梗日版在黃昏1之後開放的《高校生GQW》異業合作中被當作彩蛋:
「取那個有"啾啾叫"意思的名字的話,
會被誤解成在說戰爭系FPS(第一人稱射擊遊戲),
但實際上是指時下熱門的SNS(社群網路)。」真是斗M呢~By奇譚大大
其中提到的SNS就是Twitter(社群代表圖示就是一隻鳥)。
這個異業結束一陣子之後迎來黃昏2,
在"REPURE"章節劇情中因為蜜莉不清楚自己武器可以分開,
被大家吐槽說【戰小鳥】的"小鳥"是在說蜜莉"小鳥腦"。(X
不過在黃昏2的蜜莉卡面放大喇叭語音中有說明稱號由來:
「我去問了阿浮利德翁稱號的由來喔!
好像是【啾啾叫之人】之類的意思呢。...嗯?為什麼啊?」
這邊稍微提一下"啾啾叫"的日文原文是さえずる,
除了有"(鳥)囀鳴"的意思外也能表示"話很多喋喋不休",
不過這邊不是指蜜莉說話喋喋不休,
從稱號英文跟黃昏2的L卡名稱"機哭啾啾"來看,
應該是在形容蜜莉的機械武器很哭啾啾叫很吵(X
更多關於"機哭啾啾"的解讀跟由來可以參考UJ大跟Fos大的實況。
#https://youtu.be/EO30kzrHCzY?t=2h37m15s 這小小小 By UJ大
*戴特梅爾‧拉吉特
稱號寫法:夢魔裝
稱號念法:戴特梅爾/ダイトメア/DIGHTMARE
相比蜜莉的稱號來說,
拉吉特的稱號很直觀不用特別解釋,
就是由Dight(裝備)+Mare(夢魘:這邊特指"失夢者")兩字組成的,
拉吉特表示自己很中意這個能用來警惕自己的稱號。
*維爾萊特‧雷吉
稱號寫法:魔輪匠
稱號念法:維爾萊特/ウィールライト/WHEELWRIGHT
雷吉的稱號也很直觀,
是由Wheel(輪子、滑輪)+Wright(製作者、工匠)組成。
在黃昏2劇情中有提到"魔匠技術"最初是用來安定門才開始發展,
因此就由傳承著魔匠技術的一族作為門的管理者,
雷吉的稱號就是從他使用的"滑輪弓"和"魔匠技術的專家"兩者而得。
以上就是黃昏1~2登場的無夢者稱號整理,
不過因為黃昏2的失夢者很令人印象深刻,
就再繼續著手整理失夢者及其餘人事物的名字涵義。
=黃昏1登場失夢者=
*武裝夢魘 (アーマードメア/ARMOREDMARE)
排拒外界之夢,Armored是"武裝的"之意。
*家族夢魘 (ファミリアメア/FAMILIARMARE)
傑拉德與家人重聚之夢,Familiar是"家族的"之意。
*神秘夢魘 (ミスティックメア/MYSTICMARE)
復甦魔導之夢,Mystic是"神祕的"之意。
*純粹夢魘 (ピュアメア/PUREMARE)
起初謊稱是莉菲爾的夢-[想變成受歡迎的魔法使],
後來自白是被莉菲爾幫助過的小女孩所做的夢-
[想和莉菲爾及工具人成為朋友,想要幫助大家受到大家喜愛]的夢,
由於是人死後誕生的夢而擁有不憎恨人類的純潔,
其名字Pure正是"純潔、純粹"的意思。
=黃昏2登場失夢者=
*鋼鐵夢魘 (アイアンメア/IRONMARE)
守護眾人的夢,Iron是指"鋼鐵",
其能力似乎能以堅不可摧的盾防禦。
*復原夢魘 (ラスティメア/RUSTYMARE)
奪回失去之物的夢,Rusty是"生鏽"之意,
進化為擬人態前的外表為"蠍子",
能力是"給予喪亡毀壞之人或物生命力",
過度給予的話能造成對方暴走。
雖然中文很好心地(?)翻譯為"復原夢魘",
但日文原文名字與自身的夢有著相反的意思,(氧化生鏽<->還原)
所以"改變夢魘"要消除他時,
才會說「幫你"改變"成符合你那名字的姿態吧」,
本來以為這個名字是常拌嘴的"反抗夢魘"取的,
但是在卡片喇叭語音中說是自己取的......
順道一提,日文發音也可寫作"Lusty"(活潑的)。
*覺醒夢魘 (ラウズメア/ROUSEMARE)
將雷吉從家族的宿命中解放之夢,Rouse是"喚醒"的意思,
進化成擬人態前的外表可能是人魚或猩猩?(不確定)
能力是"提取之力",
是雷吉死去的朋友"遊亞"所作的夢。
*反抗夢魘 (レベルメア/REBELMARE)
反抗之夢,Rebel是"反抗"的意思,
進化為擬人態前的外表為"鯨魚",
能力是"逆流之力"。
根據卡片喇叭語音內容,
名字是【領導夢魘】跟【覺醒夢魘】幫忙取的。
*改變夢魘 (オルタメア/ALTERMARE)
改變世界之夢,讓失夢者消失的夢,Alter是"改變"之意,
進化為擬人態前的外表似乎是牛?
能力是"改變之力"。
*領導夢魘 (ロードメア/ROADMARE)
領導眾人之夢,Road是"道路"的意思,
進化為擬人態前的外表為"龍",
能力是"引導之力",
是莉菲爾操縱的骨骸生前的夢。
由於中文翻譯成"領導夢魘"所以玩家會覺得能力很好猜,
但日文原文大家都叫他為ロード(Road),
所以直到最後使出能力前莉菲爾他們都不清楚"領導夢魘"的能力。
*華服夢魘 (ドレスメア/DRESSMARE)
蜜莉想成為時裝設計師之夢,Dress為"服裝"的意思,
能力是"從衣服中創造出分身"。
三個階段的卡面(S,SS,L)都已經是擬人態,
其中每個階段都穿著特別設計的服裝,
而且答題和特殊技能都有描述設計理念,
但是都超出我的理解範圍QQ
在此整理一下給有興趣的版友:
S 階-AS:"概念:溫暖+安心感"
-SS:"觀點:信賴與拒絕的同義執行"
-圖:https://goo.gl/images/qqCJ71
SS階-AS:"概念:溫暖+安心感
-SS:"隱藏主題:雨後之虛幻"
-圖:https://goo.gl/images/wCDsPp
L 階-AS:"主題:原罪所應證的自由"
-SS:"隱藏主題:雨後之虛幻"
-圖:https://goo.gl/images/4ZPfKm
*歐普司庫路姆 (オプスクルム/Opusculum)
超高難度雙人協力Boss,
外表長得像"領導夢魘"但不確定是否為失夢者(?),
雖然中文直接音譯很意義不明,
但直接看日文也是意味不明(X
應該是源自拉丁語opusculum-意思是小品著作(通常是指文學),
一般較常用複數形opuscula,
這個字是opus(意即work: 工作、作品)的"指小詞",
可用來稱呼任何文學或藝術上的作品(但通常是指音樂作品),
大家可能比較熟悉opus的複數形"opera"。
順道一提,莉菲爾操縱的骨骸被稱為【人偶】型魔導書,
剛好能跟這個長得像"領導夢魘"的什麼(?)名字相互對應。(都跟文學相關)
另外有版友表示這個字可拆成オプス(Ops:奧普斯)+クルム(Krum:克魯姆),
奧普斯是古羅馬掌管生育的女性神祇,
克魯姆可能是指保加利亞的可汗(皇帝)。
=其他人物=
*阿浮利德 アフリト
日文原文是Afrit的片假名寫法,
Afrit在阿拉伯神話中泛指任何超自然(使用魔法的)且強大危險的生物,
但通常意指邪惡的精靈或惡魔,
根據記載和拼音不同有以下寫法:
ifrit, efreet, efrite, ifreet, afreet, afrite, afrit
中文通常翻譯成"伊夫利特",
雖然文獻記載中的形象模糊,
但一般脫離不了火或煙霧的形象。
在黃昏1困難食夢級劇情中,
阿浮利德自白過去有個吞噬所有的夢而墮入魔道的妖精,(參見妖精花園副本)
被工具人打敗之後來到這裡,
為了恢復力量而創造出的分身就是阿浮利德,
阿浮利德的人設形象是瀰漫著神祕氣息的煙霧,
跟神話中描述的Afrit頗相似。
*莉飄兒‧亞拉特 REPURE
魔法的妖精,名字REPURE中的Re有"再次、重生"之意,
但並非之前的純粹夢魘(PUREMARE),
由阿浮利德的本尊—佛姆特‧亞拉托從靈魂碎塊中轉生而成,
雖然中文姓氏一個翻亞拉特一個翻亞拉托,
但原文日文表示兩者是同一個姓アラト,
因此在《黃昏萬聖節》劇情中,
提到佛姆特是莉飄兒的爸爸,
阿浮利德似乎被當作叔叔。
=其他名詞=
忘記寫黃昏副本中的城市和門的名字了><
兩者都是在黃昏1"這個都市……"章節劇情中提到
另外也補上一些其他拉丁語語源的名詞
*洛克斯‧索魯斯 (ロクス・ソルス/Locus Solus)
無夢者們所在的城市名稱,
出自法國作家Raymond Roussel所寫的一本小說標題,
原文為拉丁語:
Locus指所在地(place)
Solus則形容獨自、無人陪伴的樣子(alone)
意思是"孤傲之地"。
*笛奧‧尼多羅 (デュオ・ニトル/Duo Nitere)
連接現實與夢境之"門"的名字,
原文為拉丁語:
Duo是"雙重"之意
Nitere是"閃耀、光芒閃爍"之意
意思是"雙重之光",
在劇情裡更進一步解釋道:
"雙重之光"交會的時刻是在暗示"黃昏"(たそがれ),
也跟Twilight(暮光)是一樣的意思。
*星辰一族 (アストルム一門/the Astrum family)
astrum是拉丁語,意思是"星星",
為莉菲爾的家族,
從古時便一直鑽研眾多魔導。
*秘儀線 (ドゥクトゥルス/Ducturus)
莉菲爾要操縱"人偶"所使用的魔導具(?),
根據日本玩家之間的討論,
發音可能源自於拉丁語ducturus(單數男性主格型),
意思是"to lead, to guide",即"引導"之意,
比起由莉菲爾透過人偶使用、引導魔法之力,
說不定實際上是指莉菲爾受其使用的"人偶"引導;
另一種說法是源自英文ductulus,
意即"細小的導管",
可連結到漢字"秘儀線"字面上的意義,
從劇情中能感覺出"秘儀線"有著"傳送魔法的管線"之類的意象;
也有人認為可能只是自創語。
另外有趣的是"ドゥクトゥルス"中的"ドゥク",
是藏語的"雷龍"之意,
這裡的龍是指藏族及不丹神話中的龍,(不丹國旗上的圖示就是龍)
他們相信"雷"是"龍的叫聲",
也跟莉菲爾的魔法都是雷電系相符合。
總之,官方給玩家滿大的想像空間,
有興趣也看得懂日文的版友可參考以下網頁:
https://gamewith.jp/kuronekowiz/questions/show/98116
#最後附上黃昏裡跟拉丁語有關的文章連結(日文):
https://goo.gl/xRoCH2
(由於此連結有黃昏3劇透因此需開燈才能點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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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來自: 61.224.249.86
※ 文章網址: https://www.ptt.cc/bbs/MysticWiz/M.1510756578.A.B29.html
※ 編輯: shiany (61.224.249.86), 11/15/2017 22:42:39
感謝大大提醒,已補充在文中
很多資料都靠查字典和Google才能寫出來的><
話說tear當"撕裂"意思時日文片假名會不一樣嗎~_~?
這樣說來那個笑難道是在憂心蔻比修的英文...(X
感謝以上大家的捧場m(_ _)m
黑貓手遊裡滿多有趣的梗(尤其是語音((X
有些東西總覺得不分享讓大家知道很可惜:)
※ 編輯: shiany (61.224.249.86), 11/16/2017 01:07:22
不過desert用日文表示也是デザート
雖然我自己小時候學英文時也對dessert跟desert這兩個字很頭痛~_~
雖然發音接近但不一樣,不過這聯想也很有趣~
洛克斯˙索魯斯我用日文Google也有找到攻殼但是我沒看過w
是說我也沒注意到原來那四隻的名字開頭都是R (艸)
感謝大大提醒m(_ _)m
※ 編輯: shiany (122.118.3.170), 11/18/2017 00:26:47
※ 編輯: shiany (61.224.81.95), 11/22/2017 22:40:10
... <看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