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避不開的一本書,一些事】
Cathy Park Hong《Minor Feelings》
也不是說有意避開,就是知道了很久,沒拿起這書來讀。本書在2020年初出版,作者是一位美國韓裔著名詩人,這是她的第一本非詩集/非小說作品,書的副題是"A reckoning on race and the Asian condition":「種族和亞裔處境的反思」,隨著全球疫情後出現的反華情緒,和特別在美國發生襲擊亞裔人士個案數目大幅上升,令亞裔美國人身分認同成為熱門話題,而這書在今年初推出了 paperback,過去只讀沉悶的政經書籍的我,本來近期集中睇小說,但 Hong 的這書,再也避不開。
本書名列去年多個年終書評十大名單中,只不過是短短二百多頁、七篇文章,有什麼特別?作者以自己第二代韓裔美國人的身分和個人經歷,包括自己和一些認識或不認識的人的故事,探討了種族、結構性種族歧視,和在白人社會主導下成長的影響等題目,也因為她是詩人和藝術家,特別討論了小時學習英文為第二語言,從而讓她對這語言有更敏感了體會和應用,和一些在藝術社群中亞裔面對的問題。
Hong 成長家庭環境中上,住在白人居住地區,甚至家有私家泳池,但不忘提醒讀者小時候住在洛杉磯Koreatown的「基層」地區,不過在1992年當地發生的黑人與韓裔種族衝突前,父親生意有成,已經搬走。與我之前介紹美國越南裔詩人/作家 Ocean Vuong 不同的,是後者以難民身分移居美國,在單親家庭中長大,一直貧苦地工讀,Hong 讀的是私立大學,但二人對英文為第二語言的體會,在他們作品中,可見相似的地方。
尋找一起走過的經歷
兩人相似的經歷,還有是一個刻苦、堅強但對子女十分嚴厲的母親,就像我們在流行文化中阿信再加「虎媽」的印象。Hong 提及,小時到白人孩子朋友家中玩,覺得很和平和安寧,父母慈祥,小狗可愛,但回到自己家中,父母總是吵吵鬧鬧,沒有寵物,但老人家總有些古古怪怪的習慣(像祖母親用咖啡罐裝自己的尿去後花園種蔥),我想如果拍成電視處境喜劇,應該嚇壞白人,但反過來,只會令他們對小數族裔 stereotyping 的印象定型,更根深柢固。
Hong 的文章中,帶出很多重要的問題,例如,她作為藝術家,作品是否被困在白人社會對亞裔的印象的框框內,要遷就他們怎看我們,才能有機會出版?甚至她透過於1982年在紐約姦殺被害的美國韓裔女詩人 Theresa Hak Kyung Cha 的事跡,質問為何媒體甚至她的藝術界同僚和朋友,分別都淡化報導或低調處理,難道亞裔面對的暴力,白人社會都不想提,不想知道太多,亞裔在他們眼中,最好是隱形?這狀況,也與黑人面對的問題和歧視,有所異同。
Hong 所提出的問題,未必有答案,卻能另我們反思自己的經驗。無論在那裡生活,或曾經在那裡生活,在「自己的國家」抑或「別人的國家」,是多數是少數,不要說沒有歧視,要是這樣說,肯定只是視而不見而已,包括在中國和香港。我也想,我曾經在美國留學和打工十多年,回到香港,種族上少數分子變回多數,但身分認同又在種族層面上增加變數,回歸後香港身分在國家全面管治下又不一樣了。但至少回想自己十多年在美國的經驗,究竟當時是怎樣的?
誰是「亞裔美國人」?
近年使用的「亞裔美國人」(Asian American)一詞,原來是上世紀六十年代,在美國反越戰和民權運動示威浪潮最火紅的加州柏克萊(Berkeley)所創作出來的,今天最「建制」的形容詞,當年卻已是最「前衛」的。即使在八十年代我在美國讀大學時,對亞洲人的形容詞,很多人仍然以 "Oriental"(東方人)這個顯然極為殖民主義的詞語稱之。至近年,如果要向一些美國機構有需要填表,在種族一欄往往會以「亞裔美國人及太平洋島民」(Asian American and Pacific Islander)統稱,我都會不禁想,亞裔都夠包羅萬有了,怎麼把太平洋島民都打成一片?
反觀英國,近年在這些回應表格分類,都變得比較仔細了,會分為「中國人」、「華裔英國人」或甚至「香港人」,當然也有些「混血」、「其他」或「不想或選擇不回應」給選擇,始終,說是種族但其實也是身分認同的選擇問題。然而,是否美國人就是比較懶惰,還是白人主導思想下分不開,不想分?他們分不開華人、日本人、韓國人、越南人等等,這都罷了,就是兩個東亞裔人的不同面孔,都總是分不開,我們分辨白人面孔卻沒這問題,是否我們看荷里活電影太多,他們看亞洲片太少?
自去年起,亞裔在美國因種族歧視遭受襲擊個案大增,亞裔美國人團體因而加強聯繫,作出回應,我曾經聽過當中他們舉辦的數個網上論壇,華日韓越還有印度、菲律賓等主要社群的參與都有,他們都會指出,一般美國人社會和白人主導的理解,甚至在不同亞裔之間,其實都未必完全了解「亞裔美國人」所包含的複雜性,不同的種族、文化、背景、語言,分隔了他們的互相了解,還有不同國家之間的政治和歷史的紛爭、新仇舊恨,在美出生的日韓中/港/台人後代,可能感受不深,但如果是新移民或者留學生,不幸地可能根本互相敵視,另一方面,新移民與否、教育程度、社會階層不同,對種族歧視的體會也不一樣。
我比較深刻印象的,是有一位講者曾經提出過,在媒體甚至官方的描述,不宜再簡化地以"China"或"Chinese"形容中國政府或官方的事宜或行為,中國餐說是"Chinese food"沒問題,但如果是政府的行為,就應該在內容和標題說明是"Chinese government",的確,任何政府也不能代表所有人,批評一個政府不應把不滿投射都該國的人民,這個建議,可圈可點!
黑暗的歷史
另外,他們在討論中提出的典型應對,必定包括在美國教育中加強亞裔在美過去面對的歧視歷史,由美國內戰結束後,失去了黑人勞動力後,美國於1860年代輸入數而萬計的中國勞工以參與興建鐵路,可說是美國鐵路尤其是開發大西部的,當初都是以中國人的血汗,甚至用上平均每公里幾條中國人命搭建出來的,但美國政府「打完齋唔要和尚」,之後卻因恐怕大量亞洲移民,通過了「排斥華人法例」(Chinese Exclusion Act 1882),中國人甚至其他亞洲人,甚至包括前美國殖民地的菲律賓人,都難以移民美國,直到1960年代才真正開始改變。
今天亞裔美國人提出應該放進中小學歷史教材的,當然還有二次大戰時的日裔美國人的遭遇,他們無辜地被視為間諜,財產土地被充公,失去自由,年輕男丁卻被徵上戰場,保衛美國這「家園」,其他家人就關押在集中營多年,直到戰後才放出來,這段黑暗歷史。至於韓國和越南人,無論是否同意美國當年應否介入他們國家的內戰,阻止共產主義擴張,大概都會同意,美國接收不少來自兩國的難民或移民,多少都為贖罪。
然而,在今天美國的本土政治環境,種族主義反而更為抬頭,在部分州政府出現共和黨人大力打壓黑人投票權利和鼓吹白人至上主義,要提出亞裔美國人歷史觀,把這些美國帝國主義的黑暗歷史,放進教科書,談何容易!反過來說,政權用作政治宣傳教育的話不算,就是過去在華人社會和教材又有多少談論「賣豬仔」和美國反華移民法案?就是我這一代香港人,對這些事的印象,只有「華英雄」和黃飛鴻電影(但這些故事內容卻反而只較多描述中國人自己人打自己人多於受白人的歧視),難道這歷史連中國人自己都不想再提?
種族暴力未停止過
這兩年在美國發生多宗亞裔面臨種族暴力事件,特別在三藩市灣區和紐約市等地,以及在今年三月發生的亞特蘭大按摩院槍擊案中的受害者,回想我接觸這些仇恨罪案(hate crime)的報導,始於1982年的陳果仁案。案發於我入讀美國大學前的幾個月,案件和之後數年關於的審判的報導,在我讀大學時訂閱的星島日報(記住當年未有蘋果甚至world-wide web!),應該一直看到這案件的發展。
陳果仁在中國廣東於1955年出生,六歲被被同來自廣東的養父母從孤兒院收養,帶到美國長大,於1982年二十八歲之齡,在美國底特律一家脫衣舞會所與朋友慶祝八日後將舉行的婚禮時,與在場人士起爭執,後來被兩名白種人追打,以棒球棍擊至腦死亡,四日後正式離世。這是否種族仇恨罪案?有證人表示,聽到兇徒曾經說:「都係因為你班XXXX令我哋無工做」(It's because of you little motherfuckers that we're out of work.),兩名被告當然否認說過。
歷史背景,當年美國因日本經濟起飛,尤其美國汽車業面對日本進口車競爭,節節敗退,三大汽車廠大量裁員,而底特律正是美國汽車業傳統重鎮,失業情況嚴重,雖然陳果仁是華人,相信很可能是被錯誤當作為日本人而被害。然而,州政府的審判,竟然輕判兩名兇徒罰款三千美元,守行為三年了事,華人團體說,等同公告天下,三千大元可以買起一條中國人命。
之後,有華人律師和記者介入,根據侵犯死者公民權利把案件推上聯邦法庭,原本把兇徒當中一人成功入罪判監廿五年,另一人就脫罪,但在兩年後上訴判決,兩人獲無罪釋放。最終,家人僅能以民事訴訟控告兇徒,獲判約一百五十萬美元,還要分期每月幾百元地給被告慢慢還,慢慢玩!因此,今年的亞特蘭大槍擊案,社會爭論是否應該以種族仇恨罪行控告兇徒,但歷史告訴我們,在美國,要如此入罪,十分困難,結果,恐怕又是不了了之。
當然,與當年中國人被當作日本人不同,這兩年如果說有人因疫情而仇視華人,但不少在美國街頭被襲擊的,卻是其他族裔的亞裔人士,可謂諷刺,並且,這也不是因為認錯,不少襲擊者顯然沒打算再理會他們是華人或是其他亞洲人,就是發洩要叫他們「滾回家」,即使他們不少根本是土生土長美國人。可幸的是當年陳果仁案只有美國華人稍為關心,今天可能因為所有其他亞裔都一同受害,亦相信因為社會始終有少許進步,不同族裔的亞裔人士總算更大程度地合作起來。
選擇忘記的歧視?
回望我在美國生活的那些年,究竟有沒有受到種族歧視?要說出具體例子的話,我說不出來,但說沒有遇上,我可以肯定地說,一定有。小的事情地方,面對過的白眼,服務上當我隱形,言語上的欺凌,必定有,但很奇怪,雖然說已經過了廿多年,是真的完全記不起來,還是我潛意識要忘記這些事、那些人?相反,像 Hong 書中形容,美國人對亞裔有些既定形象、行為模式,作為「乖乖」的「模範少數族裔」,我們只要「fit」進這些模式,自然大體上「相安無事」。當時,不自覺下,受害者也成為了種族歧視的幫凶。
我的大學處於中西部非常保守的印第安納州(Indiana),白人絕對佔最多,黑人也少,不過,可能因為屬於理工科目較强的學校,來自分布大量不同國家的留學生算多,我大學第一年時,宿舍同房被分派了一個美國人,他來自本州的中型城市,從未踏足外國,甚至連美國本土可能只去過少數鄰近的州分,我這個香港仔同房,對他可能已算是個衝擊。我們相處不錯,但我相信他也覺得,他潛意識下覺得自己是主,我是客,他是大,我是細,而我都是用最典型的亞裔方式,用學科成績證明自己的實力,得回多些尊重,尤其因為我們主修科目一樣。不過,不自覺下,這也許又已墮進「模範少數族裔」的stereotype 了。反而我有印象的,是他初時常笑我寫中文信給家人朋友(我1993年在入學第二學期才拿到電腦戶口,學識用互聯網和電郵,減少了手寫信),寫的中文字是"chicken scratch",如果以今天標準來說,算是有點歧視成分了,不過,當年,算了。
與 Hong 描述她的大學生活比較(我比她約早十年入大學),我們都是在中西部的保守州分(她在艾奧瓦州 Iowa),不過她讀藝術,我讀的是工程,也許在亞裔的模範形象中,數學、理科能力較佳,讀這些科目的話白人接受,問題較少,只要是繼續在這些方面發展,可謂各取所需,當年就算是畢業後要在當地找工作,拿工作簽證留在美國,入籍,都不困難。後來我碩士畢業後進入大型電腦公司,先後在東西岸,前後兩家公司工作,回想起來,都是走不出這亞裔模範形象。
我在美國的第一份工作,聘請我的是一位台灣人,從一開始,我真的有想過,他是不是因為我是華人而挑選了我?結果我都沒有問過他,當時組中除了我倆沒有其他華人,而我們也從沒有在工作內外講國語。當年我讀的是電腦工程,但第一份工作卻是在電腦公司生產硬碟的製造工程部門寫相關控制機械的程式,老實說,並不十分「夾」,大學學的都不一樣,要重新學過,而硬件製造可說是比較「悶」,結果兩年後在公司轉職到西岸矽谷的前線部門,才擔上較接近軟件顧問和諮詢的工作。矽谷在科技人才上即使當年已經是個大溶爐,我的同事幾乎來自世界各地,說什麼種族歧視?雖然最終大老闆,基本上全是白種人。
後來我在1994年返回香港工作後,無論是朋友討論或是媒體訪問,問及我為何回流,我的答案都會說,在香港可以更快踏上更高的職位,事業發展更好。當然,也許在一刻是那樣,不過,我也會補充說,如果留在矽谷多一會,等及互聯網 dotcom 泡沫吹起,留在美國也許發展更好也說不定。不過,當時在美國大公司所見的,的確是即使科技行業也有這個玻璃天花(glass ceiling),上面的職位望得到,但不會能上到去。我沒有詳細數據,但即使至今,大家印象中仍會覺得,除非自己創業,在美國大型科技企業的最高層,華人等亞裔的不多,除了印度人。
Minor Feelings
Hong 書中說的 minor feelings,是指當「美國式樂觀主義被置於你的身上,與自己種族實況面對呈現矛盾,導致的認知失調(cognitive dissonance),人家告訴你,一切在改善中,自己卻覺得,都是一樣;人家說,亞裔多成功,自己卻感覺失敗。」相反,當我們覺得,「受夠了」,要對自己誠實一些,即使要令其他人覺得「難相處」,卻會被視為「敵意、忘恩負義、妒忌、令人沮喪、好戰」,就像白人社會覺得我們走出模範樣式,出了軌。
想起來,當年離開美國,的確有點兒這些感受。不過,奇怪的是,今天在香港,如果嘗試把種族部分,自己選擇用一樣你感受到的東西代替,這「認知失調」和「被當作出了軌」的感覺,同樣出現。這,又是什麼?
所以,我說這書避不開,是因為有些事,有些感覺,是避不開的。《Minor Feelings》最成功之處,最另我覺得是所讀最佳的書之一的原因,是因為它出奇地令讀者反思。不只是共鳴,更加是反思。
#CathyParkHong #MinorFeelings
#和你讀
#光讀書 #書評 #讀書
同時也有1部Youtube影片,追蹤數超過71萬的網紅風傳媒 The Storm Media,也在其Youtube影片中提到,電影《逐夢大道》描述美國史上最重要的一場遊行運動「薩爾瑪遊行」,由發表「我有一個夢」演說的金恩博士,為爭取黑人投票權,帶領人民走上民主發展史上最重要的一哩路。 再說就要爆雷了,還是來看看風傳媒執行副總閻紀宇、民運人士吾爾開希、社民黨立委候選人苗博雅,他們是怎麼說滴……...
黑人投票權 在 金老ㄕ的教學日誌 Facebook 的最讚貼文
最近上到大航海時代,自然要提到其中重要的歷史議題:黑奴貿易。
說起黑奴,相關的媒體記錄其實非常多。
如果要追求輕鬆易讀,小說《湯姆叔叔的小屋》是非常好的選擇。
如果要講現代化的後人詮釋,電影「黑豹」其中也有提到黑人的人權問題,甚至在最後反派說的那句「他們寧願跳進海哩,也不願意喪失自由」都在遙指昔日的黑奴貿易。
甚至你要講有點狂的素材,昆丁塔倫提諾的「決殺令」也是個素材,雖然我覺得撥放這部影片,學生應該更多會記得的是滿螢幕亂噴的血漿,不過裡面有段小李仔講述黑人頭骨構造的說法,到是非常能反應當時人試圖從生理上解釋歧視其他種族的心態。
那要講到影視上的深層還原,「自由之心」絕對是我的選擇。
但這時就會遇到幾個教學現場上的問題。
一來,一部電影的時長往往要占掉3節課,這在進度上是極大的負擔。(而且如果只是放完,不帶個討論或論述,那其實很像是功虧一簣,但如此一來,要耗費的時間只怕是4堂課以上了。)
二來,自由之心有幾個片段,雖然已經拍的隱諱,或是說尺度沒那麼大,但還是可能引起一些爭議。比如:女黑奴被倒到皮開肉綻,而這真的不只是文字上的形容詞,電影幾個片段,你真的能看到肉被打飛,血液隨之濺出的畫面。或是奴隸主強姦女黑奴,以及女黑奴拿著的首要解決自己性慾需求的畫面(不過這段其實只拍上半身進行的下半身其實是看不到的,這種「看不到的想像衝擊」是導演非常喜歡用的手法)。我知道這可能對很多人是還好,不過較薛現場往往是一個人的主觀不舒服,就可以推翻整場行動,我這不是批評,畢竟每個人能接受度本來就不同,這是需要顧及的現實。
所以播放節路部分內容的電影解說,或許是個可行方案。而我昨天實驗用超粒方做的電影解析,效果非常好(我可給到85分)。
我想成功好用的原因,一方面是他蓋括了大部分的劇情,另一方面是解說了電影的影像語言(我個人覺得這其實對於學生是不小的啟發,畢竟歷史只是生活眾多的元素之一,說不定有些學生是對藝術有更大的興趣,就算不提及藝術發展,更多了解電影,讓學生對一些生活享受有更多的理解,這也是很棒的一件事),還有就是......這部電影真的有很多漫威演員。(尤其是福特,他很奇異!)
順帶一提,美國建國的國父們,對於黑奴制度其實不表贊成,但他們卻也沒有禁止,甚至在南方各州提出「黑人投票權」的問題時,最後建國國父們在制憲會議上提出「黑人的1票,等於白人的3/5票」,按今天的角度來看,這可是在立法上的公然歧視。
那為何自詡進步的美國國父們會如此做呢?主要還是基於現實考量:經濟發展需要有廉價的人力。在人力還無法替代以前,黑奴這畸形但好用的存在成為必要之惡,美國國父們只能寄望以後隨著時代(確切來說是科技)的改變,黑奴人力將會被取代,到時黑奴制度就會自然消失。
事實上,在另一部探討黑奴的電影「奇異恩典」,一直堅持廢除黑奴貿易的英國議員:威伯福斯,在抗爭40多年,最後終於成功廢奴的元素,不是人們的道德覺醒,而是工業革命的機械取代人力,甚至最初廢除黑奴貿易,還是打著壓制敵國─法國的名義(因為當時法國的黑奴貿易比英國興盛),這也在印證美國國父們的構思,時代的改變將淘汰前一個時代的一些存在。
'
我說這些,是想表達:一個時代下的人,有他自己的限制。黑奴貿易的確不應該,但不該只是抨擊前人,而更需要探討當時,為何大家更願意選擇黑奴。(事實上,在「自由之心」裡,主角遇到第一個表現仁慈的奴隸主─奇異博士,他雖然的確對黑奴友好,但還是循著大環境走,比如:他不願意也無法多花錢同時買下一對黑奴母子,另外面對黑奴被逼殺,他也無法或不願提供保護,而是選擇轉讓,站在正義魔人的角度,他也只是沒那麼壞的平庸之惡。)
另外,我還想強調:不是所有被反對的事務,就一定是錯的。
以美國制憲會議為例,其實當時很多州都主張「地方自治」的概念,也就是反對強化中央政府權力的聯邦制而這股聲音一直到南北戰爭後,才很大程度的被平息,而且在之後美國崛起的過程中,證明這些反對派「或許」是站在錯誤的一邊。
講了很多,說了半天,其實很多事情搞到最後都是未定論。
對於後人來說,真實是時間的女兒,很多事情在若干年後,我們看到了答案,並且從中去做解析。
對於當時的人來說,或許絕大部份人都不能肯定自己的選擇是對是錯,所以有時我們需要像過去借點經驗,作為思考依據。
所以思考是件好事,即便一時思考不出解答,卻也有它的意義,因為最起碼它提供了一種可能。
扯了太多,最後還是說我同意影片最後所說,我們可以看到相比當時我們有了多少進步(並多少感到有些欣慰),但這種進步,是基於對過往的了解才能體會的。
然後即便這部影片真的效果挺好,我還是覺得電影應該從頭欣賞完,這樣更能體會其中的細膩以及豐滿的感觸呀。
https://www.youtube.com/watch?v=gj0MX-RvLb4&t=258s
黑人投票權 在 普通人的自由主義 Facebook 的最佳貼文
明天是美國的期中選舉,435個眾議院席次全都改選,另外有35個參議院席次也要改選。一般民調說民主黨應該會大勝,雖然無法取得參議院過半,但拿下眾議院多數,沒有問題。然而這些民調,也在2016年說希拉蕊會勝出,現在這樣的Blue Wave (藍波? 因為民主黨是藍色),讓民主黨志氣高昂,但如果民調又翻盤,真不知道這些美國藍營的選民該怎麼辦。
而這個翻盤的機會其實不小。要判斷出435個席次能否過半,那要435個選區都有精準且一致的民調,這點本身就有困難,何況和川普有關的民調,都有嚴重的誤差。民調,還有那些社群網路的同溫層,有太多的virtue signaling,即藉由宣示支持特定候選人來表示自己的高尚的行為。反川普的,非常樂意表態,但支持川普的,面對主流媒體,寧可潛水居多。而民主黨和川普,都把這場選舉當成川普的驗收成果,那virtue signaling,就非常可能一面倒,而讓民調失準。
歷史顯示,在野黨通常在期中選舉時,會在國會席次上進步,所以民主黨有這樣的預期也不算錯。但他們磨刀霍霍的行為,很可能讓中間選民倒胃口,民主黨這幾年常常把一手好牌打成爛牌,就是不把中間選民放在心上。磨刀霍霍做什麼呢? 當然是要弄死川普這個大魔頭,如果民主黨取得眾院多數,就會先來個眾院彈劾川普,不管「通俄門」的調查結果如何。再來把川普的政策和人事一個個逆轉。減稅,這個川普拿來圖利財團、有錢人的政策,非廢棄不可。歐巴馬健保有被廢掉的危險,也要擋住,先把它弄成Medicaid窮人健保升級版,再推醫療公有制。巴黎協定的減碳措施,一定要加入。Kavanaugh雖然給他硬擠上大法官,也要重啟性侵調查,非把他弄下台不可。
綱舉目張,沒什麼錯,但不一定合主流美國人的胃口就是了。
如果共和黨守住參眾兩院呢? 當然不是世界末日,現在就是共和黨白宮、國會一把抓,天也沒塌下來。但對這些左派狂熱份子而言,很可能就是世界末日了。我認為美國的民主和經濟制度的底子很好,多數人的日子,不因政黨輪替而有巨大影響,所以不會有制度被極端份子摧毀的危險。但少數極端份子,如果把選舉結果,變成生死大事,那真有可能出事。
南北戰爭末期,南方大將Robert E. Lee投降不久後,林肯發表演講,認真考慮全面推動黑人投票權。在下面聽演講的,有個叫John Wikes Booth,對他來說,給黑人公民權,就是世界末日了,林肯你喜歡演講,「這就是你最後的演講了」。幾天後,Booth就近距離開槍,刺殺了林肯。
左派看到我把川普比林肯,大概要笑出來了吧。但這一點都不好笑,看看那些左派Antifa的暴力行為,看看民主黨議員怎麼鼓動民眾騷擾共和黨議員,請問這些已經把未來寄託在彈劾川普的人,要如何面對共和黨再掌控國會兩年?
黑人投票權 在 風傳媒 The Storm Media Youtube 的精選貼文
電影《逐夢大道》描述美國史上最重要的一場遊行運動「薩爾瑪遊行」,由發表「我有一個夢」演說的金恩博士,為爭取黑人投票權,帶領人民走上民主發展史上最重要的一哩路。
再說就要爆雷了,還是來看看風傳媒執行副總閻紀宇、民運人士吾爾開希、社民黨立委候選人苗博雅,他們是怎麼說滴……
黑人投票權 在 美國黑人獲得投票權帶來國家進步從法律上講 - Facebook 的推薦與評價
從法律上講,非洲裔美國人自1870 年《美國憲法第十五條修正案》( 15th Amendment to the U.S. Constitution)通過以來就享有投票權。 但是一些州曾以各種 ... ... <看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