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2017.12.21 觀點—《華盛頓郵報》Ishaan Tharoor ※
加泰隆尼亞今日的大選，不會平息獨立的爭議
加泰隆尼亞正要進行另一次大選。今天（本週四），加泰隆尼亞人又要前往投票站選出新的地方政府領袖，這距離上次場面火爆的獨立公投才不過兩個多月。這一次，各個投票地點大概見不到西班牙警察與人民對打的全武行，但也稱不上是正常環境中的選舉。
自從十月底到現在，馬德里直接統治加泰隆尼亞——本區議會逕行宣布獨立後，西班牙政府將之解散。兩位獨立大將都不在本地指揮政黨的選舉：第一位自然是前加泰隆尼亞自治區主席，卡爾斯・普伊德蒙特（Carles Puigdemont），他目前仍然在布魯塞爾流亡；第二位是自治區副主席，也是他的政治對手，歐里歐・將克拉斯（Oriol Junqueras），他正在馬德里的監獄坐牢。
普伊德蒙特領導的獨立運動，藉加泰隆尼亞區多年蘊釀的親獨立情緒而成長茁壯。但馬德里宣稱：自治區政府的獨立公投違憲，使用公帑舉辦這個一分裂國家的活動，須以刑事罪起訴。
加泰隆尼亞的獨立份子自認追求民族自決，指出絕大多數的選民都希望擁有公投的權利。他們還認為，馬德里的高壓手段代表過去專制的政治壓迫再度還魂。然而，在馬德里的西班牙政府，以總理拉荷義為首的攻治人物，則認為他們是一群叛徒，只會把西班牙拖入一場無必要、反而會導致傾家蕩產的憲政危機。
本週，在華府舉行的一個研討會中，西班牙商會美國分會的主席傑米・馬列特（Jaime Malet），同意上述的看法：三千多家企業因政治不穩定而將總部遷離巴塞隆納，改設在西班牙其他地點。他跟其他分析師同聲警告「蒙特婁效應」——魁北克的獨立公投導致企業出走，離開加拿大的法語區。
馬列特是一位堅決反對獨立的加泰隆人。他認為罪魁禍首是獨立人士所推出的「廣泛、大規模文宣戰」，以及外國勢力的攪局——如維基解密的朱利安・阿桑吉（Julian Assange）以及俄國的宣傳網路。他說：「連委內瑞拉跟北韓都不支持（加泰隆的）分離份子。」
然而，分離主義人士認為他們的理想遭到抹黑，並且把希望寄托於今日的選舉。一位極左翼的親獨立前議員嘉布耶拉・塞拉（Gabriela Serra）表示：「想像一下，如果普伊德蒙特再度當選為自治區主席，到時候，歐盟就不敢再對加泰隆尼亞視而不見。」塞拉還說，屆時普伊德蒙特就可以組「流亡政府」。
民調顯示，親獨立與親統一的選民大致呈現五五波，這突顯了民意的兩極化。《華盛頓郵報》記者 William Booth 昨日從巴塞隆納發出的特電指出：「雖然各方對於明天的投票有不一樣的看法，但他們似乎一致認為，現在是加泰隆尼亞意見最為分歧的時候——民調專家認為週四的大選，獨立與統一不相伯仲，難以預言勝負，此次選舉無法讓此議題獲得解決。」
一位巴塞隆納開健身房的老闆馬丁（Rafa Martin）對《華盛頓郵報》表示：「現在黨同伐異特別嚴重。如果你希望西班牙統一，你就是法西斯。如果你希望加泰隆尼亞獨立，你就是叛徒。」
有趣的是，根據民調，多數的千禧世代支持獨立，顯示此一危機已經大大動員了年輕世代。美國麻州本特利大學（Bentley University）的全球研究所（Global Studies）教授波妮・費爾德（Bonnie Field）說：「這代表加泰隆尼亞起了根本的變化，不是暫時性的結果而已。」
費爾德認為：這次加泰隆尼亞危機的觸發，並不是民族對於自決與自主的古老嚮往，而是出於全球金融危機對西班牙所造成特別嚴重的打擊。西班牙民眾對於懶惰政治菁英、撙節政策的怨恨，在加泰隆尼亞地區更加發酵，完美地契合當地民族主義者對馬德里的積怨 。在此同時，拉荷義又積極打壓任何獨立的辯論，導致馬德里與巴塞隆納各自挺而走險，以極端的政治手段對決。
目前在西班牙陷於貪腐醜聞的執政黨人民黨，想要努力擺脫獨立公投所造成的動蕩，開啟新的一頁。上個月，拉荷義造訪巴塞隆納時表示：「我們必須趕快讓加泰隆尼亞恢復正常，儘快降低社會與經濟的緊張情緒。」然而，他所屬的人民黨很有可能在此次地方選舉中全軍覆沒，支持者很可能改投公民黨（Ciudadanos）——這是一個反貪腐、中間偏右的政黨，剛好也是一個反獨立的政黨。
該黨的黨魁英內斯・阿里馬達斯（Ines Arrimadas）表示：「（本黨的對手）希望大家不要再當西班牙人。我們的希望是減少醫院排隊的時間，改善學校。獨立不能再搞下去。」
只不過，獨立的精靈搞不好很難再塞回瓶子裡了。普伊德蒙特曾表示，如果受到阻撓，分離主義者就會變成「敗北的士兵」，但獨立的願望將永不休止（an invincible cause）。
喬治城大學政治系的教授喬賽・可羅馬（Josep Colomer）表示：這代表西班牙經濟五分之一的加泰隆尼亞「太大了，無法被馬德吸收同化」。這也代表，加泰隆尼亞無法像巴斯克地區一樣可以被馬德里置之不理——曾經動蕩的巴斯克，現在吊詭地享受著徵稅的自主權。他表示，目前的僵局，只會進一步深化危機，造成「西班牙與加泰隆尼亞的雙輸」。
https://www.washingtonpost.com/…/catalonias-latest-electi…/…
圖為自我流亡到布魯塞爾的前加泰隆尼亞自治區主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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