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的女同志交友app Rela在前幾天被無預警關閉，
找出前年的訪問，那時候他們用的還是the L的名稱。
覺得有點諷刺的是，
當時她說，希望十年後能在中國結婚，
婚還沒結成，交友軟體就被關了。
訪談原文刊載於2015年LEZS春季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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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友app ”the L”，鼓勵中國同志勇敢做自己
採訪｜李屏瑤 攝影｜李瑋琦
儘管中國法律上沒有明確指出，但在大多數的司法審判中，同性戀屬於「流氓罪」，直到1997年，新修訂的《刑法》才將流氓罪去除，再過幾年，2001年也取消了將同性戀列為精神疾病的法律。直到2004年，中國政府才初次公開承認，估計有500-1000萬名男同性戀的存在。即使如此，在聯合國關於LGBT權益的投票傾向，相對於法國、英國、美國等國的贊成，烏干達、沙烏地阿拉伯等國的反對，中國則是選擇棄權。
在政府曖昧不明的態度下，中國誕生了具備高度影響力的同志網站「淡藍網」，以男同志為主的同名交友app“Blued”先是在2013年獲得50萬美元投資，2014年11月又獲得美國矽谷風險投資公司DCM的3000萬美元融資，以積極態度，公益取向，一步步為中國的同志樹立正面形象，擺脫社會偏見。而女同志交友app市場本就不活絡，好不容易出現的，有各自有各自的狀況要處理，測試完就無聲無息下架者有，上線後不更新除錯者有。在2012年底上線的“the L”，短時間迅速累積知名度，兼職的小團隊努力拼搏，在2014年六月終於有天使投資人注資，團隊成員辭去先前的正職工作，專心於新事業。
“the L”的主要用戶群集中在一線城市，北京、上海、深圳、廣州是主要來源，相對於城市的開放多元，愈往內陸走愈封閉。武文青補充：「但有一些特例，例如成都，滿大街都是拉子，這很奇怪，不知道為什麼。」目前預估潛在用戶量有一千五百萬人，集中於18-28歲。他們希望透過最新的技術，把散落在全世界各地的拉子都匯集起來，往後的目標是除了交友之外，也可以擴及旅行、生活、寵物等等。
本次抵臺的武文青才25歲，擔任“the L”聯合創始人及市場總監，特地來參加同志大遊行，也有參與上海驕傲節的她，希望也能藉此交換經驗。她的行程極滿，已經拜訪過臺灣同志咨詢熱線、臺灣同志遊行聯盟，參加華人拉拉聯盟的講座。行前她在“the L”上招募能在遊行中一起走的朋友，在臺灣也見了一些中國當地的用戶。因為是能夠定位的即時軟體，遊行中她也能跟實際的用戶本人打招呼。「在台灣出差大家都說很羨慕，每天睜開眼睛都想著要見誰。」她笑說。即使去了Taboo，她也是到處發名片，詢問現場的人知不知道“the 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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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的生活自己決定
“the L”目前團隊有九個人，其中六個是工程師，兩個人負責市場跟營運，主要創辦人負責產品規劃、團隊管理跟使用者介面。「我們的團隊很有意思，組成很多元，不全部是同志，主要創始人是男同志，除了女同志外，有個女生是bi，在加入我們之前她覺得自己是直的，加入我們之後她發現自己更喜歡女生。有個負責技術的聯合創始人是個爸爸，是直男。」簡單統計，團隊有四個女同志，一個男同志，一個雙性戀，三個直男。武文青笑說：「我們是不歧視異性戀的。」
以中國的大環境來看，網路是非常熱門的投資，有13億的人口基數，可以實現的盈利機會也就高出許多。上週赴北京出差的武文青，一口氣見了許多投資方。武文青說明，「作為企業，盈利是必需的責任，但我們的思路很清楚，先把產品做好，把大家的需求都服務好，之後才會有一些增值的服務或是跨界合作。希望透過這個平台，可以找到領域內很棒的人，每個人都能把自己的力量貢獻出來，改變現在的風氣。」
“the L”之前拍了官方廣告，讓用戶報名海選，最後選出八個人，年齡從19到35歲，其中更有一組人是真的透過”the L”認識，進而交往。他們想傳達積極陽光的形象，希望從品牌開始，去鼓勵整個群體。「我們從小受的教育是集體教育，要為國家活、為家庭活、為父母活，別說性向，可能根本沒有好好去思考自己的人生，我們希望能鼓勵個體做自己。我自己覺得會愈來愈好。」
除了男女同志交友app外，在家庭責任的壓力下，中國也有專門做給男女同志尋找「形式婚姻」的app，由於踩在爭議的點上，眾人都很關注這個app的走向。「形婚分成兩種，一種是假裝異性戀，真的走入婚姻，另一種是去找一個同志，兩方互相扮演。但以我們目前的瞭解，百分之八九十都會遇到很大的問題，涉及財產、法律、兩個家庭，後續會有無止盡的要求，必須騙自己也騙所有人。」武文青說，「對我們來說，我們不支持這件事，我們希望透過力量，讓經營一個可以保護大家的平台，鼓勵用戶去做你自己，不管你喜歡男生還是女生，你自己的生活自己去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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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標是十年後在中國結婚
武文青的家鄉是雲南昆明，與上海直線距離約1965公里，內陸城市與上海差別很大，更別提LGBT的能見度。她曾經以為全世界只有她一個人是同性戀，後來有了網路，大約2000年左右出現簡單的BBS介面可以認識朋友。即使如此，在她前往上海前，所有身邊的朋友都是異性戀，儘管她一直有清楚的自我認同，朋友仍舊覺得這條路太困難，她終究是會結婚的。
「認識的同志也都非常消極，我有很長時間一直覺得很絕望，女朋友也因為現實的關係不能跟我在一起。當時覺得人生就是這樣了嗎，是不是一輩子都不能夠跟喜歡的人在一起。」她說，「兩年前因為工作的原因去了上海，換了工作從零開始，自己去找房子、找工作、認識新朋友，一路摸索走過來，2013年去參加上海女愛的講座，主講人是柴，認識一幫很棒的女同志，才發現也有這樣的人。開始參與，去幫忙贊助，做了『中國拉拉地圖』免費發送，也推動企業反歧視運動，覺得是對現實有幫助的。後來加入『上海驕傲節』的團隊，聽從自己內心的聲音，一步步直到今天。」
武文青的人生其中一個夢想，就是跟愛的女生結婚，而且希望我的父母跟對方的父母都可以出席。實踐點定下在十年之後，希望在她35歲的時候完成目標。「最理想的狀態是能在國內結婚。如果能在我六十歲的時候，能夠看到中國能夠結婚，花一輩子的時間做這件事，我也願意。」她說，「我覺得臺灣的資源、平台都比我們好很多，很希望能見到台灣同性婚姻合法化，對我們來說是很大的鼓勵。」
她對自己的要求很高，現階段除更多了一份使命感，希望為中國LGBT的大環境貢獻自己的力量，生命的目標在她加入”the L”之後清晰起來，努力把曾經以為不可能的事，一件件變得可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