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持一種剛好的距離》
專訪首位使用空明朝體創作影像的導演——二宮宏央
Hiroo Ninomiy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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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至比青空，還要遙遠，還要遙遠的你...」看著 空明朝體 Ku Mincho 漂浮在由二宮宏央執導的影片《Mado/之間》，輕盈地彷彿不曾存在，也能感受到二宮宏央那詩句一般的影片敘事風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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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ado/之間》是一支在疫情期間集結台灣、香港、日本三地創作者心血的作品，原本能自由往來的天際突然被無形的疫情阻隔，在茫茫的未來以及凝滯的現狀中糾葛，創作者們不願停止，靠著網路連結彼此，用身邊的素材與手機連結了各地看似靜止卻緩步移動的風景，剪輯成這支頗為詩意的作品。我問他，執導影片時最在乎的是什麼？他說，「#消除自我。」不管對要拍攝的主題或對象抱有多大的熱情，都會盡可能不去控制影片的發展或走向，擁抱創作的不確定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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談到在影像中經常會利用文字或字幕傳達訊息，他會時時提醒自己，要保持一種「無」的精神狀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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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會盡量避免自己的意圖透過影片呈現，影片上出現的文字也不是我想傳達的事情，而是把視聽者的心聲投影在其上的感覺。雖說影片是我拍攝的，不知不覺中可能也會洩漏一些心底的聲音也不一定，但我希望當作品上架在消費者眼前播放後，所謂的『我』就會消失，影片則成為視聽者與該作品之間的對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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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的創作風格或許與他曾經放棄影像創作後，又重新執起導演筒拍影片的心路歷程有關。進行影像創作前他曾在故鄉奈良向漆器大師樽井禧醉學習漆藝，後來開始拍攝紀錄片與廣告，但在商業層層結構下，總有許多因素無法拍攝出自己想像中的影片，最後他選擇關起影片創作的大門長達6年，反而積極地轉身投入商業開發業務，去了解所謂的商業結構。然而，社群載體的盛行讓他重新感受到影片創作的可能性，在自媒體意識抬頭的時代，影片創作若能脫離廣告業主舊有思考的箝制，或許就能開拓出新的面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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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他與幾個志同道合的夥伴於2012年共同成立了「CHANCE MAKER」影片製作團隊，開始發表「INSPIRING PEOPLE & PROJECTS 」（IPP）紀錄片系列。看過他目前發表的幾支作品，不管是鑽入在鬱鬱蒼蒼的滋賀縣森林裡，觀摩訂製滑板品牌 「OKA SKATEBOARDS」如何跨越異國語言藩籬經營；或二度拜訪經營百年的大阪昆布老店 「KONBU土居」，聽三代目老闆土居成吉暢談「味淡有真樂」的含義；或潛入地下樂團「PATO LOL MAN」錄音室，聽兩個年近50的老男孩熱演後青春期的放縱，這些紀錄片採訪對象都有一種無以名狀卻又隱密連結的特質——都熱衷於自我價值追求，#不為世人所定義的成功條件綁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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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宮宏央這個非營利的計畫也具有這種特質，不追求商業上的成功，只希望紀錄令人感到興奮的瞬間。「#我們像是進行了一場傳統紀錄片的解剖實驗，重新定義了紀錄片拍攝的根本。從大規模的攝影團隊編制變成只用一台單眼，不管是3分鐘或1小時就順其自然地拍攝，也不從名氣或職業別來做拍攝與否的判斷，只看我們對拍攝對象有沒有興趣。如果拍攝過程有了新的想法，那就會追加拍攝章節。」不計較成本得失、刻意與商業保持的距離，卻讓IPP團隊在日本國內外都獲得非常高的評價，二宮宏央也藉此重新找到影片創作的定錨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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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Mado/之間》影片中最後浮現的漢字詩句，使用的是設計師許瀚文所設計的空明朝體，也是第一位將空明朝體用於影像創作的導演。空明朝體沒有太過僵化的造字規則，設計從大局著手、小處著眼，每個字都有一種「鬆」感的生命力，組合在一個句子裡，我覺得看久了會覺得好像他們半夜裡會自己活動起來開party。二宮宏央說，他第一眼看到空明朝體，#最強烈的印象是與影片無與倫比的適配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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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製作影片時難免會需要在影像上壓文字，如果把影像當作紙張，字體當作圖片，我經常會有這兩者格格不入的感覺，#原因是現在的字體設計都太過追求清晰的表現，銳利到讓字體跟影像是兩個完全不同的圖層。因此我在處理字體的時候，經常會故意把字體微微模糊化，讓字體融合進影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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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中日文的漢字有些可以互相通用，過去台灣平面設計師在設計裡使用中文字時，#經常會有拿日文字體代用的現象，二宮宏央在有些台日跨國合作的案子中，也會使用日文字型的漢字，不過有些他覺得跟日文假名搭配起來很好看的漢字，拿掉假名後單純以漢字排列，看起來姿態卻有點僵硬，最後還是要請平面設計師稍微調整文字骨架。「但空明朝體像是以前活版印刷的書籍般，字體印刷在紙上有些凹凸、不規則、甚至墨水滲出來的感覺，#都用一種鬆軟的姿態滲透到影像空間裡，一切都恰好地不過份。」我想，也能滿足他希望在影像作品中消除自我的主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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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如果作品中再也不存在創作者的自我，那又該如何定義什麼才是擁有「honmono」（註）的影像？他說，「經常對『影像』這件事抱持著懷疑態度的作品，或許才具有『真實本我』價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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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因數位科技進步變得扁平，關於視覺、聲音、故事構造、意識形態、風格等，都以一種地球規模不斷呈現在世人眼前，我們的創作品味也在當中受到影響，不知不覺中成為了「固有類型」的一部分。二宮宏央認為，身為影像創作者，當你在採訪對象的面前立好腳架，要像是賭上自己人生般保持對影像的懷疑，用力思考著是否還有新的可能性，別成為固有類型的奴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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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放自己所有的感官，成為眼前所有事物的接收器，用心傾聽影像自己長出來的瞬間，」他說，「這就是我認為最棒的影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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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望未來平安度過疫情的我們，都能從這個大時代的僵局中解放，找到全新的可能，定義出真實的本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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註：honmono，漢字「本物」的日文發音，意指人事物中最真實的本我價值
#空明朝體
#圖片點進去有導演QA
#明天還會有一篇空明朝體日文字體設計師的專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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