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技】Facebook遭遇重大信任危機
3月20日，Facebook的員工很沉默，即使面對自己的同事，也無話可說。在分批前往加州門洛帕克總部，到最大的員工餐廳參加會議途中，他們都被手機中關於自己公司客戶信息外洩的消息淹沒了。行政總裁朱克伯格 （Mark Zuckerberg） 經常告誡他們，Facebook的成長對全世界是件好事。營運長桑德伯格（Sheryl Sandberg） 曾大力宣揚開放的重要性。當天，他倆都沒有到場。主持會議的是公司派來的一名律師。
事件背景：上個週末，《紐約時報》（New York Times）和《觀察家報》（Observer） 報道稱，在美國大選期間向總統特朗普 （Trump） 提供數碼廣告服務的政治諮詢公司劍橋分析 （Cambridge Analytica） 實際上竊取了至少5000萬美國人的個人信息。這些數據來自Facebook，該公司之前允許一名外部開發人員使用其數據。這名開發員將這些數據分享給了劍橋分析。
Facebook在上述報道發表前提前披露了相關消息。該公司在一則網誌中宣佈，已經終止了與這家右傾諮詢公司的合作，此類數據共享已經被禁止。Facebook的用戶——一個約20億人的龐大群體——並沒有準備原諒此事。#刪除Facebook （#DeleteFacebook） 的話題標籤充斥著各大社交媒體。（對此事感到憤慨的人群中，包括WhatsApp的聯合創辦人阿克頓 [Brian Acton]，他於2014年以190億美元將他的通訊App賣給Facebook。）美國和歐洲的監管機構宣佈，正在對此事進行公開質詢。3月19日到20日，Facebook股價下跌近9%，市值蒸發約500億美元。
在公司歷史上的多數危機時刻，朱克伯格和桑德伯格通常都會扮演損害控制總指揮的角色。但這一次，員工們只是與副總法律顧問格雷瓦爾 （Paul Grewal） 開了30分鐘的會。格雷瓦爾告訴他們，如果報道屬實，Facebook是被欺騙了——劍橋分析原本應該已刪除外部開發人員的數據。記者稱這是違規行為，但事實並非如此，因為用戶是在自願的情況下簽字，允許開發人員使用他們自己及其朋友的數據的。相關法規對此有明確的規定。
一位員工就一個問題進行了兩次提問：即便Facebook遵守了自定的規則，那位開發員也遵守了當時的政策，公司是否考慮過其處理用戶數據的做法是否合乎道德規範？格雷瓦爾並沒直接回答這個問題。一位Facebook發言人拒絕回應本文涉及內容。3月21日，朱克伯格發文承諾，將對所有應用進行審查，限制開發人員使用用戶數據。「我正在努力弄清事情的真相，」他寫道，「以及如何確保不會再有類似事件發生。」
自成立初期以來，Facebook對隱私權投訴已經司空見慣。該公司遭遇的首次危機是在2006年，當時，用戶抗議該公司的動態消息服務 （news feed） 將一些用戶有意保密的訊息作為公開訊息。動態消息現在是Facebook的核心服務。2009年，該公司將之前定義為保密訊息的用戶貼文擅自定義為公開訊息。此次事件引發了用戶的憤怒和不解，美國聯邦貿易委員會 （FTC） 也對此展開調查。最終，雙方達成了和解協議。2014年，Facebook披露曾進行過一項內部心裡試驗，試圖操控用戶的情緒。
儘管每個事件看起來可能都很糟，但用戶使用Facebook的時間仍在不斷增加，他們繼續向Facebook提供更多數據，以便能與高中時代的老朋友聯繫，能看到孫子孫女的照片，只閱讀他們想看的新聞。 朱克伯格在2010年表示，隱私概念正逐漸被削弱。「這種社會規範需要時間來逐步形成，」 他補充說。
到2014年，全球有近半數聯網人口都在使用Facebook，朱克伯格意識到，繼續擴大用戶群的唯一方法是讓更多人接入互聯網。該公司在投資一些發展中國家的互聯網補貼項目的同時，還購買了Instagram和WhatsApp等流行社交軟件生產商。這些舉措導致公司年收入增長了50%左右，多數來自移動廣告，以及轉變了對公司看法的華爾街懷疑論者。去年，儘管Facebook被迫承認俄羅斯利用其平台，在2016年美國大選期間散布虛假訊息，投資者仍將其股價推升了53%。
但是，Facebook的同名服務多年來並沒有多大變化，有些人已經不再使用它了。在北美，Facebook的日活躍用戶數去年第四季首次下降，用戶平均每天在該網站停留的時間減少了5000萬小時。Facebook表示，這是公司的設計：朱克伯格將專注於讓用戶在Facebook 「花費的時間更有意義」，動態消息貼文中將減少像病毒一樣傳播的毫無意義的內容。不過，最近的一些舉措看起來更加極端。 現在，當人們不再像往常一樣頻繁使用Facebook時，公司會不時給他們發送電子郵件和短信，鼓勵他們重新參與，並且還會也越來越積極地建議用戶應該發佈什麼。
部分員工表示，關注在Facebook上花費的時間更有意義，只是表明公司將把評論和個人更新等數據作為增長指標，而不是真正改善用戶體驗。
長期來看，Facebook希望其產品更具現場感和個性化。據知情人士透露，公司希望用戶購買家庭視頻聊天和個人助理設備，並計劃在今春發佈這些產品。該公司希望用戶沈浸在Facebook開發的虛擬世界中，在其短信應用Messenger中存儲信用卡數據，以便用於朋友間的支付。
員工們開始擔心，如果用戶認為Facebook沒有足夠的可信度來保存其數據，公司將無法實現其最宏大的目標。在3月20日的會議上，員工們的情緒特別沮喪。一位員工說，他唯一一次對工作感到不安，或感到對世界出現的問題負有一定責任，是特朗普贏得總統大選的那一天。——Sarah Frier、Max Chafk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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