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七百種靠近最終限定企畫公布
十二月,我的第二本書《蘇菲旋轉》,將會是一本畫冊。
2013年,為了和ㄈ一起待在台北,成功嶺上我熟背了每一份毫無意義的考古題。說毫無意義,但其實讓我能夠待在台北就是它們的意義。中文系畢業證書,加上從小就能跑的身體,我選到了叫做「愛的書庫」的神奇役別,專訓結束時成績是班上第一。然而,選單位的時候,第二名役男卻來到我面前。
「瓜哥,你要選台北喔?」地瓜是我在軍營裡的藝名。
「對啊。」
「欸,那個,你可不可以讓我選台北?」
「怎麼了?」
「欸那個,我媽生病住台北,我想陪她。」第二名役男說。
他看起來真心孝順,著實令我心軟。還能怎麼辦呢?我答應了第二名役男。選單位流程結束之後,每個教育役男都耳熟能詳的黃專員開口了:「有沒有人想換?現在換還來得及。」說完嘴上哼了一聲,「看你們也沒那個膽在我面前舉手。」役男們都笑了,我也是。
笑聲中,第二名役男卻忽然又衝過來。
「欸,那個,瓜哥,你要不要跟我換?」
「蛤?」
「那個,我剛剛才知道說台北的役男要集體住宿,中心裡面都是學長,我適應不了啦……」他看起來真心害怕,著實令我心軟。
呃等等。所以我說那個生病的媽媽呢?
「拜託啦……」第二名役男說。然而就在同時,黃專員已經收起幽默:「剛剛當然是開玩笑的,你們都在麥克風前宣誓過了。都當兵了,要懂得為自己的人生負責。」
於是,為了負起太輕易相信別人的責任,我到了鶯歌的二橋國小。
二橋國小離任何東西都很遠。我和學長兩個人,每天早上在兩家早餐店中選擇一家,中午吃營養午餐,晚餐則在五家小吃店中選擇一家,這樣過一整年。
如果牛頓第一運動定律是一個人類,那它一定就是學長本人。學長每天早上七點叫我起床,早上永遠只點不要生菜的漢堡。晚上回宿舍,他會在重複播放的音樂中開始打LOL。
學長永遠只播〈黑暗騎士〉或者〈手掌心〉,同一首歌會在晚上七點到十一點之間連續重複播放,也就是說,我那一年分別聽了10950次〈黑暗騎士〉和〈手掌心〉。
每天,我們固定巡邏校園兩次,記錄忘記關燈的廁所屬於哪個區域。偶爾有一些特別的業務,例如整理過度優養化的生態池中的水蘊草(整理的意思是不可以拔光,因為那是教材,老師說),或者為全校600個小朋友申請免費線上課程帳號(謝謝你們為偏鄉孩童的未來盡了一份力,老師說)。
在這樣的生活中,我開始了《蘇菲旋轉》的雛形 ── 輕易的蝴蝶 ‧ 老派軍中情人之必要企畫:「請將『收件地址』和『收件人姓名』留言至輕易的蝴蝶網誌,就會收到一封正在從軍的敝人我親筆手寫信。可隨意附上想收到的信件主題(亦可不附則將自行發揮)想擁有一封媽媽化妝檯抽屜裡也有的軍中情書趁現在。」
那時,手寫還沒這麼風行,所以字很醜的我也無從知恥。在這個企畫中,我總共寫了118封信,全都從鶯歌那個永恆不變的宿舍房間寄出。學長退役之後我再也沒有他的消息,只知道他成為了台積電的員工,計畫在兩年內存到一百萬。而我始終不知道第二名役男後來怎麼了,但是,如果沒有他們,我就不會在當兵時寫出一本書了。
幾年後,當啟明出版社決定出版這些信件,我卻明白這本書還沒完成。我發現它們非常陽剛 ── 不是那種陽剛,而是,耽溺於某種對他者灌注的孤寂之中,即使內容溫婉,本質卻更傾向一種強迫性的傾訴。
我一直在想辦法平衡這部書稿內在的陽剛。整整找了兩年,某次看到Phoebe的畫,立刻就知道是她。
Phoebe本人很矮,但她的作品總令我想到高大。那高大來自於某種承認。我看到的第一幅Phoebe作品是一個女孩在超商買套子,她把視線擺在這個女孩的前方,正面的俯角決定了觀看者的位置在一個更高的、把對象的力道削減掉的角度,可女孩主角的眼神卻是強悍的。Phoebe為畫配上了文字:「怎樣?」
用強悍偽裝羞怯,但為什麼要裝?因為有人在看。有一個站在俯角的人在看。我很直覺地把那個人解釋為男人。
剛看到畫的時候,你會以為畫家的位置一樣在那個俯角,但慢慢你會發現,其實Phoebe的位置是畫中那個被觀看的人。我著迷於Phoebe的畫作中這種反抗的力道。那是被觀看者對俯視者的反抗。是對雄性凝視的反抗。
自以為是的男人,不屑一顧的女人。被說太過細緻的男人,被說不夠端莊的女人。《蘇菲旋轉》不會是一本蕭詒徽的書,而是一本Phoebe和蕭詒徽一起創作的書。我一直夢想成為能夠和各種藝術家合作的人 ── 當然,這也是一種俯角 ── 幸好Phoebe答應了我。
人人想像得到媽媽抽屜中的軍中情書,媽媽回給爸爸的信卻不知道在哪裡了。爸爸的抽屜是什麼樣子呢?最後最後,其實是Phoebe完成了老派軍中情人之必要企畫。她一定會是個好媽媽的 (亂講話
────
#最後才公布的
#一千七百種靠近限定企畫一
#十七分之二
最後一個限定企畫很難。
不過,靠近一個人本來就很難,
1.
如果你買了《一千七百種靠近》的博客來200本限量簽名書,你會發現書上某處有一個編號。
2.
請你為你的書編號拍一張清晰的照片,留言在這則貼文下面。
3.
一個編號,當然會有它上一個或下一個編號。請你在留言串中,找到你的下一號照片,1號找2號、197號找198號。請你私下搭訕那個人,交換彼此的地址。
4.
請你們各自傳一個訊息到這個專頁,訊息中附上對方的地址。
5.
同時完成拍照留言、傳訊的兩個人,十二月會收到一本免費的《蘇菲旋轉》。它將是一本全彩圖文書,收錄四萬字散文及八十六幅畫作。
6.
一個人最多拿一本,但其實每個人都有兩次機會(找到人,或被找到)。也許2號找到3號之前,3號已經找到4號了而且傳訊息了,這時候,3號就會覺得2號非常煩,甚至乾脆不理2號。2號活該 (欸
7.
177號和179號可以直接傳地址給我了,因為我的書是178號 (毫不害臊
8.
蕭詒徽 × Phoeradise - Phoebe Chen Artist《蘇菲旋轉》
2017年12月,啟明出版社發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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