暌違兩個月再獨自外出,身體需要重新適應步行時心跳急促的節奏。時間彷彿倒流回我剛開始不舒服的那會兒:氣喘、頭暈、眼花,唯有不斷走走停停。早兩天我在地鐵站坐了半個小時待胸口的壓迫感稍微緩和,走進樓下商場的升降機時一波嘔吐感卻忽爾襲來。幸好當時裏面沒人,我也吐不出甚麽,就隨便挨着牆壁乾嘔。步出升降機後我不敢再貿然走動,看着離我僅有幾步之遙的大廈門口,強烈的無力感剎那將我籠罩,無奈中摻雜着些許憂愁。我不認為自己會死,要是這麽容易就能喪命,今日我也不用拖着病懨懨的軀殼在世間苟延殘喘。可是我不知道未來還要面對多少遍相同的狀況,一想到或許要和莫名的不適共存一生,我便不由得感到失落。
從前我以為走路的最大障礙是疼痛、是膝不能屈,好像只要雙腳無礙我就能暢行一輩子。在更換人工關節手術愈趨普及的年代,關節退化最終也未必會如醫生所言,成為三十歲後奪去我行動能力的理由。下肢以外接踵而來的生理問題,反而才是狠心划破我平靜生活的真正兇手。遺憾的是這次不同於以往,我對這些症狀的起因茫無頭緒,也無法再像舊時那樣親自踏上機械腳奪回行走的主權。雖說經過一年無間斷的磨練,最初的不知所措已所剩無幾,但所謂應付自如,其實也不過是被動地任由身體擺佈,再卑微地順應當刻所需:頭痛便吃止痛藥、胸悶便停下腳步休息。時光往前飛逝,不會因為我患了病就憐憫地定格在某年某月,容我康復後急起直追。只是我的頭腦必須長期聽從生理狀態指揮,而我愈來愈不情願將二十來歲的青春都枉費在乞求不適暫時退場的空白之上。
久病未癒的確會磨蝕人的心力和意志。我第一次對明顯下滑的學業成績感到這般無能為力,無力的意思不只是無力回天,而是連扭轉局面的欲望都在不知不覺間燃燒殆盡,粉碎得無影無蹤。如此淡然看待分數的自己讓我異常陌生,畢竟先天殘疾的我,可以和身邊同學相提並論甚至引以為傲的,就只有由功課考試互相交織砌成的GPA,我卻居然無動於衷,任由珍視的驕傲點滴從指尖溜走。我一直無法準確用文字形容這一年的心理狀態,模糊點講是少了些棱角、多了份服貼,整個人像忽然被梳順了的纏亂髮絲,對很多曾經竭盡全力去追求的物質虛榮都不在乎了,大概是終於醒悟在疾病面前,人生許多時候也是徒勞無功的吧——所以我比誰都清楚自己有病:這樣有違本性的泰然自若,絕對是健康的我怎也達不到的超然境界。
我仍然不明白上天為何要在這個時候給我這麽巨大的考驗,或者是為了嘲諷我的自大狂妄,也可能是要讓貪婪的我學會知足感恩。疫情之下,我對家人健康的擔心遠超於自己,再加上媽媽失業所造成的經濟壓力,艱難的日子似乎就更百上加斤。在二十二歲結束之前,我本打算留下三兩句正面的感言,例如是大學畢業後的展望,又或是廿三歲該有的天馬行空、偉大宏願,最後卻還是改不掉用文字呻吟的老毛病。不過這樣也挺不錯的,我的生活本來就是這個模樣,明天不見得會更好,正如在困境中不一定能時刻找到歡笑與堅強。
成長往往象徵苦澀,即使自己的世界天崩地裂,外面的太陽卻風雨不改地照常升起。而我可以做的,是在瓦礫堆裏、從裂縫之間,抬頭看那一絲光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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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生活折磨的我們】
什麼時候,我們最明顯感到自己不再年輕、不再激情了呢?也許是結婚、有了孩子之後吧。再怎麼偉大的愛情,也抵抗不了生活的折磨。
卡佛這篇〈學生的妻子〉,就是這麼個場景。有這麼個晚上,妻子不斷喚醒疲憊不堪的丈夫,做這做那的,乍看就是個無理取鬧的女人不好好睡覺瞎折騰。
但如果你有些耐心,回頭再看第二次,你會發現這麼個晚上,其實是人生的縮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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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生的妻子 / 卡佛
他在給她唸里爾克,一個他崇拜的詩人的詩,她卻枕著他的枕頭睡著了。
他喜歡大聲朗誦,唸得非常好,聲音飽滿自信,時而低沉憂鬱,時而高昂激越。
除了伸手去床頭櫃上取菸時停頓一下外,他的眼睛一刻也沒離開過詩集。
這個渾厚的聲音把她送進了夢鄉,那裡有從圍著城牆的城市駛出的大篷車和穿袍子的蓄須男子。
她聽了幾分鐘,就閉上眼睛睡著了。
他接著大聲往下唸,孩子們已經睡著很久了,外面,不時有輛車在潮濕的路上擦出些聲音。
過了一會他放下書,轉身伸手去關燈。突然,她像被嚇著似的睜開了眼睛,眨了兩三下。
她發愣的明亮眼珠上眨動著的眼瞼,看上去出奇的黯淡和厚實。他注視著她。
「做夢了?」他問道。
她點點頭,抬手摸了摸兩鬢的塑膠髮捲。明天是星期五,整個伍德隆公寓四到七歲的孩子一整天都要歸她管。
他用一隻胳膊肘支著身體看著她,同時試圖用閑著的那只手把床單抻直。
她臉上皮膚光滑,顴骨突出;這顴骨,她有時會對她的朋友說,是從她父親那兒繼承來的,他有四分之一的內茲佩爾塞人(注:北美印第安人的一個部落)血統。
接著她說:「給我隨便弄點兒三明治,邁克。麵包上放點黃油、生菜和鹽。」
他沒做什麼也沒說什麼,因為他想睡了。但當他睜開眼睛時,她還醒著,正盯著他。
「南,你睡不著?」他非常嚴肅地說。「很晚了。」
「我想先吃點東西,」她說。「不知怎麼搞的,我的腿和胳膊都疼,還餓。」
他重重地嘆了口氣,翻身下了床。
他給她做好三明治,用托盤端過來。她從床上坐起來,對他笑了笑,接過托盤時往背後塞了個枕頭。
他覺得她穿這身白色睡衣看上去像醫院裡的病人。
「真是個有趣的夢。」
「夢見什麼了?」他說,上床朝他那邊轉過身去,背對著她。他瞪著床頭櫃,等了一會兒。然後慢慢閉上眼。
「真想聽嗎?」她說。
「當然。」他說。
她舒服地靠在枕頭上,抹掉嘴唇上沾著的一塊麵包屑。
「嗯,好像是一個很長很長的夢,你知道的,那種有各種複雜關係的夢,但我現在記不全了。
剛醒來時還記得很清楚,現在有點模糊了。邁克,我睡了有多久?這個無關緊要吧,我猜。
總之,好像是我們在某個地方過夜。我不知道孩子們都在哪兒,但只有我們倆待在某個類似小旅館的地方。
在一個陌生的湖邊。那兒還有一對年紀較大的夫婦,他們提議用摩托艇帶我們出去兜一圈。」
她笑了起來,回憶著,身體離開枕頭向前傾。「接下來我只記得我們在上船的地方。結果船上只有一排座位,在前排,有點像張條凳,只夠坐三個人。你和我就誰該犧牲自己擠在船尾爭了起來。你說該你,我說該我。但最終還是我擠進了船尾。
那地方真窄,我腿都擠疼了,還擔心水會從船邊上漫進來。後來我就醒了。」
「真是個不尋常的夢,」他應付一句,昏昏欲睡地覺得自己該再說點什麼。「你還記得邦妮•特拉維斯嗎?佛瑞德•特拉維斯的老婆吧?她說她常做彩色的夢。」
她看了眼手中的三明治,咬了一口。咽下去後,她用舌頭舔了一下嘴唇裡邊,用腿平衡著托盤,身體向後靠,伸手拍打身後的枕頭。
然後她笑著,舒心地向後靠在枕頭上。
「你還記得那次我們在提爾頓河過夜嗎,邁克?就是第二天早上你釣到一條大魚的那次?」她把手搭在他的肩上。「還記得嗎?」她說。
她記得。過去幾年裡她很少想到它,最近卻常想起它來。那是婚後一個月或者兩個月,他們出去度週末。
他們坐在一小堆篝火旁,冰涼徹骨的河水裡還浸著一個西瓜。
晚飯她做了炸午餐肉、雞蛋和罐裝豆子,第二天早晨,仍用那只燒黑了的平底鍋做了烤薄餅、午餐肉和雞蛋。兩次做飯她都把鍋給燒糊了,咖啡怎麼也煮不開,但這是他們度過的最美好的時光之一。
她記得那晚他也給她朗誦來著:伊莉莎白•勃朗寧,還有《魯拜集》裡的幾首詩。
他們蓋了那麼多被子,她的腳在下面動都動不了。第二天早晨他釣到一條巨大的鱒魚,河對面路上的人停下車來,看他怎樣把魚弄上岸。
「哎,你到底記不記得了?」她說,拍著他的肩膀。「邁克?」
「記得。」他說。他往他那邊稍微移了移。
他覺得自己已經記不太清楚了。記住的反倒是仔細梳理過的頭髮,以及那些半生不熟的對人生和藝術的見解,儘管他沒想記住這些。
「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南。」他說。
「我們剛上完高中,你還沒去上大學。」她說。
他等著,然後撐起胳膊,轉過頭,目光越過肩膀看著她。「三明治快吃完了吧,南?」她仍然在床上坐著。
她點點頭,把托盤遞給他。
「我要關燈了。」他說。
「要是你想的話。」她說。
他再次栽倒在床上,雙腳向兩邊伸展,直到碰到她的腳。他一動不動地躺了一會兒,試圖放鬆自己。
「邁克,你還沒睡著,是吧?」
「沒有,」他說。「沒睡著。」
「那好,別在我前面睡著了,」她說。「我不想一個人醒著。」
他沒有回答,只是向她那兒稍稍靠近了一點。她把手臂搭在他身上,手掌平放在他胸口,他抓住她的手指,輕輕地捏了捏。
只一會兒的工夫他的手就落到了床上,他嘆了口氣。
「邁克?親愛的?我希望你能揉揉我的腿,我的腿好疼。」她說。
「天哪,」他輕聲說道。「我剛才都睡著了。」
「嗯,我希望你能揉揉我的腿,再和我說會兒話,我的肩膀也疼。腿尤其疼。」
他轉過身來,開始揉她的腿,然後又睡著了,手還放在她的臀部。
「邁克?」
「怎麼了?南,告訴我怎麼了。」
「我想要你幫我按摩一下全身,」她說,轉身面朝上。「今晚我的手臂和腿都疼。」她屈起膝蓋,把被子拱起一個包。
黑暗中他眼睛一睜,又閉上了。「哈,生長疼痛?」
「哦,天哪,是啊,」她說,扭動著她的腳趾頭,高興於自己終於把他從睡眠中拉了回來。「我十歲、十一歲時就長到現在這個樣子了。你真該看看那時的我!那時我長得那麼快,腿和胳膊一天到晚都在疼。你沒這樣過?」
「沒什麼樣過?」
「你有沒有感到過自己在長?」
「不記得了。」他說。
他最終撐起身體,劃了根火柴,看了看鐘。他把枕頭涼的那面翻上來,又躺了下來。
她說:「你犯睏了,邁克。我希望你願意聊一會兒。」
「好吧。」他說,沒有動。
「你抱著我,讓我睡著,我睡不著。」她說。
她轉向她那一側,面對著牆,他轉過身來用胳膊摟住她的肩膀。
「邁克?」
他用腳趾頭碰了碰她的腳。
「跟我講講你喜歡的和不喜歡的東西吧。」
「現在想不起來,」他說。「願意的話你可以和我講講你的。」他說。
「如果你保證告訴我的話。願意保證嗎?」
他又碰了碰她的腳。
「好吧……」她說,仰面舒服地躺著。
「我喜歡好的食物,像牛排和脆炸薯泥那樣的東西。我喜歡好看的書和雜誌,夜裡乘火車,還有坐在飛機上的那些時候。」她停住了。「當然,沒有按喜歡的順序排。如果要按順序排的話我得想一想。但我喜歡坐飛機。離開地面的那一刹那,你會有一種一切都無所謂的感覺。」她把腿擱在他的腳踝上。
「我喜歡晚上睡晚點,第二天早上賴在床上不起來。我希望我們能經常那樣,而不是偶爾一次。我還喜歡做愛,喜歡在不經意時被愛撫。
我喜歡看電影,過後和朋友一起喝喝啤酒。我喜歡交朋友。我非常喜歡珍妮斯•亨德里克斯。
我希望每週至少去跳一次舞。我希望總有漂亮的衣服穿,希望在孩子們需要時不用等就可以給他們買衣服。
勞瑞現在就需要一套過復活節穿的衣服。我也想給蓋瑞買一套新的西服或什麼的。
他夠大的了。我希望你也有一套新西服。其實你比他更需要一套新西服。
我希望我們有自己的房子,不用每年或隔一年就得搬次家。這是最大的希望了,」她說,「我希望我倆能過一種誠實的生活,不用擔心錢和帳單之類的東西。」
「你睡著了。」她說。
「沒有。」他說。
「我也想不起別的什麼了。該你了。告訴我你喜歡什麼。」
「我不知道,好多東西。」他咕噥了一聲。
「嗯,告訴我嘛。我們不就說說而已嗎,是吧?」
「我希望你別煩我了,南。」他又轉到他那一側,手臂伸出床沿。她也轉過身來,緊貼著他。
「邁克?」
「天哪,」他說。接著又說:「好吧。先讓我抻抻腿,我好醒過來。」
過了一會她說,「邁克?你睡著了?」她輕輕搖了搖他的肩膀,沒有回應。
她靠著他的身體躺了好一會兒,試圖睡著。起先她很安靜地躺著,一動不動地靠著他,均勻地小口呼吸。但她睡不著。
她努力不去聽他的呼吸聲,那讓她覺得不舒服。呼吸時他鼻子裡發出一種聲音。
她試圖調節自己的呼吸,讓呼氣和吸氣合上他呼吸的節奏。但沒用。他鼻子發出的那種細小的聲音讓她的努力都白費了。
他的胸膛也發出一種吱吱聲。她又翻了個身,用屁股抵著他的屁股,把手臂一直伸到床的外面,手指尖小心翼翼地抵住冰冷的牆。
床腳處的被子被拉起來了,腿在移動時能感覺到一股氣流。她聽見兩個人走過來,在上隔壁公寓的樓梯。有人在開門前發出一個嘶啞的笑聲。
她聽見椅子拖過地板的聲音。她又翻了個身。隔壁有人沖馬桶,稍後,又沖了一次。她又翻了個身,這次臉朝上,想要放鬆自己。
她想起了在一本雜誌上讀到過的文章:如果身體所有的骨頭、肌肉和關節都能完全放鬆的話,睡眠一定會降臨的。她長長地呼了口氣,閉上眼睛,一動不動地躺著,手臂伸直放在身體兩側。
她儘量放鬆自己,試圖想像自己的腿懸在空中,沐浴在某種薄霧般的東西裡面。她翻身肚子朝下躺著。
她閉上眼睛,又睜開來。她想著嘴唇前面床單上自己蜷曲著的那隻手的手指。
她伸出一根手指來放在床單上。她用拇指摸了摸食指上的結婚戒指。她翻到側面,又翻到正面。
她開始感到恐懼,在一種莫名的焦慮中,她祈禱自己能夠入眠。
求你了,老天,讓我睡著吧。
她努力要睡著。
「邁克。」她小聲說道。
沒有回應。
她聽見隔壁房間裡孩子中的一個翻身時碰到了牆。她又聽了聽,但再沒有其他的聲音了。
她把手放在左胸,感到心跳傳到她的手指上。她趴在床上,頭離開枕頭,嘴貼在床單上,哭了起來。
她哭了一會兒,然後爬到床腳,從那兒下了床。
她在衛生間洗了臉和手。她刷牙,一邊刷一邊從鏡子裡端詳自己的臉。
她把客廳的暖氣調高了點。然後,她在廚房的桌旁坐了下來,把腳收進睡衣裡面。她又哭了。
她從桌子上放著的一盒菸裡拿了一根點著。過了一會兒,她回臥室去拿她的浴袍。
她去看孩子們。把兒子的被子往上拉了拉,蓋住他的肩膀。她回到客廳裡,坐在那張大椅子上。她隨手翻開一本雜誌試著往下讀。
她盯著上面的照片,又試著往下讀。不時有輛車從外面的街上開過,她會抬起頭。每當車子開過時,她都要聽著,等著,然後再低頭讀雜誌。
椅子邊的架子上有一遝雜誌,她把它們都翻了一遍。
曙光初現時她站了起來。她來到窗前。小山岡上無雲的天空開始變白。
樹木和街對面那排兩層高的公寓樓,在她的注視下顯露出它們的形狀。天空變得更白了,山岡後面的光線在急劇增多。
除了因為孩子中的這個或那個而早起外(她不把這些算上,因為她從來沒往外看,只是匆忙地回到床上或去廚房),她一生中沒見過幾次日出,而那幾次還是在她小時候。
她確信沒有一次像這樣。她從未在讀過的書和看過的畫裡,瞭解到日出會是這麼的可怕。
她停了一會兒,走到門前,開門來到門廊上。她掖緊浴袍的領口。空氣又濕又冷。
周圍的景象漸漸顯露出來。她的目光掃過一切東西,最後停在了對面山頂電臺發射塔閃爍的紅燈上面。
她穿過昏暗的寓所回到臥室。他在床中央躺著,被子纏在肩膀上,頭的一半壓在枕頭下面。
熟睡中的他顯得絕望,緊咬牙關,胳膊直挺挺地伸過她這邊的床。她看著,在她眼前,房間變得很亮,白床單越來越白。
她濕了濕嘴唇,發出了一點黏滯的聲音,跪了下來。她伸出手攤在床上。
「上帝啊,」她說。「上帝啊,你願意幫幫我們嗎?」她說。
指尖莫名疼痛 在 李澤言不是我的菜,是我的肉 Facebook 的最佳解答
《琢磨》(上)
#李澤言x妳
#此篇開車
#門XD
#靈感自邊痛邊聽許墨在你身邊表示羨慕
#很想吵架
#但李甜心澤言太甜很難吵
#車大概是在下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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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澤言在生氣——
的樣子。
上一次通電話已經是兩週前,那天你們約好要一起吃晚餐的,可他爽約了。
最近,公司與華銳有個合作案,李澤言已經前前後後退了妳十來次企劃,可,都是透過魏謙。
如此大的案子,妳卻還是見不上他一面。
每當向魏謙問起,他總學李澤言的語氣轉述於妳。
「身為公司的負責人,只有這點能耐?」
「若不重視這合作,就盡早放棄,別浪費我的時間。」
妳幾乎能想像他說這些話時的不耐煩。
趴在辦公桌上,妳看著窗外深夜的一片漆黑,手指無規律地敲著手機螢幕。
三十分鐘前,妳以為他終於來電,期待又緊張地滑開手機,顯示的卻是悅悅傳給妳的新聞:「當紅女星羅嘉,密會華銳總裁——」
心,悶悶的,說不上來的情緒壓得妳喘不過氣。
一早,妳確認李澤言在辦公室後,硬是闖了進去——
一旁攔不住妳的魏謙嚇得冷汗直冒,偷偷帶上門溜了出去。
李澤言見到妳,眼底閃過一絲訝異,下一秒便又回到那不近人情的模樣。
看著如此冷漠的他,妳的心揪了一下。
此時妳才明白,那說不上來的情緒叫「想念」。
妳想他,想他那冷情中的一絲溫柔;想他眉宇間的一絲擔憂。
可這樣的想望,被李澤言的冷語輕易打破,「我不記得與妳有約。」
不想錯失機會,妳主動將匯報放在他眼前,強迫他抬頭看妳。
「總裁,這是我修改過後的匯報,您要求的幾項重點已重新——」
沒等妳說完,李澤言已站起身,重重將妳的匯報置於桌上。
「妳究竟要將這種不成氣候的東西呈上來幾次?」
妳莫名惱怒,「你根本沒仔細看過,怎麼能說——」
「這種東西,不需要浪費我的時間。」
「您所謂的“這種東西”,是我們努力得來的心血!」
「事實證明,妳跟妳的團隊根本毫無——」
「李澤言!對我有什麼意見你大可直說,不需要如此踐踏我的公司與員工!」
不知哪來的勇氣,妳第一次對李澤言發脾氣,或許是因為他冷淡得莫名其妙,或許是他批評妳的員工,又或是——妳忘不了那則新聞的內容……
對於妳的反駁與強硬態度,李澤言著實感到訝異。
他以為,妳會如同以往,不屈不撓、帶著自信的眼神告訴他,妳可以做得更好!
但沒有,他在妳眼中看見一閃而逝的挫折與淚光。
因為妳變了,你們都變了,在單純的工作關係之下,埋藏了一份在意與情感。
朝陽透過窗,灑在他稜角分明,好看的臉龐上。
你們望著彼此,似乎想從對方眼神中找尋些什麼,興許是一絲眷戀,便能打破這互相揣測的局面。
妳望進他眼中,卻只能從他藍紫色的眸中,探得一絲冷冽。
壓抑的情緒在你們之間流轉,無聲的彼此探索終究無果。
沉默,被焦急的開門聲打破,「總裁!您跟羅嘉的緋聞——」
魏謙一抬眼,對上的是李澤言銳利的眼神,下意識倒吸了口氣,「對、對不起,總——」
「李澤言……」
妳低下頭,心上的苦澀蔓延開來。
「羅嘉,漂亮又能幹,是個很完美的女人,對嗎?……而我……卻連這點小事都做不好……」
沒等他開口,妳頭也沒抬地快步離開現場,不想讓他看見如此狼狽的妳。
看著妳離去身影的李澤言,手握緊了拳再鬆開,反覆幾次後,斂去眼底一絲掙扎,他回座提筆,好像剛才什麼都沒發生過。
而一旁的魏謙,為自己的冒失感到懊惱之餘,還是怯生生的開了口,畢竟,總裁這兩週的模樣,只有他最清楚。
比以往更將自己深埋於工作中,任何妳的消息都能輕易讓他發怒,甚至時常看著妳的匯報走神,而這一切,都從那天而起。
「總、總裁,您要不要跟上去看看,製作人她……臉色好像……」
不太好,他也看見了。
李澤言臉上看不出任何情緒,可握著筆的指尖用力得泛白。
鋼筆抵在合約上,深藍墨水暈染開來,如同他內心的掙扎與擔憂,無邊際地蔓延著……
妳側躺在床上,看著手機持續震動。
拒絕他的來電五、六次了,卻一直沒能狠下心關機。
妳心想,或許他只是想再罵罵妳,只是想再威脅妳要撤資,因為妳頂撞了他。
罵完,就沒事了——而這,竟像你們唯一的交流。
妳按下按鍵,電話那頭傳來他低沉的嗓音,「妳在哪裡?」
豆大的淚終是滾滾而下。
「在家嗎?」
妳沒聽出他被冷漠掩蓋的擔憂。
曾思念的低嗓,此時聽來卻只讓妳心酸至極。
「我現在過——」
妳按掉電話,不想讓自己繼續沉淪。
妳以為,李澤言只是妳的資商,你們只會有工作的交流。
妳以為自己其實有點怕他,怕他的冷語與霸道。
可妳看透了他那以嚴格包裝的教導,看見了他偶爾為妳流露的溫柔。
終究,妳錯估了自己一瞬的心動。
感覺下腹與妳心上相同的劇烈悶痛,妳抱著肚子蜷曲起來。
為了這次的匯報,妳連著兩週熬夜,便影響生理期慢了一週,累積下來的結果,自然是令人難以喘息的疼痛。
妳讓自己完全躲入棉被中,不在乎房外的開門聲及逐漸靠近的腳步聲。
李澤言停在妳床邊,沉默了會,「為什麼不接電話。」
開口,便是一貫的冷漠,掩去他所有的擔憂,以及沿途找妳,超速闖了幾個紅燈的事實。
「……你出去……」
「妳是在跟我鬧脾氣嗎?」
妳的沉默讓李澤言的焦急轉為薄怒,卻又在掀開被子看見妳蒼白的臉色時,消失殆盡。
「妳——這笨蛋……」
說著,他在妳身側蹲了下來,溫暖的手撫上妳冰冷的臉龐,「病了為什麼不說。」
此時,妳才睜開,看他穿著妳為他準備的貓咪拖鞋,曲著長腿蹲在妳床邊——「屈尊」兩字,用在他身上真是貼切的很。
看著如此的他,妳強忍的淚又不住落下。
妳好想好想告訴他,若他心上沒有妳,能不能不對妳好——或許妳便不必如此難受。
可妳,卻又貪心地不想捨下他的好……
帶著怨懟的淚,卻被李澤言錯誤解讀,「哪裡不舒服?我現在就帶妳去醫院!」
妳搖搖頭,捂著小腹輕喘,痛苦的表情讓李澤言的心緊緊揪著,卻也明瞭了,立馬撥了電話讓魏謙準備止痛藥及暖暖包過來。
「再忍忍。我去幫妳煮薑茶——」
說著,李澤言便起了身,卻被妳一把抓住。
「不要走……」
看妳盈滿淚的眼裡帶著祈求,他先是愣了愣,下秒便坐到床邊,將妳攬進他懷裡。
妳順勢將自己埋進李澤言懷抱中,貪戀著他身上的味道,感受他讓妳心安的呼吸起伏。
就一下,妳就只佔有他這麼一下下……
聽見妳吸鼻子聲,李澤言勾起妳下巴,讓妳與他對視,卻見妳淚依然掉個沒停。
「怎麼還哭……還很疼嗎?真的不去醫院?」
妳搖搖頭,淚還是撲簌簌地掉。
一直以來,妳總是勇往直前,被他數落時雖會頂嘴,卻依然努力不懈,並在他的督促下成長,妳的堅毅、妳的勇敢,是他心疼妳也喜愛妳的原因。
可現在,妳只是不發一語地在他懷裡啜泣,著實讓他不知所措。
那天,李澤言提前赴約,一出電梯便看見妳與那教授鄰居有說有笑。
他看見妳眼裡的喜悅流光,那是妳在他身旁時不曾出現的……
這讓他驚覺,或許他並不是妳心裡那特別的人。
回想起,兩人的相處似乎都是他強加於妳,或許對妳來說,他並不是妳的依賴與牽掛。
原來,愛會令人變得如此渺小。
無法肯定自己的好,更無法確定對方的心,因而寧可選擇最卑微的方式隱藏自己。
他——李澤言,何曾如此舉棋不定?
所以他推開妳,以自尊為由,無法接受任何完全失去妳的風險。
只要保持些距離,他便能保有陪著妳成長的一絲權利。
李澤言安撫地摸摸妳的頭,動作又輕又柔。
低下頭輕嗅了嗅妳髮間的甜香。
溫暖的手探進妳衣中,覆在妳平坦的小腹上,有些天真地希望如此能降低妳的悶痛。
「聽說了女孩子在生理期情緒起伏大,可真有像妳如此嗎……」悲憤交加的。
他輕嘆,想起了妳在聽聞緋聞一事時,那透出濃濃憂傷與挫折的神情,忍不住開了口,
「羅嘉……」
沒等李澤言說完,妳緊揪著他的襯衫,突然嗚——地放聲大哭……
李澤言下意識抱緊妳,「怎麼——」
妳嗚嗚咽咽哭著,身子隨著抽泣顫抖著,像是將所有壓抑與委屈釋放出來,更像是想堵住李澤言欲說出口的話——
妳不想面對他與羅嘉的一切。
他蹙眉,寧可妳同往常一般頂嘴,而非是現在這樣,像受了極大委屈地潰堤……
妳的哭聲直撞進他心裡,讓一向沉穩的李澤言頓時不知如何是好。
心,緊擰著,只能心疼地抹去妳臉上不斷落下的淚,最終,索性將妳的哭聲吻去。
捧著妳的臉,他以溫熱的唇覆上妳的。
如同妳是他珍視的瑰寶,輕柔地、疼惜的;似探索、似安撫地。
吻去妳的淚、妳的委屈、妳的怨懟。
直到妳哭聲漸小,終於想起得害羞了,他才不捨地退開。
手指輕輕摩挲著妳潮紅的臉龐,他將妳帶淚的嬌羞盡收眼底。
如此的妳,輕易挑起他欲望……
李澤言以額頭抵住妳的,感受妳的溫熱,感受妳令他眷戀的氣息,輕嘆。
「我究竟……該拿妳怎麼辦才好?……」
數天的隱忍、無數次說服自己的說辭,刻意的武裝,竟都在這瞬間土崩瓦解……
他終是無法讓出妳,無法壓抑對妳的佔有欲。
反覆掙扎,終究無果 。
還好,妳在逐漸睡去前,在他頸窩間——帶著啜泣輕聲說了——
「……李澤言……你不要喜歡羅嘉……喜歡我,好嗎?」
————————厚話線—————————
其實這篇……真的琢磨很久啊……
一方面想跳脫自我風格
一方面是——想跟澤言吵個架吵不起來啊~~
真的很想寫吵架,然後開個車
但仔細想想,這四個男人太美好
每個都寵成這樣,是要跟誰吵啦煩死了X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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