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賦格曲 ◎ 保羅•策蘭 (孟明譯)
清晨的黑牛奶我們晚上喝
我們中午喝早上喝我們夜裡喝
我們喝呀喝呀
我們在空中掘個墳墓躺下不擁擠
有個人住那屋裡玩蛇寫字
他寫每當夜色落向德國妳的金髮喲瑪格麗特
寫完他步出門外星光閃爍他一聲呼哨喚來他的狼狗
他吹哨子叫來他的猶太佬在地上挖個墳墓
他命令我們馬上奏樂跳舞
清晨的黑牛奶呀我們夜裡喝你
我們早上喝你中午喝你晚上也喝你
我們喝呀喝呀
有個人住那屋裡玩蛇寫字
他寫每當夜色落向德國妳的金髮喲瑪格麗特
妳的灰髮呀書拉密我們在空中掘個墳墓躺下不擁擠
他吆喝你們這邊的挖深一點那邊的唱歌奏樂
他拔出腰帶上的鐵傢伙揮舞著他的眼睛是藍色的
你們這邊的鐵鍬下深一點那邊的繼續奏樂跳舞
清晨的黑牛奶呀我們夜裡喝你
我們早上喝你中午喝你晚上也喝你
我們喝呀喝呀
有個人住那屋裡妳的金髮喲瑪格麗特
妳的灰髮呀書拉密他在玩蛇
他大叫把死亡奏得甜蜜些死亡是來自德國的大師
他大叫提琴再低沉些你們都化作煙霧升天
在雲中有座墳墓躺下不擁擠
清晨的黑牛奶呀我們夜裡喝你
中午喝你死亡是來自德國的大師
我們晚上喝早上喝喝了又喝
死亡是來自德國的大師他的眼睛是藍色的
他用鉛彈打你打得可準了
有個人住那屋裡妳的金髮喲瑪格麗特
他放狼狗撲向我們他送我們一座空中墳墓
他玩蛇他做夢死亡是來自德國的大師
妳的金髮喲瑪格麗特
妳的灰髮呀書拉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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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
策蘭,生於1920年,二戰後最重要的詩人之一。1938年赴法學醫。1942年,其猶太裔雙親相繼於集中營中被殺,策蘭倖免於難,但仍被德軍征作苦力。1944年,策蘭攜帶《德語辭典》和《英德辭典》逃亡他鄉,48年後棲居巴黎,長達二十年。52年,策蘭的〈死亡賦格曲〉一詩震懾德國。60年獲德國最高的文學獎項——畢希納文學獎。70年,策蘭跳塞納河自盡。策蘭一生出版十一本詩集,其中三本為身後出版。
策蘭一生將揭露人類歷史上最殘忍的納粹集中營之罪行,視為自己的詩人職責,這給他帶來榮譽,但更多的是痛苦。他的代表作〈死亡賦格曲〉被視為二十世紀唯一的世紀之詩。除了一首贈予兒子的詩外,策蘭的作品全以德語寫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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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編宇翔賞析:
始於14世紀,賦格曲是一種複音音樂(多旋律)的創作形式——各種樂器以對位的方式,用不同的音高模仿彼此的旋律,彷彿對答、追逐和嬉戲,進而轉調、變奏、推進,最終在越趨緊密而疊加的共鳴中結束。賦格曲,可說是一種富有形式感、戲劇性,以及豐富張力的樂曲形式。然而,賦格雖然有形式的骨幹,但在音樂創作上卻是相對自由的,這是藝術所共通的本質。
但,自由的藝術屬於自由的世界嗎?據說,奧斯維辛集中營司令官的住宅,經常傳出巴哈精湛的賦格曲,迴盪在營區囚犯不寧的耳朵中。而據策蘭傳記的作者所寫,納粹在集中營裡殺猶太人時,會叫喚猶太人當場演奏樂器,一邊奏樂、一邊屠殺。在這個非常時刻,藝術與殘酷緊緊相連,任何見過這幕的人恐怕都難以忘懷。何況,如若你的父母就死在了裡面。
經過了上頭的背景敘述,再回顧一下作者簡介,策蘭在〈死亡賦格曲〉中所運用的複沓形式也就不難理解了——戰爭下龐大的死亡正進行著,就像一支樂曲,而受難者就是樂器,由機關槍打著節拍,循環迴圈。
然而,策蘭詩的晦澀不只一處,理解了複沓,讀者還得費心於複沓的內容物。首先,「黑牛奶」一意象在詩中反覆頌唱,可說是本詩的其中一條主旋律。在一般印象中,牛奶本應是白的,策蘭卻將牛奶染上黑墨。每個人都能有不同的詮釋:有人說那是勞動打滾下的汙泥,有人說是反覆沾染的舊血。在小編看來,將「牛奶」與「黑」結合在一起,暗示的是一種矛盾情感。「牛奶」對於生命、養育的象徵,對照「黑」對於死亡、苦難的象徵,兩者緊緊環繞,彷彿死神是一名母親,正餵養著我們苦難。且在集中營裡,這牛奶不管是否酸壞發黑,我們都得喝,早晚喝、中午喝、夜裡喝,乞討著喝。牛奶供給的不再是養分,而是日常性的受刑。
第一段中同樣重複很多次的「空中墳墓」又要如何解讀呢?策蘭寫:「我們在空中掘個墳墓躺下不擁擠」反過來說,如若不在空中掘出墳墓的話,就會面臨擁擠的問題。這可以看作一個現實考量,在納粹集中營裡,處死後的枯瘦屍體都成堆疊放在倉庫中,因為處死的人實在太多,焚屍爐來不及燒。而若連倉庫都滿了,只得埋到地底下。那麼是誰來挖洞呢?當然就需要「猶太佬」來幫忙了。策蘭或許就曾擔任過這挖土的角色,於焉在心中默想出這個句子。屍體要如何在戰爭的焦土上死得比較舒適?竟只能抬頭望天抹汗,將這遐想訴諸於虛構的廣闊。
除此之外,「蛇」也是一個富含蘊味的意象。傳統上,蛇象徵著邪惡。古時的北歐人稱鮮血為「蛇之水」,這暗示了蛇對於暴虐的飢渴貪婪,也暗喻刀劍如蛇牙般無情的鋒利。在本詩中,蛇還有另一個象徵意涵,線索要從書拉密的灰髮牽起。第五段的最後一句是:「妳的灰髮呀書拉密他在玩蛇」敏銳的讀者會發現,儘管複沓的形式是本詩的主幹,但為甚麼在此段的最後一句還要加上一句「他在玩蛇」呢?這無非是要將「蛇」和書拉密的「灰髮」連在一起,暗示其關聯。在集中營裡,猶太囚犯因生病或勞累而失去工作能力後,就會從生產線上被撤下,接著被騙往毒氣室成群屠殺。其後,屍體會被丟進焚屍爐,只留下有用的部位。敲掉的金牙會被重鑄變賣、紋身的皮膚充作燈罩使用,而堪用的頭髮則塞進枕套再供給囚犯。一旦你也開始筋疲力盡,下一顆枕頭將可能來自自己的髮絲。納粹將集中營作為一個現代化的廠房,如此講求分工和效率,這些記載或照片皆可從文獻中查到。回到詩中,燒爛的灰髮,被象徵死神的那人所輕撫、玩弄著,如一條蛇。而「書拉密」是傳說中所羅門的妻子,也是世上最美的女子。此刻被握在死神的手裡,只能是最美的灰燼,何其諷刺。
目前為止我們可見,策蘭的詩雖然是由一個個象徵所築構而成的密閉式空間,但所有的意圖都指向了外在的現實世界,與他切身所處的苦難息息相關。
有人會說策蘭的詩過於晦澀,但對策蘭的精神世界而言,這過度的晦澀,才是生活的原貌。我們或許無法完全解讀策蘭的詩,但至少能聆聽它,有些情感正如音樂,是無須語言就能傳達的。因此,〈死亡賦格曲〉絕不是一首安魂曲,正好相反,是召魂曲,每當清晨降臨,面前就會端來一杯策蘭的黑牛奶,提醒我們還原生活的真實,以及人類的罪惡史。正如策蘭對於德語寫作的堅持,不只因為德語是他的母語,策蘭熱愛著德語的同時,也背負著這個語言的悲哀史,這是劊子手的語言,正如他所寫的──「死亡是來自德國的大師」。這對於語言的複雜情感,也加深了策蘭寫作的艱苦心境,尤其在晚期體現。
法蘭克福學派的學者阿多諾曾說:「奧斯維辛之後,寫詩是野蠻的。」然而,在外界尚未理解奧斯維辛內的罪刑前,策蘭就完成了〈死亡賦格曲〉。策蘭用著最野蠻的文字,寫下了最沉痛的詩。告訴世人,這個世界永遠不夠野蠻,詩歌中藏有更多為人不知的,被時代遺漏的殘酷,唯有靠詩歌,世人才能知曉、共感。
最後補充一點小知識,賦格曲在義大利語是「逃走」之意。更早可追溯至拉丁語,原意是「追逐」和「飛翔」。這幾個詞彙,也可以作為這首詩的隱喻,供讀者們自由地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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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編:驀地
圖片來源:PxHere
#策蘭 #Celan #死亡 #集中營 #納粹 #二戰 #奧斯維辛 #死亡賦格 #德語詩 #黑牛奶 #書拉密 #瑪格麗特 #空中墳墓 #死亡是來自德國的大師
https://cendalirit.blogspot.com/2019/06/blog-post_17.html
法蘭克福學派 第 三 代 在 Tacps臺灣文化政策研究學會 Facebook 的最佳貼文
《再東方化:文化政策與文化治理的東亞取徑》 馮建三 推薦序
世道低迷,世人傾向內縮。《再東方化》並不隨俗,作者的記錄與論述皆有所本,筆力所至,上溯古代下至當前,無論是歐美、日韓,而特別是中國(大陸)與台灣,劉俊裕教授無不意在從矛盾衝突中,找尋、確認與定位希望之源,進而以「文化」為論說的幅湊,吐納「經世」(治理)與「經濟」的思辯......
▎臉書活動專頁:https://www.facebook.com/events/55489210819277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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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線上試閱:https://issuu.com/chuliu/docs/caf0027
《再東方化:文化政策與文化治理的東亞取徑》 馮建三 推薦序
世道低迷,世人傾向內縮。《再東方化》並不隨俗,作者的記錄與論述皆有所本,筆力所至,上溯古代下至當前,無論是歐美、日韓,而特別是中國(大陸)與台灣,劉俊裕教授無不意在從矛盾衝突中,找尋、確認與定位希望之源,進而以「文化」為論說的幅湊,吐納「經世」(治理)與「經濟」的思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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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合兩種文化 一新經濟耳目〉
世道低迷,世人傾向內縮。《再東方化》並不隨俗,作者的記錄與論述皆有所本,筆力所至,上溯古代下至當前,無論是歐美、日韓,而特別是中國(大陸)與台灣,劉俊裕教授無不意在從矛盾衝突中,找尋、確認與定位希望之源,進而以「文化」為論說的幅湊,吐納「經世」(治理)與「經濟」的思辯。
但是,老問題,什麼是「文化」?化繁為簡,引入「機械」後,也許可以豁然開朗,將文化分做兩種。
一種無須機械中介,不妨逕自稱為「不待機械中介的文化」,或說「現場文化」。文字與印刷術、照相機、留聲機、攝影機發明以前,所有歌舞、戲曲、祭祀、儀式、畫作、雕作、遺址…及口語傳說等等影音圖文(及其作者),必須各人親身前往現場參與、觀賞或聆聽。這個時候,文化生產者或其作品與接收者(或稱使用者、消費者、觀眾、聽眾、讀者、受眾,或者,粉絲,以下統稱「閱聽人」)必然同時在相同的現場。
再來就是「機械中介的文化」。工業革命後,先前生產與使用空間及時間已經分離的(閱讀)文化,規模更見擴大。然後就是靜態攝影、動態攝影(無聲電影)、聲音廣播、有聲電影、電視相繼出現,接著,(平版)電腦、互聯網及其服務(谷歌、臉書…)與手機,無一不在擴張機械中介的文化之範疇,無遠弗屆,日常生活浸淫其間;在(後)工業化社會,手機佔用人們的時間,不知凡幾。
當然,雖說二分,箇中難免存在灰色地帶。如數萬人在現場觀賞體育賽事、演唱會,或參與群眾事件,常有各種音響器材或個人器具(比如望遠鏡)的配合使用。更有趣的例子是「聯合國教科文組織」今年正在評估,是否要將古巴的工廠說書人及其現象,列為「非物質文化遺產」。原來,早在1865年,古巴在政治改革過程,引入了說書人,讓捲煙人在工作時得到調劑,同時也能吸收知識。目前,儘管古巴煙草葉已經大幅萎縮,仍有約200人從事這個工作。每日早晨八點半,說書人開始朗誦或解說,一次30分鐘(,然後休息、再開始,反覆整日,)現場有150位捲煙人一邊工作,一邊似有若無地聽取;在工廠其他地方,另有250位煙品包裝及分級人,則得通過工廠內的播音系統,才能收聽。
斯諾(C.P. Snow)在著名的《兩種文化》講演,曾說「文學知識份子」與「科學家」分處兩種文化。他對「一分為二」並不滿意而「想(改)善,但…決定不這樣做…(因為)過份精細的分類,將無助於體現其真實價值。」因此,這裡依樣畫葫蘆,至少是藉此自圓其說,主張以機械中介與否,將文化分做兩種。這個區分法,至少會有五個「真實價值」。
首先,依此劃分,易於瞭解,彼此可以窮盡與互斥,又符合最佳分類的原則;並且,它不涉及研究者或政策制訂者的偏好,不會因人而異。
其次,是否通過機械中介,就會讓兩類文化涉及的閱聽人數量,產生變化。機械中介的文化,閱聽人眾;不經機械中介,閱聽人寡。量變通質變,兩種文化的性質,於是必見差異。若以商品經濟角度視之,就是兩類文化能夠商品化、市場化、產業化、標準化的程度,會有差別;至於商品化又有哪些類型,以及商品化是否為兩種文化的最佳出路,是另一個議題。有了閱聽人質量的差別,相應的經濟邏輯,以及政治對策就會、或就得不同。事實上,依據這個機械中介與否的判准,最知名也較早從事的人,正就是1946年出版《啟蒙的辯證》一書之霍克海默(Max Horkheimer)與阿多諾(Theodor Adorno);該書列有專章論述的〈文化工業:作為大眾欺騙的啟蒙〉,主要就在指涉書報雜誌、電影、收音機,以及業已起步但還不發達的電視。其後,法國人米耶(Bernard Miege)固然對於法蘭克福學派的「文化工業」觀有所景從,卻很正確地予以補充,佐以進一步的區分,由單一的culture industry,耙梳了運作邏輯不同的culture industries,也是根據機械中介與否對文化作了區分。其後,將米耶的論說引進英語世界的岡恩(Nicholas Garnham)則另以公共政策的角度,以英國為對象,主張左派人士對於文化政策的建構,仍可善用而不是完全排斥市場機制,雖然不能全然聽命市場,因為這會致使人們疲於奔命。 後起之秀,何孟哈夫(David Hesmondhalph)同樣沿用了這個分野。
再者,「文化(創意)產業」與《保護和促進文化表達多樣性公約》這兩個術語/名詞,歷經一、二十年的演化,業已在許多國家產生普遍的訴求。「公約」已由150餘個國家贊同、加入、驗收或批准,理當具有法律案會有的規約或示範作用。「產業」固然是許多國家的重要政策或修辭,但青睞之政府,遠遠不及150之數。其中,台灣是特殊例子,值得一提。台灣不是「公約」簽署國,因受國際政治所限,卻在2010年,制訂並推行了《文化創意產業發展法》。台灣就此立法,且以文創之名行世,不知是否全球第一?確定的是,「公約」之受孕與成長,「受惠」於「產業」當中有關影視傳媒(「機械」中介的)文化的爭議在先,藝文…等等非機械中介的文化形式,後續才成為《公約》的入幕之賓。
第四,在經貿擴增、交通與傳播技術日新月異、世界走向息息相關的國際體制,依舊存在政經與文化支配的現象;同時,若要區辨文化產品或勞務跨國交換、流通或貿易的難易程度,「機械中介」照樣可以作為依據。一是高度可以跨國流通的文化內容,無不是需要機械的中介。依照現有科技水準,在沒有人為政經或文化因素而予以限制時,這類文化很輕易可以跨國交換、流通或貿易。具體言之,影音圖文等內容一旦(數位)電子化,從天南傳至地北,由東土奔赴西域,轉瞬間即已完成。二是不能經由機械中介的文化,必然屬於低度跨國的文化:涉及人員(如觀光客、留學生、教師、工商或政治考察…)的流通與接觸後所產生的文化經驗,無論是前往傳統的博物館、美術館、藝廊、文化遺產或古蹟,或是親至近數十年興起的商業主題公園。親身的接觸經驗無可替代,實質的走訪與觀摩體驗,不能數位傳輸。
第五,若從法律角度考察,引發爭議或說新聞報導較多的是機械中介的文化形式。比如,好萊塢指控某國、某廠商或某人「盜用」其成品,致有重大損失云云。這類指控可能也會涉及表演藝術…等等現場表演形式,但少了很多。這就是說,機械中介的文化,由於容易複製與流通,特別是在數位化而通過互聯網傳輸之後,複製、傳輸與使用頃刻同時完成,等於是提供龐大的經濟誘因,鼓動他人從仿製或拷貝中牟利。文化經濟學宿耆陶斯(Ruth Towse)等人在2000年9月,亦即數位影音分享先驅Napster啟動(1999年6月)後一年多,即已組織研討會,並出版專書《著作權在文化工業》,原因在此;陶斯說,「數位化的技術變化長足地影響了文化部門的市場…對於文化工業與消費者的意義重大。」
雖有以上的說明,但兩種文化經常聯合。
一是機械中介的文化,倒過來促進「現場文化」。比如,特定影音內容若能備受歡迎,人們經常前往現場,親身體驗該場域的文化。如《悲情城市》之於九份、《海角七號》之於恆春,「影音作品所帶動的觀光旅遊」(film-induced tourism)這個(不一定不可疑的)說法,緣此而來。好萊塢大廠在東京、香港、上海、洛杉磯、佛羅里達、巴黎…等地,授權設置了相應的主題公園,規模很大。二是現場文化通過傳媒,成為機械中介文化的一部份;以前的說書講故事,或是街談巷議,今日就是新聞或時事評論,搬上螢幕,不成問題。《看的方法》已是經典小書,也讓讀者恍然大悟,原來當代廣告這個流行文化的重要創作泉源之一,正是西洋古典畫作!既有這個性質,傳媒機構提供資源,自己內製原先屬於現場文化的活動,然後通過機械仲介而對外傳輸,在所多有,直至1990年代初期,台灣最早的三家無線電視台都有專屬樂團,BBC的表演藝術團隊之年度預算,至今仍在2千多萬英鎊之譜。BBC去(2016)年的電視收入25億英鎊,英國其他電視公司從廣告或商業訂戶的收入,總計將近95億,幾乎是BBC的四倍;但是,BBC提供英國人收看電視新聞的76%時間、網路新聞的56%,英國人看電視約有70%是在客廳而其中35-40%是在看BBC(內製為主)的電視劇、新聞與綜藝節目…等等。看來,BBC整合現場與機械中介文化的績效與貢獻,頗有可觀;有人推估,僅以電視(BBC另有龐大收音機)部門為例,英國政府若改變BBC的財政,由英國人志願捐贈或容許BBC取廣告,因此也就不再強制家家戶戶提交執照費支持BBC,那麼,英國電視的「內容投資」將減少5-25%(「首播內容」降25-50%,嚴重影響創作部門)。
BBC這類公共服務媒體在歐洲、日本、南韓、澳洲與加拿大…等國,仍然是整合現場文化,以及機械中介文化的重要機構。劉博士的探索宗旨,是要另闢「文化經濟」的蹊徑,他似乎贊同,或說希望澳洲學者的看法成真:『創意產業…帶動…整體經濟的成長…是…「創新體系」的必要元素…透過新文化觀念、技術與經濟的協調整合…創造整體經濟進化、變革的創新體系』;這是已經『浮現的「文化經濟模式」』。未來,「殘餘的」補助模式還會存在,但是,若要與當前依然佔有「主導」地位的「文化經濟」模式、也就是僅將文化當作一般商品的模式一決雌雄,那麼候選人必然是「創意產業」。停筆移墨,本書戛然而止,尚未進一步表述,也就無法申論BBC這個性質、集合影音圖文於一身且有相當規模,並能善用技術的公共服務媒體,會與創意產業產生哪些連結與關係。
創意產業的提倡,出自「文化研究者」,不是經濟學者,這有意義嗎?可以探討。將霍爾(Stuart Hall)式文化研究引入美國的格拉思堡(Lawrence
Grossberg)說:「一旦你瞭解『經濟』無法脫離脈絡而抽象存在;如果你體認言說對於經濟關係的構成有其重要性;假使你體認各經濟體的複雜性質與多重性質,又如果你體認到,經濟可以當作是一種脈絡化的言說現象而存在,那麼,你會怎麼閱讀與搞、研究(do)經濟?」解構「經濟」與「文化經濟」及其關係,這是重要的事情;與此同時,另求「一新經濟耳目」的建構,這是一體兩面之事,值得文化研究者繼續投入心力。本書邀請讀者進入,共同努力。
馮建三
政大新聞系教授、《傳播、文化與政治》編委
2017.10.29 上下猴山939回
法蘭克福學派 第 三 代 在 Dr. A-bau Facebook 的精選貼文
[引戰文]
被問到有沒有看今天的辯論,老實說,沒有,也不打算看,因為看到『考考妣妣』之說,就覺得不用浪費時間了。說真的,每次看這種無腦言論,就要相對應的做回應也是挺累的啊,那種感覺就像是,你花時間跟一隻寵物豬辯論,好像很沒必要吼。但哥是專業打臉手,還是來嘴砲一下。
首先,語言和稱謂這種東西,本來就是與時俱進的,難道你現在還在喊你爸媽『爹娘』嗎?爹娘這樣的稱謂,從我們的日常語言中消失,有因此改變了我們家庭的結構或是社會價值觀嗎?(更不用提清朝劇裡頭的『阿瑪,福晉』了)或者你見到醫師喊兩聲『大夫』,對你的老師叫聲『先生,大夫』。如果語言或稱謂這種東西,真有這麼大力量去改變社會結構,那太簡單了,我們要從君主專制時代變成民主,只要對原來的皇帝喊兩聲『總統』,我們也不需要革命了。語言是活的,它當然可以隨著時代而有所改變,尤其擺在人權這樣一個大議題面前,那根本是微不足道,不需要擔心的枝微末節。就算『考妣』的稱謂消失,也不會讓這些核心價值消失,一定會有新的語言去做替代(你反而該擔心的是,簡體字盛行是否會讓某些語言文字消失吧,例如古拉丁文的消失),就像我們現在用『嗎,呢,吧』取代了『矣,哉,也』等語尾助詞一樣。
偏偏每次這樣啼笑皆非的言論,都是出自位高權重的學者,到底是怎麼樣的教育可以生出這樣的思想與腦袋,完全不經大腦的發言,我也是醉了,如同之前什麼同性戀會導致戀童癖增加(你該學習的是兩個名詞定義的不同),或是啥通過同婚就可以去跟摩天輪結婚等等(你該學習的是...不好意思,你什麼都需要學習,甚至學習當個人,不要當摩天輪,好嗎)。拜託學者們,你們大學的統計學,研究方法等等是怎麼教的?當你說出這些言論,不該是空想,而是請你經過統計,經過研究,再說出來好嗎?(尤其摩天輪之說,小一學生都知道有問題吧。對不起,這樣好像太看輕小一生了)我是三類出身的,我只相信科學數據,台灣也不是第一個要通過同婚的地方,全世界已經有這麼多國家,這麼多地區通過了,請你去做功課,犯罪率,疾病等等問題,是否與同婚有統計學上的數據意義。
但我想順便提個這類統計學常出現的謬誤。例如當我提出假設『吃檳榔會導致肺氣腫和肺癌』,不用統計了,我現在就可以告訴你答案,做出來的結果一定會符合我的假設。但是,真的是檳榔導致肺部疾病嗎?有沒有可能是,因為吃檳榔的人口中,同時抽菸的比率遠大過不吃檳榔的人口?例如,可能吃檳榔的人口中,又愛抽菸的人高達80%,而不吃檳榔的人口中,抽菸的人僅佔20%,那麼你怎麽做統計,都會發現吃檳榔的人口罹患肺氣腫肺癌遠大過不吃檳榔的人,但實際上吃檳榔可能與這些肺部疾病不相干。
所以,當你做統計,『禁止同婚的國家,同性戀比率相對低,所以通過同婚會導致同性戀增加』,有沒有可能有這樣的結果,是因為禁止同婚的國家,對同性戀相對不友善,所以勇於公開自己性向的同性戀就相對少了?一個地區和國家如果對某些事情,以禁止或不友善的方式對之,當然會有所影響,例如你不會去中國大陸高舉中華民國國旗,不會在美國喊賓拉登萬歲,但你外在表現的行為,並不代表你真正的思想。
不管是贊成同婚,或反同,我都沒意見,只要你願意提出科學且理性的數據來一起討論,那就來吧。偏偏這些無腦發言根本充斥版面。研究和理論,並不是靠你在家空想就完成,社會學的法蘭克福學派,馬克思主義,是經過多少學者互相辯證,多少研究,多少統計才成為一門學問,你真的有好好做功課,我們再來討論。你也許會說『你這麼會說,那你去做研究了沒?』,你怎麼知道我沒有?我就是也查了,看了很多東西,但並沒有發現有什麼好拿出來討論和說嘴打臉同婚的數據啊。
腦袋是個好東西,但不是人人會用。每每看到這樣無腦的發言,我覺得你連基本的邏輯學都有問題啊,跟你辯輪,根本是拉低了我的水平,我只能說你不太適合活在2017的現在,蠢到連這種可笑言論都敢搬上檯面來講啊,阿門,阿彌陀佛,真主阿拉。(以中指和粉色X頭來結束這回合)
#考考妣妣 #同婚 #護家盟 #大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