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得,幾年前在學校上行銷課時,校長兼行銷課教授問過我們『Qu'est-ce que le luxe?(le luxe 是什麼?)』。
字面上定義,法文 le luxe = 英文 luxury = 中文 奢侈、奢華、享受、精美昂貴之物...是個名詞。
同學們紛紛舉手發言:是『奢侈品』、『精品』、『豪華昂貴』、『很難得到的東西』... 然後大家開始舉例子:Chanel le boy bag、Dior lady dior bag、Hermès Birkin/Kelly、Nike Air Jordan 1 、百達翡麗 Trossi Leggenda、Las Vegas Palms 最貴套房...等等。而在還沒繼續往下讀的你們,會怎麼回答?
教授接著說:更精確來說『Le luxe ,並無法這樣單純得在表面上來定義』。『Le luxe est durable(le luxe 是永恆的)』、『Le luxe est cher(le luxe 是昂貴的,但這句話不單指金錢恆量上的昂貴)』、『Le luxe est beau(le luxe 是美麗的)』、『Le luxe est rare(le luxe 是稀有的)』、『Le luxe a une histoire(le luxe 是歷史)』、『Le luxe est un rêve(le luxe 是個夢)』
我一直記得教授那番話。年紀再大一點的現在,又對這番話有了新的感受,似乎『越難獲得、越花心思獲得、越獨一無二、在擁有者心中越是有故事有份量』的,就是『le luxe』。
或者,對一個月薪不到3萬台幣剛畢業的大學生來說,Chanel Shoulder Bag 是 le luxe; 對一個熱愛籃球的高中生來說,去美國看NBA球賽是 le luxe; 對一個有兩個孩子的職業媽媽來說,難得的放空時光是 le luxe; 對一個長年在外為了生計打拼的父親來說,和家人相處是 le luxe; 對一個事業有成但長年應酬抽煙喝酒的人來說,健康是 le luxe。
我覺得,也許真正的『le luxe』是那些『買不到的、無法被取代的、不可逆的、只有一次無法重來的』... 就好比說『生命』、『光陰』與『愛』。你們說呢?
#Lea的巴黎深夜食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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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位朋友寫出不同《夜行動物》的心得,我真的覺得這部電影很值得好好品味,不過上映的廳數有點少,我想真的是要看要把握時間囉~
《夜行動物》是今年最棒的電影!(大標只能這樣下)
【寫在前言】
『蘇珊從書稿中讀出的回想畫面,到底是不是愛德華的書稿文字所描述的內容?』
這是一個困擾我的吊詭懸念。因為電影中的「現實劇情」和「書稿內容」的咬合度越來越呈歧異,愛德華的敍事到底存有多少真實度早已不言而喻了;但是蘇珊仍然因為閱讀書稿而失魂而落魄,這就表示書稿中必定有某條主軸一直牽動著她往前走下去,即使明知是一條暗夜的險路。而且愛德華在書稿上開宗明義寫著:『獻給蘇珊』,所以這世界上一定只有蘇珊能讀懂這本書吧?
但是很慶幸的,《夜行動物》這部電影並不是好萊塢時下流行的婚姻懸疑劇,現實和回想的歧異並不是精神或人格的分裂所妄想出的自圓其說;手起刀落也不是為了砍死枕邊人,而是為了砍殺情感世界中的自己:即使心死,卻還是一具活屍…
湯姆福特(湯導)繼《單身男人》之後的第二部電影,原先令我這種奧客觀眾擔憂「畫面太過精緻耽於品味」、「人物太過類型屬於自我療傷」的疑點,沒想到湯導在幾年之後的出手完全一一消弭,這些疑點都變成vanishing point了。
【190元的品味】
多年前,湯姆福特身為義大利時裝老舖GUCCI的主設計師,雖然當時他是女裝設計師並且以女裝設計在時尚界成為革命風雲兒,但我還是附庸風雅的以1萬7千台幣大洋買下了男裝襯衫。(難不成要買女裝嗎?)
但是前兩天我只以190元的票價(台南國賓A卡的會員價)觀看湯導的《夜行動物》,卻覺得這物超所值的程度已經不是GUCCI襯衫、愛馬仕提袋、百達翡麗手錶所能給予(當然給我以上這些精品還是要的!)湯導用另一種事實證明:真正的品味只需要一張電影票,每一個世人都可以分享!
這又是一個產業革命吧!擁有高端品味和高級人生的時尚設計師創造了一個世人都能擁有的作品,而不是創造了世人只能眼巴巴凝望的商品(『筆者的閃回畫面:幾年前在上海南京路的TOM FORD旗艦店拿起一對袖釦卻不慎掉落一只到地板,當時魂都嚇出來了,沒錯,標價是3萬…人民幣!幸好地板有舖地毯,不然我可能還在南京路上擦窗玻璃…』)我認為這才是比「快時尚」更具有革命性的創舉:用190元的電影票打敗390元的快時尚衣服,而且更有品味更令人玩味~
這幾年時尚電影或時尚產業的記錄片蔚為主流,如果一一看下來反而令人困惑:這些人這些事真的跟我們有關係嗎?俊男美女、男男歡女女愛、光怪陸離、紙醉金迷,看著只會令世人越看越疏離,認為時尚產業果然是另一個次元,其中發生的愛與死都是他們的事。
尼可拉斯溫丁黑芬的《霓虹惡魔》就是時尚電影的幼稚產物,居然把上世紀日本昭和年代的芭蕾漫畫劇情搬演到2016年的大銀幕,『妳比我美所以妳該死!』(當年是顧人怨的女主角會跳32圈大旋轉所以舞鞋被放圖釘)這種單細胞生物的直線思考搭配名牌服裝和設計場景,幾乎就是所謂時尚電影的標配了,而尼可拉斯就照著這個套路執行。我相信所有產業人士看到後都會覺得被打臉:『我們才沒有這樣壞!』
記錄片《時尚惡魔的盛宴》則是紐約大都會美術館的『中國之夜』如何克服萬難(萬難之首當其衝的就是安娜溫圖)完成這場舉世矚目的不可能任務,內容基本上就是文化界和時尚界關起門來在自賣自誇,不然給你一個「好棒棒」就是了~
《夜行動物》似乎是集上述大全於一身:時尚金童湯姆福特擔任導演+劇中女主角蘇珊是現代美術館的董事,時裝、藝術、室設、俊男美女什麼的,要多少就有多少,所以一定會拍出『全世界我最美』、『全世界我最有品味』的炫耀片;當世人都這麼期待時,湯導卻拍出了一部減法電影:名牌服裝一件也都沒少穿、俊男美女一個也沒少登場、當代藝術品一幅也沒少亮相,但是這些都不是重點,重點就是「電影」本身!越多的登場,越少的重點,more is less!
我特別喜歡的電影畫面是女主角蘇珊的洛杉磯豪宅庭院中一台起重機正吊置著傑夫昆恩斯的雕塑『貴賓狗』,至少出現兩次的這個場景如果是尼可拉斯來拍攝應該就是一個大特寫昭告天下:「全世界最昂貴的當代藝術品阿魯喲!」但是湯導卻以中長景並且在夜色中帶過這個畫面,反而在連續出現兩次後讓我意識到這不就是費茲傑羅《大亨小傳》中出現的象徵物『眼睛廣告看板』嗎?它矗立著、它無語著、但它在控訴,湯導居然一瞬間就達到文豪的水平了…
再者,我不得不承認開場時的脫衣艷舞是整部電影中最顯華麗的片段,相比隨後出現的藝術品和高級時裝所在的醜陋世界,這一垞一垞堆積令人作噁的脂肪肉塊其實都只是人而已;當她們燦笑或弄姿時,難道沒有令人為之神往的一瞬嗎?至少我有…
胖女人笑著,但蘇珊完全不笑。我們應該喜歡誰?
以上都是湯導用減法呈現出的電影魔法,他讓你看到所謂最美好的世界,但是你都會自動掠過,只看到了醜陋。
《夜行動物》才是時尚導演應該拍出的電影啊!正因湯導最懂得美,所以他最能拍出醜陋;而不是他只會拍『全世界我最美!』的家家酒。
以上是迷北北在世界健身房中心呼喊的愛意:湯導,你實在太好棒棒了!
【電影或人都是內藏禍心】
加拿大名導大衛柯能堡的電影透露出的暴力有如蛛網上的水滴珠串密密實實,觀眾就像撲入的飛蝶只能在網面上死命掙扎,直到結束才能鬆氣;這就是看一部柯導的電影之後有十年都不想再看第二部的原因。
湯導的《夜行動物》也結了一張蛛網,愛德華的書稿讓前妻蘇珊被黏得牢固不得脫身,最後還打算獻身去撲向「未來」(這算是劇透了),電影同時也把觀眾死死的黏在蛛網上,氣息根本呼吸不過來;今次的湯導居然參透了大衛柯能堡的暴力世界,他用時尚世界包覆了一個劇中劇的「暴力世界」,兩者的反差之大有如蛛網上的水珠看似泛著美麗的七彩光譜,被黏上的觀眾等待著的卻是即將被吞噬的死亡世界。
暴力不是來自血腥,而是殺意;恐懼不是來自見血,而是擔心被殺。《夜行動物》的主旋律就是一首哀歌,當別人哼起時你會毛骨悚然,當自己哼起時才會身陷其中。
湯導的暴力中如果有那麼一絲美學,就是那張紅沙發了。(筆者忍不住又要去對比《霓虹惡魔》的那張沙發…)
【傑克的眼淚】
寫到2000字這麼多,一定有迷姐會著急的問『為什麼還沒有寫到重點?』好,現在重點來了!
傑克吉倫霍這次的表現可以從體型的身體演技和表情的內心演技來看。
在蘇珊的現實生活中有兩只漂亮花瓶:求學中的白襯衫男孩愛德華和高富帥的西裝老公胡頓。傑克吉倫霍同時是白襯衫男愛德華和書稿中的主角東尼,一向演出洗澡戲的他今次只出現在暴力世界的東尼身上,沒有出現在愛德華的現實生活中。暴力世界中的東尼非常憔悴,在失去妻女後有一個鏡頭他從樹林中衝出來時已經瘦到不成人形,這就是傑克吉倫霍的努力,讓體型跟著劇情說話(雖然肌肉塊還是那麼大…)
傑克吉倫霍的演技大爆發則是東尼最後領略到暴力以及成為暴力的同路人時,那種哭天喊地的痛徹心肺都讓觀眾想苦苦哀求評審諸公:如果被熊攻擊的小李都能拿獎了,那傑克至少提名個「男主」也不為過吧?不過奧斯卡的事歸奧斯卡,在此不聊。
在寫作以上這一段時,筆著始終感受到後面有一雙眼睛在瞪著我,那個目光能殺人啊…
【結語】
因為筆者只看過一刷,再怎麼博聞強記也必有疏漏,所以沒寫麥可夏儂的鐵面酷大叔、沒寫艾美亞當斯的奧斯卡時刻,沒寫配樂沒寫剪接沒寫湯導(明明已寫了2000字);如果筆者再看二刷後,一定會補上5000字描述這些部份,甚至來討論名牌服裝和當代藝術品。
那有沒有人要請我看二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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