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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5月24日
<<我終於完Sem啦>>
😭我終於從大學Year 3中生存過來了😭!Yeah~~
今年2個學期對我來說真的很不容易。
跟之前一樣,
也是想把真真實實的經歷和感受記錄下來!
雖然很長很長,但愛我的您請看到最後😎💕
還記得開學前幾個月我已經很興奮、很期待休學後再次上學,
但其實也有不少擔心....
5月才跟我媽從台灣旅遊回來就住院了,
出院沒多久又再住院,
不斷重複吃東西喝水然後吐的過程卻找不到原因。
天天都吊著含有鉀離子的鹽水,補充鉀質和水分,
我還幾乎每晚都腳抽筋到不能入睡......
血管很細、很難找的我幾乎每天都要打針、抽血,
手打不到就打腳,記得MRI Brain with Contrast(要打顯影劑的磁力共振)還因為嘗試了20幾針打不到而延遲了,胃鏡、CT scan(電腦掃描)、EEG(腦電圖)、胃食道吞嚥檢查、抽腦脊髓液.....
做了很多很多的檢查但都還是不知道原因,就是一直吐。
期間不能自主小便,導尿管就一直插在我身上,多次嘗試拔除都失敗,至今差不多一年了....
後來cognitions deteriorated,時地人都弄不清楚,加上特別的抗體血報告,我終於被確診Stiff Person Syndrome(SPS),
由醫生告知是個一百萬人中大概只有一個人患上的腦神經系統疾病,由我的原生疾病(SLE)導致的,
香港的患者除了我之外就沒有其他人了。
還記得2018年10月我也是因為住院期間突發腦抽筋而被迫休學,
那時候不知道原因,現在終於有了答案......
腦神經內科醫生在牌板寫下了“Recommend Plasma Exchange”這3個字,然後就意味著我只能選擇接受。
7月17那天晚上,醫生在我右頸打了一條導管,
痛但為了可以再次上學,我把痛楚和眼淚都一一吞下。
然後7月至8月期間做了5次血漿置換,
我只記得做的時候不舒服,好像有點東西壓住胸口,
它把我身體的血漿抽到機器裡面,
所以本來很怕熱的我會冷到發抖,
蓋3張毛氈很重,但我還是很冷....
每次從我身體拿走接近3000毫升的血漿,
再用接近3000毫升的Albumin(白蛋白)補給我。
每次做治療時我的血壓都比平常低,
有一次在血科做,上壓還一直只有70幾到80幾,
護士叫了醫生進來看我😂😂😂。
做一次血漿置換已經夠累,每次要用上差不多4小時。
機器停了還更累,
血紅素(Hb)、鈣和鉀離子也會跟著掉,
掉到某一個數字我就必須先輸血和補充才能再做血漿置換,
但為了能趕在9月開學,
我還是簽下了一張又一張的同意書。
8月15日,我再透過報章媒體籌款所得款項接受了三萬多港幣一次的生物製劑注射,
8月17日,住了2個半月的我終於出院了!
8月28日再來這次療程第二針生物製劑注射!
Yeah!我趕及了!樹仁大學我回來了!!!🥳
久違了~~~~~~~
其實出院前都有一直有跟學校的輔導員聯絡,
每一次我都跟她說我很怕、很擔心,
從身體到朋友,到學業,無一不擔心....
但我還是抱著平常心想去嘗試。
9月住到了宿舍,
到了Lecture Hall的門口,我很感動!!!!!
一年沒上課了!但......推門進去卻滿是陌生....
裡面每個人都有朋友,他們有說有笑,
而我則一個人拿著拐杖和Ipad默默坐到Lecture Hall最後沒有甚麼人的地方寫筆記...
這種孤獨不只是一種感覺,
也帶給我實際的學習困難。
以往我聽不懂、聽不及老師講的東西,
我瞄一眼朋友,然後他們就會主動把他們的筆記傳給我看、讓我抄下來,
但因為去年休學,我沒辦法再跟他們一起上課了...
心情難免有點失落😞....
恰巧那時候,發生了一件事,
我在大學的一位交心朋友傷了我的心,吵架了,
她說了一句「你永遠都不適合當輔導員因為你...」的話。
百萬中選一的罕見病,連醫生都不清楚該如何醫治,我覺得很孤獨;陌生的同學,我覺得很孤獨;聽到這句話,我頓時真的有點孤獨到不知所措,也有點失去信心的感覺,更試過質疑自己的能力
「到底我是不是真的不適合呢?」......
我year 3第一個個人presentation是定在10月3日進行,
要約client、找地方錄影,然後亦要剪10分鐘的片段加上字幕,讓老師同學評價表現。我那時準備了很久,拍好了影片.....但其他的還來不及做.....
到9月的後期,在學校好不容易認識了新同學的我,
忽然開始又手抖腳抖、吃甚麼吐甚麼,
不舒服...所以10月3日又住院了!對,我要跟老師講,
希望presentation 能夠延期。
醫生商討後決定再打導管做血漿置換,
還決定一個月做5次,而我根本沒辦法說不要!
這次因為要用很長時間,所以打的是Tunnel Catheter(中央靜脈導管),打在我右肩的下方。
讓我擔憂的還有這個月要進行的2個測驗,
於是我一邊治療、一邊溫習,
最後測驗前幾天我還不斷提醒醫生記得在牌板寫下這件事!
怕他們忘記!
當然那天回到學校我真的很累,沒有考好,但我盡力了!
10月21出院後,
10月24至10月29期間我在學校完成了3科的presentations😅,
1科個人和2科小組的!
現在回想,好鈞覺得自己真的蠻......變態的😎✨!
present完本來10月3那科,
老師說:「與其說是輔導員,你比較像個媽媽或者老師!」
雖然這段由老師說出口的話不是罵我的,
老師過程都是笑著的,
但其實我有點難過......
「到底我是不是真的不適合呢?」
😔這句說話又再次在腦海中響起。
11月13日我又再住院,原因忘記了XD😂😂😂
It’s just like a routine.
這次住了大概10天,
IVIG(免疫球蛋白注射),然後做血漿置換,做完就出院。
加了新鮮冷凍血漿(FFP)去進行治療,但我敏感🤦🏻♀️…..
所以最終比預計時間遲了2天出院,要注射類固醇和抗敏藥。
出院後休息了2天,
就又在醫院和學校之間奔波,
我第一個學期明明一星期有2天day off(不用上課的日子)
但幾乎天天day off都貢獻了給醫院,
真的很累,真的......
11月中受社會事件影響,學校轉了網上教學。
這種模式對我來說其實有比較好,
因為我就算上不了課我還是可以看錄影追上課的進度,
還可以一直重播老師說的重點和例子,聽不及、不明白就聽到明白為止。但同時也因社會事件,
有一科外系科目的group presentation改成了3000字的individual assignment(個人功課)🤦🏻♀,加重了我的工作量。
11月尾我常常有種異常的累.....
12月初開始,
常常接到醫院電話說我鉀質很低要再補充🙄🤷🏻♀️。
明明已經每天吃5顆補充鉀離子的藥,
為甚麼還不夠呢?後來加到一天6顆(現在一天9顆)!
12月2回學校見老師,談一談有關之後實習的東西...
Joseph聽完我的經歷分享,
他很驚訝我竟然早就在Year 2那年暑假就已經把120個小時的Pre-internship hours、15節的Individual counsellee hours和15節Group counsellee hours完成了!
哈哈,我只能說我要完成的事情我一定會努力做到😂😂
#其實是因為我人生中有太多預料不到的事
#所以能盡早完成就盡量早一點完成✊🏻
12月11日又要住院做血漿置換了,
很怕,因為這代表測驗、功課、考試都要在醫院進行。
住院前去了見輔導員,哭出來了,我告訴她我很擔心、很怕....
輔導員說她認識了我一段時間,
明白也清楚知道我是個對自己有要求的人,
也對自己和學業負責任。
她從來不會擔心我沒有動力做功課或者我不努力,因為她知道我會盡力,
但也希望我能好好照顧自己,
不要讓自己太累。
這次住院的壓力很大,
每天拿著電腦和Ipad,卻不能畫畫。
一邊治療、一邊做功課,還要一邊溫習。
累炸的我為了追趕時間,
而在病房門口通宵做功課和溫習
(我的床在走廊,為了不想吵到/阻礙其他人,
所以病房門口就是我晚上奮鬥的地方)。
壓力很大,我很怕自己完成不到!
記得那次在醫院測驗還wifi斷線😫!
嚇到我慌了,被醫生、治療師、抽血員看到我被嚇哭。
最後真的很感激物理治療師借她的數據給我救了我😭💕
然後Houseman(實習醫生)常常請我喝令我精神為之一振的鉀水,
可惡🧟♀️😒😒😒!還一晚3杯😫!
幸好病房很多愛❤️😂😂😂:
病房經理請的雞蛋仔;
護士的糖果和night food;
物理治療師的聖誕咭和禮物;
病房姐姐的無糖蘋果雪梨水;
抽血員的糖果;
病人和家屬會買早餐、順道煮午餐和帶水果給我🥰;
Eva醫生的小咭片、滿滿的文字;
血科護士給我的餅乾;
朋友的外賣;
一句一句打氣的說話;
當然還有我媽媽無限供應的零食、杯麵、外賣、葡萄適和咖啡haha😆❤️
謝謝大家的厚愛支持著我😭😭❤️
後來有一天我壓力很大,
很想念老師而發了一個email,
希望她能給我打一句加油,
結果她說想親自來醫院探望我😭❤️!
真的很感動!給我很大的力量!謝謝您Dr.Bobo!
小黃帽一直陪伴我😗!
這次住院再次因為血漿被洗走而出現凝血困難,
2隻手瘀黑到像被打,腳也是...
加上我又正在注射抗凝血劑防止血管栓塞,
因此醫生又要我補充血漿(FFP),
結果又敏感🤦🏻♀️🤦🏻♀️🤦🏻♀️!
考試前那幾天還在做功課,還在治療,壓力在累積。
記得有一晚我打電話給一個剛下班的護士哭了很久,
她陪著我,告訴我好鈞已經夠努力了;
另一天我在做那份外系的3000字功課,
連題目都沒看懂又沒在學校上過課的我很不知所措,
看著一份又一份關於社會學和馬克思主義的學術文章,
壓力就更大了。我哭到護士走過請我吃冰淇淋😫✌🏼;
夜班另一個護士回來,
我摟緊了她哭到她的制服都濕了。
哭完又再繼續奮鬥!🔥
有一天血漿置換後我血紅素又掉下去了,
胸口有點不舒服,血科那邊要我先輸血才能繼續療程,
但竟然輸到一半敏感...
所以早上的血漿置換做得很辛苦,
腳一直在抽筋,血科護士要一直幫我按摩。
那天做完很累很累,我有讓自己好好休息!
考試當天,開考前半小時我已開數據,確保我電腦的連線穩定。護士在我桌面寫了一個「考試中,請勿打擾」的牌子,心情怕怕的,有點緊張但同時也有點累....
不在狀態😭😭😭,但我盡力了!
經過一翻努力,12月21我終於完Sem了!
把第一個學期的功課、測驗、小組報告和考試都完成了,還去了某教育機構的奬學金面試。
住院期間照顧了我8年的醫生,我把他當成爸爸的醫生說了一句話,讓我陷入了傷心無助...
「你繼續留在風濕科只會加重大家的負擔。」
腦海迅速地把我今年遇到的言語傷害和經歷都連接起來了,產生出來的就是「我沒有能力當輔導員」「我不適合當輔導員」「我生病不斷帶給大家負擔和麻煩」....
12月27日,那個傷了我的同學在whatsapp找我說對不起,她說壓力很大不小心地把脾氣發了在我身上....
然後我原諒她了。
出院後休息沒幾天,
12月30那天去了醫院沖洗導管後,
那晚突然高燒起來,燒到1月1早上才全退,很累!
累不是重點,重點是這次高燒讓我走路的狀況又變差了一些,
穿回了我的「三吋高球鞋」😔。
1月3日我去泌尿科做檢查,但被發現我有點發燒,
檢查暫時不能做,卻因而早了見醫生。
見我的是一位泌尿科顧問醫生,
她看電腦知道我因為SPS而長期放置導尿管,
然後她問我為甚麼不self-cath(每天自行導尿),
我說我沒辦法......
她開始用罵我的語氣「為甚麼沒辦法?」
然後我說「我的腿連張開都沒辦法...怎樣...」
「哪你就只能選擇開泌尿造口或者一輩子都插著導尿管!你選擇如何呢?造口還是導尿管?」她的語氣絕對不友善。
這時醫生跟另一個護士用凌厲的眼神看著我,
而我則「我....我....我....可以給我一點時間想一下嗎?我想先跟家人商討一下...」
然後醫生有點兇:「吼!都25歲了,一個決定都做不了,還要別人幫你決定?」
「.........」之後,我腦海一片混亂,默默地撐著拐杖走出了診症室。
心理面突然又在想「對,或者我就真的那麼沒用,一個決定也做不了,或者我就真的別人的麻煩和負擔!」
那段時間心情有點低落.....我獨自回到宿舍,
其實是很想找個地方靜一靜。
那段時間最大的發現就是我眼淚蠻多的😂😂😂!
1月13又開始踏入了新的學期,
那天我做了一個勇敢的決定,
我寫了一封6頁A4 size的信給那群傷害了我的醫生,
我向他們坦白說出自己的想法和感受,只因為我想還自己自由、不希望再活在悲傷無限循環當中!
1月14我又再次開始隔天做血漿置換。
雖然累,但我還是很想回學校上課!
不用血漿置換的日子我就去上課,
我很抱歉的在Isaac的課堂累到趴在桌面上休息!
我趴著,但我有用耳朵聽,
感謝那時候身邊的K同學幫我抄下筆記💕💕
好不容易撐到1月23日完成1月的療程,累到不行。
後來2月因為肺炎疫情,所有課程都轉為網上教學。
可惡!知不知道我有多期待上學、上課?
知不知道我有多想跟老師、輔導員和同學見面?😭
大學畢業論文(FYP)還在這個時間正式展開....
這段時間其實有時候會吐、胃痙攣,
還試過2次全身肌肉痙攣🌚,長期low back pain(下背痛)。
當我再次努力抓緊狀態,以為自己的進度在軌道上,
3月我self-aware到自己的一些PTSD symptoms愈來愈多、愈來愈困擾我。
我知道影響可以很大、也希望可以快點處理那種被傷害的情緒,不想再難過了,所以我借了老師們和護士的耳朵 ☺️☺️💕💕嘻嘻,謝謝您們!!!真心的!🥰
功課、presentations 繼續進行。
3月13發現做血漿置換的喉管switch out了1cm,
又發現有點分泌物在喉管的出口,那晚還開始發高燒。
隔天早上我打電話去醫院,但醫生說種菌報告還沒出來,所以做不了甚麼。
3月17做了presentations,
但某些組員的不合作令人感到無奈🙂。
#不希望攬炒所有最後辛苦自己🤦🏻♀️
#同學們那是GroupWork不是Individual🙂
#請為大家的功課負點責任
3月19日跟Helen在zoom聊天,
老師跟我說「其實問題不在你身上,只是傷害真的太大了,根本沒有空間、時間讓你可以重整!」
然後隔天明明只是回醫院沖洗導管....
但我卻被醫生告知導管有細菌感染,
MRSA(抗藥性金黃葡萄球菌)🤦🏻♀️🤦🏻♀️!加上發燒,
所以要盡快住院:注射抗生素和拆除導管。
真的一波未平 一波又起🙄
住院還要做功課和處理自己的心理狀況:
天天都要面對讓我出現心理創傷的那群醫生。
這段時間既不能見輔導員,
媽媽、別人又因為疫情不能來探病,
那種感覺很孤單、很空洞......😔
還第四次在醫院渡過生日...
但真的很感激很多人用愛拯救我的心!
有護士的禮物、蛋糕、生日歌;
媽媽陪我請假外出半天,去吃我想吃的;
去了Dirty Team的護士隔著膠板和我在醫院樓下吃早餐;
輔導員的生日email;
Helen為我用心準備的生日會;
Helen、Isaac、Dr.Bobo、Dr.Sandrine、Dr.Alex Li、Dr.Alex Chan、佩芝老師的祝福很溫暖、很有愛🥰
還有朋友們的禮物和祝福!
謝謝您們!🥰🥰我覺得我真的很幸福❤️
3月31因為要趕功課的緣故,
我「任性」的簽下名字在自願離院聲明書上。
針口拔了發炎,我的右手腫了一星期,熱熱痛痛的。
回家努力追回進度,準時的交上一份又一份功課,
完成一個又一個presentations !
4月7和21又再次回醫院吊生物製劑。
還記得4月21那天吊完藥從醫院走已經差不多18:00,
吃點東西就極速由屯門趕回九龍的家,
洗個澡,22:20跟同學zoom到半夜1:35,累炸了....
就是為了4月22號中午的presentation🔥🔥
(事前已經開了2次zoom meetings),
幸好當天Helen和Isaac的評語大多都是正面的☺️,
而做得不好的地方我絕對接受,
希望未來的日子裡可以好好改進!
數數手指,光是第二個學期我就完成了:
1.中文小品文撰寫
2.Psychological Assessment的presentation
3.明清小品文讀後感
4.Group Coun的group proposal & session plans
5.Group Coun presentation
6.Group Coun的Personal Reflection paper
7.Clinical Assessment Portfolio
8.FYP的project plan presentation
9.FYP project plan
還完成了3科考試!!!
單單是FYP project plan也4次向老師申請延期繳交🤦🏻♀️
謝謝我supervisor理解我的需要😭💕
最後完成了,滿足感極大!!!
結果如何我都接受,因為我盡力了🖖🏼
中間身體還試過出現過變化,
突然臉上、手腳出紅疹、發低燒、關節痛、腿腫,我又要先讓自己休息...很怕是SLE復發🤦🏻♀️
10月到12月去了2次 A&E(急診室)
1月到現在也去了2次 A&E(急診室)🤷🏻♀️🙄。
時間不夠用,
讓我一度質疑自己的能力是不是真的那麼「力有不逮」😫,
能堅持到底真的全靠我不斷重複問自己:
「為甚麼當初要開始?」「不是早知道會辛苦嗎?」
「你是為了甚麼才堅持到現在啊?」
其實我心中的目標很清晰、很明確!✨✨
說實話壓力真的很大,我很擔心自己做不了!😭
5月見了兩次輔導,
兩次輔導員跟我做練習我都能哭到不能自拔...
但哭過之後我又能夠找回自己的狀態,繼續衝!
每天一起床就坐在電腦和Ipad前,
打字、溫習、打字,打一打就又晚上了!
我身體狀況不容許我長時間坐在同一個位置,
一覺得累就又要換位置,一時坐在書桌的椅子、一時床上!
要休息時就要休息!
有時候累到洗完澡會有點暈,
從小巴站走到文康大樓已經差不多虛脫🤦🏻♀️,
有時候喘氣喘到以為自己是個老人😭。
但我真是很怕時間來不及,
所以就算要休息,我都會為自己設定鬧鈴!
10分鐘,20分鐘,最長可以休息30分鐘....
鬧鈴響的一剎那很捨不得,但還是要繼續努力!
過程很艱辛,
吃很多藥和身體不好的我很容易累,
很難熬夜的我單單在這個學期就熬了10天夜,
腰很痛就墊枕頭,
不行就塗止痛藥膏,不行就再貼退熱貼降溫;
再不行就吃止痛藥!
我桌上長時間擺著1枝藥油、1枝止痛藥膏、薄荷藥膏、2枝眼藥水和2包止痛藥,櫃桶還有退熱貼。
還記得考明清小品文那天我打字打到左手快要斷掉,
還麻痺到要一邊用左手打字,右手一邊按摩左手🙄,
考完我要用止痛藥膏塗它。
我人生做過最瘋狂的決定,
莫過於下決心要讀樹仁的CounPsy,
但我沒有後悔做了這個決定💕!!!🔥🔥🔥
#這個雙學位課程簡直是在挑戰我的人體極限
#還有我不斷突破限制的決心💥💥💥
辛苦也能有所得著:
做FYP時、課堂上學到的東西都好像能夠回應我內心的感受和需要,Helen讓我接觸的IFS也好像讓我跟自己內心的距離縮短了一點點。
而且,辛苦也是可以很快樂的:
不得不提我上課很開心這回事🤣!
Helen用Insideout角色教我們Bipolar Disorder;
Bobo、Isaac所說的例子都太令我印象深刻;
新來的可愛miss真的很逗趣hahahaha ,
我一邊上她的課,一邊在宿舍哈哈大笑🤣🤣🤣!
發自真心我笑得很開心😂😂😂!
為什麼可以那麼可愛?我很想跟這個老師見面!❤️
她連教Statistics (統計學)也能教得那麼有趣,真可愛!
從小.....我就很討厭跟數字有關的東西,
以前常被爸爸和數學老師說我笨。
雖然有點白痴,明明您教一個多小時的課堂,
我要用上差不多3、4個小時才能把您教的一個lecture聽懂然後用自己的文字寫下筆記。
我記得我還傳給您一個很長的email希望您能為我再解釋一次Postdictive Validity。
您回覆我的那一刻我拿起apple pencil畫下了一條timeline,把自己畫在中間...我就明白了!!!
超興奮的😆💕💕!!!
還有一次😂,
您剛好教完Logical-Content Strategy(用logic推斷client的行為),然後Siri小姐又跑了出來,您的即時反應好可愛😂😂😂❤️
讓我情不自禁用logic推斷老師的行為🤓🤓XD!
我讀文言篇章的時候更加發現古人都是Introvert,
哈哈,他們內心世界何其豐富😂😂😂😂!
光是考試的7篇選讀篇章就被我發現:
一位古人疑似患上PTSD、一位Depression、另一位因為loss所以grief😅,我的筆記除了我應該不會有人看得懂我寫甚麼🤣🤣🤣!
上個學期我有回學校上David叔叔教的Motivation & Learning,所以學懂了用Positive Reinforcement,為自己提供持續的motivation(動機)hahahahaha~
😆✌🏼買冰淇淋和飲料去奬勵努力的自己!完成了任務就有獎勵XD
哈哈,我很享受這種愉快學習的過程🥰
很喜歡能抓緊知識那種實在的感覺!
而且每天就算多忙多累都一定會打電話給我媽媽,
媽媽是我最好的朋友!😘😘
有時候會聊天,有時候會跟她撒嬌說「我好累!」
然後我媽不知道為甚麼懂得說:
「比啲掙扎!!!」😂😂😂
媽媽您到底在哪裡學的???哈哈
雖然Year 3的過程很辛苦,我有哭過、有跌到過,
充斥著孤獨和無力感,或者你覺得我常常哭是軟弱。
但我還記得Helen曾經分享了我的發文,然後說「每滴眼淚都有它的意思」;
我還記得輔導員對我說「It’s okay to be not okay!」
hahahaha我有記起來😀!
哭不代表我軟弱,不代表我要放棄!
從來我都沒有想過要放棄!!!
Yeah我跨過去了,
未來的一年將會更加艱辛、有更多的困難和挑戰,
但正如我之前所說:
「任何的阻礙都不是我放棄的理由!」✊🏻
謝謝很多人的鼓勵和愛護,
謝謝您們默默的把小禮物和支持的說話/文字送到我那裡!❤️❤️❤️❤️
謝謝你們在我難過時讓我想起來自己是被愛的!
5月有一天我通宵做FYP的時候,我很質疑、很擔心自己沒辦法完成....
然後桌上的手機剛好竟然播放著「上帝早有預備」!真的很巧!嗯,對,可能很多東西我沒辦法控制和預計,但我知道上帝爸爸會為我提供一個最好、最適合我的安排❤️!
感謝每一個人、每一件事出現在我的生命裡,
讓我能成為更好的我🥰
最後我也很感激努力不懈的自己😘!
嗯!我一定會盡力克服困難、好好享受,
然後下年開心的畢業💕🔥🔥
#拜托請一定要賜我健康的身體🙏🏻
************************
哈哈,
一口氣打下了很多文字,比功課還要多!
不論開心不開心,
一點一滴都是我很珍貴的回憶!!!
最後送上一段影片🤓
我有個習慣(🤔應該不是習慣.....)
em…..而是因為自己集中力不足而想的應對方法:
就是工作時放手機在桌上錄縮時影片😌!
這對我來說蠻有效的!絕對不會玩手機因為玩不到XD😂😂😂!
#hahaha寶馬山上的日出真美麗✨✨🌤
#其實到現在還不敢相信自己正在讀雙主修課程haha
#wow六月有機會上我很期待的IFS課程😍
#我不會忘記不斷叫自己堅持住的日子✊🏻
#我期待已久的實習要來了🙌🏻
#一個學年結束後我由introvert變成更introvert的introvert🤣
#yearONE的時候還不明白為甚麼Isaac說我是偏向introvert😂
#我現在懂了👀
Reference
Kwan, H. K. (2020). Debbie’s reflection in these two
semesters. Retrieved from HoKwan’s brain & heart.
👆🏻😂hahaha笑死!快樂從來就是那麼簡單❤️🤣🤣🤣!
#Sem議員❤️
#寶寶辛苦了🤛🏻
(我打了9850幾個字,是時候停下來了!😂😂😂
說了出來果然很紓壓!☺️謝謝你看到這裡!❤️謝謝你愛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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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洗內服,減少BB腸胃負擔,BB腸胃仲未發育完全,應盡量避免藥物刺激腸胃
🌿腹帶親膚柔軟,易清洗,觸感溫暖舒適,好似媽媽輕撫一樣
🌿小巧便攜,可重複使用,每個草本植物包可使用30-40次
🌿與內服緩解脹氣嘅藥物相比,本產品採用物理外敷方式緩解脹氣,呵護BB敏感脆弱腸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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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使用次數:40次(以加熱一次算使用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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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享白先勇小說:冬夜>
*這篇小說收錄於《台北人》,1971年出版。我大約於1975年,17歲時第一次閲讀。當時年紀太小,和白先勇老師身處的時代及家庭背景不同,加上自己年輕氣盛,一方面迷戀杜斯妥也夫斯基和卡謬的青年孤獨:一方面無法理解時代歲月的老去,對一個人生命的刻痕。閲讀的時候,只覺得文字洗練,故事卻嘮叨,對老年人的感慨無法共鳴。
*這幾年因為電子版發行,我試圖重新閱讀一些年輕時錯過、深入不了的文字。此篇冬夜即時印入了眼簾。白先勇老師出版《台北人》時,才三十四歲。文集收錄他自24-34歲寫在「現代文學」的短篇小說。在冬夜之前,白老師已經完成「玉卿嫂」「謫仙記」等中篇小說,既跨古又跨神話,在美好的字句及故事鋪陳中書寫情慾。「台北人」裡的小説寫的更多是70年代台北若干當代人的遺憾。那可怕的時代如造孽,拋棄了所有的人。小説中對年輕狂妄的理想,有不著痕跡的批評。夏志清先生曾經評語:《臺北人》甚至可以說是部民國史。
* 《冬夜》裏余教授的兒子俊彥,長得和父親年輕時一模一樣,他不滿懷五四救國精神,也不想燒打任何人。年輕的兒子經過了也目睹了父親如何遭受時代的撥弄,沒有什麼澎湃了,他務實且苟且但卻篤定地一心想去美國念物理。而從美國歸國的風光學者,年華已逝,身分似升也似降的吳教授,在美國教唐朝,不願也不能置評當代。那些古老的長安繁華,包裝了美國學人的現實,他回不去當代,有一天走下講堂,步下長安大壂,沒有根的飄浮,就是他的晚年。每個曾經參與五四運動的倖存青年,都掉進了坎,過去只是一道晚霞,人年紀輕輕就沒了,泡沫了。革命,革誰的?自己的吧!
*撰寫冬夜年紀還輕的白先勇用了寛厚且事故的文筆,概括了所有的時代的起伏:沒有嘲謔,就是大勢所趨。不論是五四運動,美國反越戰學潮:那些革命換來的空,空盪後的務實謹慎、渴望留洋、無處可安頓⋯⋯一切都不過是「大勢所趨」。不必論理,也不需拿著一知半解的道理,砍砍殺殺。什麼事回頭看,就是四個字:大勢所趨。時代彷佛只是一個戲框子,把人按進去,把事件嵌入,就為了寫出大勢所趨,四個字。
*我曾經當面告訴白先勇老師,他活得如此特別。年輕的時候,儘寫些「老人往事」,老的時候大搞青春版牡丹亭。這樣倒活的靈魂,太過癮。
*以下為短文分享:冬夜。更多台北人文章可以購買博客來網路書店。https://www.books.com.tw/products/0010023419
《冬夜》—白先勇
台北的冬夜,經常是下著冷雨的。
傍晚時分,一陣乍寒,雨,又淅淅瀝瀝開始落下來了。溫州街那些巷子裏,早已冒起寸把厚的積水來。余欽磊教授走到巷子口張望時,腳下套著一雙木屐。他撐著一把油紙傘,紙傘破了一個大洞,雨點漏下來,打到余教授十分光禿的頭上,冷得他不由得縮起脖子打了一個寒噤。他身上罩著的那襲又厚又重的舊棉袍,竟也敵不住台北冬夜那陣陰濕砭骨的寒意了。
巷子裏灰濛濛的一片,一個人影也沒有,四周沈靜,只有雨點灑在遠遠近近那些矮屋的瓦檐上,發出一陣沙沙的微響。余教授在冷雨中,撐著他那把破紙傘,佇立了片刻,終於又踅回到他巷子裏的家中去。他的右腿跛瘸,穿著木屐,走一步,拐一下,十分蹣跚。
余教授棲住的這棟房子,跟巷中其他那些大學宿舍一樣,都是日據時代留下來的舊屋。年久失修,屋檐門窗早已殘破不堪,客廳的地板,仍舊鋪著榻榻米,積年的潮濕,席墊上一徑散著一股腐草的霉味。
客廳裏的傢具很簡陋:一張書桌、一張茶几。一對襤褸的沙發,破得肚子統統暴出了棉絮來。桌上、椅上、榻榻米上,七橫八竪,堆滿了一本本舊洋裝書,有的脫了線,有的發了毛,許多本卻脫落得身首異處,還有幾本租來的牛皮紙封面武俠小說,也摻雜其中。自從余教授對他太太著實發過一次脾氣以後,他家裡的人,再也不敢碰他客廳裏那些堆積如山的書了。
有一次,他太太替他曬書,把他夾在一本牛津版的《拜侖詩集》中的一疊筆記弄丟了——那些筆記,是他二十多年前,在北京大學教書時,記下來的心得。
余教授走進客廳裏,在一張破沙發上坐了下來,微微喘著氣。他用手在他右腿的關節上,使勁的揉搓了幾下。每逢這種陰濕天,他那只撞傷過的右腿,便隱隱作痛起來,下午他太太到隔壁蕭教授家去打麻將以前,還囑咐過他:
「別忘了,把於善堂那張膏藥貼起來。」
「晚上早點回來好嗎?」他要求他太太,「吳柱國要來。」
「吳柱國又有什麼不得了?你一個人陪他還不夠?」他太太用手絹子包起一扎鈔票,說著便走出大門去了,那時他手中正捏著一張《中央日報》,他想阻止他太太,指給她看,報上登著吳柱國那張照片:「我旅美學人,國際歷史權威,吳柱國教授,昨在中央研究院,作學術演講,與會學者名流共百餘人。」
可是他大太老早三腳兩步,跑到隔壁去了。隔壁蕭太太二四六的牌局,他太太從來沒缺過席,他一講她,她便封住他的嘴:別搗蛋,老頭子,我去贏個百把塊錢,買只雞來燉給你吃。他對他太太又不能經濟封鎖,因為他太太總是贏的,自己有私房錢。
他跟他太太商量,想接吳柱國到家裡來吃餐便飯,一開口便讓他太太否決了。
他目送著他太太那肥胖碩大的背影,突然起了一陣無可奈何的惆悵。要是雅馨還在,晚上她一定會親自下廚去做出一桌子吳柱國愛吃的菜來,替他接風了。
那次在北平替吳柱國餞行,吳柱國吃得酒酣耳熱,對雅馨說:「雅馨,明年回國再來吃你做的掛爐鴨。」哪曉得第二年北平便易幟了,吳柱國一出國便是二十年。
那天在松山機場見到他,許多政府官員、報社記者,還有一大群閒人,把吳柱國圍得水洩不通,他自己卻被人群摒在外面,連跟吳柱國打招呼的機會都沒有。
那天吳柱國穿著一件黑呢大衣,戴著一副銀絲邊的眼鏡,一頭頭髮白得雪亮,他手上持著煙鬥,從容不迫,應對那些記者的訪問。他那份恂恂儒雅,那份令人肅然起敬的學者風範,好像隨著歲月,變得愈更醇厚了一般。後來還是吳柱國在人群中發現了他,才擠過來,執著他的手,在他耳邊悄悄說道:
「還是過兩天,我來看你吧。」
「欽磊——」
余教授猛然立起身來,蹭著迎過去,吳柱國已經走上玄關來了。
「我剛才還到巷子口去等你,怕你找不到。」余教授蹲下身去,在玄關的矮櫃裡摸索了一陣,才拿出一雙草拖鞋來,給吳柱國換上,有一隻卻破得張開了口。
「台北這些巷子真像迷宮,」吳柱國笑道,「比北平那些胡同還要亂多了。」他的頭髮淋得濕透,眼鏡上都是水珠。他脫下大衣,抖了兩下,交給余教授,他裡面卻穿著一件中國絲綿短襖。他坐下來時,忙掏出手帕,把頭上臉上揩拭了一番,他那一頭雪白的銀發,都讓他揩得蓬松零亂起來。
「我早就想去接你來了,」余教授將自己使用的那只保暖杯拿出來泡了一杯龍井擱在吳柱國面前,他還記得吳柱國是不喝紅茶的,「看你這幾天那麼忙,我也就不趁熱鬧了。」
「我們中國人還是那麼喜歡應酬,」吳柱國搖著頭笑道,「這幾天,天天有人請吃酒席,十幾道十幾道的菜——」
「你再住下去,恐怕你的老胃病又要吃犯了呢。」余教授在吳柱國對面坐下來,笑道。
「可不是?我已經吃不消了!今晚邵子奇請客,我根本沒有下箸——邵子奇告訴我,他也有好幾年沒見到你了。你們兩人——」吳柱國望著余教授,余教授摸了一摸他那光禿的頭,輕輕吁了一口氣,笑道:
「他正在做官,又是個忙人。我們見了面,也沒什麼話說。我又不會講虛套,何況對他呢?所以還是不見面的好。你是記得的:我們當年參加‘勵志社’,頭一條誓言是什麼?」
吳柱國笑了一笑,答道:
「二十年不做官。」
「那天宣誓,還是邵子奇帶頭宣讀的呢!當然,當然,二十年的期限,早已過了——」余教授和吳柱國同時都笑了起來。
吳柱國捧起那盅龍井,吹開浮面的茶葉,啜了一口,茶水的熱氣,把他的眼鏡子蒸得模糊了。他除下眼鏡,一面擦著,一面覷起眼睛,若有所思的嘆了一口氣,說道:
「這次回來,‘勵志社’的老朋友,多半都不在了——」
「賈宜生是上個月去世的,」余教授答道,「他的結局很悲慘。」
「我在國外報上看到了,登得並不清楚。」
「很悲慘的——」余教授又喃喃的加了一句。
「他去世的前一天我還在學校看到他。他的脖子硬了,嘴巴也歪了——上半年他摔過一跤,摔破了血管——我看見他氣色很不好,勸他回家休息,他只苦笑了一下。我知道,他的環境困得厲害,太太又病在醫院裡。那晚他還去兼夜課,到了學校門口,一跤滑在陰溝裡,便完了——」余教授攤開雙手,乾笑了一聲。「賈宜生,就這麼完了。」
「真是的——」吳柱國含糊應道。
「我彷彿聽說陸冲也亡故了,你在外國大概知道得清楚些。」
「只是人生的諷刺也未免太大了,」吳柱國唏噓道,「當年陸冲還是個打倒‘孔家店’的人物呢。」
「何嘗不是?」余教授也莫奈何的笑了一下,「就拿這幾個人來說:邵子奇、賈宜生、陸冲、你、我,還有我們那位給槍斃了的日本大漢奸陳雄——當年我們幾個人在北大,一起說過些什麼話?」
吳柱國掏出煙鬥,點上煙,深深吸了一口,吸著煙,若有所思的沈默了片刻,突然他搖著頭笑出了聲音來,歪過身去對余教授說道:
「你知道,欽磊,我在國外大學開課,大多止於唐宋,民國史我是從來不開的。上學期,我在加州大學開了一門‘唐代政治制度’。這陣子,美國大學的學潮鬧得厲害,加大的學生更不得了,他們把學校的房子也燒掉了,校長攆走了,教授也打跑了,他們那麼胡鬧,我實在看不慣。有一天下午,我在講‘唐初的科舉制度’,學校裡學生正在跟警察大打出手,到處放瓦斯,簡直不像話!你想想,那種情形,我在講第七世紀中國的考試制度,那些蓬頭赤足,躍躍欲試的美國學生,怎麼聽得進去?他們坐在教室裏,眼睛都瞅著窗外。我便放下了書,對他們說道:‘你們這樣就算鬧學潮了嗎?四十多年前,中國學生在北平鬧學潮,比你們還要凶百十倍呢!’他們頓時動容起來,臉上一副半信半疑的神情,好像說:‘中國學生也會鬧學潮嗎?’」
吳柱國和余教授同時都笑了起來。
「於是我便對他們說道:‘一九一九年五月四日,一群北京大學領頭的學生,為了反日本,打到一個賣國求榮的政府官員家裡,燒掉了他的房子,把躲在裡面的一個駐日公使,揪了出來,痛揍了一頓——’那些美國學生聽得肅然起敬起來,他們口口聲聲反越戰,到底還不敢去燒他們的五角大廈呢。‘後來這批學生都下了獄,被關在北京大學的法學院內,一共有一千多人——’我看見他們聽得全神貫注了,我才慢慢說道,‘那群學生當中領頭打駐日公使的,便是在下。’他們哄堂大笑起來,頓足的頓足,拍手的拍手,外面警察放槍他們也聽不見了——」
余教授笑得一顆光禿的頭顱前後亂晃起來。
「他們都搶著問,我們當時怎樣打趙家樓的。我跟他們說,我們是疊羅漢爬進曹汝霖家裡去的。第一個爬進去的那個學生,把鞋子擠掉了。打著一雙赤足,滿院子亂跑,一邊放火。‘那個學生現在在哪裡?’他們齊聲問道。我說:‘他在台灣一間大學教書,教拜侖。’那些美國學生一個個都笑得樂不可支起來——」
余教授那張皺紋滿布的臉上,突然一紅,綻開了一個近乎童稚的笑容來,他訕訕的咧著嘴,低頭下去瞅了一下他那一雙腳,他沒有穿拖鞋,一雙粗絨線襪,後跟打了兩個黑布補釘,他不由得將一雙腳合攏在一起,搓了兩下。
「我告訴他們:我們關在學校裏,有好多女學生來慰問,一個女師大的校花,還跟那位打赤足放火的朋友結成了姻緣,他們兩人,是當時中國的羅密歐與朱麗葉——」
「柱國,你真會開玩笑。」余教授一面摸撫著他那光禿的頭頂,不勝唏噓的笑道。他看見吳柱國那杯茶已經涼了,便立起身,一拐一拐的,去拿了一隻暖水壺來,替吳柱國斟上滾水,一面反問他:
「你為什麼不告訴你學生,那天領隊遊行扛大旗的那個學生,跟警察打架,把眼鏡也打掉了?」
吳柱國也訕訕的笑了起來。「我倒是跟他們提起:賈宜生割開手指,在牆上寫下了‘還我青島’的血書,陳雄卻穿了喪服,舉著‘曹陸章遺臭萬年’的輓聯,在街上遊行——」
「賈宜生——他倒是一直想做一番事業的——」余教授坐下來,喟然嘆道。「不知他那本《中國思想史》寫完了沒有?」吳柱國關懷的問道。
「我正在替他校稿,才寫到宋明理學,而且——」余教授皺起眉頭說,「最後幾章寫得太潦草,他的思想大不如從前那樣敏銳過人了,現在我還沒找到人替他出版呢,連他的安葬費還是我們這幾個老朋友拼湊的。」「哦?」吳柱國驚異道,「他竟是這樣的——」
余教授和吳柱國相對坐著,漸漸默然起來。吳柱國兩只手伸到袖管裡去,余教授卻輕輕的在敲著他那只僵痛的右腿。
「柱國——」過了半晌,余教授抬起頭來望著吳柱國說道,「我們這伙人,總算你最有成就。」
「我最有成就?」吳柱國驚愕的抬起頭來。
「真的,柱國,」余教授的聲音變得有點激動起來,「這些年,我一事無成。每次在報紙上看見你揚名國外的消息,我就不禁又感慨、又欣慰,至少還有你一個人在學術界替我們爭一口氣——」余教授說著禁不住伸過手去,捏了一下吳柱國的膀子。
「欽磊——」吳柱國突然掙開余教授的手叫道,余教授發覺他的聲音裡竟充滿了痛苦,「你這樣說,更是叫我無地自容了!」「柱國?」余教授縮回手,喃喃喚道。
「欽磊,我告訴你一件事,你就懂得這些年我在國外的心情了,」吳柱國把煙鬥擱在茶几上,卸下了他那副銀絲邊的眼鏡,用手捏了一捏他那緊皺的眉心,「這些年,我都是在世界各地演講開會度過去的,看起來熱鬧得很。上年東方歷史學會在舊金山開會,我參加的那一組,有一個哈佛大學剛畢業的美國學生,宣讀他一篇論文,題目是:《五四運動的重新估價》。那個小伙子一上來便把‘五四’批評得體無完膚,然後振振有詞的結論道:這批狂熱的中國知識青年,在一陣反傳統、打倒偶像的運動中,將在中國實行二千多年的孔制徹底推翻,這些青年,昧於中國國情,盲目崇拜西方文化,迷信西方民主科學,造成了中國思想界空前的大混亂。但是這批在父權中心社會成長的青年,既沒有獨立的思想體系,又沒有堅定的意志力,當孔制傳統一旦崩潰,他們頓時便失去了精神的依賴,於是徬惶、迷失,如同一群弒父的逆子——他們打倒了他們的精神之父——孔子,背負著重大的罪孽,開始了他們精神上的自我放逐,有的重新回頭擁抱他們早已殘破不堪的傳統,有的奔逃海外,做了明哲保身的隱士。他們的運動瓦解了、變質了。有些中國學者把‘五四’比作中國的‘文藝復興’,我認為,這只能算是一個流產了的‘文藝復興’。他一念完,大家都很激動,尤其是幾個中國教授和學生,目光一齊投向我,以為我一定會起來發言。可是我一句話也沒有說,默默的離開了會場——」
「噢,柱國——」
「那個小伙子有些立論是不難辯倒的,可是,欽磊——」吳柱國的聲音都有些哽住了,他乾笑了一聲,「你想想看,我在國外做了幾十年的逃兵,在那種場合,還有什麼臉面挺身出來,為‘五四’講話呢?所以這些年在外國,我總不願意講民國史,那次在加大提到‘五四’,還是看見他們學生學潮鬧的熱鬧,引起我的話題來——也不過是逗著他們玩玩,當笑話講罷了。我們過去的光榮,到底容易講些,我可以毫不汗顏的對我的外國學生說:‘李唐王朝,造就了當時世界上最強盛、文化最燦爛的大帝國。’——就是這樣,我在外國喊了幾十年,有時也不禁好笑,覺得自己真是像唐玄宗的白髮宮女,拼命在向外國人吹噓天寶遺事了——」
「可是柱國,你寫了那麼多的著作!」余教授幾乎抗議的截斷吳柱國的話。
「我寫了好幾本書:《唐代宰相的職權》、《唐末藩鎮制度》,我還寫過一本小冊子叫《唐明皇的梨園子弟》,一共幾十萬字——都是空話啊——」
吳柱國搖著手喊道,然後他又冷笑了一聲,「那些書堆在圖書館裡,大概只有修博士的美國學生,才會去翻翻罷了。」
「柱國,你的茶涼了,我給你去換一杯來。」余教授立起身來,吳柱國一把執住他的手,抬起頭望著他說道:
「欽磊,我對你講老實話:我寫那些書,完全是為了應付美國大學,不出版著作,他們便要解聘,不能升級,所以隔兩年,我便擠出一本來,如果不必出版著作,我是一本也不會寫了的。」
「我給你去弄杯熱茶來。」余教授喃喃的重復道,他看見吳柱國那張文雅的臉上,微微起著痙攣。他蹭到客廳一角的案邊,將吳柱國那杯涼茶倒進痰盂裡,重新沏上一杯龍井,他手捧著那只保暖杯,十分吃力的拐回到座位上去,他覺得他那只右腿,坐久了,愈來愈僵硬,一陣陣的麻痛,從骨節裡滲出來。
他坐下後,又禁不住用手去捏榨了一下。
「你的腿好像傷得不輕呢。」吳柱國接過熱茶去,關注著余教授說道。
「那次給撞傷,總也沒好過,還沒殘廢,已是萬幸了。」余教授解嘲一般笑道。
「你去徹底治療過沒有?」
「別提了,」余教授擺手道,「我在台大醫院住了五個月。他們又給我開刀,又給我電療,東搞西搞,愈搞愈糟,索性癱掉了。我太太也不顧我反對,不知哪裡弄了一個打針灸的郎中來,戳了幾下,居然能下地走動了!」
余教授說著,很無可奈何的攤開手笑了起來,「我看我們中國人的毛病,也特別古怪些,有時候,洋法子未必奏效,還得弄帖土藥秘方來治一治,像打金針,亂戳一下,作興還戳中了機關——」說著,吳柱國也跟著搖搖頭,很無奈的笑了起來,跟著他伸過手去,輕輕拍了一下余教授那條僵痛的右腿,說道:「你不知道,欽磊,我在國外,一想到你和賈宜生,就不禁覺得內愧。生活那麼清苦,你們還能在台灣守在教育的崗位上,教導我們自己的青年——」吳柱國說著,聲音都微微顫抖了,他又輕輕的拍了余教授一下。
「欽磊,你真不容易——」
余教授默默的望著吳柱國,半晌沒有做聲,他搔了一搔他那光禿的頭頂,笑道:
「現在我教的,都是女學生,上學期,一個男生也沒有了。」
「你教‘浪漫文學’,女孩子自然是喜歡的。」吳柱國笑著替余教授解說道。
「有一個女學生問我:‘拜侖真的那樣漂亮嗎?’我告訴她:‘拜侖是個跛子,恐怕跛得比我還要厲害哩。’那個女孩子頓時一臉痛苦不堪的樣子,我只得安慰她:‘拜侖的臉蛋兒還是十分英俊的’——」
余教授和吳柱國同時笑了起來。「上學期大考,我出了一個題目要她們論‘拜侖的浪漫精神’,有一個女孩子寫下了一大堆拜侖情婦的名字,連他的妹妹Augusta也寫上去了!」
「教教女學生也很有意思的。」吳柱國笑得低下頭去,「你譯的那部《拜侖詩集》,在這裡一定很暢銷了?」
「《拜侖詩集》我並沒有譯完。」
「哦——」
「其實只還差‘DonJuan’最後幾章,這七八年,我沒譯過一個字,就是把拜侖譯出來,恐怕現在也不會有多少人看了——」
余教授頗為落寞了的嘆了一口氣,定定的注視著吳柱國,「柱國,這些年,我並沒有你想像那樣,並沒有想‘守住崗位’,這些年,我一直在設法出國——」
「欽磊——你——」
「我不但想出國,而且還用盡了手段去爭取機會。每一年,我一打聽到我們文學院有外國贈送的獎金,我總是搶先去申請。前五年,我好不容易爭到了哈佛大學給的福特獎金,去研究兩年,每年有九千多美金。出國手續全部我都辦妥了,那天我到美國領事館去簽證,領事還跟我握手道賀。哪曉得一出領事館門口,一個台大學生騎著一輛機器腳踏車過來,一撞,便把我的腿撞斷了。」
「哎,欽磊。」吳柱國曖昧地嘆道。
「我病在醫院裡,應該馬上宣佈放棄那項獎金的,可是我沒有,我寫信給哈佛,說我的腿只受了外傷,治癒後馬上出去。我在醫院裡躺了五個月,哈佛便取消了那項獎金。要是我早讓出來,也許賈宜生便得到了——」
「賈宜生嗎?」吳柱國驚嘆道。
「賈宜生也申請了的,所以他過世,我特別難過,覺得對不起他。要是他得到那項獎金,能到美國去,也許就不會病死了。他過世,我到處奔走替他去籌治喪費及撫卹金,他太太也病得很厲害。我寫信給邵子奇,邵子奇派了一個人,只送了一千塊台市來——」
「唉,唉。」吳柱國連聲嘆道。
「可是柱國,」余教授愀然望著吳柱國,「我自己實在也很需要那筆獎金。雅馨去世的時候,我的兩個兒子都很小,雅馨臨終要我答應,一定撫養他們成人,給他們受最好的教育。我的大兒子出國學工程,沒有申請到獎學金,我替他籌了一筆錢,數目相當可觀,我還了好幾年都還不清。所以我那時想,要是我得到那筆獎金,在國外省用一點,就可以償清我的債務了。沒想到——」
余教授聳一聳肩膀,乾笑了兩聲。吳柱國舉起手來,想說什麼,可是他的嘴唇動了一下,又默然了。過了片刻,他才強笑道:
「雅馨——她真是一個叫人懷念的女人。」
窗外的雨聲,颯颯娑娑,愈來愈大了,寒氣不住的從門隙窗縫里鑽了進來,一陣大門開闔的聲音,一個青年男人從玄關走了上來。青年的身材頎長,披著一件深藍的塑膠雨衣,一頭墨濃的頭髮灑滿了雨珠,他手中捧著一大疊書本,含笑點頭,便要往房中走去。
「俊彥,你來見見吳伯伯。」余教授叫住那個青年,吳柱國朝那個眉目異常英爽的青年打量了一下,不由得笑出了聲音來。
「欽磊,你們兩父子怎麼——」吳柱國朝著俊彥又指了一下,笑道,「俊彥,要是我來你家,先看到你,一定還以為你父親返老還童了呢!欽磊,你在北大的時候,就是俊彥這個樣子!」說著三個人都笑了起來。
「吳伯伯在加大教書,你不是想到加大去念書嗎?可以向吳伯伯請教請教。」余教授對他兒子說道。
「吳伯伯,加大物理系容易申請獎學金嗎?」俊彥很感興趣的問道。
「這個——」吳柱國遲疑了一下,「我不太清楚,不過加大理工科的獎學金比文法科多多了。」
「我聽說加大物理系做一個實驗,常常要花上幾十萬美金呢!」俊彥年輕的臉上,現出一副驚羨的神情。
「美國實在是個富強的國家。」吳柱國嘆道,俊彥立了一會兒,便告退了。余教授望著他兒子的背影,悄聲說道:
「現在男孩子,都想到國外去學理工。」
「這也是大勢所趨。」吳柱國應道。
「從前我們不是拼命提倡‘賽先生’嗎?現在‘賽先生’差點把我們的飯碗都搶跑了。」
余教授說著跟吳柱國兩人都苦笑了起來,余教授立起身,又要去替吳柱國斟茶,吳柱國忙止住他,也站了起來說道:
「明天一早我還要到政治大學去演講,我還是早點回去休息吧。」說著,他沈吟了一下,「後天我便要飛西德,去參加一個漢學會議,你不要來送我了,我這就算告辭了吧。」
余教授把吳柱國的大衣取來遞給他,有點歉然的說道:
「真是的,你回來一趟,連便飯也沒接你來吃。我現在這位太太——」余教授尷尬的笑了一下。
「嫂夫人哪裡去了?我還忘了問你。」吳柱國馬上接口道。
「她在隔壁,」余教授有點忸怩起來,「在打麻將。」
「哦,那麼你便替我問候一聲吧。」吳柱國說著,便走向了大門去。余教授仍舊套上他的木履,撐起他那把破油紙傘,跟了出去。
「不要出來了,你走路又不方便。」吳柱國止住余教授。
「你沒戴帽子,我送你一程。」余教授將他那把破紙傘遮住了吳柱國的頭頂,一隻手攬在他的肩上,兩個人向巷口走了出去。巷子里一片漆黑,雨點無邊無盡的飄灑著。余教授和吳柱國兩人依在一起,踏著巷子裏的積水,一步一步,遲緩、蹣跚、蹭蹬著。快到巷口的時候,吳柱國幽幽的說道:
「欽磊,再過一陣子,也許我也要回台灣來了。」
「你要回來?」
「還有一年我便退休了。」
「是嗎?」
「我現在一個人在那邊,穎芬不在了,飲食很不方便,胃病常常犯,而且——我又沒有兒女。」
「哦——」
「我看南港那一帶還很幽靜,中央研究院又在那裡。」
「南港住家是不錯的。」
雨點從紙傘的破洞漏了下來,打在余教授和吳柱國的臉上,兩個人都冷得縮起了脖子。一輛計程車駛過巷口,余教授馬上舉手截下。計程車司機打開了門,余教授伸出手去跟吳柱國握手道別,他執住吳柱國的手,突然聲音微微顫抖的說道:
「柱國,有一件事,我一直不好意思向你開口——」
「嗯?」
「你可不可以替我推薦一下,美國有什麼大學要請人教書,我還是想出去教一兩年。」
「可是——恐怕他們不會請中國人教英國文學哩。」
「當然,當然,」余教授咳了一下,乾笑道,「我不會到美國去教拜侖了——我是說有學校需要人教教中文什麼的。」
「哦——」吳柱國遲疑了,說道,「好的,我替你去試試吧。」
吳柱國坐進車內,又伸出手來跟余教授緊緊握了一下。
余教授踅回家中,他的長袍下擺都已經潮濕了,冷冰冰的貼在他的腿脛上,他右腿的關節,開始劇痛起來。他拐到廚房裡,把暖在爐灶上那帖於善堂的膏藥,取下來,熱烘烘的便貼到了膝蓋上去,他回到客廳中,發覺靠近書桌那扇窗戶,讓風吹開了,來回開闔,發出砰砰的響聲,他趕忙蹭過去,將那扇窗拴上。
他從窗縫中,看到他兒子房中的燈光仍然亮著,俊彥坐在窗前,低著頭在看書,他那年輕英爽的側影,映在窗框裡。余教授微微吃了一驚,他好像驟然又看到了自己年輕時的影子一般,他已經逐漸忘懷了他年輕時的模樣了。
他記得就是在俊彥那個年紀,二十歲,他那時認識雅馨的。那次他們在北海公園,雅馨剛剪掉辮子,一頭秀髮讓風吹得飛了起來,她穿著一條深藍的學生裙站在北海邊,裙子飄飄的,西天的晚霞,把一湖的水照得火燒一般,把她的臉也染紅了,他在《新潮》上投了一首新詩。就是獻給雅馨的:
當你倚在碧波上
滿天的紅霞
便化作了朵朵蓮花
托著你
隨風飄去
馨馨
你是凌波仙子
余教授搖了一搖他那十分光禿的腦袋,有點不好意思的笑了起來。他發覺書桌上早飄進了雨水,把他堆在上面的書本都打濕了。他用他的衣袖在那些書本的封面上揩了一揩,隨便拾起了一本《柳湖俠隱記》,又坐到沙發上去,在昏暗的燈光下,他翻了兩頁,眼睛便合上了,頭垂下去,開始一點一點的,打起盹來,朦朧中,他聽到隔壁隱約傳來一陣陣洗牌的聲音及女人的笑語。
台北的冬夜愈來愈深了,窗外的冷雨,卻仍舊綿綿不絕的下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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