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活著是有目的性的嗎？」
有人說比賽的目的性是輸贏，又或在比賽中累積經驗得到力量，那「生命」本身有目的性嗎？
2019年我的專輯發片巡迴結束後，躺平在床上，突然不知道接下來要做什麼？是真的迷惘到早上醒來會不知道要怎麼從床上爬起來。
學生時期看到那些歌手來我們學校唱畢業演唱會，現在變成我在台上用歌聲送畢業生前往下一個階段。小時候最喜歡去光南買喜歡的專輯來收藏，現在我也有自己的專輯了，這些憧憬，都在我的人生中實現，那我現在為了什麼而活？
我記得2020年初第一波疫情爆發時，我常常躺在床上，反覆問自己一個問題：「生命是有目的嗎？」
「有？」
那是你自己訂的嗎？還是社會賦予你的？又或是你出生的時候宇宙給了你神聖的安排？還是自以為是幫助社會的大善人？
「沒有？」
「那我活在這裡幹嗎？」
時間沒有等我，就這樣半年過去了，我發現這個問題不是理性的大腦可以招架的，於是我開始放棄了思考。有一天我來到台大水源市場後面的環河公園，躺在河邊的草地上，天空下起了毛毛雨，我感覺我的身體好重，彷彿要和雨水一起沉入泥土裡。
看著河堤旁的樹，部分的枝幹枯萎死去，部分的枝幹仍欣欣向榮，那一瞬間我體會到生和死是並存的，如果一昧的在生活中追求目的性，那生命的最終目的地就是死，但當我放棄再去追求生命有沒有目的地時，我反而真正的活在當下。
就在這一刻，生命有了好大好大的改變，有一部分的我死去了，有一部分的我重生了。
#活著是為了體驗
沒有目的地的旅行是一種體驗，有目的地的旅行也是一種體驗，完成目標給你大腦和身體巨大的安全感是一種會上癮的體驗，沒有完成目標，失敗了，痛苦、絕望、無助，也是生命寶貴的體驗。
到去年底，漸漸明白，原來我是來「體驗」的，體驗合唱時夥伴和我身體共振的平靜，體驗重複彈奏鍵盤上兩個音符，直到我能在聲響之中找到寧靜，體驗夥伴把電吉他託付給我時露出肯定的微笑，讓我相信我能夠繼續像以前一樣成為音樂的載體。
#巨變
在我弄明白這件事之後，開始一連串的巨變，我開始很容易感動，看著夜光下一朵朵小黃花在草地上綻放，我會流下眼淚，看見孩子在捷運站的柱子後面和爸媽玩躲貓貓，我也流眼淚，看著電視轉播今年的奧運開幕儀式，舞者們下台後滿足的微笑，我也流眼淚。
而且常常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在哭，似乎知道為什麼哭也不重要了，意識還沒搞清楚，反正潛意識和身體已經應驗了感動。
一定有人想問我，這樣的狀態是不是跟喝醉酒或嗑藥一樣，覺得到也沒有，反而是放下了所有目的性以後，腦袋變流暢了，也比較不會像以前一樣，忘東忘西，總是專注在當下沒有發生的事物上，感動會讓所有記憶更加深刻，有些人喝酒是為了逃避生活上某些不愉快，但感動反而會讓人在生活中更加專注。
#放下並不代表否定
我並沒有因此而不再為人生設定目標，而是設定目標也好，不設定目標也好，我不會因此而感到不自在或是感到焦慮徬徨。
要放下活著的目的性並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因為給自己訂定目標，然後不間斷地向前邁進，是一種很強大的安全感來源，高中生只要努力用功讀書，就能得到一定量的安全感，畢業後，日復一日地努力工作，也成了眾多上班族填補空虛的良藥。
放下的過程並不是要我們否定這些給我們安全感的事物，而是開始覺察為什麼自己會沒有安全感，當你什麼事都不做的時候，是否有任何焦慮、恐懼、害怕湧現，好好跟他們相處吧，這個身為人類獨有的煩惱是我們遲早要面對的，如果你不想在大學畢業後面對，你退休的時候，這些議題仍舊會來到你面前。
#沒有人能給你答案
只有在你靜下來，放下所有手邊的工作時，才有機會面對這道必然要面對的難題，我自己的方法是一直向身體裡面「覺察」，當你的焦慮浮上水面，靜靜地看著「焦慮」，不要給它任何批判，如果有批判跑出來，就看著它駛過就好，像是公路上的車子，當你發現它的時候，不要上車，看著它開過去就好。
接下來會有越來越多深層的情緒一一湧現，直到你能夠淡然的看著心裡那條吵雜的公路，便有機會平靜地從這個生命的議題裡面走出來。
#很久沒有發這麼長的文，總之謝謝大家陪伴我成長，謝謝你們願意等待，在一片迷霧中等待一個人回到自己的心、看著這個人在那裡靜靜地一動也不動，知道這是陪伴裡最難能可貴的事，謝謝你們，我愛你們。
我現在很享受編曲的過程，疫情期間一共完成了4首歌的編曲，再來要體驗反覆的錄音時光了，期待新歌與大家見面。
也很好奇大家都怎麼面對這個艱難的生命問題？
「到底生命是有目的的嗎？」
想聽聽看大家一路都怎麼走過來的？相信每個人的故事都很精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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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hoto : 彭珮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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